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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月色不再如水

真的,不想去數到底有幾個中秋伴隨我度過。在恍恍惚惚的歲月里,中秋節如同天邊一顆不起眼的流星,每次都瞬間消失在宇宙的深處。

每年的月亮都是一樣的明亮,隱約的斑駁如同山岳般瓖嵌在月面上,是無數的思鄉之情凝聚成的色彩,還是有些淡淡的哀愁烙刻出來的痕跡。

也許,不過就是一如既往的自然色彩和自然形狀,只是自己神經兮兮地用,溢滿了淚水的眼神把它倒影在迷茫的心靈上,便無端地鄉愁成災罷了。

不知道何時開始,中秋的日子有意無意地拒絕品嘗月餅,嫌那色彩沒有從前的閃亮;嫌那形狀沒有從前的漂亮;嫌那花紋沒有熟悉的彎曲;嫌那里面沒有美味的蛋黃。

仿佛是在拼命地想證明自己,是不會因為那些個月餅而脆弱,不會因為中秋兩字而寂寞。

母親在電話那端說︰還記得小時候中秋節把家里整盒整盒的月餅,一個一個地扳開找蛋黃吃嗎?唉!現在都長大了跑得老老遠去了。

我用手指輕捂開始哆嗦的眼簾,毫無心肝的聲調說︰早就不記得了,都什麼古代的老皇歷了。你想讓我永遠在你的翅膀下長不大呀。

母親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那年你出去的時候,外婆給你塞滿了一大皮箱的月餅,說衣服什麼出去可以買得到,我們的月餅可是到了外面買不到的了。外婆擔心你在外面吃不上月餅呢。唉!外婆不在還真有些樹倒猴孫散的感覺。

外婆最後安靜地躺在花叢中的慈祥面容,開始清晰地在我眼前搖晃。

我用抖抖的手緊緊地捏著話筒,生怕堵塞的鼻音泄露了秘密說︰姆媽,你別老唉好吧,唉得我心里直發慌。哇,對了!現在真好,有好多天假期過。怎麼就輪不到我呢。

一沓沓的回憶;一嗒嗒的親情;一段段流水般的思緒;母親的聲音無所不在地溢滿了我有些隱隱作痛的心口。

異國的中秋過的不是花好月圓,是一窗孤零零的月色傾泄在紗簾上,被微風輕佛成點點落寞。

異國的月餅倒不是味道不佳,是缺少一份親情的失落感,讓舌尖有些麻木地品嘗不出早已扎根在舌根上的味道。

也許,我是一顆沒心沒肺的蒲公英的種子,樂不思蜀地隨風飄去了陌生的地方,在遍野的花叢中尋覓到自己的落腳之地,卻終究還是要翻來覆去地在追憶中蒼涼。

月色相同;高樓相同;霓虹相同;桂香相同。

過往的車輛飛馳不息;過往的人群喧鬧不停;而過往的我卻在喧嘩中孤寂,是一種無所不在不法抵擋自顧自地洶涌而來的孤寂。

中秋的月色淡淡然地籠罩著城市的角落,森森然地籠罩著角落里若有若無的身影。

是我嗎,還是出了竅的魂靈在慢吞吞地尋找著自己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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