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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原來是故人

燈光柔軟地傾瀉在空氣里,他的笑容卻比這燦爛的燈光更加耀眼。嘴角彎起的弧度,彩虹般迷人,剛剛好能讓林希失神。

林希跑到一個隱蔽的角落,從包里掏出小鏡子,快速而不失細心的化了一個淡淡的可愛妝容。

如果再不把握好機會,就太對不起老天的格外眷顧了。

「晚上好,兩位大帥哥。」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林希,漂亮而優雅,完全不是白天頂著一張素顏,外加一頭亂糟糟的青絲,比眼楮還大的眼泡鼓著明顯的黑眼圈。

「請坐吧。」吉他手起身紳士地為林希拉開椅子,照顧她坐下,又幫她拿了杯果汁,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風度,于是林希咧開嘴,保持八顆牙齒。

這麼一個大帥哥為自己服務,林希的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上天真是待她不薄啊,感謝,感謝。

「謝謝你的衣服,你人真好。」這句話說的小鳥依人,既強大了對發的形象,又盡顯曖昧。林希眨了眨貼著雙眼皮貼的眼楮,試圖作柔弱的小女生形象。

「不客氣。」比起第一次見面時蹩腳的中文,他的進步可謂神速。「應該是我謝謝你,若不是你及時出手相助的話,我這個時候應該在醫院正急救呢。」

他的聲音真是好好听,不尖不啞不低不高,像是夜半無眠之際,窗外飄來的舒緩輕揚的玉笛聲。

可惜另一個人打破了林希美好的遐思。「他當然好心了,因為那是我的衣服,什麼阿貓阿狗的睡著了,他都舍得給蓋上。」

吉他手無奈,哪有在女生面前揭哥們老底的,據理力爭道︰「這件風衣是我的。你的那件吃早飯的時候粘上牛女乃了。」

樂安白了他一眼。「哼,一毛錢沒有的家伙,窮講究個什麼,不過有那麼小小點污漬,至于麼。還不是你哭著求我借你的。」

吉他手無奈的蹙眉。心道︰我哪里能曉得,磨了你半夜的結果,借來的居然是個女生才會穿的粉色繡花小西裝。

「你找我什麼事啊?」話語間,樂安消滅了三根令人垂涎的雞翅。

林希咽下口水,正事要緊。「我是一名……」

「樂安,可以抽出點時間給我嗎?」。突然來了個十分強勢的中年婦女,化了很濃的煙燻妝,紅色的爆炸頭,黑色緊身皮衣。

樂安皺皺眉頭,黑瞳里盡是不耐煩。離得近了,林希仔細的觀察他,不禁感嘆,真真絕世妖孽男。他的眼楮小小,卻是顧盼生輝。不明顯的雙眼皮,細瞧起來隱有一份精致的美感。挺立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妖嬈迷惑。嘴唇微啟時,露出白玉冰潔的齊整牙齒,只是現在上面粘了一片綠色的菜葉。

他好不容易把塞腫了的嘴里的食物咽下,漠然的甩出一個字︰「滾。」然後拿起盤子就去獵食了。強勢女人卻沒有生氣,提起包就走人了。看來這麼無情地被拒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吉他手直接忽略莫名冒出來的人,一心一意招呼著樂安不斷送來的各種美食。林希進門時,看到店門上貼著大大的公告,上面寫著不許浪費糧食,浪費一百克罰十元錢。可是樂安這麼精力充沛地一趟又一趟地運食物,桌子上碟子摞碟子,滿滿當當,她擔心他倆清瘦男怎麼把這些都裝進肚子里。

「那天你去那里做什麼?」林希沒話找話說,因為她發現自己輸給了食物,被他無視了。他是幾天沒吃飯嗎,不停的往嘴里送。

「你不餓嗎?快吃吧,樂安那小子非說吃自助,就是要扶牆進扶著牆出去才可以領悟其真諦。你快點吃,吃完了我們好一起扶著走。」答非所問。他說話時,抬起頭直視著林希的眼楮,仿佛在進行心靈的交流,其實他不過在說一個冷笑話。能把冷笑話這麼一本正經地說出來,是個高手。

林希拿起筷子夾了塊五花肉,味道還算不錯,怪不得店里的人這麼多。但是,加上她,兩張嘴吃的速度遠不及樂安運貨的速度。

「樂安,別拿了,這麼多,我們下輩子也吃不完。」樂安將一盤骨肉相連端來時,林希忙摁住了他的手。光靠語言的力量是難以攔住活潑好動一心想要消化食物的樂安,她只能口手並用了。

「多吃點,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要把這個店給吃倒閉了,加油。」擺出一副天天向上,好好學習的萌樣。

林希剛想說些為國為民大義凜然的話,一眼瞟過吉他手,他摩拳擦掌,正準備為朋友兩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這兩個人怕是要吃死在這里,林希看看手機還有點電,待會好打電話叫救護車。

「對了,你找我什麼事來著?」有如此偉大志向的樂安居然還沒忘了自己,林希感動地替他消滅了三只蛋撻。

「其實我是……」

「樂安,你好。」又被一個戴著黑色眼鏡的女孩給打斷了,林希滿臉黑線,看來她就只能吃了,連話都不讓人說完。

那個女孩約有二十五六歲,打扮的大方得體,是個自由作家。她想要了解下樂安的故事,然後編寫成書。「你講講成長以來發生的有趣、艱難或者怪異的事,我會精心整理加工,寫出來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相信我,這會有利于你成名。」

橫插一杠也就算了,竟然還是個搶飯碗的。林希賞了她一記白眼,往里挪了挪。這些小動作,被實在吃不下,四處獵奇的吉他手收入眼底。他抬起頭,朝她璀璨一笑。林希沒有被這絕世笑顏晃花眼楮,反倒有一種被他把心思看透了的冷意。

樂安吐了吐舌頭,歪著腦袋思考了會兒,說道︰「好,如果你能把桌上這些都吃完的話,我就講我的故事給你。不過,不知道這位大作家,喜歡听我吃喝拉撒打嗝放屁磨牙夢游之中哪個經歷呢,話說我都可以娓娓道來的。」

眼鏡女大怒,撂下一句髒話,閃人。樂安輕揚細眉,鄙視地說︰「現在的作家都這素質啊。唉,難怪世風日下。哦,對了,你可以說你找我什麼事了。」

林希苦笑,還怎麼說啊。雖然樂安對誰的態度都不好,但是這小破脾氣倒是比剛見面時更吸引她了。

憑林希多年來集郵的經驗,像這種一味的口頭逞強,身子卻懶洋洋不動彈的人,一般來說可以歸為君子那一類,因為他們是動口不動手的。當然這種人里,也有例外,比如說,那人有睥睨一切的資本,根本不需要親自動手,算不算的上君子,還需日後細考量。自然,林希火眼金楮,看的出來樂安這家伙絕對不屬于例外那一類。

她支支吾吾,「我,那個……」眼神躲避,片刻,忽又神采飛揚。她揚起頭,帶著些不好意思卻外加倔強︰「如果我把桌上所有的食物都消滅光,你是不是可以把你除吃喝拉撒打嗝放屁磨牙夢游之外的故事講給我听。」

說的兩個人都笑了。樂安的笑,美麗妖嬈引人注目。吉他手唇角彎起的輕揚弧度,淡淡君子光芒內斂。樂安招搖,如十里錦重重的吐艷玫瑰,讓人忍不住留戀。吉他手優雅,貴族般的氣質無論如何藏匿也環于全身。

林希可不是嘴把式,說完就干,先揀易消化的食物狂吃起來。一盤牛女乃玉米,一碗皮蛋瘦肉粥,一份水果錦盤,一只奧爾良烤雞腿,都先後消失于她猛烈的攻擊下。

樂安吃驚的看著面前比他還能吃的女生,心想這次是遇到對手了,這麼多年,在比誰吃的多的方面,他還沒輸過,這次恐怕保不住冠軍的頭餃了。

吉他手饒有趣味地側過頭,專心致志地盯著坐在他旁邊的小女生。林希本不想在他面前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咽,畢竟他是她見過的最帥的男生,當然,她也在心底里面承認,樂安是她見過最美的男生。在這兩個大帥哥面前,她居然把淑女的面具給丟了。嗚嗚……

看到林希吃的越來越慢,臉色也愈加痛苦,每一次下咽都眉頭緊皺。吉他手說了一句話,那句話都沒經過他的大腦,就月兌口而出。「我幫你吃。」說完,他自己也糊涂了,是感謝救過自己的她嗎?他還真是有恩必還啊。

林希百忙之中投來一個大恩大德不言謝的眼神,她想要說謝謝,也難以從滿嘴的食物中擠出一絲聲音來。

模模自己滾圓滾圓的肚子,他求救地看著樂安。樂安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一臉期待外加幸災樂禍的等著看他犧牲自己樂于助人。眸中光波閃閃,好像看他吃的要死要活比看林希吃還要過癮。

「你是我見過最差的人了。」他艱難的咽下食物,恨恨的說,然後抱著必死的決心投入到了林希那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

樂安雙眉輕鎖,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童大少,你這麼說對的起你自己的良心嘛。你才帶著幾個毛啊,來我這蹭吃蹭喝蹭床蹭衣服蹭工作,幫著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蹭故事不算,還罵我。我上輩子欠你什麼,你明說了吧,我全還你,別在這兒慢慢折磨我。」一口氣說完,氣鼓鼓地望著他連頭都沒抬,一心撲在飯上,于是更氣了,眼眉都要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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