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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被關浴德堂

此時此刻的康熙皇帝,已經遠遠沒有了海棠第一次在御花園見到的那樣慈祥,滿臉怒氣的他盯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海棠和錦瑟。

「求皇上饒命,此事真的與奴婢無關啊,奴婢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嗚嗚~」

一旁的錦瑟嚇得是不停磕頭,說到後面,竟然已經開始小聲的抽泣,而與錦瑟形成鮮明對比的海棠,卻是只言片語未說,只是抬起頭來,淡定的雙眼迎接著康熙皇帝威嚴的眼神。

海棠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心中如此的平靜。本來在來定妃宮里的路上,海棠已經將各種情形設想了千萬次,心中也是無比的懼怕。但真的當站在了這康熙皇帝的面前,海棠自己也會奇怪怎麼會變得這麼冷靜。

「你為何不向朕求饒?想用沉默來告訴朕你準備來伏法的嗎?」。

在康熙低沉沙啞的聲音中,海棠听到的是一絲可怕的冷酷,他的雙眼中忽然迸發出了一絲黯淡的哀傷。

這一瞬間,海棠真的怕了。

在這千古一帝面前,在皇權至上的皇宮里,海棠突然在這一刻意識到了這樣的冷酷,也許就是在宣告著自己死亡的訊號。難道自己真的就要這麼無聲的沉默下去嗎?

「回皇上,奴婢的沉默不是畏懼,更不是想要伏法。奴婢的沉默只是對于眼前的無妄之災的另一種無聲辯解而已。」

海棠面對著康熙皇帝冷冰冰的眼神並未退縮,而是輕聲的用堅毅的眼神回望著答道。

「哼,你的意思莫非還是朕冤枉了你不成?」康熙此時此刻顯得有些生氣。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奴婢沒有半點言皇上冤枉之意,奴婢只是覺著,皇上是一位明君。」海棠回道,語畢,康熙皇帝卻並未接話。

「唉」,嘆息著,皇上在屋子來回踱著步子,一時海棠大氣也不敢出。

突然,皇上又停下了步子,站在了海棠面前。

「女流之輩中,你算的上是有膽識,敢這麼同天子說話的你還真算得上是第一人。莫非你天真的以為,憑你一句你相信朕是位明君,朕就會放掉一個可能是殺害自己孩子凶手的人嗎?」。

听到了皇上的話,那在幔帳中的定妃突然收住了哭聲,想要掙扎著起床,卻一下跌落在了地上,周遭的宮女們想去扶,卻並未扶住,只能看著定妃滿臉掛著淚痕披頭散發尤顯蒼老的趴在地上對著皇上說道。

「皇上,臣妾求您一定要為我們死去的孩子做主啊,臣妾這輩子注定是個沒福的了,不求這輩子飛上枝頭,只求皇上為他討回公道,一定要讓凶手伏法啊!」

見到定妃飛揚跋扈的在荷花池旁賞花也不過才幾日前的事,沒想到這轉眼這定妃竟然小產,變成了眼前這麼憔悴的模樣。

海棠雖說對定妃素無好感,可站在女人的角度上,看到她就這麼小產了,心中也生出了同情。

「快扶定妃上床歇著,太醫既然說了她見不得風,就讓她好好養著。」康熙揮了揮手囑咐到屋子里的宮女太監,轉過身來對海棠道。

「朕是不是明君在這個問題上根本不重要,因為在這件事情上朕首先是一位父親,其次才是一國之君,明白嗎?」。說完轉過身去,對身旁一位年長的太監吩咐。

「李德全,這次定妃小產之事其後必定牽涉甚廣,朕一定要揪出幕後的那只黑手。你先讓門派候著的侍衛們進來,先將這女官和宮女押下去,看起來,讓刑部主事的人親自審理此案!」

「喳」

那叫李德全的老太監領命後,退出了房門。一會兒另一群侍衛又進了門,押起地上跪著的海棠和錦瑟離開了定妃的寢宮。

海棠開始惶恐起來,覺著腳下的步子格外沉重,腦海中康熙那句話「朕首先是一位父親,其次才是一國之君」一直不停的回響著。

自己太自作聰明了,以為康熙是一位千古明君,就一定會清楚明白自己是冤枉的而不會降罪于自己。

可康熙皇帝不管他再怎麼英明,他也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也有喜怒哀樂,也會像一位平凡的父親一樣因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而悲痛,失去睿智的判斷和觀測的智慧。

穿梭在紅牆黃瓦之間,曲曲折折直到太陽落山後,穿過武英殿後海棠和錦瑟才被押解到了一個之前海棠從未到過的一間屋子,在房屋的中央掛著「浴德堂」的牌匾。

這屋子不同于之前海棠所見的那些宮里的宮殿廂房,沒了之前那些屋子里祥和壯嚴與熱鬧。這浴德堂里卻是有在紫禁城中難得一見的白色。

侍衛們將海棠和錦瑟押金浴德堂後,便轉身鎖了門離去了。海棠起了身,細細的觀察起這浴德堂來。堂後偏西有北房,面闊2間,黃琉璃瓦卷棚硬山頂。

浴德堂東次間後檐闢門,接磚砌拱券通道以通後室,通道曲折如曲尺。後室平面呈方形,上覆穹頂,這不由得讓海棠想起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時,曾在電視里看過這樣類似的建築,對了是阿拉伯國家的建築。這大清皇宮里怎麼會有這種帶有鮮明的阿拉伯式風格的建築呢?

海棠百思不得其解,坐在了浴德堂的中央,室內四壁至頂皆貼素白琉璃面磚。抬頭望去,頂部開著的窗戶此時此刻已經在黑夜中漏下了縷縷白色月光。

「海棠姐姐,我好害怕啊。」這錦瑟雖說入宮已經有幾年了,可歲數上要比海棠小得多,加上古代女子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雖說已經進了皇宮增長了些歷練。

可見識跟海棠相比自然是少得多,因此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夜晚,錦瑟便開始害怕起來。

「你別怕,我們一定會被放出去的。我們既然沒有做過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等皇上哀思消盡一定會明白過來的。」

海棠出口安慰著錦瑟。

「我們在這里會不會被那些孤魂野鬼吃掉啊?」錦瑟瞪大了雙眼望著那從天窗下撒下的月光,吶吶自語道。

海棠本來擔憂的心不覺輕松了些,想不到這在自己眼中如此美麗的月光,在錦瑟眼中竟然是充滿了可怕的景象。

也可以理解,古人不懂什麼叫做科學,口耳相傳的深宮內院里各種可怕的傳說早已讓她們對這座紫禁城無人之處的深夜里有著深深的恐懼。

「不會的,就算是有那些孤魂野鬼,也一定不會找我們的。她們只會去找那些曾經傷害過她們的人。放心吧,你要是太害怕就靠著我,來,坐近些。」

海棠見錦瑟如此害怕,便喚她靠近自己。

望著眼前從天窗頂上撒下的皎潔月光,將整個浴德堂照得通透無比,海棠心底里卻生出了絲絲孤獨,這是來到清朝後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在這樣一個不知道明天是生是死的夜晚,沐浴著在二十一世紀里絕不會有這麼皎潔美麗的月光,卻突然恍惚起來。

自己在現代時所擁有的明星夢想,想要為養父養母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那些種種願望在如今卻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不切實際。自己只是想好好的生活,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陰差陽錯的穿越到了清朝,難道就這樣要白白枉死在這里嗎?想著想著不知何時,溫熱的淚竟然已經滴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海棠不由苦笑著,想不到來到這個時代短短不過數月,竟然自己已經從從前堅強的裘海棠,變成了那麼軟弱的年家大小姐。

身在皇宮里,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愈加強烈了起來。不過這定妃流產的事情,在海棠看來透著種種詭異,就是在現代也沒听說哪個孕婦會因為聞了玫瑰味的東西就會流產的,顯然事情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海棠突然細細思量起來。

這制作玫瑰香露的過程是自己親自做的沒錯,而將香露送到定妃宮中的是錦瑟,難道是錦瑟做的嗎?

海棠不由得仔細打量起身邊的錦瑟來,這錦瑟平日里看著就是沒心沒肺的小姑娘。有什麼事情發生都能看得出來,她的喜怒哀樂向來也是掛在臉上,雖然自己對她不是知根知底,但想來她也沒那麼大的膽子。

難道說問題出在定妃自己的宮里,也就是說是香露送到定妃手里之後,才出的岔子?

想到這里,海棠開口詢問道︰「錦瑟,你還記得你將香露送到定妃宮中後,是誰接的香露嗎?」。

錦瑟听到了海棠的問話,轉過身子回答︰「當時我講香露送到了定妃宮中時,是娘娘的貼身宮女葉子將香露接過去的。」啊,難道是葉子要害定妃嗎?海棠心中大驚。

「可葉子接過香露後,馬上就呈給了定妃娘娘,當時她便收在了衣袖里,隨後便賞了錦瑟鐲子。之後的事情,因為我回了椒房殿,便不知道了。」

這錦瑟接下來的話立馬打消了海棠的疑慮,看來並不是葉子做的,因為這麼短的功夫,應該香露是做不了手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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