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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周者清將錦被輕輕覆在段鴻身上,帶離了範成禮、上官子原一干人,只留了得心的小廝在屋內看守。「想不到我與段老弟的命都得這位古文姑娘所救,唉唉,天意啊,真是天意啊,我這……唉」

上官子原正欲開口勸說,房門卻突然被撞開,一個窈窕身影隨風而入,裙角帶進幾片落葉︰「爹!」

「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

「听說有人受傷了,女兒擔心你啊!」周玲玲攀上周者清手臂,親昵的說道。

「呵呵呵,還是女兒貼心!」周者清拍拍玲玲手背︰「真不愧是你娘的女兒,可是……」卻又落寞了神色,周玲玲趕緊截住話頭︰「哎呀!爹!娘知道我來找你了,娘擔心你,又不見你消息,所以才遣我來來看看。您就別疑神疑鬼的了。」

周者清笑笑︰「就你會討爹喜歡,……唉!你娘她……怎麼會擔心我呢?」

周玲玲一急,從他懷里掙出來︰「哎呀!爹!你還這麼說,也不怕範叔叔笑話你!」

範成禮訕訕笑笑,並沒說什麼。

周者清意識到不該在大家面前說這些家事,便輕咳了兩聲,掩飾了過去︰「夜深露重,大家都回吧,早些休息。明日還有要事商議。」

夏日已盡,秋意漸濃。綠鴛吹熄了蠟燭,替小文掩好輩子,自己在舍內誰家不提。秋蟬嘶叫,狗吠幾聲,夜風搖落了竹葉,殘月拂亂了花影。小文靜靜听著綠鴛吹燈關門,腳步窣窣穿過走廊,開了偏房的門,又合上。輕輕嘆了口氣,怪不得人說世事無常,誰能料到前陣子還力拔山兮氣蓋世,伸手握手間掌握生死的漢子也會成為別人的案上魚肉?

卜大哥……他應該是向著林玉賢的吧?也是,雖是外戚,但也還是親戚不是麼?這不怪他,嗯,是的,這不怪他。卜大哥那麼風輕雲淡的一個人呢……

寒風弄疏星,

早菊香浮萍。

夢里酒正酣,

項上刀影腥。

「快點兒快點兒!快!」

這是什麼聲音?小文抓抓頭發,揉了眼楮,眯著眼把頭伸出帳子,香鼎裊裊,窗牖昏昏。沒有太陽,依舊是伸手看不清五指。這不是白天,小文得此結論。可是為什麼這麼吵?

小文拉了件衣服,踢上鞋想探探這是個什麼情況。

尚未走到桌前,只听「 」一聲,把僅存的那一點兒惺忪趕得一干二淨。轉眼看去,只見闖入者正是不招人待見的上官子原。小文氣不打一處︰「又是你!三更半夜來這兒干什麼?皮癢了想挨打?」

「我是手癢,不是皮癢。」上官子原眯了眼楮。

「 ,那就是來找我打架了?」正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好男不跟女斗,再說了,就你那三腳貓功夫,我站在這兒不動你也傷不了我一分一毫。就憑你還想跟我打架?辱沒了我的身份。」上官子原睨了眼道。

「你……」小文怒火騰騰,卻見砰的一聲後窗外霎時照的雪亮。上官子原見狀,立刻奔向小文,隨手拉了屏風掛著的衣服,攬了小文的腰就往外跑。

「喂!你干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一向以鎮定自若為豪的小文在這種不讓人鎮定的情況自然鎮定不住,生死何懼?貞潔第一!

「哼!我比你一個流浪漢,沒人要的可憐蟲可有教養的多,不過你先別跟我說話,看看整個範府吧。」

小文果然環顧了四周,只見範府四處圍牆被照得如白晝一般雪亮,噪雜之聲不絕于耳,隱約听見「叛賊逆子」「不準放走一個」之類的言語,甚至還能听到火把嗶嗶啵啵作響,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油煙味兒,想是在火把上澆了油吧。

「我想,上官子原你應該不會那麼好心準備好了煙火給我看,以示贖罪。」小文打了一個寒戰︰入了秋果然要冷上許多。

「雖然我並不怎麼看好你,但有些話我也比較贊同,比方說你說我不會那麼好心,我的確不是一個好人。」上官子原掃了一眼小文那「看,我說的對吧」的表情,接著說道︰「但你也不怎麼比我好到哪兒去。」

「哼,雖然我也承認我不是個好人,但絕對比你要好上百倍!」我不比你好多少?笑話。

「隨你吧!把衣服穿上。」上官子原淡淡說道,隨手丟了剛拿上的衣服給小文︰「範府被汝陽府包圍了。如果你不想被燒死或射殺,那就準備好,跟著我。」

「被包圍了?!為什麼?!」上官子原瞧瞧小文及其認真的驚訝的表情,反問︰「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什麼嗎?」。小文越發好奇了。

「我想我們應該就是朝廷嚴重的叛賊吧!雖然這個名字很不好听,但他們只能起這麼難听的名字。」

「叛賊?朝廷?你們?」小文幾乎忘了還有半截袖子沒穿上,這確實不可思議,一向光明磊落的小文居然跟一群叛黨混的天昏暗地?!

「是的,事實就是我說的那樣。怎麼,你後悔跟我們在一起?」

小文瞅瞅上官子原毫無表情的臉色,把腰帶束好,呵呵笑道︰「上官啊上官,你可別以為我古文是你那種以君子之心度君子之月復的小心眼兒,自私鬼。我後悔的事兒多了去了,可是跟範府同生共死還不在後悔之內,哎呀,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我干嘛跑了呀!再說了,這亮堂堂的,熱熱鬧鬧的,我還等著見見世面呢。」

上官子原挑挑眉毛,卻也不說什麼,拉著小文就走。

「哎哎哎哎哎哎……你這是拉著我去哪兒呢?」

「我不想死,你呢?」

「我突然發現你的話也很費,我沒病沒災的,干嘛要想不開?」

「是啊,你覺得我們站在這兒不動就能欣賞到一場美麗的廝殺?或者被殺。」

「不能。」小文很誠實的說。上官子原滿意的看了看小文緘口不言,便繼續拉了她,「等一下!其他人呢?怎麼就我倆?範大叔呢?周大叔呢?還有綠鴛?」

你倒是挺會關心人的,上官子原暗影里笑了笑,卻依舊用了平淡的聲音回道︰「自然是早聚在大廳里了。」

「哦」小文換了口氣。任著上官子原拉她穿東門,越西廂。但越走越不對勁了,「你這是把我帶哪兒了?人呢?」

「怎麼,你是怕我騙你?」上官子原微微不悅道。

「這倒不是,只是這路我沒見過……」

上官子原一言不發,也顧不得小文是否跟得上腳步,只管攬了腰繼續向前走。

這人真是奇怪,怎麼帶了我只管走路,什麼都不說了?難不成真的是騙我的?我看到的那些東西都是他拿來哄我的?就算範府真的被官府包圍了,我們都要逃跑,但是其他人呢?如果其他人都跑光了,顧不得我,但是綠鴛跟我是最交好的呀,她不會丟了我不管的。可是綠鴛也不見,卻只被這人拉著走。小文瞅著越來越黑的條條道道,心里愈發害怕,又掙不月兌,心里一急,張口就往上官子原肩上咬!

「啊!」上官子原趕路正急,只覺肩上一陣劇痛,不禁開口叫道︰「喂!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屬狗的?!」手卻並沒有松了小文半分。

小文急道︰「你才屬狗的!只管拉了我跑,誰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我可沒忘初次在汝陽見面的事兒。

上官子原哭笑不得,我當個好人容易嗎?這時,隱隱的听見些許議論聲,便知到了地方了。上官子原松了口氣,好在趕到了地方,不然,照這口勁兒,肩膀還不咬碎了?

「怎麼還沒到呢?不是路上出了什麼事兒了吧?」周者清微蹙了眉。真冷,周鈴鈴抱了肩膀︰「不會是迷路了吧?爹,上官哥哥去接的那位姑娘真的很重要麼?」

「她曾救你爹一命,你說重要不重要?」範成禮捏著旁邊的石頭道。

「爹?」這顯然是周鈴鈴不敢置信的,爹向來都是謹慎的,功夫也不差,怎麼會……?

「你範叔叔說的沒錯,以後再跟你講罷。」畢竟也算是大家了,竟被一個黃毛丫頭給救了一命,雖然慶幸沒有跟閻王見面,但也並不是可以到處亂說︰我周者清被哪哪個小丫頭救了。被幫助過的人們並不是很樂意到處宣揚是誰幫了自己,這倒不是過河拆橋、不領情,這只是敏感人群的正常反應,他們自己記憶力很好,並不需要其他誰時時刻刻的提醒。

「看,那不是上官哥哥?」周鈴鈴喜道,眾人眼楮齊齊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兩個人影一前一後,搖搖擺擺,正往這邊走,待走近了,趁著火把一看,正是上官子原和古文。

「姐姐?」周鈴鈴眼尖,上官哥哥拉著那好似不肯拉磨的驢子的姑娘,雖然皺巴著臉,但那模樣分明就是在街上打狗,給自己解圍的姑娘嘛!她是爹的救命恩人?!

小文正在沮喪,心里想著又被騙了,忽听有人喊姐姐,是個清脆的女聲,心里一喜,抬頭看去,只見一群人舉著幾根火把站在一座假山前面,範大叔在,周大叔也在,綠鴛呢?怎麼沒見?小文一急,揉揉眼再看,哦,是了,那根簪子是我送給綠鴛的,現下那根簪子兀自在眾人後面晃著,想必就是綠鴛了,嗯,這我就放心了。

「古文姐姐?」周鈴鈴看小文覷著臉只管往人群里看,似乎沒見著誰,臉上焦急的,忽爾又微微笑了,想必是找著了,只是有點兒不禮貌了些,這麼多人都在等著呢。喊了幾聲沒理會,只好又趕著喊了幾聲。

「周鈴鈴?聚緣樓的?」小文听見有人喊自己,回了神兒去看,臉前站著喊自己姐姐的這位姑娘,可不就是昨兒街上被狗追著不放的那位?她怎麼在這兒?呃,她胳膊里挎的是……周大叔?周鈴鈴,周大叔,周大叔?周鈴鈴?都姓周,莫非……?這可真巧。

「你們認識?」周者清瞧著兩人一驚一乍的,忍不住問道。

「這個,我以後再跟您講。」周鈴鈴也故意賣了關子,「眼下還是快點兒出去吧,再晚就得成這宅子的陪葬了。」

「說得是,範老弟?」周者清轉身知會範成禮,範成禮卻皺了眉︰「真的當個縮頭烏龜從洞里逃了?」

這話實在是不中听,周者清也蹙了眉︰「範老弟!」範成禮自知說話失禮,卻還是梗了脖子︰「難道我們就不能跟這些狗娘養的狗腿子痛痛快快的殺上一場?雖拼了性命也好過直接學了烏龜,顯得咱們忒沒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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