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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此身甘向情中老

待到了花廳,果然各人都已經到了,連董氏都坐在那里。柳氏端然坐在上頭,品著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兒,身邊另一個座位空著。秦氏和安氏坐在兩側,秦婉彤的面上滿滿是看笑話、隔岸觀火的笑意,是不是睨著另一側的安雲佩一眼。安氏面色沉郁,卻瞧不出喜怒,下頭坐著的葛月逍面上卻是難看,幾乎壓不住怒火,臉色劇烈變換,一陣紅一陣白的。其他的姨娘們不像平日里女眷們私會那般坐在兩位側妃下頭,都低眉斂目地站在後頭,不敢抬頭。大廳中央跪著一個人,身姿楚楚,臉上猶自帶著淚痕,竟是翎燕。

青羅和懷蕊見這陣勢,也不多說話,上前給王妃請了安,便各自回座位上坐下了。青羅見柳氏與葛氏身邊皆有一個空座,各位姨娘又都站著,心里明白只怕今兒的事情王爺和懷思、懷慕也要來的,便在秦氏之下隔了一個座兒坐下了,懷蕊也就挨著她坐下。眾人都不說話,她們二人也就假做不知一般地坐著,閑閑喝著茶。花廳里頭一片寂靜,氣氛凝重,一根針的聲音都能听得見。

過了良久,上官啟和懷思、懷慕才走進來,這一日正巧外頭個州縣的官員來蓉城,上官啟便帶著兩個兒子在外頭,故而得到消息也晚一些。上官啟進來見廳里跪著一個人,面色絲毫不動,徑自走到柳芳和身邊坐下。懷慕進來先往青羅的方向遞過一個詢問的眼神,青羅幾不可見地搖搖頭,懷慕也就在她身邊坐定。倒是懷思,看見屋里跪著的人,面上一抖,似乎想說什麼,看見父母神色,卻又止住,遲疑著往葛月逍身邊坐下,月逍轉頭狠狠地瞧了他一眼,懷思的神色閃過一絲愧疚,卻又在看見跪下地下的翎燕的一瞬間變成了一種怨憤,葛氏看見他的神情,表情更加憤怒,卻又不敢說什麼,瞬間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此時人皆已經到齊了,就等著上官啟先發話。上官啟便問,「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動靜鬧得這樣大。」安氏點點頭道,「出了這樣的事情,原是不該,是我教導不善的緣故,還請王爺原諒。」上官啟臉色絲毫不動,只揮揮手道,「別說這些,你只說事情是怎麼個情況。」安氏道,「王爺莫急,我慢慢說來。這個丫頭王爺知道,這是我屋里的翎燕兒,我素日待她是最好的。前些日子我往家廟里準備中元節的事情,本來一應的賬目都是由這蹄子管著,她不去有諸多不便,無奈她說她身上不干淨,不敢玷污祖宗。王爺你知道咱們府里的規矩,我也只好罷了,自己多費費事就是了,因為心疼她身上不好,後來幾日也都不叫她做什麼事情,只叫她歇著。如今過了半個月了,我想自然不礙了,王爺你今晚說要在我屋里頭用晚膳,王爺素來最愛新鮮的水紅菱,我便叫她去園子里摘一些回來,她是江南過來的人,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她做的穩妥。沒想到這丫頭撥嘴兒不動,又說信期到了,不能沾冷水。王爺想想,豈有半個月了還沒有好全的道理?我不信,就叫老嬤嬤們查了查,竟然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又問了問跟翎燕一屋子的翎鵲,翎鵲說恍惚記得翎燕在中元前幾日說過信期完了的話,中元期間斷斷不會有這樣事情的,更別說今日。我心里頭起了疑惑,就往翎燕屋里頭搜了一搜,你瞧我可搜出來什麼好東西呢。」說著往身邊的翎鵲遞了個眼色,翎鵲忙捧出一盤子東西,上官啟瞧了一眼,就叫拿下去。

旁邊的秦氏看得真切,拿帕子捂著嘴一笑,「姐姐屋里還真是疏漏了,怎麼這樣的好東西也能搜出這樣許多來。」安氏冷冷瞧了秦氏一眼,道,「婉妹妹不必做出這個樣子來,這東西你在我屋里不是早瞧見了麼?」秦氏只是笑,「瞧見這個算得什麼,只要不是我屋里搜出來的就好,我可教不出這樣的好奴才。」安氏正欲反駁,上官啟卻制止了,淡淡問道,「這樣小事,叫管家打幾十板子攆出去不就是了,何必如此勞師動眾?」安氏看了秦氏一眼道,「我原也這麼說,只是屋里鬧得厲害,被婉妹妹听見了,王爺知道妹妹素來是個心熱的人,非說這樣的事情有辱家門,一定要弄清楚來龍去脈,送這東西的人是誰,就把大家都請到這里來了,我也攔不住。」秦氏笑道,「好姐姐,可不要冤枉我,我可是听見翎燕哭的可憐,說是有難言之隱,姐姐要打,翎燕又說了些什麼有沒有孩子的話來,不然我哪里有這樣的膽子呢。翎燕若是有了孩子,還是弄清楚是誰的好,一時不慎可就是大事,大女乃女乃,你說是不是?」說的葛氏面上更是難看。

上官啟淡淡問道,「見我?那你說說,見我是有什麼事情?」下頭翎燕怯怯地望了安氏,只跪著磕頭,眼中如珠簾般地滾下淚來。上官啟不悅道,「哭什麼,有什麼話快說。」翎燕又遲疑了一會子,又把眼光投向秦氏,秦氏笑道,「你可不要瞧著我,你有什麼事情跟我可沒關系,有什麼話也不要跟我說,我不過是瞧著你樣子可憐,才來多這麼一樁事兒的。」翎燕又哭了一會,像是下定了什麼極大的決心似的,拭了拭淚跪直了身子道,「我,我今天是因為,有了身孕,才不敢下湖里去采紅菱的。」上官啟道,「這個我已經知道了,你且說這孩子是誰的。」翎燕臉上一紅,又閃過一絲愧疚不安,瞧了安雲佩一眼,又偷偷瞧了懷思一眼,又俯去自顧哭。懷思此時見她哭的可憐,一張小臉都白了,頭發散亂著,一雙水汪汪的眼楮瞧見自己滿是深情卻又一閃即躲,更是心痛不已,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忙起身跪下道,「回父王,想必是兒子的。」上官啟面色一沉,便喝道,「想必?你做的好事!這樣的事情,也能是想著就定的嗎?」。懷思素來畏懼上官啟,然而看見身邊的翎燕,卻又生出一股勇氣,道,「定然是兒子的。」

秦氏笑道,「若真是大公子的,倒真是壞事變喜事了。怎麼瞞的這樣好,一點兒風聲也不露?」安氏冷冷道,「妹妹先別急著高興,還是叫大夫來看看。」上官啟點點頭,下頭的人忙去請了大夫。一時大夫急匆匆趕來,號了脈道,「這位姑娘果真是有身孕了,如今已有兩個月。」上官啟看懷思的神情歡喜,知道這事情只怕是真的了,面上也松快些,道,「既然這樣,快起身吧,別跪著。」懷思滿面喜色,便要攙扶著翎燕起身,只是翎燕又怯怯望了安氏一眼,安氏淡淡道,「王爺叫你起,你便起吧。」二人剛起身,安氏又慢慢道,「只是這子嗣的大事,實在混淆不得,思兒,你可要弄清楚了。」翎燕听了這話,眼圈兒一紅,十分委屈,懷思忙道,「母親,實在是兒子的不會錯。」

安雲佩還沒有說什麼,秦婉彤便笑起來,「安姐姐好古怪,這孩子可是姐姐嫡親的孫子呢,怎麼姐姐倒像是不高興的樣子?左右盤問著。翎燕這孩子也是姐姐素日疼惜的,前幾日咱們還說要給了大公子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再說,這事情本就是半過了明路的,不然大公子怎麼也沒和姐姐說一聲兒,就把事情給辦了呢。姐姐該高興才是,一日間又有了媳婦兒又有了孫子,怎麼倒像是不喜歡似的,可叫新媳婦不高興呢,就是以後做了祖母,也不好說呢。」安雲佩淡淡道,「若真是添了孫子,我自然喜歡。只是翎燕的事情,我本來自由安排,沒想到這兩個孩子竟然自己就擅自做主,我實在是寒心。只是我一人的面子也沒什麼,若是府里人人都這樣起來,也實在沒有規矩,我既然幫王爺和王妃理著這家里的事情,也不能循了私情。」秦氏笑道,「姐姐,這兒女之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只是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由不得我們說話。姐姐當初和王爺在一處,听說也是因為有了大公子的緣故呢,太妃也沒說什麼不是。咱們大公子是有王爺的風範,有什麼不是呢,姐姐也別苛責了孩子。」

上官啟見說到昔年就事,略帶責怪地望了秦氏一眼,秦氏也不以為意。上官啟便道,「既然是這樣,以後你也不便跟著雲佩了,就在永思堂里頭單獨闢一間住著吧,名分上頭也就該改了口。只是一樣,你雖然有了上官家的後嗣,只是這行事背著長輩,又有這樣不檢點的東西出來,雖說也不是你一人之錯,也實在不能不懲戒一二,你就在屋里呆著,到生產完了再出來吧。懷思你也閉門思過一個月,好好反省反省,以後別做出這樣沒規矩的事情來。」翎燕忙跪下謝恩,又回望了懷思一眼,那一眼真是風情如醉嬌羞不勝,叫人過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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