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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最後的最後

當江洋問完我這個問題之後,我就感覺到時間好像就靜止在那一刻了。要怎麼回答他的問題,要怎麼回答才能讓我們都不再悲傷。

我茫然了,雙眼盯著地上,好久都沒有動。我不能跟江洋說我不知道,更不能跟他說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因為我怕我說不光江洋會難過,也許就連我都會不忍心不難過。

不知過了多久,我听見江洋又笑了,他拍了一下我的頭說:「算了,不難為你了,我也就是隨便問的,你別太在意!」我緩緩的點點頭,沒有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江洋剛才的聲音里我能听的出來他是有多麼的難過,想到這,我不覺佩服起我自己來了,白小冰你也夠可以的了,竟然會殘忍成這個樣子,難道我這是在報復江洋以前對我做的那些事嗎?

可如今看到江洋那一臉憂傷的樣子,為什麼我自己比他還難過呢?我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的很徹底呢?我心里疑惑著,或許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恨從一開始就沒有恨過江洋,而我嘴里口口聲聲的說著對他的討厭,說到底,那是對他在乎的另一種方式罷了。

在乎,就應該讓他離開,也許這是我對他在乎的最好的方式吧。

從江洋的家里出來,外面的陽光一下子就撲進了我的懷中,可能在那個灰暗的氣氛中待的太久,面對這忽然而來的暖光,我一時竟有些膽怯,我連忙用手擋住了眼楮,許久之後,才慢慢把手挪開,有那麼一瞬間,心里產生了些莫名的失落,然後那感覺就消失了,我抬頭看了看天空,心里空蕩蕩的。

就像剛結束了一場戰爭一樣,縱使沒有遍體鱗傷,但心里已經千創百孔了,倦了,可你想依靠的那個人卻不在身邊,確切的說,是不在了。當天邊的那一朵雲終于完全消散的時候,我長舒了一口氣,心里仿佛輕松了許多,那些事情也隨著剛才那片雲消散了吧!我邊走邊想。

如果以後,還能重聚,也不會再有和它一模一樣的雲了,那麼,人也是一樣的的吧!不知走了多久,當我轉身的時候,才發現,我已經距離有江洋的地方很遠很遠了,我淡然的笑了,看著遠方,我在安慰自己,白小冰,沒事了。

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我從沒想過學會放棄也算是一種釋懷,當這種釋懷隨著時間漸漸升華的時候,我又發現,這也算是一種成長,而這次的成長與每次的不同,不是簡單的身高和體重的變化,而是內心的成熟,從而使我明白,有些人,你真的永遠不要留戀,如果你留戀了,這將是一場浩劫。

那天我在這座城市的大街上來回游蕩,我不知道自己穿過了多少路口,又等待了多少紅綠燈,我只覺得我身體輕飄飄的,就像沒有了靈魂一樣,不在乎身邊的美好風景,不去想未來的未來,曾經的曾經,只是走,默默地走,腦海一片空白。走著走著,忽然就下起了小雨,當那滴雨水打在我的臉上的時候,我才發覺真的是下雨了,我應該去躲躲吧。

但我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方向,依舊向前行著,任憑小雨慢慢變成了大雨,任憑自己的頭發被雨淋得濕透透,這些我都沒有去在乎,後來當再次回憶起這段經歷的時候,自己竟忍不住笑了,笑我當年的傻,笑我當年的執著。可最後我沒想到,這一笑竟笑出了那年我始終沒敢落下的眼淚。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有點累了,于是我停住了腳步,雨依舊不停的下著,我用手擦擦臉上的雨水,然後開始茫然了,去哪?我該去哪里呢?

就在這時,我的手腕突然被人給拉住了,我回頭立刻就看見同樣被琳的濕淋淋的江洋,我當時就愣在了哪里,不知該說什麼好,說實話,我沒想到,江洋會突然出現在這里,更加確切地說是他一路跟著我到這里。

江洋也沒有說話,順手就把自己的衣服月兌了下來用它遮擋了我的頭,我本想拒絕,可看到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我沒說什麼。

「小冰,走吧!」江洋說。

「啊?」我疑惑地說。

「走吧,如果你想繼續走的話,我陪著你。」江洋看著我笑著說。

我抬頭看著他,雨水順著他的發梢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我不自覺地伸手去幫他擦了下,然後就意識到這種舉動似乎太過親密,于是我趕緊放下手,眼楮也看向了地面。

「我……不走了。」我說。

「哦」江洋輕聲低說。

然後我們兩個就在原地站著,他依舊舉著他的衣服,我就雙手垂著,思緒一片紊亂。

我原以為我從江洋家里出來後就再也見不到江洋了,可現在江洋就真真實實地站在我的身邊,還幫我擋著雨,說真的,我有些不舍了,一想到明天他就不會出現在我的視線里了,我的心里就一陣酸楚,說不清楚的痛,歸根結底,還是我舍不得他走吧。

「江洋。」我說。

「恩?」

「謝謝你……」

關于這句謝謝,包含了太多,太多,如果要我一下子說出來,我想是不可能的了。好像每個人在與別人道別之前,都有千言萬語要說,但到最後,還是凝聚成了一句話,甚至簡單的幾個字,就像現在的我,對著,輕聲說謝謝,可腦海里卻全是想對他說的詞句,但我一句都不想說了,怕說出口了,就會淚流滿面了。

我始終都是這樣膽小,我始終都做不到那麼的灑月兌。

于是我和江洋的對話就終止在那一天的雨天里的一句謝謝中,直到最後,他送我回家的時候,我也沒敢跟他說句再見。我以為他就這樣忍心看我轉身了,可就在我轉身的時候,他還是叫住了我,在我答應的同時,我的身體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給覆蓋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就任憑江洋抱著我。

江洋緩緩地說︰「讓我抱一會你,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我听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不覺又憂傷了起來,真的是可笑,曾經那麼看不上對方的兩個人,現在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局面,這真是世事難料,或者說是蒼天弄人。我沉默著,等待江洋漸漸放開了我,然後听他說了一句對不起之後,我就在心里對自己說了句,這一天要完結了,明天,就是我白小冰新的開始吧。

于是兩個人同時轉身,像剛分手的戀人一樣,還殘留未抹去的默契,只是不知道以後,在多年以後,這默契還會不會重生。

我在心里想,江洋,如果在很久以後,我們能再相遇的話,你還會不會記得曾經你喜歡過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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