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樂融喘氣連連，一手指向連媽，雙眼卻是空洞無神的，目光毫無焦距，哪有往日那清靈秀氣的模樣？
連媽嚇的連連後退，直到背脊抵上了冰涼的牆壁，這才停了下來，驚恐地望著她。
這樣的小姐是她從沒有見過的。她是竇家的老管家，當年是張碧的陪嫁丫頭，是看著竇樂融長大的。小姐從小向來乖巧懂事，說話也是細聲細語的，很是有大家閨秀的風範，那曾見過她這般失控的模樣？
「小姐？」見小姐久不出聲，只是呆呆地望著某一點，那指著她的手也漸漸地垂了下去，連媽這才小心地上前，輕聲喚了句。
竇樂融毫無反應，只是慢慢地蹲了下來，雙手抱著頭，十指插進頭發里，狠狠地拽著。
「小姐！」連媽驚呼，也一同蹲下，緊緊地抓住竇樂融正胡亂扯著自己頭發的手，「小姐，你到底是怎麼了？你不能這麼傷害自己啊！發生了什麼事？你跟連媽說說呀！看看連媽能不能幫上你！你要再這樣傷害自己，老爺和要是回來了，我可怎麼跟他們交代啊？」
「爹？娘？」听到連媽說起老爺和，竇樂融猛地停止了動作，頭也漸漸地抬了起來，怔怔地望著面前的連媽。
「對，小姐！不管怎麼樣，也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都有老爺和給你做主的呀？」
「給我做主？我－－－！」話未說完，竇樂融只覺得又是一陣惡心涌了上來，「嘔－－嘔－－！」站起身子，對著臉盆又是一陣干嘔。
「小姐？你這－－！」畢竟是人，連媽站在她身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心里驚駭不已，小姐這癥狀－－莫非？
想到某種可能，連媽頓時驚慌失措，結巴著︰「小姐，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竇樂融拿著毛巾擦拭嘴角的手一僵，毛巾剎那從手心滑落，直挺挺地跌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
「連媽！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竇樂融緊緊地抓著連媽的手，不停地搖晃著，那手勁大的連媽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
「小姐！小姐！你先冷靜！你先冷靜！」連媽抽出自己的手，反緊緊地握住她的，「你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竇樂融卻是半晌無語，只是那眼眶里的淚水猶如決堤的湖水般傾瀉而出。
見此連媽心里突突直跳，她上前一步，試探性地問︰「小姐，你－－是不是－－？」
竇樂融點點頭，失聲痛哭著，「連媽，我懷孕了！我懷孕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聞言連媽臉色煞白，小姐可是未出閣呀！
「小姐，你怎麼就知道？你怎麼就確定呢？許是你搞錯了也說不定呀！」連媽急聲安慰著。
「就是懷孕了！連媽，剛剛開始我也只是懷疑，可是我找了書來看，書上說的癥狀跟我的有很多都是吻合的。可是我還是不信的，我覺得我不會那麼倒霉的，于是我上了趟洋人的醫館，那洋人大夫說我就是懷孕了！」竇樂融說完，整個人猶如虛月兌了般，靠在了連媽的肩膀上。
將竇樂融安置到床上躺下，又為她蓋上一床厚厚的棉被，連媽這才坐在床沿，望著無聲流淚的竇樂融︰「小姐，那洋人大夫可有說你月復中的胎兒有多久了？」
「快兩個月了！」竇樂融哽咽著。
「那麼，小姐，既然事已至此，唯今之計就是你和宇文二趕緊完婚，這樣，興許還能遮掩住肚子！」連媽思籌。
「不，連媽！不能！」竇樂融聞言忽地坐起了身子，緊緊抓住連媽的手，懇求般地，「千萬不能讓督軍府的人知道，尤其是宇文驍！」
「小姐，為什麼呀這是？再怎麼樣，你這肚子里的可也是他宇文家的骨肉，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們知道？還特別不能讓二知道？我估模著啊，這二要是知道自己馬上要當爹了，指不定要有多高興呢！小姐，你這事－－！」
余下的話硬是卡在了喉嚨口，卻見竇樂融臉色是愈發地蒼白，嘴唇哆嗦著，既不能語。
「小姐？」連媽擔憂不已，「你不要緊吧？」
「連媽，我也希望這個孩子是宇文驍的，那樣，就可以皆大歡喜了！」
「什麼？」連媽駭了一跳，猛地從床沿站了起來，「小－－小姐！你的意思是－－？」
「連媽！」竇樂融卻倏然掀開被子下床，噗通一聲跪倒在連媽面前，兩手緊緊地抱著她的大腿，聲淚俱下，「連媽，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幫我遮掩啊！」
連媽見狀趕忙也俯身，將竇樂融扶了起來，「小姐，你不要這樣，你先起來！」
竇樂融卻只是不肯，「不，連媽！你先答應救我，我才起來！你要不救我，我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