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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湖上歸來,上官子和公孫午與卜珞小文互通了住址,以便日後聯系。

辭別了二人,卜珞和小文便各自休息了。

待夜深人靜,收拾好包袱,小文便輕輕推開門,趁著暮色,再一次悄悄離開。她留書一封,壓在茶杯底下︰「卜珞大哥,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雖有萬般不舍,可我還是決定離開。上官大哥、公孫大哥與你皆為男兒,而我是女子。若不是性別有異,我想我們肯定是莫逆之交。或許你們不會相信冥冥之中這種說法,我卻認為可能上天自有安排,如果有緣份,今日離別或許明日便又踫到了一起。如果你們願意,我想我跟你們還會是朋友。如今世事無常,國家內憂外患,兩面夾擊,局面已是動蕩不安。俗話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今國家有難,肯定是男兒們首當其沖。此時我朝後期,兵制已是大亂,現在正是用兵之時,想來強制征兵也迫在眉睫了。卜珞大哥你們諸事皆要小心,千萬保衛住自己安全,固然不能獨善其身,但保衛國家也不一定必須犧牲才算愛國,司馬遷曾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活著,便充分利用活著的價值。所以,你們一定要安全。話便不再多說,你們多保重。」

卜珞第二天遲遲不見小文起床,敲了半天門卻不見有一點兒動靜,便趕忙請小二打開了房門,卻發現房間早就被人打掃得干干淨淨、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了,人卻沒了蹤影。卜珞四處查看,這才發現桌子上的留信,原來這古文,早就離開了……卜珞許久未吐一字。此是後話,自不必多說。

卻說當日小文趁著黑夜不辭而別,獨自一人在街上行走,天很黑,抬頭看看,只有寥寥的幾顆小星星像似睜非睜的眼一樣孤零零的掛在那里。偌大的大街上,只有小文一人踽踽獨行。小時候听多了鬼故事,這黑  的,只能听見自己的腳步在青石板上噠噠作響,小文生怕眼前突然冒出一張鮮血淋灕的臉,或者是一雙狀如骷髏的手……

前面就是來仙樓了,現在只有那里還是燈火通明。小文加快腳步,想在黑暗中尋得一點光明,就算那光明不是為自己點亮。門口已經沒有姑娘在拉客了,這麼晚,該來的已經來了。

屋里依舊是喧鬧非常,小文悄悄地伏到窗戶底下,看看是不是攏煙姑娘在。只見上次見那三個姑娘在各個桌子前穿梭勸酒,兩靨生紅,不勝嬌羞,朱釵作響,笑語盈盈。真是夜夜笙歌啊,小文暗暗感嘆道。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突然,一個聲音在小文旁邊幽幽響起。

小文打了一個激靈,轉頭看去,不知何時,身邊竟然多出一個人來!全身都是黑的,只有一雙眼楮閃著幽光……這個、這個不是鬼吧?小文覺得全身發熱,血全往腦袋上沖了。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啊!媽呀,我的命也忒不好了點兒。我要是不跑就好了,就算跑,也揀個白天啊,這大晚上的……小文的心  亂跳,小猴子打鼓一樣,連個規律都沒了。

只見旁邊那黑衣人瞅了一眼不敢抬頭的小文,咧了咧嘴角便邁進了這來仙樓。

屋里熱鬧非凡,唱曲兒的、調笑的,逗樂兒的、灌酒的,發嗲的……跟別的青樓沒什麼不同。那黑衣人冷哼了一聲,眼里滿是不屑。

小文听到衣衫摩擦的聲音走了,說服自己睜開眼楮,掙扎了許久才猛的抬起了眼皮,偷偷往旁邊看了看,確定剛才那黑影已經不在身邊了,便輕輕吐了口氣。卻不敢移動身子繼續前行,好歹這里還有些人氣,有些光亮。經剛才那一驚嚇,小文決定還是等雞鳴了再走。

這時只听屋里的絲竹之聲戛然而止,夾雜有某位姑娘的尖叫聲,小文便又犯了好奇的毛病,再次偷偷伏在窗欞上,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只見剛才那黑衣人站在大廳中央,一個男人臉色通紅,額上青筋暴露,雙眼因為窒息而變得有些突出,眼眶有些撕裂,雙手顫抖著,努力想掰開卡在脖子上的另一雙手,哪怕只是徒勞。那黑衣人卻看都不看他一眼,眼神像是冬日里下雪天的凜冽寒風,環視一眼,不緊不慢說道︰「國難當頭,你們卻還在這里行酒作樂?兵馬糧草皆是打仗必須用品,可國庫早已空蕩,招兵買馬,迫在眉睫,既然諸位貴族公子今日在此行酒作樂,想必家中境況,定是殷盛之極,不如各位王孫公子就捐些玩樂錢,有朝一日,我朝得勝,在下必然將各位名諱呈報朝廷,屆時,龍顏大悅,諸位就流芳百世,名垂千史了。」

什麼捐獻銀子,會流芳百世,為了江山社稷,這明明就是打劫,明目張膽的。小文暗自猜想著。

這時只听旁邊一個聲音道︰「你這暴徒賊子,說的倒是冠冕堂皇,舌燦蓮花,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呢,誰不知道你就是明目張膽的敲詐勒索?膽敢跑這里來撒野,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你速速放下手里這位仁兄,自己溜走便可,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那黑衣人箭一樣的目光射來,說話那人便立刻噤若寒蟬,閉口不言了。

那黑衣人哼一聲道︰「暴徒賊子?這話從你們嘴里說出來,當真好笑之極!哼!在座各位仁兄,捫心自問一下,誰能問心無愧?我殺人無數,本來今天不想讓鮮血沾了我的手,但如果誰要覺得自己的脖頸太硬,盡管說出來,在下並不介意幫你一把。」

眾人雖是很不情願這樣就被勒索了,但是眼下這黑衣人不懂生色便將恁重一個漢子捏在手里,想來定是有幾多本事,識時務者為俊杰,金錢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者是也,便乖乖的都把自己兜兒里的銀子掏了出來,放到桌子上。

那黑衣人往桌子上瞅了一眼,便嗤笑道︰「諸位以為我段某人是個不識數的人麼?」

原來這些人留了小心眼兒,並不把錢都掏出來,想隨便拿一點兒,搪塞過去。沒想到這人卻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听到黑衣人說這話,便知被瞧破了心思,張皇失措,只好又把身上留存的銀子取了出來。

那黑衣人冷哼一聲,一言不發,只是手上暗暗加了勁道,輕輕一扭,只听 嚓一聲,手里那男子尚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兒,脖子便被擰斷了。

這下大廳內一片驚慌,幾位女子更是尖叫連連,更有甚者,直接暈倒。眾人皆用看羅剎的驚恐眼神看著那黑衣人,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小文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巴,盡量阻止自己發出聲音以免驚擾了黑衣人。

那黑衣人冷笑一聲︰「我平生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別人糊弄。」說罷,便松開了手,那男子一灘泥一樣滑落到了地板上,眼楮高鼓,其狀可怖之極。

這下所有人都驚慌了,急急忙忙的把自己全身搜了個遍,有戒指的把戒指也去了,有項鏈的把項鏈也扯了,只要是身上有的東西,凡是值點兒錢的,一件不留。

小文想逃跑,卻發現自己的兩條腿很不爭氣的直打哆嗦,軟面條一樣站都站不住。

那黑衣人邁出房門,見小文還在窗戶底下蜷縮著,便向小文走了過去。這下小文抖得越發厲害了。

黑衣人在小文面前站定,小文以為他也要向自己要錢,便戰戰兢兢道︰「我、我沒錢,我真沒錢……」

那黑衣人聞言,笑道︰「哈哈!小姑娘,這個我看得出來。」說完便轉身消失在了夜幕當中。

待黑衣人走後,來仙樓里的客人也奔涌而出,生怕那惡煞變了主意,拐回來又掐斷他們的脖子。

小文重新審視了一下情況,從走出家門那一刻起,她便做好了吃苦的準備,風餐露宿不足為懼。但當死亡近在眼前,她又覺得以後的路定然是凶險異常,災難、恐懼往往會不期而至,讓人措手不及。可這也阻擋不了小文前進的步伐。死?人固有一死。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坦然面對死亡,面對挫折,面對該來的一切。要麼就回家,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庸庸碌碌的過完一輩子。要麼就繼續前行,不管眼前有多少困難。思來想去,小文決定還是選擇第二個,人嘛,就應該活得多姿多彩。小文想罷,站起來拍掉身上的土,便繼續行走在夜色中。

在小文背影消失之後,窗台上又出現一個身影,望著剛才那倆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再加上對路不熟,小文走了很久才找到城門。可現在是深夜,城門緊閉,要想出去就只能變成小鳥了。

沒辦法,小文決定在城門口守著,一開門就沖出去,跑得越快越好。主意已定,她便找了一個旮旯,坐下來打盹兒。

睡了沒多久,東方便漸漸露出了魚肚白,看看城門依舊緊閉,小文便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朦朦朧朧的好像那黑衣人追了過來,伸手要向小文要錢,她說沒有,那黑衣人便呼的一下把她的腿給砍斷了,又要過來搜身,小文死活不肯,便手腳亂蹬,使勁兒反抗,正在掙扎中,又听到有人在耳邊喊︰「姑娘、姑娘!」

猛地睜開雙眼,只見眼前晃動著一張大臉,小文嚇了一跳,連忙模模腿,幸好還在,她舒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差不多已經大亮了,又看了看眼前的臉,這張臉的主人是一個開城門的衙役,一身皂衣,其貌不揚,屬于普通大眾型。這衙役早上開門時看見牆角蜷縮著一位姑娘,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便搖了搖她的肩膀,想把她喚醒,卻不料這姑娘猛的睜開了眼楮,緊接著就慌慌張張得模自己的腿,暗想道︰這姑娘肯定是做惡夢了,便吃吃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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