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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一子定勢

話說樂安被童心海扁,口中直呼「冤枉」。童心將他的手別在後腦際,威脅他說真話。他卻解釋不出什麼來。明明讓煙火公司做的是「我愛你,林希,童心」,可不知為什麼出來之後就變樣了。他只能肯定一點,是他人做的手腳,與他無關,他的心一直是向著朋友的,這點可以拍胸脯保證。

童心思索片刻,狠狠說道︰「肯定是童易那家伙趁你不注意收買了制作煙花的人,氣死我了,我一定要變本加厲的報復回來。」

樂安一愣,弱弱說道︰「成語用錯了,變本加厲是……」看到童心凶惡的眼神,立馬把話吞了下去。

童心湊近,伸手便去扯他的羽絨服。「咱倆換換外套穿吧,我都快凍成冰雕了。」

樂安躲開,道︰「你自己臭美不穿厚衣服,干嘛拖我下水。而且我今天穿的是粉色的,你敢穿嗎?」。

「敢啊,我又不是智障,在帥和命之間,當然選後者,快給我。」一手別住樂安的手,讓他吃痛不敢動,另一只手去扒樂安的羽絨服。

誰料,樂安外表雖然柔柔弱弱,實際上在單槍匹馬闖天下中早已練就一身防身的本事,對付童心這樣看起來高大內力卻是無用書生的人,簡直是易如反掌。他左腳向後一絆,在童心身體向下倒地的時候,抓住其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將手別在了後腦際。

「疼,疼。」童心自由的那只手捶地反抗。

「嘿嘿,我打不過林希,還惹不過你嗎?本大人看你失戀,讓著你,別得寸進尺啊。」說著,手上不斷加勁。

童心直疼的,在心中將樂安罵了千百遍,口中卻是討饒︰「知道了,我不換了還不行嗎,你別使勁了,我的手可是國寶啊,是世界明珠啊。」

「呸,自戀狂。」

兩人打鬧著回到家,困意全無,湊在一塊商量著明日的作戰方針。為了嘉獎樂安的義氣,童心親自為他泡了碗方便面,自己卻偷吃了一大半的面。

「你說的都管用嗎?」。對于樂安提出的一長串建議,童心持有懷疑。「你追過女孩子嗎?」。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好像還沒听過樂安提出女朋友之類的字眼。

樂安馬上拼命的點頭,說道︰「當然,當然,保證管用。」額頭微微沁出汗來,看到童心沒有懷疑下去,暗道,總算蒙混過去了。要讓這小子知道,他說的那些不是自己追女朋友的招數,而是別人追自己時用的伎倆,肯定會被笑死,兼之將這些寶招棄之不用。

雖說追他的人無數,各種出招,也得不到他的點頭認可。但他確實多次心動,只為浪漫感動,沒有半點其他的意思。

他自己是不會去追女孩子了,所以就跳出來指導童心去追林希。自認為見豬跑的多了,也就等于知道各種豬肉是啥滋味了。

「好,明天就按你說的做。你回去睡吧,養足精神,明天看我精彩表現。」童心打心眼里感激樂安。如果沒有樂安,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樂安走到門口,突然斂了玩笑神色,肅然問道︰「童心,你為什麼進工作室,是因為你哥哥嗎?」。

「誒?」樂安突然的提問,讓他一下子沒回過神來。

「我不想看到你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有些事如果難過,不如遠遠離開,忘了的好。」樂安垂下眼眸,立在門邊,一只腳在門外,一只腳在里面。不忍心揭他的傷疤,卻又不想讓他傷口里面惡化。

童心也收了嬉笑之色,換成冷峻面孔。他對樂安、太子和林希,雖然有時候也會板著臉,但大多時候也是如平常之人般,嬉笑打鬧,甚至撒嬌求饒。對待外人卻是不同,有時候紳士風範,禮數周全,有時候冷言冷語,瞧誰都看不上眼。

樂安一直試圖掌握他待人變臉的規律,可到現在也一無所獲,只好想到或許是隨他自己心情吧。

「那是你的做法,受了傷躲到一邊去,自己舌忝傷口。可我不會這樣,我曾經也害怕過,也想忘了過去的一切,也想換個身份好好的過我的人生。這些年來,我好的壞的明的暗的,什麼事情都做過,強迫自己不去回憶,活的開心一點。但沒當我以為已經忘卻得干干淨淨的時候,它們又會突然出現,讓我覺得什麼都是虛幻,什麼都抓不住,一切都會消失,只剩下我自己。」

「那些回憶,你越想掩埋,它們就越是鮮活,越是清晰。我逃避了很長時間,連自己也不敢面對,每天對自己催眠,我不是童心,我是另一個人,一個只有未來沒有曾經的人。」

「十年里,我表面上規規矩矩風風光光,學業有成才華傲人,不負眾望。暗地里,卻是放蕩不羈,專找一些出格的東西來塞滿自己的時間,甚至費盡心機的奪權奪財,只要能讓自己忙起來,我什麼都嘗試去做。」

「一直渾渾噩噩的活著,我以為這樣就可以了。但慢慢的,我居然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自己,或者說,哪一種身份才是我想要的。乖乖的繼承人,還是惹人嫌的惡少。」

「我開始想要對面自己,面對過去。今年我結束了在學校的日子,很快就要扛起重擔,我不想把糟糕的情緒繼續下去。所以,我故地重游,逼自己可以完全的接受在這里發生的一切,無論好壞。」

童心掀開畫架上的白布,露出一幅水墨畫來。畫上兩個少年相對而坐,對著一方棋盤苦苦思考。略大的少年執黑子,小些的男孩子執白子,棋盤上已密密麻麻的落了很多。童心的手在紙上摩挲,腦海中放映著兒時光景。無論好壞,總要記起,總要接受。

樂安走近了,細細的看。畫里兩個少年倒不是主角,被著意刻畫的是那方棋盤。

「黑子要贏了。」樂安蹙起細眉。

「是白子贏,只要放在這里,黑子精心布下的陷阱就全部可以轉為白子的陷阱,他要為自己的貪得無厭害付出代價。」手指在棋盤一處,神色泰然。

樂安隨他手指望去,果然,若真的在此處落白子,局勢就會翻轉過來,黑子必輸無疑。

「你說那個小男孩會往此處落子嗎?」。本來準備回房睡覺,現在卻一坐在床上,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樂安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

「若是不下子,何必要開始這盤棋?」童心將畫取下,扔在地上,換了張新的白紙。

「若是要下子,何必要等到最後一刻?」樂安也反問道。

對方良久不語,從書櫃上拿出一個火盆來,將水墨畫置于其中點燃。樂安一驚,想也不想便伸手將畫搶救出來,可伸手晚了,畫已燒了大半。他大嘆可惜。

「你干什麼,好好的畫為什麼要燒掉?」這畫畫的極細致,人物執子凝眉,著衣皺褶自然,線條明朗,下筆細膩。尤其畫中的棋局,布局令人折服。任是誰見了也不能袖手旁觀看如此珍品被輕易毀掉。

「這是我的習慣,畫完就燒毀。」

「為什麼?」真是搞不懂,畫完了難道不能裝裱起來掛在牆上,就是不喜歡顯擺自己的才華,也可以保存起來,為何要偏執的毀掉。

童心笑笑,說道︰「哪有什麼為什麼,習慣便是習慣,難不成我不燒,還發的滿世界都是啊。」

「為什麼不能,你可以拿去賣啊,說不定能成為舉世聞名的大畫家呢。到時候我就偷你兩幅畫出去賣,就不愁下半輩子了。」樂安已經神游到幾十年後了,突然嘴角下拉,自責的說︰「怎麼跑題了。喂,你還沒交代清楚你進工作室是為了什麼呢?」

童心走到樂安正對面,用力的拍了一下手,冷冷道︰「拍手的時候兩個手掌都會疼,我只感覺到自己這只手痛了,所以想知道另一只手會不會也有痛感。」

會有吧,樂安心想。母親狠心的對他不聞不問,他也故作瀟灑的離家出走,他以為他們之間沒有感情了,可在母親離世時,還不是期盼著見自己一面。有很多人,在感情方面表現遲鈍,直到不可收拾的時候方才醒悟,空余悔恨。

「那你知道了嗎,另一只手痛了沒?」

遲疑片刻,才啟唇緩緩吐出字來︰「我不知道。」或許是痛的吧。他下意識的讓自己這樣想。可,童易對自己,一直是時冷時熱,既不親近,也不疏遠。若說不痛,為何不能像個陌生人一般,至死都兩不相干。

樂安看他面現難色,知他有些猶豫,便乘勝追擊,問道︰「那等你知道他痛不痛了,你又要做什麼?」痛又如何,不痛又如何,兩人的傷口是長在一起的,扯開對方的傷口,就等于扯開自己的傷口。何必呢?

童易面色蒼白,無力的坐了下來。是呀,就算知道了,他又該做什麼呢?難道真的要像昔日負氣對太子說的那樣,要報復童易。

都怪去孤兒院那天,听到童易說自己是他鄰居,才會怒火中燒,計劃著要如何如何。結果惹得太子心寒,跑去找童易打小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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