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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好戲馬上開鑼

這次去的依舊是城北的那家孤兒院。那里很討人喜歡,孩子們開心快樂,里面環境干淨衛生,每個阿姨都是面帶微笑,細心地照顧好小天使們。

林希第一次來時就被這里的一切感動的難以自拔。傳言中孤兒院和養老院就像是人間的地獄,味道刺鼻,髒亂不堪,照顧人的人板著臉,被照顧的喪著臉,去里面逛一趟出來,視覺听覺觸覺通通遭受巨大打擊。

但是當她踏入這家孤兒院,一洗傳言的不堪。她喜歡這里,除了跟社團來之外,自己也常常跑來。不同情這里的任何一個小孩,甚至有些羨慕他們,在失去親人的如此不幸的人生中,還可以遇到這麼多的不同血脈的兄弟姐妹。

可能跟她的性格有關吧。上大學之前,在別人眼中,她永遠是那種奉行「沉默是金」的冷血女孩。大家都避著她,因為她走路的時候總是冷著張臉,目不斜視,永遠看不見他人。同學們說她是驕傲的孔雀,看不起別人。但事實是,從小地方來到這個大城市,自卑的她不敢也不願和任何人交往。

人際關系的問題,直到高三,那個班主任發現她五音不全,固執的逼她在全班同學的面前唱歌。她紅著臉唱了一首,聲音小到只有第一排的同學勉強可以听見。但是,那首歌過後,掌聲如雷。

後來,她終于有了朋友,融入了這個城市。高三,瘋狂了一年。邁大學校門,她告誡自己,現在不但可以擁有友情,也可以擁有愛情,所以藏起了高三時活潑的性格,扮起了乖乖女。可是一直到今天,她還是沒有遇到自己的白馬王子。

孤兒院沒有名字,只在門口掛了塊木匾,上面寫著「歡迎回家」。院里的建築修葺了很多次,里里外外都看的出是砸了很多金錢的,不知道是哪個好心的有錢人花了大手筆給了孤兒們一個舒適的家。唯獨這塊匾,既舊又殘,雖然經人清潔的一塵不染,但右下角裂開過被用鐵絲修補的傷口,依舊醒目的難看。

二樓陽台。林希從洗衣機里拿出洗好的床單,一起晾曬的社長扯開了他的公鴨嗓︰「院長今天好忙啊。我們整個社都來了,居然連個照面都不跟我們打一下。真是太不給面子了。」

整個社,林希暗笑,愛心社經過多年的洗磨,混的慘不堪言,如今只剩下了七個人,連其他社團的一個小部門的人數也比不上。為了強大隊伍,她本來約上了連子,但是晚上的時候,連子來電說他臨時有事,不能來了。于是,七個人的隊伍,都帶著紅花,打著大旗,浩浩蕩蕩的坐著公車過來了。

「听說今天要來什麼重要的客人,院長帶著所有的生活阿姨都到門口迎接了。你看看,好大的架勢,我猜啊,八成是這個孤兒院背後的大財主來了。」公鴨嗓努嘴示意。

林希走到邊上,探頭往下望。果然下面站滿了人,張院長焦急的走來走去,不斷地朝路口張望。「我看也是,肯定又捐錢來了,所以才會這麼隆重。唉,有錢人出錢,咱們沒錢的出力,很公平。社長,別看了,快把這個床單弄平了晾上,我手好冷啊。」

「誒誒,來了。」公鴨嗓激動的向下指,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對,忙將手指收了回來。

林希也忍不住往下瞧。來了三輛黑色轎車,整齊的停在孤兒院門口。院長一臉笑容,迎了過去。

後面的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打開了第一輛車的車門。右邊下來一個身穿西裝的少年,出來時抻了抻衣領。

「哇,好帥。」愛心社的其他成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一旁,犯起了花痴。

少年聞聲抬起頭,突然一個白色的不明物落下,將他包了個嚴嚴實實。

馬上有兩個人出來解救他,還有兩個人迅速的往上去要把凶手揪出來,卻被叫住了。

「不用了,白色床單,哼,就當是上帝歡迎我回來吧。」童心一身水漬,舌頭伸出到一邊,狠狠地瞪了上面一眼,跟著院長進去了。

「卡哇伊,他吐舌頭的樣子好可愛。」身旁的那個花痴還沉溺在那一幕驚艷中。

林希痛恨自己的手不爭氣,看到出來的是他,想到昨晚滿腦子關于他的奇怪想法,一哆嗦,濕嗒嗒的床單就掉下去了。

「啊,林希,你看到沒有,好帥啊。」又一個。還有一個幫襯的︰「而且好高啊,他的身材是那麼的修長,就像是我的李潤成xi。」

床單全部晾曬好,她搬了個椅子,坐在那里看床單飄揚的白色海洋,想著昨天邀請童心,他說有事,結果兩人的目的地居然都是這里。

「要來杯咖啡嗎?」。連子也搬了把椅子坐下,遞來一杯現沖的咖啡。

忙活了半天,確實渴了。道了聲謝謝,接過來喝了一大口,苦意立刻泛濫,她不禁皺眉。「好苦的咖啡,不是平時超市賣的那種吧,苦死了。」

「對啊,這是進口咖啡,一袋貴的要死,是你朋友指定要喝的。」連子看著杯中的液體,諷刺的說道。

「是童心?所以你是陪他來的吧,怪不得你昨晚說有事。瞧,你沒來,我們七個人豐碩的勞動成果,厲害吧。」林希指著陽台上滿滿的白色飛揚,有得意也有無奈。

「一杯咖啡,謝謝。」聲音從陽台邊上的欄桿處傳來,風把那片的床單撩開,童心倚在欄桿上望著遠處發呆。

連子意味深長的看了林希一眼,轉身離去。

「今天歡迎我的儀式好特別啊,義工。」最後兩個字加重了語氣,誰都能听得出他不開心。

「對不起啦,我一看你人魔狗樣的出來,三魂七魄立刻就被你吸引了,好帥了。」她學著那幾個花痴的樣子表演了一下,想要逗他開心。

果然起了作用,他收回深沉,低下頭淺淺的笑。「你是在罵我是地獄的牛頭馬面啊,嘴可真損,小心死後直接下十八層。」語氣也恢復了正常的味道。

「啊……,早知道你今天帶這麼多人來,我們就不用拼命的干活了。你看看,這個孤兒院給孩子們鋪的都是白色的床單,我一新時代妙齡少女,都沒這般講究。白色床單給淘氣的孩子們睡,還不得天天洗。你不知道,我為了洗床單,手都腫了。你看。」她將手伸過去,抱怨給他看。

他低下頭,看著眼前又紅又腫的手,愛憐的捧起來,用嘴吹著把熱氣送過去,試圖讓它變回原來的樣子。

她猛然將手收回,臉頰紅的像是熟透了的番茄。「你干什麼?」她小聲的問道。

他一臉的淡然,無所謂的說︰「贖罪啊。你的手洗成這樣,始作俑者就是在下。」

她揚眉問︰「什麼意思?」

「我當年住在這里的時候,被褥床單都是深藍色的。我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哭鬧著讓院長給我全換成白色的,連牆壁也重新刷一遍白漆。後來,我不吃不喝,院長就投降,單獨讓我享受了特權。不過,今天回來轉轉,她居然讓所有的小孩都用上了白色床單,還真讓我有點吃驚。」

他伸了個懶腰,一坐在連子搬來的椅子上。

「你……住在過孤兒院?」不敢相信的口吻。

「恩。」聲音漠然,卻將雙腳抬起,踩在椅子邊上,將頭深深埋入其中。

她一時怔愣,看著面前縮成一團的人,有種想要走過去抱住他的沖動。她小心翼翼的問道︰「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小心?」小心,是以前大家對童心的稱呼,她也跟著叫。消失多年後,他突然變成一個大人回來,她還從未這麼叫過他。

頭埋入雙膝中,聲音沉悶。他說︰「那一年,我們家遭遇變故,媽媽帶著哥哥回日本找哥哥的父親去了,把我丟在了這里。所以,你一直問我,童易如今是什麼樣子,我真的不知道。還有我不是從家里跑出來的,我是被扔出來的。」蜷縮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林希的情感打敗理智,她再也忍不住,沖上去抱住他。

兩人保持這個姿勢,誰也不開口。沉默了好久之後,陽台下有車聲傳來。童心抬起頭,向下張望。孤兒院們口又停下兩輛車。

寶藍色跑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男子,帥氣的五官跟童心頗為相像。另一輛白色轎車,下來兩個外國人,兩人指著孤兒院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推听不懂的話。他們看到那個年輕男子,都是一愣,隨後交頭接耳的小聲說了半天。年輕男子沒理會他們,徑自走了進去。

「今天吹的東南西北哪國風啊,人都到齊了。鐺……,好戲開鑼。」他跳下椅子,做了一個敲鑼的姿勢。那神情,讓林希恍若看到了小時候頑皮的童心。

他轉身,向陽台的門走去,手對著她揮了揮,算是告別。走到門口,看到地上放著的一杯咖啡,拿起來喝了一口,回頭壞笑著對林希說︰「涼了。」然後身影消失在門後。

林希在原地發了好久的呆。那個一直期盼好久想要見的童易,此時就在樓下的某個角落,但是她一點抬腳的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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