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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八福晉自殺

郭羅絡羅氏眼中噙滿委屈的晶瑩,此刻她的臉龐因為內心極度的情緒,而顯得怪異無比。

「八爺,自從我跟了你以來,從來都是一心為你。不管外面的人,說得如何難听,我從來也不會計較。」

「我知道,那日在德妃壽宴後,你就恨我阻攔你娶那個年海棠!今時今日,你要休了我,那也定是因為你現在心中已經容不下我。你恨我阻攔你納她進門。」

郭羅絡羅氏此刻那雙杏眼已充滿了絕望,她想不通,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胤,難道他不能明白麼?

如今,居然還要休自己。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錯!善妒之婦,眾人皆未言錯吶!」胤氣急敗壞的沖著郭羅絡羅氏吼道。

他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還值得自己給予絲毫的愛嗎?

「好!既然你不要我,嫌棄我礙了你的眼,那我郭羅絡羅氏也不擾你清淨。」

話音剛落,郭羅絡羅氏站起來,一把拔起自己發髻上的金簪子,嘴角掛著絕望的笑,一把將那成親時,胤送給自己的金簪子插向了自己的太陽穴。

「砰」,身著紅色吊穗兒羅衫的郭羅絡羅氏轟然倒地。

一頭的三千青絲散亂貼在地面上,瞳孔呈放大狀。光潔的額邊右側,太陽穴位置。一個黃豆大的窟窿正潺潺的冒著血水。

胤听到了聲響,轉過身來望去,忙掀了薄被,穿了一只鞋,奔到郭羅絡羅氏面前。

「你怎麼那麼傻!」

胤慌忙的拿起床頭前自己敷額的毛巾,死死的堵住郭羅絡羅氏的太陽穴處。將頭朝門口處嘶喊。

「小盛。去請鐘太醫!」

一會兒,那條毛巾就被那鮮血染得通紅。胤的淚珠嘀噠在郭羅絡羅氏愈漸蒼白的臉龐上。跌落進地上的血水中。

沒錯,他是氣她蠻橫驕縱,還因此誤了自己的大事兒。

可他怎麼也不想她因犯下的錯而命喪黃泉。

也許自己是愛她的,胤心中默默的想著。從自己當初一無所有,只有這阿哥的蒼白地位開始,這在朝中勢大位重的郭羅絡羅氏家族,願意將掌上明珠嫁與自己。

最終還是因為郭羅絡羅氏自己的堅持,才得以讓康熙指婚。

她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一切,他都清清楚楚。不論是為自己謀劃江山,還是操持衣食起居,都一直用盡了全部的心思。

她為自己承受的壓力,來自于娘家家族的,或來自于外面流言蜚語,他也明白其中的不易。

「八爺」郭羅絡羅氏微啟發白的唇,虛弱的出聲。

「你別說話!堅持一下,御醫馬上就到的。」

此時整個八貝勒府上下,亂做一團。

剛才那穿著灰色麻布衣衫的小跟班小盛,此時終于將那鐘太醫請進了門。

「貝勒爺!鐘太醫到了。」

小盛抹著額頭上的汗珠,心中暗暗慶幸這回春堂離府上這麼近。

他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脖子,眼前房中一地的血讓他十分緊張。于是忙蝦著身給後面背著藥箱匣子的鐘太醫讓開了道。

「幸好你取了毛巾止血。」

鐘太醫倒是個不拘小節的人,進來雖未施禮問安,胤倒也明白是情勢所逼,救人要緊。

鐘太醫生的白淨,年紀約莫三十出頭,實在跟傳統的太醫形象有些不符,但看著一副和靜的樣子,很安人心。

這鐘太醫二話沒說,放下自己的藥箱,打開沉重的藥箱盒子,取出了止血散撒在那白紗布上。

「去!你去取盆清水來。」鐘太醫轉過身子,對著站在門口的小盛吩咐。他由于走得太急,沒有喊上自己的隨從。

「誒!」

小盛得令,忙快步往廚房奔去。他看那躺在地上的八福晉似乎還有氣兒,心中十分慶幸,不由得腳步更加快了些,兩褲管間似灌了風般往廚房沖。

他發自心底的不希望郭羅絡羅氏有事兒的。雖然她平時潑辣了些,但也是性情中人,對下人們也是賞罰分明的好主兒。

「 !」

一盆盛滿溫熱水的銅盆放在了鐘太醫的身旁。

鐘太醫從胤手中取掉那張沾滿血的毛巾,小盛麻利的將盆里的干淨毛巾擰了水,遞到了鐘太醫的手上。

「喏,拿那紗布來。小心別撒了藥。」鐘太醫見小盛手腳麻利,接著吩咐道。

一旁的胤焦急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鐘太醫,一切就拜托給你了。」

胤一向不喜歡以權壓人,他相信此時此刻,自己妻子的性命就全部掌握在鐘太醫的手里。給予他充分的信任,比給他壓力更重要。

「扶著!」

鐘太醫對面前的胤吩咐著,男女授受不親,他身為大夫此刻已是迫不得已,但抱著八福晉的事兒還是得八阿哥親自來做。

胤神情明顯一愣,鐘太醫醫術高明那是有口皆碑,整個北京城都清楚的。外界傳言他不論是對達官貴人,還是普通百姓,那態度都是一貫的平和,從不阿諛奉承。看來此話不假。

但他毫無半分抗拒,順從的接過了郭羅絡羅氏的身體,不讓她頭著地。

郭羅絡羅氏手指微微顫動著,鐘太醫眉頭深鎖,他知道現在她還有生命跡象,不代表她能堅持到最後。

血一擦,馬上又冒了出來。鐘太醫皺了皺眉頭,看來傷口出血的情況遠比他預判的要嚴重得多。

「取箱子里的雪蓮花來。」

「喏。」

小盛立馬照辦。他看著眼下的情形,心中微微有不妙的預感。于是心中暗暗的祈禱,讓偉大的如來佛祖能保佑自己的主子能平安無事。

鐘太醫將雪蓮花的絨花取下,塞到了郭絡羅氏的傷口上,很快,沒有新鮮的血再往外溢。于是麻利的將紗布連同止血散一起敷在了上面,將紗布打了一個結,結在另一邊太陽穴。

「抱上床去,接下來一切都要看福晉自個兒的造化了。」鐘太醫微微松了一口氣。

「鐘太醫今日的奮力相救,胤感激不盡!」

胤看這樣子,妻子的性命像被這鐘太醫暫且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心中不由得對他分外感激。

「八阿哥,這血才止住,後面什麼情況也還說不好吶。眼下開始的頭兩日通常也是最要緊的,您千萬得留意著才好。」

這次八福晉的傷口那麼深,鐘太醫鐘宇微一見那扔在血泊中的金簪子,也大概猜出了七八分。

鐘宇微不禁有些感慨,這種用簪子尋死的戲碼場面,他在宮里也起碼不下見了十次了。不過那些都是嬪妃們爭寵常用的手段,作戲而已,傷口都不深。

可這次他看那郭羅絡羅氏的傷口深度,便明白了她真心尋死的。

鐘宇微坐在房內的八仙桌邊,快速的寫了張方子交給小盛。心中琢磨片刻,對著胤開了口。

「貝勒爺,恕臣直言。福晉這病,心病還需心藥醫!臣能救她一次,不見得次次都能救。」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胤略微覺得面上有些掛不住。畢竟家丑不可外揚。

「那臣告辭了。」

鐘宇微向來點到即止,以他淡泊的性格,若不是這關系著那郭羅絡羅氏的性命,他也不屑于關心別人的家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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