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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該收拾的細軟奴婢都已經收拾了,所有的藥材也都規整好了。小姐洗漱一下還是早點休息,養好精神,明兒一早府里就會遣人過來接小姐回府的。」

玲瓏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想著明日便是小姐罰滿歸府的日子,不由松了口氣。可轉念想到小姐在司徒府中處處受壓迫的處境,一顆心又高高懸了起來。

說實在的,這家廟里的生活雖然很清苦,但卻很安寧很平靜,也沒有誰會來欺負嘲笑小姐。

可一旦回到府里,上至老太太和老爺,下至各位少爺和小姐,就連各房的丫鬟和小廝,就沒有一個是將小姐放在眼里的。

「玲瓏,麻煩還沒找上來,你杞人憂天什麼?」烈鸞歌一看她那擰起的眉心,就知道這丫頭心里在想些什麼。「再說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有張良計,我自然有過牆梯。」

「可是大小姐她……」玲瓏遲疑了下,憂心道,「小姐,奴婢擔心你一回府,大小姐又會有事沒事地來欺負你……小姐是不知道,那大小姐在老太太和老爺太太們面前裝得有多溫順優雅識大體,可背地里卻是尖酸刻薄,又好耍心機,府里的丫環僕婦們,就沒有一個是不怕她的……小姐,你以後見了大小姐,一定要遠遠地躲開知道麼,不然小姐一定會吃虧的。」

「是嘛,」烈鸞歌不置可否地哼哧一聲,勾唇冷笑道,「原來司徒香雪是這麼一個表里不一的陰險女人,那她最好不要犯在我的手上,否則,我會新帳舊賬跟她一起算!」

她可沒忘記自己會來這家廟修身思過是被誰給害的。

想到此處,烈鸞歌晶亮的眸光陡然一沉,眼底一閃而逝的寒芒帶著濃烈的冷煞之氣,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劍,看得玲瓏的心猛地一顫,雙手也下意識地哆嗦了下。

心道︰小姐是真的不一樣了!

雖然自小姐這次受罰醒來以後,她一直就有這個覺悟。可此時此刻,這種覺悟尤為深刻。小姐剛才流露出的那抹冰冷犀利的眼神,比她見過的所有人的眼神都要震懾可怕。

「好了,玲瓏,你也早點去睡吧。」烈鸞歌放下手中看了大半的醫書,再次柔和了自己的目光。「別再胡思亂想地瞎擔心了,你只需記住,現在的我已經不復以前的痴傻和懦弱。誰如果妄想再來欺辱我,那麼,你家小姐會教會他們‘後悔’二字如何寫。」

……

玲瓏走後,烈鸞歌洗漱了一番,便上了床。

想著明日回府後會面對的各種未知的局面,又想著自己的生母蘇姨娘,以及整整八天未再見面的哥哥司徒月兌塵,烈鸞歌便翻來覆去的,如何都睡不著。

嘆了口氣,她又起身下床,穿好衣服後,獨自出了房門。

一路來到離家廟不遠的後山坡,烈鸞歌尋了塊干淨的大石頭,撩起裙擺坐了下來。

要說家廟里除了清幽安靜的環境讓她比較喜歡之外,最得她心的便是這後山坡下的那方佔地面積約三里的荷塘了。

白日里來看的時候,那真真是應證了詩中所描寫的那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而此時趁著月色來看,這滿荷塘的風景更是別有一番韻致。只看那一水的碧蓮,無風之時,靜若處子;有風之時,蓮葉翩翩。

而那千朵萬朵的荷花,更是各有姿態,各有色彩。紅色不艷,粉色不膩,白色不素,紫色不重,清新淡雅,風致迷人。淡淡的荷花清香隨著夜風飄散,絲絲縷縷,吸入鼻中,讓人心神明朗。

「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烈鸞歌輕語呢喃了一句,不知為何,此刻竟是萬般想念起司徒月兌塵來。想念他清靈月兌俗的氣質,想念他溫柔寵溺的眼神,想念他淡香怡人的懷抱,也想念他清朗溫潤的聲音。

雙手托腮,水眸望向面前的大片美景,吸著花香,賞著月色,獨自享受著這份夜的安寧與靜謐。

驀地想起了現代那首比較流行的網絡歌曲《荷塘月色》,倒是與此情此景甚為相應。烈鸞歌一時起了興致,不由微啟紅唇清唱道︰

剪一段時光緩緩流淌,

流進了月色中微微蕩漾;

彈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麗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螢火蟲點亮夜的星光,

誰為我添一件夢的衣裳;

推開那扇心窗遠遠地望,

誰采下那一朵昨日的憂傷。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

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一遍剛剛唱罷,身後陡地響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掌聲,同時一個清冷又富有磁性的嗓音說道︰「小姐月下獨歌好雅興!」

烈鸞歌心下一驚,居然沒察覺陌生人的靠近。又覺得那人的聲音有些耳熟,轉頭望去,還真是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來人正是那天在凌雲山遇到的那個冷艷妖嬈,長得比女人還要美的男子。而此刻沐浴在皎潔月光中的他,更是無形中散發出一種叫人驚心動魄的邪美與魅惑。

烈鸞歌很想罵他一句妖孽的,可又覺得用妖孽二字來形容他其實並不怎麼合適。因為他冷艷妖嬈的外表下,暗藏著一股子讓人凍入骨髓的冷,無需刻意釋放,便能令人感到強大的壓迫和心寒。

這個男人絕對是屬于深藏不露的那種!只是他來這里做什麼?有意而來,還是踫巧路過?

烈鸞歌蹙了蹙眉,站起身來。眸光淡淡地看著他,不溫不火地回了一句︰「閣下暗中偷窺好品行!」

听出她的諷刺之意,雲墨非微微一怔,隨即似笑非笑道︰「雲墨非今夜幸會司徒小姐!」

說罷,他清冷犀利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似是想看看她知道自己身份後會流露出何種表情。而直接點出她的姓氏,也是有意告訴她,他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和來歷。

他居然調查自己!他到底意欲何為?

烈鸞歌心下既震驚又惱怒,面上卻仍是一成不變的淡定自若和波瀾不興︰「原來閣下就是定國侯府的小侯爺,久仰了。」

想到玲瓏說的「京都六公子」之首便是雲墨非,而今看來,能有他這般風姿、容貌和氣質,倒是當之無愧了。

不過,不管雲墨非有多麼尊貴的身份和俊美的容貌,都與她沒有半點關系不是麼?

烈鸞歌聳了聳肩,邁步離開。擦身而過時,腳步微頓,同樣似笑非笑地又回了他一句︰「小女子他日再會雲小侯爺!」話落,再不停留,翩然而去。

還沒走出兩米遠,一股凌厲的掌風驀地自她的背後襲來。

烈鸞歌暗吃一驚,一個快如閃電的旋轉,以詭異的身法躲過了掌風的襲擊。

雲墨非眸底迅速劃過一抹激賞和詫異,對于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子,本就有的興趣不免又增了幾分。

「小侯爺,背後偷襲是何意?」烈鸞歌轉身頓步,臻首微抬,怒目瞪視著一臉氣定神閑的雲墨非。

「沒什麼意思,這不過是個小小的警告而已。」雲墨非眯了眯眼,茶褐色的妖嬈瞳眸中涌動著莫可名狀的暗流。「司徒小姐,以後不要那麼多管閑事。否則,你的麻煩會源源不斷而來,甚至是殺身之禍。」

聞言,烈鸞歌心髒猛地一跳,面上卻是兀自淡定道︰「小女子不明白小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麼。」雲墨非不置可否地輕哼一聲,語氣驀地陰沉了幾分,「司徒小姐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這並不關本侯的事。本侯今夜來此,除了施以警告之外,也是想順便提醒司徒小姐一聲,你已經惹下了一個很大的麻煩,日後是福是禍,小姐好自為之吧。」

說罷,雲墨非足尖一點,身形一起一縱間,人已經飄離十幾米之外,如同驚鴻一般,眨眼便消失于烈鸞歌的視線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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