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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集 與君共此時

____________以下出自咱家媳婦兒之手_____________

蘇君瑜是在二十歲那年遇到的沈熙華,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天的戲園子里有沈熙華這個人(人生何處寄思量與君共此時內容)——他記得戲園子里人聲鼎沸的狀況,記得來往小二的狀況百出,記得士族權貴們沿了舊時的習慣互相作揖問好,貴太太們身上散發的若有若無的脂粉氣他都有深刻的印象,即使那並不是他所喜歡的。

可他就是記不得當時沈熙華也在戲園子里,更不知道在整場霸王別姬唱到最*時沈熙華一直手把著欄桿看著他,目不轉晴。台上的虞姬拔劍自刎讓整個戲園掌聲雷動,卻只有蘇君瑜一人展了墨玉骨扇勾起不屑的微笑,歪了歪頭示意左右去把那演霸王的戲子捉下來︰「得罪了我蘇君瑜得人就沒有逃得掉的,徐杰,你也料不到我會認出你吧。」

這一出變故惹得戲園子的人都是不滿,可誰不知道這蘇家新任家主在京城是有了名的笑面虎,嘻嘻哈哈卻冷心冷清,對人不留余地又心狠手辣,是個得罪不起的主。可你不得不承認,無論你有多麼不屑他的心狠手辣任性妄為沒心沒肺,他都是長得極好的,一個虛假的微笑都能迷了人的眼。

沈熙華笑了,笑的很平靜,卻突然起身差點撞翻了梨花木椅,他沖出戲院,迎頭看著冬日的陽光,一滴淚從眼角滴下。他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那一年,沈熙華三十一歲。

沈熙華在蘇君瑜得那個年齡也沒有那麼不留情面,人們都說沈家少爺好福氣,娶了門當戶對的顧家小姐,可沈熙華自己明白,沈家的榮耀,妻家的富貴,都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他見到顧慧娟第一眼就覺得自己欠她的,只是一眼他就覺得要好好對她,但她並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他曾對顧慧娟說過︰我會一直陪著你,一直照顧你。顧慧娟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為什麼要嫁給這個男人,她並不愛他,可是或許是命運注定,或許是冥冥中的指引,她接受了這個男人的提親並成為了他的妻子。

十年後沈熙華又娶了蕭蘭沁為妾,他在看到那雙悲天憫人又略帶憐惜的眸子時心里有一張熟悉的疼痛在涌動,他想,這會不會是我一直要找的人?于是他幾乎動用所有關系將蕭蘭沁從沒落的王府救出納她為妾,給她自己能給的一切,卻還是彌補不了心里的空虛感。

而當他看到蘇君瑜得時候尋找了這麼多年的心仿佛突然安定下來,他嘲笑自己都已過而立之年像一個毛頭小伙子一樣,可是他真的忍不住,忍不住……

蘇君瑜得到消息,說是有名的政界人物沈熙華回了京城,他依舊是那削薄而又冷漠的笑容︰「來人,備帖子。本公子倒要看看那沈熙華是個什麼大人物。」蘇家以商起家,自然不能與政界斷了聯系,正好趁這個機會找機會進軍政界,為蘇家博得一席之地。蘇君瑜望著拜帖上淡墨素雅的名字勾起唇角。

蘇君瑜見到沈熙華的時候莫名的覺得看到對方好像找到了歸屬,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在沈熙華身邊陪侍的顧慧娟一見到他不知為什麼神色變的如此淒哀,又帶著某種滿足喃喃自語︰「你終于來找他了,你終于來找他了……」說完就暈了過去,弄得兩方的見面變得異常尷尬。不過兩位都是大人物,在處理了這件突發事件之後很快調整了情緒與對方攀談起來。

「沈公子這次會京城可是萬眾矚目呢,不知可有何打算?」

「哪里哪里,沈某只是一介平常人,那里當得起這樣的評價……」

沈熙華看著對面蘇君瑜冷漠而疏離的微笑,心里有種莫名的感覺,好像那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應該……具體應該怎麼樣他卻說不上來了(人生何處寄思量與君共此時內容)。

最終二人確定合作計劃,商界,政界,自此密不可分,開始了一個嶄新的局面。

自從蘇君瑜與沈熙華確立合作關系之後就經常登門造訪,沈熙華也從來不拒絕,甚至如知己款待。京城里的人都疑惑為什麼名聲甚好的沈熙華要和聲名如此壞的蘇君瑜扯上關系,卻始終沒個答案。

有一天沈熙華又一次要去往前廳迎接蘇君瑜,誰知蘭沁拉住他的衣袖擔憂開口︰「老爺,這蘇君瑜為人狠毒又心狠手辣,您還是別和他扯上關系比較好。」沈熙華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撥開蘭沁得手走了出去。

蘇君瑜在大廳口看到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諷刺開口︰「沈老爺有妻有妾,家世顯赫,當真是幸福美滿的日子!」沈熙華只是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他不知道怎麼開口說其實他這麼多年一直在找一個人,他的日子並不美滿幸福,反而終日惶惶虛度只因內心得不到安定。

蘇君瑜話一出口也覺不妥,卻不好再說什麼,只是依了本來的計劃和沈熙華上山禮佛。他本不信神鬼之說,卻不好駁了沈熙華得要求只得一起上山。

誰知白寺的方丈似乎早知道他們要來,將蘇君瑜請進禪室,讓另一位高僧帶走了沈熙華。蘇君瑜雖不解卻也跟著方丈進入禪室,誰知方丈並沒有多說,只是將一個陳舊的盒子遞給他︰「這是失主當年存在這里的,現如今施主尋回自己要找的人,這也就該物歸原主了。」蘇君瑜帶著自己也不明白的緊張感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映入眼簾的是一根貌似普通的鞭子,可是蘇君瑜卻清楚的知道它不是。

在看到那鞭子的一瞬間他眼前閃過無數情景,那畫面中的白衣人與自己是一樣的樣貌,卻有著自己從不會有的溫潤氣息和一雙充滿悲天憫人的眸子。他看到那人與一黑衣人並肩而行,看到二人溫情脈脈,最後卻沙場斷情,白衣君臨天下……直到最後那白衣人抱著一個盒子,當年豐神俊朗的樣貌已有了歲月的痕跡,只是撫著那個盒子喃喃自語︰「我曾經說要與你一直在一起,可是我被責任牽絆,你又拋下我一走就是十一年,這十一年我等得夠久了,我真的再也撐不下去了。下輩子,下輩子我們一定會在一起。」最後的最後,是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子撫著一個墓碑神情哀戚︰「陸少熙,你太狠了,你若是不留給他一個孩子他可能會隨你而去,可他要等那孩子長大成人,你生生的折磨了他十一年啊。我雖是他的皇後可也不能為他做什麼,你曾說過你欠我的,可我最終得到了幸福,而你和他呢………但願下輩子,你們一個能學會為自己著想,一個能懂的責任……」

蘇君瑜再也忍不住,拿起鞭子直奔出禪房,一出去就看到了在角落等待的沈熙華,他撞入那人懷里,緊緊地擁著他,壓抑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你怎麼能讓我等那麼多年?!你怎麼能才找到我?!」沈熙華擁著他也是百感交集,原來他要找的一直是他的小蘭卿,而不是蕭蘭沁。

「我們明天就走,去美國,去南洋,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不行,君瑜,我,我有我的責任,我不能拋棄他們。」

「也就是說你不能為了他們和我走?我們這輩子還是不可能在一起?!」

「不是的……君瑜…….不是的…….我只是……」

「以後你就當做沒認識過我!」蘇君瑜紅了眼,從沈熙華懷里掙扎而出,搶過院內的馬飛奔而去。

對不起,君瑜。對不起,蘭卿……

《民國志》後記︰時商界首領,政界新貴蘇君瑜在一日之內忽然娶妻,且攜家遠渡重洋,政界之首沈熙華亦不做阻攔。後倭寇侵我中華,沈熙華帶兵固守京都,寸土不讓,終是壯烈殉國,蘇君瑜聞訊組織資產資助國民軍隊反攻,後也英勇就義,雖令人扼腕卻也成就一生之功。

——by︰夏微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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