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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一直一直

沒曾想在中國還能遇見認識的人,世界真是好小。童心知道逃不過了,只得硬著頭皮裝出一副驚喜的樣子,上前一步,與校長握了握手,道︰「教授,幾年不見,原來你回國當了校長啊。」

「教授。」林希驚呼道。

「還不是被你這家伙害的,一教書就頭疼。本想回國清淨幾天,沒想到一回來,就收到了這所學校的聘用書,想想當校長也不錯,不用再天天上課,被你們氣的死去活來了。」話歲如此說,可見到自己的學生,他還是高興的合不攏嘴。

童心登時皺眉,示意沒眼色的老師注意旁邊還站著女生,要他別再往外爆猛料了。誰料那老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笑道︰「怎麼英國的女孩子玩膩了,都玩到中國來了。我可不許你欺負我的學生啊。」

童心感到一道凌厲的殺氣傳來,順著那道殺氣望過去,林希臉色慘白,咬唇握拳,惡狠狠的瞪著他。

「教授,您玩笑開的太猛了。我不打擾您看書了,再見。」童心拉著林希要逃,林希卻定定的不肯走,只眼瞪著,恨不得從里面噴出火來燒死他。

校長看情況,知道自己害苦了童心,心中頗有些喜不自勝,接著道︰「我說的可是實話,大學畢業的舞會上你左擁右抱的,照片還在我主頁上留著呢,要不要給你的新女友看看。」

童心強制住自己想要沖上去捂住他嘴的,微笑道︰「不必了,我女朋友對那個不感興趣。再見。」

「誰說的,我很感興趣啊。校長,可不可以讓我看看。」林希甩開童心的手,期待的望向校長。她想看那個照片,並不只是為了證實校長所言是否屬實,其實看童心微變的神色便已知曉,她真正想知道的,是童心在消失的十年里,他的生活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好啊,我給你個網址,你自己上網看吧。里面有好多猛料哦。」校長笑嘻嘻,往林希的手機上輸了一個網址。

童心見狀,搶過手機,道︰「別往她手機上輸,你直接說就行了。」隨即一聲慘叫,手被林希抓住,毫無人道的向下掰著,手機又重新回到了林希手中。「校長,你輸吧,沒事了。」

「痛,痛。」童心吃痛,說不出其他它的話來。林希一直等到校長輸完,她才放手,謝過校長之後,躲到一邊去看了。

管理員見校長沒有為難林希的意思,自己也就訕訕的走開了。

童心的手被放開,想再撲上去攔阻,可已經晚了,林希已進入網頁,一臉憤怒的表情。他知道,只怕這時,在林希手機上動手腳的那人也已經得到了自己一直隱藏的信息。

無奈,只能把氣轉到突然出來壞事的校長身上︰「教授,請問您有個老師的樣子沒有,還校長呢,別禍害學生了行嗎,也不怕中國的好男兒奮起集體聯名把你給開了。」

「愛德華,終于露出你的本來面目了吧,你那麼鬧騰,我都堅持了四年,早就什麼都不怕了。行了,玩笑就此打住。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中國的女孩子不像你以前接觸過的歐洲女孩那麼開放,東方人的感情是很細膩的,不要傷了她。」校長斂了不懷好意的笑容,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嚴肅架勢。

童心甩開校長搭在他肩頭的手,擠出來一個恨不得殺了你的笑容,便撇下校長,哄林希去了。

剛走到林希一米範圍之內,林希投來一個凌厲的眼神,他嚇得止住了腳步,討好的說道︰「吃午飯了嗎?」。

林希不理他,拔腳往外走,現在她已經成為圖書館里眾人矚目的焦點了,再也坐不住了。握緊了拳頭,大步邁出圖書館。童心立馬識趣的跟上。

他不緊不慢地跟著,看似步伐自如,其實內心頗為忐忑。他不清楚校長到底貢獻出來什麼寶貴照片,也不明白林希的心理底線能不能接受。

林希表面上隨和,其實內心敏感,又懂得隱忍,並且比他還不著聲色。很多時候,他會去想,發生這麼多事,她是如何呆在自己身邊,上一秒愁眉不展,下一秒喜笑顏開。有些事情,她可以憋住好奇不問,如果問了得不到答案,她也會迅速的假裝忘卻。

這不應該是一個正常二十歲女孩子能夠做到的。

「小希,可以听你說句話嗎?」。走了好長時間,等不到前面那個人的轉身或應聲。沉默,該死的沉默。于是小心翼翼再次開口︰「我們去吃午飯吧。我忙了一上午,肚子都咕咕叫了。」

腳不停的往前走,冬日的風吹落樹枝上的積雪,零零星星的落下。有一朵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林希的眼角,淡淡的化成清水,怕是這朵體積有些大了,竟化作淚沿著氣鼓鼓的臉頰低下。

童心被沒有答案的沉默折磨完耐性,快走兩步上前,剛好看到落下的這顆淚。他發射性的伸手,淚落到手心,晶瑩卻冰涼。

「你哭了?」該開心還是該難過。她是如此的在乎自己,所以才會如此的在乎自己的過去。抓住她的手,不自覺的用力,沉聲言道︰「不知道你看到了哪些照片,不過我都可以解釋的。」

「解釋,對,你當然可以瀟灑的說,那是西方的禮儀。擁抱,親吻,甚至睡在一起,都是你們純潔的問候。這個解釋,我接受。所以,你不用再說了。」林希吃痛,卻不掙扎。

見到林希微微皺起的細眉,他才發現自己的手竟是用了力的,慌忙收了力,卻不放手。如果林希想要拜托他的桎梏,自然是可以的,何況自己並不是刻意的在緊握。可她沒有,寧願痛苦也不掙扎。嘴硬這一點,真是從小看到大啊。

他會心一笑,說道︰「擁抱親吻的事,我不否認。不過睡在一起,我很好奇,究竟是哪個大美女有如此好的福分,可否給我看看,讓我一飽眼福。」

林希瞪了一眼,他迅速收了不正經,馬上手指朝天,起誓道︰「我,童心,可以發誓,在孤兒院和林大淑女那次,不是禮儀。」

「是為了利用我擋住你。」林希挑眉,她才不信呢。

無奈。「我若是想讓你擋住我,有很多種方法,何必非得吻你。」

「哦?」殺意頓濃。「你故意選擇了毀我初吻的方式?」

「我只是想要你給我力量。在過去和未來相撞的時候,可以有個支撐我接受一切的溫暖。你的唇,像草莓一樣,很甜。」前半句冷冽如冰,後半句溫柔如水,他的眼楮卻是自始至終落在林希的身上,不再貫穿身體望向飄渺。

他終于肯好好面對了,林希開心地想。「你愛不愛我?」說出來啊,只要你說三個字,說三個字而已,我就什麼也不問,死心塌地的跟著你。

那三個字在心里住了幾千個日日夜夜,每天都低聲叫囂,被他以各種理由壓抑著。他即將出口的那一刻,突然明白自己之前的行為有多可笑,多無知。

告白有多完美,與精心布置的環境無關,取決于在說「我愛你」的時候,是否帶了一顆肯負擔莊嚴而甜蜜的誓言的真摯決心。

他今天帶了。將林希擁入懷中,輕輕摩擦她的耳垂,直到她耳朵連著脖子都紅透了,才慢慢開了口︰「其實,我在十年前……」

「張啟明帶人去拆了,你不去攔著嗎?」。濃濃的威脅意味,童易突然從側邊的小路冒出來,一臉促狹的笑容。

對于不速之客,童心連眼神都欠奉,接著柔聲對林希說道︰「十年前,你和你的小熊一樣可愛。那個時侯我……」

「提前三天拆了孤兒院,那些孤兒們可沒找好地方住。」音量沒有提高,威脅卻是更加赤果果的。

林希蹙眉,在童心的懷抱里掙扎,想要出來,卻被童心緊緊抱住,抱的那麼緊,好像一松手就會失去。林希听著他的聲音在耳邊甜甜彌漫,耳朵酥癢,心也跟著酥癢。

「那個時侯,我就喜歡上你了。」

「你別以為張啟明是你的人,其實我早就拿下他了,所以今天他一定會拆,所有一切都會拆毀,在那些孤兒面前,全部拆掉。」此時,不難听出童易已經急了。

童心仍是一臉深情,仿若听不到童易的威脅,一心一意的附在林希的耳邊。「所以一直一直……」

「你想走你爸的那條老路嗎,再生出來個孩子一樣被人丟棄,像個垃圾一樣。」童易轉說為吼,極端情緒下臉部肌肉微微抽搐。

「我愛你。」童心終于說完他的話。林希將臉埋入他的懷里,貪戀的吸取著胸膛上的溫度。

頭頂上還倔強纏綿著些許幾個枯葉的白楊,被風輕撫,雪花簌簌而落,打旋著優雅的舞蹈姿勢。

「你真是跟你爸一模一樣。」話里的憤怒已經全部更新換代,變成輕蔑、鄙視,還有屏人呼吸的心痛。

童心緩緩回過頭,認真且堅定地說道︰「不一樣,我沒他勇敢,卻比他肯承擔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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