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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荷蘭風車

阮福將小刀就著金黃的扶手磨了磨,對著童心上下掃描,一雙眼楮笑的都快開出花來。童心皺眉,不喜這樣被人像觀察豬肉有幾斤幾兩一樣打量,于是站直了身子,對著那個還在琢磨壞主意的人含笑道︰「請便吧。」

「你倒是痛快,說句掏心的話,我祖上三代都是做槍火買賣的,我路還走不穩,就被老爸扛在肩上到處殺人放火了。這麼多年來,我叱 風雲,哪個人不是被我踩在腳底下哭嚎,你是我唯一看進眼里的對手。」

阮福直視著他的對手,都已經成為他人案板上的魚肉了,還是一絲懼色也沒有。心下惋惜,這樣的對手,若是死了,不知他以後會不會寂寞?

他打了個響指,兩側暗處立馬出現四人。

童心的左手被放到龍椅的扶手上,就上剛才磨刀的地方。由于有知道就算他使出吃女乃的勁兒也拗不過左右押著他的兩個強壯殺手的自知之明,于是他很安分的配合著,甚至示意阮福行動快點。

「看在你我以往的交情上,我只跺你兩根手指,一根寄給太子,一根寄給亨特。等他們送來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放了你。」阮福拿著刀在童心的手指上輕輕一劃,馬上有一道紅色的細縫不斷的往外涔血珠,但是他並不急著下手,慢慢來得到的樂趣更多。

童心今晚第一次變現出他的不配合︰「會放了我,是麼?」語氣明顯的不相信。「我很想知道我的兩根手指能值個什麼價錢。」

「挺值錢的。」阮福這次的笑容可真是發自內心了。「太子那邊怎麼著也得要他一半的地盤吧,南方一十八個堂口我想很久了。亨特財團嘛,要他五個億不過分吧。」

童心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口中喃喃︰「不過分,不過分。」看的阮福心中直樂,突然听得話鋒一轉。「這麼說,即便是你得了太子的左膀右臂,他還是不為你所控制嘍。所以,我可以理解為現在我們還在他的地盤上了。」

阮福的臉色倏地鐵青。

童心又搖頭晃腦的開了口,一副惋惜的作勢︰「還以為過了三年你會有什麼長進呢,嘿嘿。」

「你這話什麼意思?」阮福再也壓不住怒氣了。

「你既抓了太子本人,又控制了他的左膀右臂,為何不直接殺了他,趁亂勢奪了他所有的地盤不更好。何必拿我要挾,這麼下三濫。」

童心剛說完,阮福已欺到身前,肚子挨了一腳又一腳。他躺在冰冷的地上,看著阮福愈加發青的臉皮,笑的一如往常般優雅。

等阮福氣喘吁吁的打夠了,坐回龍椅上休息。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絲,還是那般從容笑著︰「你不殺太子,是怕局勢一亂,你沒有能力操控。若是以我威脅,卻是百分之百能得到一些。我說的對嗎,阮福先生?」

阮福起身,蹲下,將刀抵在他脖間,問道︰「你是想死嗎?」。

童心還是笑︰「我想我這個價值連城的寶貝,是不會輕易死掉的。」

阮福勾勾嘴角,勉強給出了笑臉來。他起身準備回座,猛然間轉身狠狠踢了童心一腳。

童心身子飛出去,撞在剛才他倚身的柱子上,五髒六腑錯位般絞痛。他蹙起眉,厭惡的看著自己嘴角溢出越來越多的血,隨手擦了擦,扶著柱子站了起來。揚起下巴對著阮福道︰「給我些水。」明明處于弱勢,語調偏偏是不容抗拒的威嚴。

「還是這麼注意形象。呵呵。我偏不,就要看著你滿身血污,狼狽不堪的站在我面前。哦,不,跪在我面前。」阮福給左右使了個眼色,馬上有人來推童心。

他被人推,手使勁摳著柱子上的盤龍,手指上被劃開的口子流出更多的血來,加上擦嘴角時的血污,將金光熠熠的盤龍抹上血紅色,顯得有些淒慘恐怖。一條龍豈能在一條狗面前低頭,他咬咬牙,拋出一句話來︰「《荷蘭風車》」。

阮福急忙叫停。

他喘了口氣,得意道︰「水。」

在阮福的示意下,很快就有人遞上水來,他洗了洗臉,又把粘了血的袖子洗淨。動作慢吞吞,極具耐心的做起了清理工作,倒是把一旁的阮福急壞了,龍椅也不坐了,站在他跟前一個勁兒的催問下落。

他又要了干毛巾,慢條斯理的將形象工程做好,這才悠悠地張口︰「我記得我們兩個人結怨也是因為那幅畫吧。」

三年前,地點在英國。愛德華新出了一幅畫,叫《荷蘭風車》,經過幾個月,輾轉落到英國金融大佬手上。那人得到畫後不久,遭暗殺,其下財產珍寶無一遭劫,只有剛買的名畫不見了。

童心查出殺手的出處,順著線索,查到了歐洲地下槍火交易最大頭目阮福的身上。兩人開戰,阮福大敗,在手下的保護中逃出歐洲。

「你說那畫是害人的東西,不是要毀掉嗎,你沒毀掉對吧?」阮福喜不自勝。

「錯了,我已經給燒了。」童心望著阮福又一次發青的臉,慢慢退到柱子旁,將手背到後面。

阮福氣極,哪里還容得他悠閑倚柱,命左右將他拖出來,手又被放到了扶手上。阮福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逼︰「本來我不想追究這茬了,是你自己找死。今天我就把你十根手指,一根一根的剁了,替我的畫報仇。」

童心等他提起刀了,方慢慢說道︰「你若是剁了我的手指,愛德華便沒有手可以畫畫了。」

阮福眼珠轉了幾轉,三年前,他不是沒有考慮過敵手愛德華便是畫家愛德華,但見到愛德華本人時,很快便否定了。「你的手上沒有繭。」

「我十三歲之後便很少畫畫了。」童心微微嘆了口氣,等待著手上的力道漸漸消失。

阮福癱坐在龍椅上,不知該樂或是該哭。童心被押在一旁立著,等阮福的發落。良久,阮福不發一語。童心無奈,只好開口︰「剛進門的時候,我就說了,我是來談判的,雖然不是你所惦記的綁票換錢的內容,不過總歸是你感興趣的事,是不是該以禮相待啊。」

「搬把椅子來。」深思過後,阮福說道。

「再沏壺好茶。」童心馬上得寸進尺的加了一句。

椅子搬來後,童心拍拍衣上的鞋印塵土,也蹺著二郎腿坐了。本來還想就著這古色古香的建築品壺好茶,可阮福的手下如三年前般沒有雅意,拿了瓶塑料裝的紅茶敷衍了事。

「我很欣賞你的畫。」

「謝謝。」

「我一直以為畫家愛德華是個個性叛逆卻極度壓抑的人,沒想到其實是這麼的不可一世。」

「我也沒想到自己的知己中還有你這麼一位無惡不作的壞蛋。」童心雖然立刻頂了回去,但心中還是微微詫異。那些爭相推崇他的人,一半是欽慕他作畫的技法,一半是附庸風雅,真正能看懂他畫里音的又有幾人,偏不巧,阮福竟是其中一個。

「我不想跟你斗嘴。」阮福心情起起落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消磨了爭強好勝的氣力。「我以太子的性命要挾你前來,要談的剛才我已說過了,拿你換些錢財和地盤而已。你要和我談的又是什麼?」

「自然是畫。」

「哦?」

童心含笑講道︰「在我來的路上,以為你吞了太子幫,把太子抓了,引我前去,或者拿我去換錢,換著直接殺了我泄憤。所以,那時想和你談,看看是否可以用兩幅畫換回我和太子的性命。」

「那現在呢?」

「現在知道太子只是失手被抓,他的勢力你控制不了,自然你不會同意因一幅畫而放了他。因為你沒有那個膽量放虎歸山。」

阮福雙手握拳,卻沒有發作。

他的動作自然被童心看的一清二楚,眼梢泛上笑意,童心等著掉落陷阱的野獸徹底發狂。「我呢,值十八個堂口和五個億,比我的畫還值錢,你不是傻瓜,自然不會答應。」

阮福低頭不語。

童心接著說︰「所以,我改了主意。打算用兩幅畫換我的兩根手指。你不必砍了我的手指嚇唬太子,反正你把他抓了,帶他過來,我和他講幾句話,他自然同意拿一半的勢力給你換。另一根手指嘛,你也別拿去嚇唬亨特先生了,我不是他的獨生子,我是他收養的干兒子罷了。等我打個電話給他,至于他肯不肯為了我這個干兒子花費五個億,就強求不得我了。他若是不願意,你就是把我腦袋剁了,寄給他也不管用。」

「我還可以在打電話的時候加上些料子,比如放恐怖音效,或者我哀嚎也可以,足以替代斷指的效果了。」童心見阮福低頭思索,又加了一句。

阮福側頭對旁邊人說道︰「把太子帶過來吧。」

「謝了。」童心說的口干舌燥,也就不嫌棄的喝了幾口紅茶。

太子被帶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打的昏迷不醒了。阮福拿著童心洗臉的那盆水,將人潑醒。太子滿身血污,遍體鱗傷,仰起掛著水珠蒼白的臉,愣愣的望著坐在上方的童心。

童心沒有上前扶起他,也沒有說什麼關切的話語,更沒有指責阮福下狠手。他依舊帶著最標準的笑容,淡淡的望著底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太子,只是左手背到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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