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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與爾同銷萬古愁

洛陽宮宮殿華麗,美輪美奐,毫不比長安的皇宮遜色,琉璃瓦泛著金光,紅色宮牆輝映萬千,重重宮室金碧輝煌,江楓日日有獨孤琴陪在身邊,二人真可謂耳鬢廝磨,朝夕共處,獨孤琴是太子李豫的第三位妃子,卻是第一個與江楓過夫妻生活的女人,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從不爭強好勝,江楓舉得此女是他的解語之花,既然是推不掉的女人,又何必要冷淡她?傷害她呢?獨孤琴有著其他女人所不具備的氣質,她的笑容燦爛可親,無論你有多少煩惱,多麼不願意,只要看到她的笑,就不再有憂愁了。讓人不忍心拒絕她。

不管怎樣,我已經是李豫,就應該為李豫留下承續大唐社稷的子嗣。江楓在宮中正式與獨孤琴同居一室,對她愛憐有加,可以說是夜夜春宵。多年來疲憊的心靈和身體都得到了暫時的休整。

心地坦然了,江楓與獨孤琴日日演習詩文,形影不離,談論國家大事,琴兒博學多才,見解獨特,常常讓江楓覺得豁然開朗。他命廚房做琴兒愛吃的菜,對她談不上是愛,只有責任,純屬皇子與嬪妃之間的關系相處。但是在世人眼里,她獨孤琴最受太子寵愛。

花園里,花紅柳綠,千姿百態的花卉競相綻放江楓攜著獨孤琴漫步其中,頗覺暢快︰「獨孤良娣,這些日子多虧你相伴,不然本王的生活真的空虛無聊。」

「殿下叫臣妾琴兒吧!臣妾的舅父舅母都這麼叫的。」

琴兒從小父母雙亡,在舅父家里與表兄弟姐妹一起長大,養成了不拘小節、忍讓謙和的性格,寄人籬下的苦惱雖也時常伴隨她,但琴兒從不顯露于色,對表兄弟姐妹的欺凌、壓制逆來順受,對下人和氣,對長輩有禮有節,幾乎沒有人看到她生過氣,天長日久,舅父的兒女們也被她感化了。

韋妃一直在派人暗暗尋訪一個能打動兒子的女人,很快就注意到了獨孤琴,此女身世可憐,難得不驕不躁,最重要的是她從不與人爭長短,這樣的女子正是帝王最需要的。所以在兒子離京前,韋妃奏請皇上下詔,把琴兒封為良娣,賜予太子。

皇上也是一眼相中,在未央宮中,陪著韋妃看到了琴兒,大為憐愛,冊封為太子良娣,又賜以蜀錦名鞋。當時太子也在,看到兒子雙目流露出的神色,韋妃知道此女已合兒子心意。

「琴兒這個名字听起來很溫馨,讓人有一種寧靜、平和的感覺。」江楓含笑道︰「你可能也听說了,我尚有二妃,但是,我與她們至今未有過夫妻之事,琴兒你是本王第一個真正的愛妃,除了應有的富貴榮華,本王定將好生待你!」江楓語氣很是鄭重。

「臣妾叩謝殿下恩寵!」琴兒心里大奇殿下與沈妃娘娘已有八年夫妻之情,听說他們還生過一對女兒,太子為何說他們未曾有過男女之事,豈不怪哉?琴兒是個守禮的的女子,雖是納悶,也不過多探問。

江楓充滿愛憐的把琴兒攬在懷中,忽然憤憤地說︰「崔氏這個賤人,品行與你相比,天差地別,我對她從無一絲好感,她處心積慮的要嫁我為妃,不惜用功勛要挾,父皇為了獎賞崔禮,迫本王納其為妃。崔禮是楊家的人,卻吃里扒外,出賣楊家。本王最恨兩面逢迎,毫無原則的小人,他想借助女兒升官發財,哼!他日本王登基,必先誅殺于他,我可不想終日看到一個笑里藏刀得人在身邊。我這輩子都不想去踫她,讓這個女人守一輩子活寡去吧!」

琴兒吃驚的滑跪地上︰「殿下,臣妾求你了!」

「琴兒,你這是怎麼了?」

「殿下,臣妾認為,崔妃娘娘不過是性子驕奢些,並無大惡,名分已定,若然長久冷落,對她不公平,**女人所盼的不過是君王的寵幸。如果殿下對她不聞不問,她也將沒有子女奉養,此生該有多麼淒涼?以殿下的大度,不計小隙,寬以待人品性,決然不會這樣對待一個已屬自己的女人,一時生氣,略施懲戒倒也無妨。」

江楓怔怔的望著獨孤琴,**女人無一不想盡辦法去誹謗、污蔑其他女人,達到獨佔君寵的目的,這個琴兒竟然如此懇切的為崔氏說好話,設身處地得為其設想。太難能可貴了,他一把扶起琴兒,緊緊摟住︰「為了你這份善良的心意,我會設法改變對她的態度。琴兒,你真是太好了,好的叫我心疼!」

琴兒羞羞的把頭埋在夫郎懷里,又說︰「殿下,還有沈妃娘娘,你們擁有八年的真情,她絕不可能愛上別人。殿下應當挽回真愛,不要讓人生有絲毫遺憾,臣妾也相信沈娘娘的心忠貞不渝!」

江楓這才對她坦陳︰「我早有此意,又不好明白說出口,本王不想傷害你,我以為世間的女人都會為愛要求唯一,不料愛妃如此大義。我之所以留在洛陽,就是為了尋她,探馬報告,她就在洛陽,但我派出千余人,尋遍山山水水,也沒有她的影子。」

琴兒抬頭正視他的雙目︰「殿下派兵去找,大張旗鼓,對于一個存心躲避的人,當然會無跡可尋。只能暗訪。沈妃娘娘對殿下的誤會仍耿耿于心,又豈會讓你找到她?」

郭源大步跨進宮門,拱手道︰「稟殿下,末將在城內抓到了叛首安祿山之女、安慶緒胞妹安娜!」

「安娜?」江楓詫異的問︰「你們找到了安娜嗎?」。

「是,末將已將她押至宮門外,等待殿下處置!」

「帶她進來!」

郭源輕輕一招手,幾個士兵帶進一位素衣少女。此女面容清秀,神態安然,毫無驚懼之色,進到宮門,便輕輕垂首跪拜︰「罪臣安祿山之女安娜叩見太子殿下,獨孤娘娘。」

「你真是安娜?」江楓頗為詫異︰「抬頭讓本王看看。」

素衣少女緩緩抬起頭來,不錯,安娜面目沒有改變,只是多了一層猶豫之色、頗有飽經風霜之意,江楓向來贊許她對許清河的愛直接而熱烈,性格奔放、陽剛,是古代少女之中難得一見的女子,沒有大戶閨閣的忸怩之態。

郭源又說︰「此女乃是叛首家眷,請殿下即刻下令,將其推出洛陽城,斬首示眾,以警戒叛軍!」

江楓擺手說︰「安娜可不比一般,她身做安祿山之女,無力阻擋父兄謀叛,又無法選擇身世,何況她可是冒險救過許清河的清河的恩人即為本王的恩人。你們出去,我單獨和她說話。」

郭源遲疑一下,與士兵一起出了宮門。

江楓走過來,親手為安娜解開綁繩,又喚她坐下。

「臣女叩謝殿下寬恕之恩!」安娜叩頭謝恩後站了起來。

「安小姐,本王听沈妃說過,她在洛陽近一年時間,全仗你為她消解愁悶,真心待她,你是叛軍之中唯一一個自始至終守著君臣禮節的人,珍珠對你推崇備至,本王也很敬佩。」江楓當然要敬重他,要知道,古代女子深居簡出,一生都以父兄家人之命是從,安家叛亂,自立為帝,在洛陽,她竟在沈妃面前仍以臣子之女自居,不驕不躁,溫文爾雅,此乃古代女人中的典範。許清河那個家伙,放著這樣不平凡的又真心愛他的女子不去珍惜,偏偏要去糾纏一個對他毫無感覺的佳佳,真是一個大笨蛋。

安娜道︰「臣女與娘娘相處近一年,她在臣女與田承嗣面前,從不掩飾對殿下的真情,正是她深信夫妻終有相見之日,才讓她在孤苦、思念中仍然含笑面對一切的磨難,殿下對她的誤會已經傷害了她的真心。」

「當時形勢所迫,本王現在才知,田承嗣對珍珠確無越禮之舉,怪我太沖動,一直要捉拿田承嗣問罪。其實,戰爭一起,作為安家將領的他,屠殺大唐官軍,再平常不過,我不該始終不肯釋懷,他對珍珠有保護、救助之恩義,珍珠設法幫助他,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對過去所作所為深為懊悔。」江楓嘆道︰「只怕再也不能得到珍珠的諒解了。」

這一番真誠剖白,使獨孤琴、安娜大感震驚,君王向來專橫、就算知道錯了,可以默默的改過,卻不肯認錯,然而太子李豫這樣坦陳自己的過失,真是胸襟廣博的仁愛之君,未來的天下有他治理,乃是萬民之福啊!

良久,安娜才說︰「娘娘對殿下的情義,不是一般王妃對君王的情分,那是刻于骨,銘于心。臣女相信,無論時光如何輪回,人事如何變遷,她的心永不改變。臣女願助殿下找到娘娘,重歸于好!」

「可能嗎?」。江楓沒有把握︰「破鏡真的能夠重圓嗎?」。他對沈珍珠的感情比對任何人的感情都復雜,一方面,他希望珍珠能找到一個真心愛她的人,田承嗣無疑為最好的人選,另一方面,珍珠心里一直把自己當成她深愛多年的李豫,從來沒有動搖過,如果自己對她冷漠或者干脆放棄她,她不明真相,更會痛苦萬端,本不想玷污義兄的愛妻,可是若真的這麼做了,反而是對珍珠最大的傷害。

江楓終于想通了,我要把自己當成李豫,去接受、付出對珍珠的愛,這是她最需要的,不然,這一生都不會安心。做二十多年李豫,身邊若只有一群責任義務般形同交易的女人,日子也不好過,有了珍珠,于己于她都有益無害,我一定要找到珍珠。

安娜不停地給他鼓勵︰「臣女也正深深的愛著,並且知道沈娘娘愛的只是殿下,而非田將軍,愛一個人卻不能相守的痛苦安娜感同身受,人生幾乎沒有樂趣。所以,臣女會盡力幫助殿下挽回娘娘的心。」

江楓深受感染,沖口說︰「本王也會設法說服許清河,不讓他辜負你。」他從袖中取出一粒白色藥丸遞與安娜︰「安小姐,你有足夠的時間去爭取幸福,服下此藥,它會讓你數十年後仍風華永駐,青春常在,與許清河一樣不衰老!」

安娜接過藥就服下了,盈盈拜倒︰「多謝太子殿下賜藥。」

「你一點都不擔心藥會不會有問題!」江楓含笑說。

安娜爽聲一笑︰「太子殿下要殺安娜,何須用毒?」

「果是巾幗丈夫,安小姐,大唐王朝,億萬百姓,本王也認識過無數英雄,只有你最讓本王敬重,你比千年之後的才女佳人更靚麗,更豪邁。」江楓由衷的夸贊她。

能得到皇太子這般寵譽,安娜玉面緋紅。

江楓又取出一粒,注視著琴兒︰「琴兒,想不想和我一樣始終這樣年輕,風華絕代?長艷不衰?」

「謝殿下,女人視容顏如生命,哪個女人不想永葆青春?」琴兒欣喜若狂,急忙服下藥丸。

江楓看了看,瓶中只剩下一粒了,這顆得留給珍珠,他忽然問︰「你們為何不問我怎麼會有這樣的藥?也不懷疑我的話是真是假?」

安娜見多識廣,毫不為奇︰「太子殿下本是世外高人的弟子,英姿豪勇天下無雙,有什麼本領都不足為奇。」安娜忽然道︰「殿下要想娘娘自己現身,唯有在臣女身上做手腳。」

「怎麼說?」

「將臣女關押大牢,下令處斬,只需三兩日,沈娘娘與田將軍都會出現在你面前。」安娜頗為自信的口氣。

琴兒忙說︰「殿下可以大肆宣貼告示,只是安小姐不必下獄,除了我們幾個,不讓其他人知曉是否真要處斬安小姐,這樣沈妃娘娘才能相信。」

安娜忙道︰「殿下,為了把戲做真,臣女甘心入大牢,臣女父兄背叛家國,引來無數戰禍,枉送無數生命,安娜本已該死。請殿下不必為難,臣女甘願為娘娘的回歸獻出微薄之力。」

江楓忽地深深一揖︰「安小姐,李豫謝謝你,只是要委屈你了。」他大呼一聲︰「來人!」

一隊侍衛應聲而入。

「將叛逆之女安娜押入大牢,傳本王令,五日後處斬。」

侍衛鐵鉗般的大手拖住安娜便走。

洛陽城大街小巷貼滿了皇太子的告諭,五天後在城門口處斬叛逆安祿山之女安慶緒胞妹安娜。城外方圓百里的民居、數木、石塊上都貼得滿滿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告示貼出當日,洛陽百姓數萬人齊跪宮門前請願,請皇太子殿下赦免安娜,有人聲淚俱下的訴說安小姐是叛軍之中唯一愛護百姓的好人,時常偷運宮中食物,贈與百姓,把倉中的糧食散發給他們食用。並為此捐出自己的首飾細軟之物。

千萬百姓高呼︰「如此好人,不能殺。安小姐是曠世難尋的好人,不能殺!」

本來是在做戲,這一下讓江楓犯難了,百姓不知情,這幾天會一再來請願,萬萬想不到,安娜這樣得人心,這個女孩真不簡單,她的心比金子還閃亮。如果安家父子都像她這樣把百姓放在首位,處處以百姓利益為重,聲勢浩大的安史叛軍就真的可能奪取大唐江山。

郭源他們急急進來了,最頭疼的是身邊這些人,他們可別添亂。

郭芙急道︰「殿下,安娜受萬民擁護,若是殺了她,必將激起民變。」

越怕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想來他們也听到安娜的好名聲,要應付他們可真不易。「你哥哥他們說了,叛逆之女該殺!本王是在吸取忠言。」江楓怎麼樣也不能給他們露實底。

「末將等並不知道安娜是這樣與逆賊完全不同的好女孩,為洛陽百姓做過許多善事,請殿下順應民心,下令赦免安娜。」郭源等人拱手說。

「軍令既出,不能追回。」

郭芙忙跪下︰「請殿下開恩,饒了安小姐。」

「你們全都出去,本王已經下令,為安娜求情者,一同問斬。本王念你們素日忠直,不加罪責,若再多言,必將嚴懲!」

「太子殿下,安娜在範陽不惜安危救過許公子,殿下常說為大局設想,如果激犯眾怒,會對戰局不利。請殿下饒了安小姐」郭芙急的快掉淚了。

江楓不肯多說,命令侍衛把他們幾個轟出去,無令不許再進來。

四天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不但江楓著急,在死牢里的安娜也大為焦慮,雖是做戲,但是下面的人不知情,這幾天,完全把她當做死囚犯對待,腳鐐手銬全身都被鎖住,獄卒還時不時鞭打她這個叛臣之女,如果計劃落空,這四天得罪白受了。

明天就是告示上所說的處斬人犯的日子,明天一到,怎麼辦?不可能真殺,可一旦推遲刑期,太子的威望盡失。若是放了她,這幾天的苦心,安娜為此付出的辛勞都將付之東流了。

江楓心神不寧的在殿上徘徊,進來一個御林軍,跪下稟告︰「有一位姓沈的女子求見殿下。」

珍珠終于來了︰「快快請她進來!」

不大一會兒,進來一位身著村婦衣著的女子,正是江楓盼了好久的沈珍珠,她垂首跪下︰「民婦沈珍珠叩見太子殿下。」

「珍珠,幾月不見,居然對我自稱民婦了嗎?」。江楓扶起沈妃,問道。

「珍珠與田承嗣成親,自當自稱民婦!」

「珍珠,我後悔了,不該太偏激,田承嗣身為叛軍將領,各為其主,與戰斗中殺死殺傷官兵是難免的,我不再怪他,反而謝他救了本王的愛妻。」江楓真誠的語氣。

「太晚了,殿下。」沈妃目無表情︰「我們夫婦冒險來見殿下,只想求殿下饒恕安娜,安小姐從來都不曾承認過安家父子大燕的國號,以大唐臣子自處,還多次救助洛陽百姓,冰心玉潔,忠純至義。請殿下不要傷害她!」

江楓笑了笑︰下令把安娜請到殿上來。

看到安娜渾身傷痕累累,鎖鏈加身,江楓大怒︰「何人膽敢這般對待安小姐,傳本王令,將其處斬。」

安娜忍住劇痛,笑道︰「殿下息怒,臣女所提之事,連郭將軍、郭小姐他們尚不知,何況獄卒獄吏,死囚入獄,這是該有的刑具。」

殿上所有人都瞪目結舌,原來這是安娜與太子之間合計好的一場戲,郭芙幾天來憂急的心終于放下了,侍衛慌忙為安娜去掉枷鎖,跪地請罪。

沈妃驚訝之下,冷然說︰「原來太子殿下故技重施,利用安小姐誘捕我們!」

安娜笑答︰「太子殿下是在利用我誘你們出來,但不是誘捕。而是真心希望能與娘娘和好如初,殿下對當初言行非常懊悔。」

「皇太子貴為一國儲君,會後悔?世上能有承認自己錯了的君王嗎?」。沈妃的語氣仍然很冷漠︰「若要太子殿下承認錯誤,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珍珠,我知道自己錯了,人生在世,難免做錯事,有錯為什麼不承認?君王也是人啊!」江楓忙說︰「當初那樣對待田承嗣,多半是吃醋心理在作祟,我不會再怪他,還要感謝他保全了你。」

「不用了,而今我與他已經是夫妻,一切都過去了。」

大牢獄官進來報告︰「太子殿下,臣已經將田承嗣抓獲,此人潛入大牢,意圖劫獄!」

田承嗣被侍衛捆綁進殿,老遠就跪下說︰「太子殿下,臣認罪,甘受國法論處,只求殿下饒了娘娘與安娜,娘娘對殿下的愛從來就沒改變過,罪臣與她相處幾年,她仍然忠貞不渝、一往如舊的痴愛著殿下。」

「承嗣,你不用安慰他了,我愛的是你,無論生死,只要與你在一起,珍珠此生了無遺憾了。」沈妃忙說。

「沈娘娘,你不要掩飾你的真心,無論我如何努力,也難以得到你的真愛,為了你能幸福快樂,我求你回到你心愛之人身邊吧!」田承嗣大急。

沈妃厲聲質問他︰「你說過再也不讓李豫接近我了,你會一生一世愛護我,難道這都是假的嗎?」。

「珍珠,我雖然說過,那是在與殿下賭氣,我不能讓你難過,你愛的是太子,不是我,承嗣不可以讓你這一生都在郁郁寡歡中度過。」

江楓心酸溜溜的,想到始終有一個男人再打珍珠的主意,又有些憤然,他望著田承嗣的眼神充滿了憤懣,這家伙膽子真夠大的,竟然當著太子說他喜歡太子妃。恨不得殺了他,又不得不忍住,自己若對田承嗣動殺機,這輩子也別想挽回珍珠了。

沈妃的心撕扯著,疼痛難忍,面上卻不肯表露出來︰「太子殿下,求你成全我吧!如果認為我們掃了你皇太子的顏面,你可以殺了我們。」

江楓長長的嘆口氣︰「放了田承嗣,讓他們離開洛陽。」

侍衛恭應一聲,松開繩索。

沈妃面無表情,一把拉住田承嗣︰「多謝太子殿下成全,承嗣,安小姐已平安,我們可以走了。」她真的走了,頭都不曾回一下。

江楓的心瞬間就像被拋進了冰窖,珍珠是真的愛上了他,甘願與他漂泊流浪,也不願回到我身邊。他默默地坐著,良久良久,嘆聲擺手命郭源兄妹等全都出去。

獨孤琴從屏風後走出,輕聲道︰「殿下怎麼這樣讓娘娘走了?」

「她的心已不在我這里,留住她的人有何用?」江楓又低低的嘆氣。

「臣妾在後面看得很清楚,沈娘娘的心依然屬于殿下,她沒有變心,從來沒有。臣妾也是女人,從她的眼神看得出來,她根本不會愛田將軍。」

江楓半信半疑︰「果真如此,她又為何要說違心的話?」

「為了殿下的誤會,更是為了那道賜死令。」琴兒接著說「她不過想讓殿下承受心靈的折磨,為了一吐胸中的怨氣。殿下若不把握時機,與娘娘打開心結,錯失良機,追悔難及,只要心中有愛就會有希望。」

江楓忙叫郭源派人暗暗跟隨,看他們落腳何地,再想辦法去找她。把兩人的誤會消除,只要有一點可能,決不放棄。安娜為了能讓我們復合,受了莫大的冤屈,怎麼也不可以辜負了她的一片苦心。他忙命傳太醫為安娜療傷,這個純潔大義的女孩,真是叫人敬重。

琴兒說的對,心中有愛就有希望,只要珍珠仍然愛著李豫,我就要努力,去求的她重回身邊來。自己負疚最深的人也只有珍珠和佳佳了,與佳佳將有一生的時間去愛,而對珍珠,不能不珍惜這有限的時間。

世事難料,江楓終于深深體會出個中滋味。他是生在新中國,長在新天地的二十一世紀科研人才,有名車、名宅、有個令人羨慕的工作,盡情享受著飛速發達的科技進步、日新月異的社會帶來的物質與精神財富,每天快快樂樂,無憂無慮,上班下班,郊游、上網聊天。人生是那樣的單純與實在。

豈料,忽然之間,查什麼楊貴妃生死之謎,跑到了一千多年前,莫名其妙的成了李豫,甩都甩不掉,擺又擺不月兌,他的生活忽然變得復雜繁瑣,特別是皇家朝廷的爭斗令他應接不暇。並且還要在這里做幾年太子,十八年皇帝,才能再回家。在古代,縱是帝王天子,也不會真正的快樂,勾心斗角,父子,夫妻兄弟都不能坦誠以待。

以前得到的感受是‘寧為太平犬,勿為亂世人’,現在演繹著太子的角色,每天頭暈腦脹,千頭萬緒的事牽牽扯扯,他更是悟出了‘寧為太平民,勿為亂世君’的感覺。可是他沒有選擇,沒有選擇啊!因為我的穿越,直接導致了李豫的英年早逝,天命要我冒名頂替到底了。

做了李豫,就必須要接受李豫的一切,女人、江山社稷、父母兄弟姐妹。佳佳是這場戲中受傷最深的人,他真想放棄這遙不可及的愛,勸佳佳不要再為我浪費青春,讓年華虛度。但是他非常了解佳佳,一旦用了心,是不可能改變的。江楓深深的嘆息,環顧寬敞明亮又空曠靜謐的大殿,今後會有更多的孤淒,高處不勝寒的寂寞時時籠罩在心上,我們的人生都將以那個遙遠的、相伴一生的希望來支撐了。

有時候他想︰我和佳佳的等待至少比楊玉環要好得多,當年她被公公強佔,夫妻忍痛訣別,棒打鴛鴦,毫無希望的度日,她當然不會預測到二十年後還有與心愛之人共度時光的這一天,那二十多年沒有目標、沒有理想,終日只能強裝歡顏相伴在自己並不愛的人身邊,長夜無眠、深宮孤苦,那樣的日子更加難以熬度。

江楓在此時真正的理解了楊玉環,她以扶保夫君為儲的信念支撐著自己在紛亂的人世、寂寞的深宮中度過了二十一個春秋冬夏,盡管人生毫無意義,希望微乎其微,她為此仍付出了艱辛的努力,至始至終,從無動搖。人,唯有明確的目標,生活才精彩。而我們,只有想象著與佳佳終有一日可以永不分離,無論多少年,都可以忍耐。

但願佳佳的日子好過一點。佳佳,我的人不在你身邊,我的心時時刻刻都與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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