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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8)吹簫月下曾相待

封氏便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瓊丫頭雖然不在意這些,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能不盡一盡心。王妃雖不認你做女兒,這郡主的名號也擬了無妨,還要多多備上嫁妝。我記得世子妃的名號是涵寧,想必是容涵安寧的意思,最是恰當不過,如今你與世子妃是一樣的,就取容安兩個字做封號吧,不知你可喜歡?」清瓊笑道,「太妃說的自然是最好的。」容安,是容涵安寧的意思麼?只是容安兩個字細細咀嚼起來,卻覺得是另一番旖旎情致,唇齒間是化不開來的溫柔,容華安好,仿佛是什麼祝願一般。不論這意思究竟是什麼,這兩個字也代表著自己以後的人生了。

夜宴開始,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不知是真是假的歡喜熱鬧里頭,觥籌交錯,衣香鬢影,在外頭歡呼雀躍的百姓瞧著,自然又是一樁慶事。本來西疆百姓就豪爽些,禮教之類也不甚介懷,故而清瓊、][].[].[]清玫姊妹的舉動也都未覺得有什麼不好,反覺坦率可愛。然而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心事,不知是喜是悲,是驚是痛。清瓊的婚事,本來是眾人意外之事,或有人盼著是懷蓉的,或有人盼著是清玫的,或失望或安心,總是想不到的感受了。只是當事的幾個人卻似乎最是平靜,席間淡然飲酒說笑,並不叫人瞧出什麼不妥來。有人冷眼瞧著,只覺得既如清水澄澈,又如迷霧難解,實在是看不透究竟。盛宴易散,何況諸人心思也都不在這上頭,也未覺得怎樣便就都散了。滿湖上的人、外頭的賓客和澎淶皆已經告辭回去,只是還有些事情要仔細商量著辦的,要緊的人便又都留下來,听太妃安排教導。

清瓊自然封了容安郡主,總有些事情要預備,封太妃便囑咐青羅、月逍兩個跟著柳氏、安氏一處學著,又對青羅道,「你母妃和雲側妃不在園子里,你大嫂子卻又要照料翎燕,也不能時常去的,你就多道瓊丫頭那里坐坐,陪她說說話兒吧。」青羅忙應了,又笑道,「我想著瓊姐姐在咱們家里也住了許久,如今議定了親事,也很該叫姐姐家去一陣子,在方大人、洪夫人膝下盡盡孝心。」封氏笑道,「你這孩子想的很是體貼周到,是我疏忽了。」見洪夫人滿面的感激之色,就笑道,「我是把瓊丫頭當做自家孫女兒看待,一時間忘了,夫人不要怪罪。」洪夫人忙道不敢,又笑道,「多謝二女乃女乃的心意,瓊丫頭在府中得諸位照料,我們很是放心呢,還是叫瓊丫頭伺候著太妃吧。」

封氏笑道,「那不成個道理。瓊丫頭便家去幾日吧,你們老夫妻便這一個女兒,又被我們霸佔了這些日子,如今熱辣辣地說要遠嫁,豈有不想的,若說不想,也是騙人的話了。」說的眾人都笑起來,只是封氏收斂了神色笑道,「只是既然是嫁給南安王世子又封了郡主,這些規矩還是要有,家去幾日還是得回園子里來住到出嫁的時候,夫人也莫怪。夫人若是想女兒,只管常來園子里坐坐。夫人且放心,我這兩個孫媳婦兒都是極好的,有她們和瓊丫頭作伴,自然是沒有不妥的。尤其是青丫頭,瓊丫頭要嫁給她哥哥,有些話這姑嫂兩個便能說一說了。本來這親事還未成本不該如此,只是咱們都是一家子,也不必這許多講究,早些熟悉些,對瓊丫頭總沒有壞處的。青丫頭,如今我可就把你嫂嫂交給你了,你可要好生照應著才是。」青羅笑著應道,「第一次見著瓊姐姐便覺得面善,不想有這樣緣分呢。」

又說起這婚期,上官啟便道,「本來我的意思,是依著懷慕和青羅的例子,叫一個人送去,如今雖然幾個孩子都在外頭,不拘叫誰回來便是了。或者是慕兒,或者叫文峻文峰都無不可。只是我方才听親使的意思,南安王世子開春的時候便要到西邊巡防,他的意思是要等到來年開春時候,親自過來迎娶呢,不知母妃的意思是怎樣?」封氏略略沉吟一番便笑道,「我瞧著也沒什麼不妥。想來是南安王世子想念妹妹,又為了表示對這一門親事十分看重的意思。這婚事議得倉促,如今也快十一月,天寒地凍的本不宜遠行,就叫瓊丫頭在家中多住些日子,和姊妹們一處玩笑,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再去,一來于親情上有益,二來人也少受些苦。本來大家子定親,三年五載完婚的都有,或者是女圭女圭親的,更是不急在一時。想必方家兩位也不願瓊丫頭這麼倉促便去。依我說,既然那邊如此說了,就按著南安王世子的意思辦,叫她妹妹多陪著這未過門的媳婦,也就是了。咱們青羅丫頭也能尖尖娘家人,瓊丫頭也能在家中多盤桓些日子,豈不是彼此兩便?」

上官啟頜首道,「母妃既然如此說,自然是沒有什麼不妥的。還有一件事情,那邊派來迎親的澎淶,說是要留在蓉城一起籌辦後頭的事情,也說要一觀西疆風土,權當游學。」封太妃似乎冷笑了一瞬,轉而溫和笑道,「既然是他的好意思,便就如此。」說著又問道,「前些日子是誰在照顧?」青羅忙起身道,「父王命我安排,我一介女子不便,就請了董潤大人幫忙周全照應。」封氏點頭道,「如此很好。既然如此,就叫文崎和文也都跟著一處,年輕人在一起多長長見識也是好的。素來听聞澎淶先生是不世出的英才,叫他們幾個跟著學著些。」青羅便應了。

封太妃笑道,「既然事情都安排妥當了,瓊丫頭你就跟你家老爺夫人回去住幾日,到日子我自然派人去接的。玫丫頭和玨丫頭也順便跟著一起家去兩日,還有長郡主也一起去。鬧了這幾日我也有些乏了,這幾日你們也都不必來我這里,這就散了罷。」眾人听了此話便都散了,清瓊姊妹便跟著方家的長輩家去,月逍跟著安氏等就往府里去料理一些瑣事並安排著送清瓊姊妹出去。青羅見懷蓉給自己遞了個顏色,便笑對柳氏道,「才剛熱鬧了這半日,如今園子里也是亂著,我就留在園子里頭收拾罷。」柳氏點頭笑道,「這樣最好,如今外頭的事情煩亂,我和婉側妃也要幫著一起料理,你就在這里,可要記得先把太妃好生伺候回去才是要緊。」青羅便應了,且瞧著她們都往外去,又叫人照應了懷蕊回去,自己便跟著懷蓉一起,便扶著封太妃送往染雲堂去。

封太妃年紀雖然大了,步伐卻也極穩,雖然扶著青羅和懷蓉,卻不必使什麼力的。本來是要往渡口去走,封太妃卻忽然生了興致,就要往燕婉橋上去走。懷蓉本來道路途太遠只怕累著,太妃卻定要如此,兩人也沒法子,便只好跟著去。好在燕婉橋雖然路途極長,上頭處處是景,隨處可以停下來休息,倒也並不防事。封氏也有許多日子沒有會王府里頭了,這兩個月雖然回來,卻總是深居簡出,並不常出來走動,一座染雲堂最是幽靜,幾乎和深山里頭的禪房無二了。與眾人見面也不過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平日里常見的也只有懷蓉一個。今日走動起來,卻也覺得四周風物良佳,難免時時駐足而望。

懷蓉便笑道,「太妃難得有這樣好興致,竟然便逛起園子來,真真少見。」封氏便笑道,「這座橋上風景甚好,這麼走一遭,只覺得神清氣爽,竟沒有覺得累呢。」又對青羅笑道,「你自然知道,這一座橋是你父王給你母妃建的,如今也算是蓉城的佳話了。你和慕兒的婚禮也在這橋上,想來也能有這樣的緣分的。」青羅心里卻是一凜,覺得有些不祥,只道,「我們哪里敢和父王母妃比呢。」封氏笑道,「原也不必去比,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何況這緣分原不在這橋上頭。我和先王也沒有走這樣的橋,不也是相守了一世麼?就像這園子里頭的風景,原也不在這一處是一樣的。」青羅笑道,「果然這園子里頭處處精巧,只可惜太妃總不常出來逛,可不是辜負了?」

封氏笑道,「你見這園子才有幾年,不是我說虛話,這里頭許多草木,皆是我眼瞧著長大的,只是那時候這園子名字還叫寧園罷了。這里頭還有許多古木名花,皆是先祖創業之時的舊物,如今看起來,也是常叫人感慨。」青羅點頭應道,「我曾在芳草渡見了那一株先祖時候便有的黃桷古樹,下頭還有烹茶煮酒論天下的字樣,倚古樹參天,坐于亂石之上,面朝無邊湖浪,真是覺得心胸開闊許多。」封氏睨了青羅一眼笑道,「你這孩子倒是與眾不同,喜歡這樣的景物,到底是將門之女有所不同的。小孩子們多半喜歡寫熱鬧的,花兒草兒的,不傷大雅,也是姑娘家的玲瓏心思。只是若說要做這幾州幾縣的女主,還是差了許多的。你一個年輕女子能有這樣心胸,以後成了西疆的王妃,也定然十分合宜的。說句托大的話,我小時候也和你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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