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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6)紅箋寫盡寄無因

青羅往花廳里頭去,只見柳妃、安氏、秦氏和幾位姨娘都在,懷蓉懷蕊和外頭的幾位姑娘也都在座,忙上前去告了罪,柳氏忙笑道,「你這是有要緊的事情呢,就算是來不得也理所應當,遲一些算什麼,不必如此。」安氏笑道,「听聞二女乃女乃家中來了人,想必是南安王爺惦記著二女乃女乃,這麼遠還叫人來看,不知有沒有旁的什麼緣故?」青羅不答話,只拿眼瞧了柳氏一眼,見她眼色,知道這事情一時還不要叫旁的人知道,便笑道,「也沒什麼事情,不過是帶了一些土儀,這會子還收拾著呢,等好了自然給姨娘和姐妹們送去的,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了。」

清玫笑道,「京中氣象哪還有什麼不好的呢?我們只等著姐姐的東西就是了。」秦氏便抿嘴兒笑道,「玫姑娘最是活潑,總是想著往外頭去瞧,要不玫姑娘就跟著這一次的使者一起往京中逛一逛去,也算是出去見&lt了世面。」安氏也笑道,「玫姑娘也不必著急,姑娘們的親事本來就是月老的姻緣,是天南地北還是就在眼前,誰也說不定呢。你瞧你大姐姐,也是養在深閨,如今卻在北疆,說不準哪一日姑娘你便去了京城呢。三姑娘還小,如今看瓊姑娘、玫姑娘、董姑娘、二姑娘皆是差不多的年紀,也不知誰先嫁了出去。或者是東西南北各一處,或者竟嫁到一家做了妯娌,真是難說了。」董姨娘此時也在座,本來懷芷的事情都是不讓在她面前提的,卻也奇怪,從那日七夕之後,董姨娘倒像是好了一般,雖然仍舊不大愛說話,卻也不瘋魔了,眾人漸漸地也就敢在她跟前隨意說笑了。如今听了這話也只是微笑而已,並沒有旁的反應。

安氏和秦氏原是說笑,青羅听在心里卻是另一番滋味。卻听秦氏笑道,「旁人自然不必多說,二姑娘是第一個不會嫁得遠的,就算是王爺和鄭姐姐舍得,太妃也不舍得。」懷蓉還未說話,卻听董姨娘淡淡說了一句,「婉妃說的很是。」眾人想起當日懷芷出嫁,董姨娘也是十二萬分的不舍,然而到底還是嫁了出去,故而鄭氏把懷蓉送到太妃跟前,有心人心里頭也都是明白,不過是不想重蹈覆轍罷了。鄭氏見董氏有些感傷,忙道,「姻緣都是天定,誰說了也不算的,前日還听人說起大小姐在北疆,王爺喜歡的了不得呢。咱們做母親的,只要女兒過的順遂就是,遠不遠的都是其次。」董氏略帶感激地對著她一笑,也就不再說什麼。柳氏見狀,忙道,「這說的是二姑太太和姑老爺回來的事情呢,怎麼就扯到這里了。」

安氏也笑道,「是了,咱們可真是老了,一時說起來這些,就止不住起來。」眾人又笑了一陣,柳氏便道,「听底下的人道,二姑太太和姑老爺再過三日,十九日上便要到的,你們且說說怎麼接,安排著怎麼住才是。這話本來不該我問,雲妹妹理著家,這些事情都該叫你安排著,只是姑太太好幾年沒回來了,王爺囑咐了一定要熱鬧些,才叫咱們一處商量著辦。」安雲佩忙道,「自然是听王妃的意思。」柳氏便笑道,「你既然不願說,我就安排了。姑太太在邊關多年,不管如何說,到底是冷清些,依我說,就在園子里頭擺一出小戲,熱鬧熱鬧。若說是住的地方,如今玫丫頭、玨丫頭也在園子里,方家那邊屋子雖然有也是長久沒住了,不如就請姑太太在園子里的繁陰堂住著,離玫姑娘、玨姑娘的漱玉水榭也近,想必姑太太會喜歡。至于姑老爺,既然王爺也有要緊事情找他,就叫王爺安排去,或是住在府里,或是家去,就算是委屈了他,不是咱們管的了。」

安雲佩笑道,「果然很是妥當。玫姑娘和玨姑娘想來也很久沒見姑太太了。」清玫便笑道,「說起來真是很久未見母親,這些年見大伯母的時候比見母親多得多呢。」眾人都笑起來,柳氏便笑道,「這也不怪你母親心狠,你父親戍守邊關,到底清苦些,你母親也是不想叫你們姊妹吃苦的意思。」清玫忙道,「王妃放心,我知道的。」秦氏笑道,「玫姑娘雖然年紀小,性子直爽,卻也最是明理的,王妃放心就是。」柳氏也含笑道,「這個自然的。」眾人又說笑了一會子,也就預備著散了。

青羅見到前頭懷蓉和鄭姨娘的背影,卻不知要不要和她們先說了這件事情。不論于私情還是為了她能幫襯著自己,青羅都不願懷蓉嫁出去的。只是如今說了,只怕還是太早。雖然澎淶出面求親的時候先提的是懷蓉,可是王爺的意思,分明是回絕的意思,連澎淶籌謀的也是清玫而不是懷蓉。自己還未和懷慕商量,一時之間還是不要輕易開口的好,若是平白無故叫人憂心倒是不好了,不說懷蓉如何,只怕鄭姨娘一時之間傷心激動起來,倒是自己的罪過。然而依著如今的情勢,只怕懷蓉和清玫兩個人之間,終究是要有一個嫁給蘇衡的,就算鄭姨娘能如了心願,清玫家中又不知如何。一時之間心亂如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希望的是哪一個了。青羅有些苦惱地揉一揉額角,只覺得這事情千頭萬緒,真不知要怎麼辦才好了。忖度了半晌,把倚檀悄悄兒叫來,細細囑咐了幾句,叫晚間叫董大人再進來一趟,有些要緊的事情相商,倚檀應了便又出去。

晚間董潤悄悄進了園子,卻是喬裝扮成上夜的小廝,跟著倚檀繞到山頂上的杏花春雨亭上頭。本來董潤進府來並沒有什麼,然而如今懷慕不在,青羅又住在園子里頭,商議的又是秘密之事,還是隱蔽些的好。春雨亭在山頂上,被花樹所隱蔽,一般人是不會上來的,泉聲淙淙,想要听到說話也是難。只要半山的飛蒙館留一個人瞧著,有人來即可下去就是,最是穩妥。白日雖然晴了一會子,夜間又是秋雨潺潺,想來也不會有人再來的。青羅獨坐在亭子里頭,下頭叫倚檀、侍書幾個都在那里,就等著董潤上山來。果然戊正十分,瞧見有一個黑  的影子從下頭上來,披著一身簑笠,卻並沒有點燈,果然正是董潤。

此時南安王府求親之事還只有上官啟、柳芳和和自己知道,其他人想來不知,青羅也不多客套,只把白日里的情形、澎淶的言語都和董潤說了,又道,「如今這件事情會如何,我也說不清,只怕清玫和蓉丫頭兩個里頭總有人是要嫁去的,然而究竟是誰還未可知,于我們何者更有利些也未可知,還想叫仲平你千萬給二爺遞一個信,請他拿一個主意才好。」董潤蹙眉道,「我今日和澎淶先生一處,只覺得他心思縝密十分謀略,倒沒想到所來是這樣事情。若說起利弊,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好說的,自然是二姑娘嫁去對二爺更為有利。嫂嫂你想,清玫姑娘雖然是二爺嫡親表妹,卻素來沒有什麼來往,心思也簡單些,只怕成不了什麼臂助,何況方家素來與大公子有些交往。蓉姑娘年紀雖然小,卻是心思細密,又與嫂嫂頗有深交,若是能成了南安王府的世子正妃,以後行事,只怕那邊更是可靠些。二爺若是要對大公子那一邊有什麼行動,南安王想來是不會從中掣肘的。」

青羅慢慢道,「你說的這是目下,那以後若是兩方交戰,蓉丫頭豈不是更為為難?就算她嫁了去,那一邊究竟能顧念幾分還未可知,我們這樣和親之人,又哪里真有什麼分量。何況我已經應了蓉丫頭,必然護她母女周全,如今遠嫁,蓉丫頭縱然沒什麼,鄭姨娘豈能好過?只怕蓉丫頭也不願意。就不說別的,如今蓉丫頭留在這里還能為我們所用,太妃那邊如何,究竟還沒有定數,如今若是送了她去,倒是平白少了臂助。」董潤見她說的坦白,也道,「嫂嫂說的自然也在理。若是嫂嫂這樣想,不防就在清玫小姐身上多下些功夫,不說別的,只不能叫方家與大公子真的聯做一處,再和嫂嫂的母家有什麼瓜葛,那就當真大大為難了。」清玫嘆道,「我心里頭的意思,卻也不想玫丫頭嫁過去。玫兒年紀也小,最是天真爛漫,明知道嫁過去多半沒有好結局,又何苦冒險呢?」董潤笑道,「嫂嫂與兩位姑娘倒真是情如姊妹,只是嫂嫂與二爺既然也能琴瑟和諧,怎麼就料定南安王世子與未來的世子妃不會有這麼一日?嫂嫂怎麼對自己兄長反而沒有信心起來。」

青羅心里一驚,今日已經不是一個人對自己說這樣言語了。自己之所以如此斷言,不過是因為心知肚明,蘇衡心里的人是自己。然而自己當日何嘗不是心中非是懷慕,如今還不是如此?既然這樣,又為何總覺得蘇衡縱然對自己無情,也不會對未來的妻子有情呢?到底是自己痴了,還是自己竟然一直暗暗希望著他不能對自己忘情不成?青羅神色一凜,便道,「即便是如此,還是要好生考慮才是。這件事情上頭我實在舉得為難,還是勞煩你和懷慕說一說。我知道如今有些為難,只是這也是要緊的事情。」董潤點頭道,「既然這樣,我必然盡力而為。只是嫂嫂原來是這樣性情中人,若二爺真是拿了什麼主意,嫂嫂你真就能毫不猶豫地去做麼?」一句話倒叫青羅無言以對,半晌只道,「我也不知道。」

董潤倒不料她這樣回答,只覺得這里頭還有什麼為難的事情一般,卻也不願多問,只笑道,「舍妹在府中,叫嫂嫂費心了。」青羅笑答,「徽丫頭很是得體,連太妃都很是喜歡呢,說是模樣性情皆是一等一的好,我們豈有不疼的理。園子里眾人都十分喜歡徽丫頭呢。」董潤嘆道,「妹妹年幼失恃,只有我和兄長陪伴,我們又時常在外,身為男子又不知體貼女兒心意,總是不能照顧周全,十分掛心。早在嫂嫂未嫁之時,舍妹便听聞了嫂嫂在落陽峽的故事,十分傾慕,如今能在嫂嫂身邊听教誨,非但是妹妹的福氣,也了卻了我和哥哥的一樁心事呢。若是妹妹能學得嫂嫂一兩分,將來能嫁與如二爺這般的人,我和哥哥也就對得起父母在天之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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