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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天雷地火的一瞬間

「呵呵,我說著玩兒呢!安迪,你什麼都好,就是太老實。你也不想想,這麼漂亮的人,我要是送給了皇兄,回頭上哪兒再找一個更好的?我自己先瞧幾天,若是合意,就想辦法把他弄進宮里,專門伺候我。要是不合意,就放他走,不然給了皇兄,還不是要時時見面,給自己添堵麼?他要是不得寵也就算了,萬一得寵,再在皇兄耳邊添個油,加個醋,我豈不是要遭殃?」

「殿下英明!」侍衛極為恭順,但口吻里卻有著無可奈何的意味。

這意味,小女孩顯然明白得很,但她也沒有刻意拎出來,只是從鼻子里發出一個「哼」的音兒。

主僕兩人自顧自說得甚是歡暢,洛緹斯雖然不曾看見他們的表情,但言語間那居高臨下的語氣幾乎與街邊上討論一塊豬肉價值幾何的家庭主婦們相差無幾。而像一塊豬肉一般被俯視著的美少年內心充滿了咆哮︰你們當我不存在啊!

但默默地咆哮完了之後,洛緹斯同樣很清楚,就算自己沒有裝睡,也仍然無法參與這對話——無論清醒與昏睡,對于家庭主婦們來說,豬肉就是豬肉,不會從此就變回了母豬,更不會變成金豬。

「他還要昏迷多長時間?」看來,將未來想得無比輕松愜意的小公主,終于有興趣面對一個清醒的俘虜了。

「殿下,這要取決于你用了多少藥。」也許是從小習武的原因,侍衛同學很嚴謹。

小女孩略略沉默了一下,答道︰「唔,好像用了大半包。」

青年侍衛倒抽了一口冷氣,半天沒有緩過神,而等他終于能夠回答問題時,聲音卻顯得無比虛弱︰「殿下,您的用量足夠放倒一匹成年的洛斯塔荒原狼。您確定這個少年吸了藥粉以後真的沒事兒麼?」

公主殿下疑惑不解地問道︰「這藥粉不就是用來迷昏動物的麼?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事兒?」

安迪長嘆一聲︰「殿下,皇後把藥粉交給您的時候,難道沒有告訴您,這是專門用來對付能力強悍的變異物種的麼?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把它用在人類身上會有什麼後果,但眼下,雖然這孩子沒有立刻斃命,但能不能醒來,或者醒來以後還是不是意識清楚就不好說了。」

小女孩理直氣壯地辯解著︰「母後交給我的時候,我沒仔細听啊。再說,他沒死就足夠了,醒不來的話也沒關系,就當帶了件好看的家具回宮唄。不過,要是醒了,變成白痴就更好!這樣,我讓他干什麼就干什麼,肯定不會像你一樣麻煩。」

身為當事人的洛緹斯,在床上同自己苦苦掙扎——小女孩的想法讓她差點亂了氣息,而眉頭的肌肉暗暗跳動著,幾乎維持不住裝睡的表情。

正痛苦著,忽然听見青年侍衛驚慌的疑問︰「殿下,您要干什麼?」

洛緹斯還沒來得及從自我掙扎的模式切換到警惕的模式,便听到一連串急速的腳步聲飛快地靠近床邊,緊接著,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將他整個人瞬間澆得透濕。

「殿下,您在干什麼?」

听上去,侍衛同學和這刁蠻任性的公主在一起呆的時間也不斷了,可看上去,老實的安迪至今沒能習慣自家主子突如其來的彪悍之舉。

「看不出來麼?我打算弄醒他啊。書上不都說,要弄醒昏迷的人就用冷水潑麼?要不是看你太老實,肯定下不了手,還需要我動手麼?這盆水端得我也很累的啊。」

被冷水潑懵了的洛緹斯終于第一次在人前流露出自己的真實表情,擰眉——如果她還有心思控制的話,想必無論如何不會做出這個動作,畢竟,這代表了她深深的厭煩之情。而在人前,她早已習慣用親切的面具來掩飾自己的一切內心活動。

「安迪,快來快來,他的眉毛動了!你看吧,我就說潑冷水是有用的。你等著,他肯定一會兒就醒了!」

擰眉的表情在平日里也算不得多麼細微,更別提眼下了。因此,少女的聲音很快在洛緹斯的耳邊響起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而後者也終于從懵懂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其標志便是,咱們這位表面上時刻保持著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樣兒的女主角一邊在內心怒吼︰誰告訴你潑冷水是有用的!你才有用!你們全家都有用!一邊卻緩緩地張開眼,且在面上浮起了一個萬分迷蒙的表情。

然後?額,不好意思,沒有然後了——如果你問的人是洛緹斯,那麼她必定是這樣回答你的。

然而,如果你要問在場唯一的旁觀者,那麼安迪同學則會滔滔不絕地描述著,彼時,美少年是怎樣在睜開眼的一剎那,同自己那刁蠻任性的小主子對視的,那是含情脈脈!是一見傾心!是天雷地火!

至于公主殿下麼,大概只會丟給你一個不屑的目光,然後,然後還用得著說麼?有誰能逃過她的魅力?

當然,這句話無論在誰看來都頗有點底氣不足,即便公主殿下確確實實是個美人,但要想迷到絕色美少年恐怕還是差了點。

不過,那看上去百轉千回而又含義無限的一瞬間,事實上是極沒情趣的——洛緹斯沒有說話,僅僅是因為她在睜開眼的一霎那,便被一張漸漸逼近的臉給震懾了。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呢?明明是稚女敕的面容,卻古怪地敷上了厚厚的粉,畫著濃濃的眉眼,涂上了艷艷的唇。

盡管這妝容讓蒂涅利婭城堡里的每一個姑娘看起來都是那麼地相似,但擱在她們的臉上,卻一點兒也不突兀。只是,換成眼前這張原本就精致的臉,那妝容卻顯得那麼多余,像是帶上了一個滑稽的面具,又像是一個孩子得意洋洋地穿著不屬于自己的衣裳。

這就是帕維亞帝國的公主?愣怔之下,洛緹斯忘了言語。

然而與她兩兩相望、沉默無言的公主殿下,卻同樣也是一臉迷蒙。而若是洛緹斯再認真些觀察,便能發現,那張臉上的表情與撒西爾和費迪亞初次看見自己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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