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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老樂叔”茶攤

早上的西湖邊游人並不多,很快劉蘇就發現了不遠處晨練的雷小海,她點了點頭算打招呼了,然後陰沉著臉往相反的方向走,她就是這樣一個完全不懂得掩飾自己情緒的人,總之從心底來說她是不會原諒雷小海的所作所為,你說他是思考的動物吧,不完全是,你說他是沒心沒肺的男人吧,也不是,總之令人失望極了。

雷小海小跑著追了上來,一下子擋住了劉蘇的去路,關切的問︰「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你今天怎麼了,你的臉色好像不好看,是不是病了?」

劉蘇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指了指遠處的雷峰塔,說︰「我喜歡拍雷峰塔的遠景,特別是早晨的雷峰塔,太陽升起的時候照著它看起來有一種神秘的美。」

「那我教你吧,你不是說不習慣用單反嗎?」。

「不用了,我自己會琢磨的。」劉蘇淡淡的說。

「沒關系的,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事情,單反相機不是這種用法,應該……」雷小海很熱情的伸出手來接劉蘇的單反相機。

劉蘇甩手不耐煩的說︰「哎呀,你煩不煩,我都說了不用了不用了,你沒听見嗎?」。

雷小海一剎那愣在那里,隨後尷尬的干笑了一下,吶吶的說︰「那你忙吧,我就先走了。」

劉蘇也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不禮貌的話,教養使她立刻道歉︰「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真的對不起!」

「沒事兒,真的沒事兒,誰都有心煩的時候對吧,我能理解!」雷小海的度量還蠻大的,他欣然的接受了劉蘇的道歉,並向她揮揮手說再見。

雷小海走後,劉蘇不再擺弄手里的單反相機,而是跨在肩上一個人慢慢的沿著西湖邊散步,開始觀察起西湖周邊來來往往的行人。

游人佔一部分,其中有一群為了生活而苦心經營的小販子映入劉蘇的眼簾,他們灰暗的臉和渴望的眼楮在游客中間顯得那樣的無助與無奈,有手里拽著好多卡通氫氣球的婦女,一只手拽著好多氣球,另一只手藤出來牽著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子,婦女口里張羅著生意,眼里還要留意城管的突然襲擊。劉蘇拿起手里的單反相機記錄下了這一刻的畫面,取名叫做偉大的母愛。

還有沿街發散小廣告的推銷員,見到人就恭敬的遞上一張卡片然後滿臉堆笑的介紹道杭州一日游,散客拼團198元往返,沒等他介紹完行人就擺手拒絕,推銷員只好一個個去兜售,可是感興趣的人並不多。劉蘇留意到當推銷員在轉身的時候臉上掛著一抹辛酸的失落,可是一旦發傳單的時候他又恢復了滿臉討好的笑容,這一刻也被劉蘇的相機定格下來了,名字叫做「強顏歡笑的人」。

這部單反相機也是和她一起穿越過來的,性能好像素也高,唯一遺憾的是劉蘇玩得並不溜,劉蘇一邊走著一邊低頭擺弄著她的單反相機,看著剛才拍過的幾張照片,慢慢的欣賞和回味著,卻沒看腳底下的路。

這是一條沿著湖邊的林蔭大道,劉蘇不小心踩到一個隨地亂扔的香蕉皮,說時遲那時快,劉蘇的第一反應是護住手里的相機,她自己摔了個腳底朝天,身上多處擦傷腳也崴了,相機的鏡頭也摔壞了,劉蘇痛得直咬牙,然而腳崴了的她就連爬起來都很艱難,她只能慢慢的一點點坐起來。

這個時候她听見一個老者的聲音︰「姑娘,你沒事吧,來吧,在我這里坐會,喝杯茶歇會兒。」

劉蘇抬頭一看原來西湖邊上有一個茶攤,茶攤上面的招牌上寫著「老樂叔茶攤,兩元一碗,十元一壺」,茶攤很小,只有兩張矮桌子,上面擺放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碗,還有一個看起來很萌的大叔,板寸頭笑起來眼楮眯成一條縫,笑眯眯的看著劉蘇,然後把劉蘇扶到小凳子上坐好。

老樂叔茶攤在一棵柳樹蔭底下,再加上西湖天然的風吹著,好似在天然的空調下享受般的愜意。劉蘇看了看茶攤招牌又看了看眼前的大叔,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就是老樂叔吧?」

「沒錯,我就是老樂叔。姑娘,你的腳崴了沒法走路了,不如你就坐這里歇會吧。」

「好吧,老樂叔,麻煩你給我來一杯茶吧。」劉蘇一邊看茶水單一邊說。

「好 !老樂叔茶攤鋪有江南特色茶,有茉莉花茶杭白菊西湖桂花茶西湖蓮心茶金銀花胖大海茶,這些都是杭州特有的花茶,姑娘你選一個吧!」老樂叔熱情的介紹道。

劉蘇心想這些都是名貴花茶,才賣兩元一碗,會不會虧本呢?她又一想,哪里會有人做虧本買賣的,說不定是隨便一碗清水加上一勺香精粉沖調的呢,不管了,能解渴和休息就行。

「隨便吧!」劉蘇禮貌的說。

「那我給你泡一杯茉莉花茶吧,這些茉莉花都是我跑到鄉下茶農那里買的,你聞聞可清香了,姑娘你嘗嘗吧!」老樂叔說完捧了兩朵茉莉花給劉蘇看。

「好的,那您給我來一壺吧,一壺十元錢對嗎?」。

「稍等片刻。」老樂叔來到他的操作台嫻熟的開始泡茶,他先取出幾朵茉莉花茶放進精致的紫砂壺里然後再倒上西湖的涼水沖泡一下倒掉,接著從熱水壺里倒出熱騰騰的開水沖泡。

很快,精美的紫砂壺和杯子端上了劉蘇的桌子,老樂叔憨厚的笑︰「再等十分鐘就可以喝了。」

一種很清新的香氣撲鼻而來,劉蘇驚訝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茶水攤竟然能泡出如此原生態的茶,她開始對老樂叔刮目相看了。雖然還沒開始喝,但心情已經好很多了,于是在等待花茶泡開的過程中,劉蘇懷著好奇的心開始和老樂叔拉起了家常。

「老樂叔您是本地人嗎?」。劉蘇問。

老樂叔憨憨的站在一邊質樸的笑︰「我是河北衡水的,去年我女兒考上了杭州音樂學院學古箏,我們老兩口就陪女兒來杭州了,哪知道一來到這座城市就離不開了。」

「杭州音樂學院?那可是浙江省音樂學院的最高學府呢,真了不起!」劉蘇贊嘆道。

老樂叔一聊到女兒就打開了話匣子,他不知不覺的坐下來用手指了指西子湖畔玉皇山麓方向,驕傲的說︰「喏,我女兒的學校就在那里,它的旁邊就是著名的萬松書院,與雷峰塔相望,我女兒說每次彈古箏的時候對著西子湖畔都會有無限的靈感,她去年還獲得了學校的一等獎學金呢。」

「真了不起,才大一就能獲得一等獎學金,真的太爭氣了。老樂叔你真有福氣,對了,阿姨現在也在杭州嗎?」。劉蘇開始對老樂叔一家子的故事感興趣了,她喜歡听別人的故事來感悟生活。

「你阿姨也在杭州,她現在在別人家里做小時工,女兒讀書我們老兩口怎麼辛苦都值得。」老樂叔開始給劉蘇斟茶,茉莉花茶的顏色淡黃色茶香沁人心脾,再加上綠蔭下的微風,面對著平靜的西子湖畔,劉蘇有些沉醉了。

「嗯,這杯茶很濃,有一種淡淡的清甜味道,這應該是我喝到的最純正的茉莉花茶。謝謝您!」劉蘇抿了一口細細品味,嘖嘖稱贊道。

「謝謝你的夸獎,這也是我听到的最真誠的評價。我的茶攤開了一年多,一般第一次來茶攤的游客都是渴了要了一碗清茶喝完就走,很難得能遇見懂茶的人,所以我也要和你說謝謝。」老樂叔不光人質樸,說話也倍兒直爽誠懇。

老樂叔茶攤的生意有點冷清,兩張破舊的小桌子只有劉蘇一個人光顧,據老樂叔說剛開業的那會兒三天才開一個張,現在好多了,一個月也能賺一千多,再加上老伴的工資兩千,這就足夠一家人在杭州的開銷了。老樂叔知足,所以快樂,他不笑的時候也仿佛在笑,劉蘇為這種草根的樂觀精神所打動,如果你樂觀,再苦不算苦,如果你悲觀,再甜也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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