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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無法阻止

小屋里是一個兩房一廳的居室,蘇菱完全無視客廳里那亂七八糟的雜物,一腳踢開了一個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怎麼樣?」蘇菱叉著雙手,怒視耽耽的盯著躺在床上,病得已經沒什麼力氣說話的婦人,口氣很不客氣。

房間里基本沒有什麼東西,除了一張床之外,就是幾個破舊的櫃子,上面的門板都已經被蟲蛀了無數的白斑,輕輕用指甲一刮就能刮下無數的木屑來。唯一的一張椅子上面,鋪了一層薄薄的海綿,腳也是歪歪斜斜的。

床上躺的婦人正是那天在蘇定國公司門口撿垃圾被蘇菱羞辱的那位,也就是蘇菱的生母,林怡然。

林怡然病懨懨的靠在床上,聳拉著個腦袋,不斷的喘著氣,申吟著,听到蘇菱進來的聲音抬起了頭來,看到她時臉上泛起了一抹笑︰「小菱,你來啦?」

「該死。」蘇菱一腳把擋在面前的椅子踢開,叫道︰「我問你怎麼樣?快死了沒?」

椅子被她一踢拋向了一邊,「 當——」一聲落在地上,翻了一個轉便不動了。

「小菱。」林怡然看到面前叉著腰一臉憤怒的蘇菱,眼眶慢慢的又紅了起來︰「你真的這麼希望媽死嗎?是不是媽死了?你就會開心了?」

「是!」蘇菱咬著牙黑著臉說︰「你死了我不知道會有多開心,那樣的話,我就不用每個月都給你這個廢物送錢過來了,也不用在你生病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跑過來照顧你了,那樣的話,我不知道會輕松多少。」

「小菱……」林怡然淒淒的哭了起來,淚水流了滿臉︰「我知道我一直有錯,我知道當初離開你和你爸是我不對,這麼多年來,我每一天都在懺悔,每一天都恨不得時間可以回到當年,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去的話,我一定會留在你們身邊,不會選擇這條路的。」

「沒有用了……」蘇菱嫌惡的搖著頭︰「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爸爸已經死了,我也成了孤兒,我沒有了家,也就當沒有了你這個媽,如今我還可以養著你,讓你不餓死,已經是對你仁至義盡了。我就是不想看你這麼輕松的死去,才想讓你好好的活下來,我就是要讓你每一天都看到我,想起你的過往,想起你的所做所為,讓你不斷的懺悔,不斷的恨自己,那樣的話,才對得起爸爸的在天之靈。」

蘇菱說到最後牙齒已經咬得咯咯作響,她伸出手指著她說︰「我告訴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你,還有蘇定國,你們欠我的,我全部都要一一討回來。不會讓你們那麼輕松。」

「定國?」林怡然從哭泣中抬起頭來︰「你對定國做了什麼?他養了你這麼多年,你不能恩將仇報啊,小菱。」

「恩將仇報?」蘇菱一臉鐵青的盯著她︰「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你竟然也知道什麼是恩將仇報麼?你以為我這麼多年潛伏在蘇家是為了什麼?你以為我真的是貪他養育我麼?哼!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當年的所做所為,如果不是他的話,爸爸怎麼會跳樓?」

「你說什麼?」林怡然愕然。

「怎麼?你還不知道嗎?」。蘇菱看著林怡然一臉呆然的樣子,嘲諷的笑了,笑得很大聲,也很猖狂,她說︰「你這個蠢女人,你以為你老公是怎麼死的?你以為他的生意是怎麼周轉不靈的?你難道真的以為是他運氣不好,踫到金融風暴才破產的麼?我告訴你,你想得太簡單了,這一切都是個幌子,是蘇定國用來遮掩世人目光的幌子。」

蘇菱手指緊緊的握著,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樣子說不出一猙獰。

她永遠也忘不了,在她四歲的那一年,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外面打著響雷,她在床上睡不著,于是便起床去找爸爸林簫,卻在爸爸的書房里看到了正在和爸爸爭吵的蘇定國。

她永遠也忘不了蘇定國那晚冰冷的話語,他指著林蕭說︰「不管你說什麼,我一定要撤資,這一次我們合伙做的這個生意從一開始就不對,現在再不收手的話就來不及了,我可不想跟著你賠光所有的積蓄。」

「你以為現在就來得及了嗎?」。林簫大吼︰「我早已經賠光了所有的錢,現在已經是抽身不得,你在這個時候說要撤資,豈不是讓我連最後的依靠都沒有了?我沒了這個公司以後,我的老婆怎麼辦?我的女兒怎麼辦?我將來還怎麼做人?你告訴我?你怎麼可以在現在這個時候撤資?」

她親眼看到,自己的爸爸在當時是有多麼的崩潰,整個人完全沒有平時的風采,如同一個瘋子一般紅著眼楮抓著蘇定國胸口的衣服,不斷的哀求他,求他不要放棄,求他不要撤資。

但是最後蘇定國卻是不顧往日的情誼,掙開了他的手,獨自走掉了。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晚她看到爸爸一個人獨自喝了一瓶酒,然後如一個瘋子般對著窗外的大雨狂吼,那種吼聲……就如同一只被獵人圍困的獅子一般。

那麼蒼涼,那麼絕望。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林怡然!卻在之後沒幾天,就提著所有的行禮離家出走了,根本不顧一點夫妻的情義。

她現在居然跟自己說什麼恩將仇報?

這個蠢女人!她有什麼資格?

林怡然看著蘇菱眼中越聚越攏的怒火,心中不由得顫抖了起來,直覺得被一條毒蛇睜著一般,讓人心寒。

她低下頭,眼淚一顆一顆的從眼里流下來,聲音小得如同蚊吶︰「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媽啊……」

「除了把我生下來,你做了什麼?媽?」蘇菱看到她越來越脆弱的樣子,憤怒的情緒終于得到點安撫,她快意的看著她受折磨,抬起頭高傲的說︰「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還有當年的富貴樣子?你簡直就跟個乞丐沒有絲毫的區別,如果沒有我管你的話,你早就死在垃圾堆里了。這個結局對你來說,不知道有多好了。你可要好好活著,好好的享受,我會讓你慢慢的看到我所做的一切。

不瞞你說,這幾年來,我已經做了很多事情,你慢慢的就會全部知道。我一定要讓蘇定國像爸爸一樣破產,然後變得和你一樣,去要飯,去乞討,被人罵,被人吐口水,被人看不起,哈哈哈哈,你想像一下那個場面,會不會很暢快?」

蘇菱再度狂笑了起來,如同一個瘋子般,連雙眼都露出了一絲血紅,她仰天狂笑了一陣,然後猛吸了一口氣,低下頭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還有蘇依若,那個打了我一巴掌的賤貨,我要怎麼對待她呢?你說,把她賣到外面的發廊里做小姐怎麼樣?一天接待十個客人?你說,這個主意好不好?」

林怡然驚懼的看著她,直覺得眼前的人已經到了一個變態的地步,想著自己好好的女兒被仇恨害成這樣子,她哭得更是傷心了,直捶著胸嘶喊著︰「老天爺呀,你這是作的什麼孽啊?為什麼好好的要來這樣折磨我們這家人啊?嗚嗚嗚嗚……」

蘇菱看到她捶胸頓足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連看人的眼神都直了起來,只覺得心中無比的暢快,像是一個饑渴的嬰兒終于得到媽媽的乳汁滋養一般,讓她無比滿足。

「好好哭吧,好好哭吧。」她指著床上的林怡然笑著說︰「不久之後,你就會見到成果了,到時,只怕你笑還來不及,你這個沒有一點骨氣的女人,你就等看好戲吧!」

她現在已經找到了一個有錢的男朋友,只要再用點手段,讓這個男朋友對自己服服貼貼的,到時要讓他幫助自己的事業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麼?

一想到這里蘇菱就笑得更艷麗了,她慢慢的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伸出綴滿了水晶甲的手指,輕輕的挑起林怡然的臉,看著她臉上的淚水,笑得如同一個魔鬼一般︰「你不是病了麼?不是病得很厲害麼?不過你不用怕,我明天就找個保姆來照顧你,讓你好好的養好身子,然後讓你好好的看一場好戲。你乖乖的,不要給我惹事,知道麼?要不然我會很不高興的。」

「不要,小菱,媽媽不想你變成這樣子。」林怡然鼓起最後的勇氣,抓著她的手,哭著說︰「小菱,媽媽只希望你做一個單純的孩子,不想你被仇恨蒙蔽了心智,那樣的話,你會活得很累的……」

「累?」蘇菱冷笑,一把揮開了她的手,把她揮得趴在了床上,冷冷的說︰「不做人就不用累了,像你這樣混吃等死的,就不會累了,你永遠不知道夢想是什麼東西,你永遠不知道生存真正的意義。」

她站起來,回頭斜睨著她︰「像你這樣的人……永遠都會讓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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