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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惜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幾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氣,但仍發現自己心顫得厲害,手也不可抑制地在發抖,她再次用力握緊了拳,然後緩緩地松開,覺得手上的顫抖不再那麼明顯,才輕輕地推開了門。

方雅琴正埋頭手中的文件,若惜輕輕地咳了一下,低聲喚了句︰「方姐。」

方雅琴抬起頭,又驚又喜︰「若惜,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

若惜指了指里屋,壓低了嗓音︰「許董在不在?我有點事找他。」

方雅琴面露難色︰「你和許董事先約過沒有?他很忙——」

「雖然沒有約過,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方姐,你幫我說說看,不會很長時間,說幾句話就可以。」

方雅琴有些為難,不過還是進了里屋,過了一會兒,她笑盈盈地出來了︰「許董說給你一刻鐘。」

若惜在門前立定,深深地吸了一口起,然後輕輕地敲了敲門,推開——

許靖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桌子很大,椅子也很高,他正專心看文件,見若惜進來,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沙發︰「坐,我一會兒就好。」

若惜依言在沙發上坐下,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很奇怪,這里竟然和五年前一模一樣,從裝潢到家具,沒有任何的改變,當然也包括這里的主人。

許靖很快走了過來,在若惜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看著她,不過臉上的表情尚算親切,語氣也很溫和︰「若惜,很久不見,還好嗎?」。

若惜剛要回答,許靖很快擺了擺手︰「你應該不是來找我敘舊的,知道朗清回來了吧?他一定會去找你,你們見過面了?」

許氏集團有強大的情報系統,很難有什麼能瞞過這套系統,若惜並不覺得吃驚,微微點了點頭︰「他接受了我們雜志社的采訪,我們見過一次。」

「哦,原來那期訪問是你做的,不錯,很有感覺,我就想應該是很了解朗清的人,不過卻沒想到是你,因為我記得你好像答應過我,永遠不再見他——」許靖抬起頭,視線在若惜臉停了停,笑笑,有些輕蔑地︰「我原本以為你是個守信的人,看來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若惜用力握緊了拳頭,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被嚇到了,更不能亂了方寸,她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許董,首先,不是我主動聯系許朗清,知道他接受了我們雜志社的訪問,我刻意避免我們見面,不過你也知道,他想要的,總是能辦到的,不管用什麼方法。」

可能,許朗清唯一沒有做到的事情,是阻止兩人分手,他費盡了力氣,結果,兩人還是分開了,五年。

若惜抬起頭,直視著許靖,第一次,她不再害怕眼前的這個男人︰「當初我需要錢,所以你給了我錢,要我離開他,我們的交易,我對你的承諾是建立在五十萬的基礎上,如果我還清了這些錢,我想,我應該就不欠你什麼了,包括那些承諾。」

若惜打開隨身帶著的手提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個信封,輕輕地推到許靖面前,有些驕傲,更是如釋重負︰「五十萬的本金,加上五年的利息,信封里是一張本票,隨時可以兌現,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許靖並沒有去拿信封,甚至沒有看,他依舊淺笑著,雲淡風輕︰「我說過那些錢你不用還。」

「我也說過我一定會還你,用五十萬買我的愛情,太廉價了,所以,這錢你一定要收下。」若惜堅持,將信封又朝許靖處推了推。

許靖終于拿起了信封,不過並沒有拆開來,只是晃了晃,然後,笑了︰「好,我收下,真是個固執的孩子,你這麼做,能改變些什麼呢?」

「至少我現在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了。」若惜說完想起身,許靖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還有話要說,他看著若惜,似笑非笑,看得若惜又是一陣緊張,她費了很大力氣才讓自己鎮定下來,不過聲音里還是有一絲微微的怯意︰「許董,錢我已經還了,以後我會按自己的意願行事。」

「你的意思是,你把錢還清了,所以要再和朗清在一起,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是」雖然許靖的眼神有點可怕,若惜還是很堅決地點了點頭︰「雖然對你很抱歉,但是——我要和他在一起,現在,誰也不能阻止我們。」

「我們?」許靖輕輕地笑了起來︰「真是個傻丫頭,朗清愛上你的時候才十九歲,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他孤僻、內心脆弱,周圍又都是對他充滿企圖的女人,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待他的女孩,你開朗、樂觀,又很堅強,朗清會愛上你,很正常,但是,你別忘了,五年過去了,你不能指望他永遠停留在你們分手的時候,這五年,他幾乎跑遍了整個世界,結識了很多新朋友,他們中的很多人,都不是普通人,你見過之後就知道她們有多了不起,和她們相比,你,太平凡了,你不會以為朗清還愛著你吧?」

許靖停了停,若惜的臉色表明她對他的話有了反應,他很滿意︰「我知道朗清去找過你,或者接受你們雜志的訪問,也是他的刻意安排,但是,不要錯誤地估計形勢,你是朗清的初戀,想看看你過得怎麼樣也是必然,你該知道他是多麼溫柔的孩子,但是,這就是全部,你該知道他的性格,若是他不肯見你,依舊恨著你,那我還懷疑他依舊愛著你,但是你看,他去見你,那麼坦然,說明他真的放下了,這樣,你還要和他在一起嗎?」。

「江若惜,你可以放下了,放下我,放下對我的愧疚,因為,我已經放下了」,許朗清的原話,就在耳邊回蕩,若惜的心便莫名地疼了起來,像是被針扎過似乎,生生地疼,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過了很久,若惜才咬了咬牙︰「那是我和他的事。」

「是,是你和他的事。」許靖笑得很淡︰「不過,你以為我會袖手旁觀?」

若惜霍地站起身,雙手緊握成拳,怒視著許靖︰「你要怎樣?」

「坐下,不要這麼激動」許靖揮了揮手,益發地氣定神閑,一臉的篤定︰「只用了五年的時間,便還清了五十萬,我得說,你的老板對你不錯,從最初聘用你,到最近的特別獎金,林羽琛對你真是好到沒話說,好到我以為他是愛著你的——人要知恩圖報,你不會希望用出版社破產來回報他吧?這樣的小出版社,我隨時隨地可以讓它不存在,你不會懷疑我的能力吧?」

「你!」若惜又氣又急︰「你敢!」

「你知道我敢,為了兒子,更卑鄙的事我也會做。」說著威脅的狠話,許靖的笑容卻是更深︰「如果林羽琛不足以威脅你,那麼,濟深呢,你的親弟弟,你既然救過他一次,這一次一定也不會袖手旁觀。」

「你要把他怎樣?」若惜的整個身子抖個不停,她告誡自己要鎮定,不能在這個時候亂了方寸,尤其不能讓許靖看出她在乎,但是,沒有用,她太了解許靖的手段和能耐,她害怕,真的害怕,無論怎麼努力都控制不住自己。

「先別問我要將他怎樣,先問問他對我干了些什麼,我敢打賭,你不知道他這些年在干什麼吧?」

「他有給我打過電話,說他很好。」濟深每次都說很好,很快就可以把五十萬還清,她從來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些什麼,她沒有問,因為她知道就算問,他也不會說,在他沒有還清五十萬之前,他什麼都不會說。

「他在我的公司工作,沒想到吧?」看到若惜嚇了一跳,許靖得意地笑了︰「說實話,還真的挺喜歡你弟弟的,是個有意思的孩子,大概是惱我毀了你的愛情,所以要報復我,私底下做了一些對公司不好的事情,這大概是他進公司的目的吧,我承認他很聰明,不過不夠謹慎,而且對手是我,我手上的證據,足以讓他在監獄待上一輩子,你能夠眼睜睜地看他因為你,做一輩子的牢?你做不到吧?如果你做得到,五年前也不會和朗清分手了。」

「呀——」江若惜終于忍不住大吼了一聲,指著許靖,怒不可遏︰「你怎麼可以這樣?一次還不夠嗎?你知道我是怎樣熬過來的,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江若惜的眼中漸漸浮起淚光,她拼命地眨眼楮,不讓眼淚流下來,她想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一些,但聲音還是顯得那麼軟弱︰「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這麼糟,這麼可怕嗎,你一定要將我趕盡殺絕?」

許靖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眼中漸漸浮起一絲溫柔之意,他搖了搖頭︰「你很好,如果換一個身份,我甚至會欣賞你,但是,我能怎麼辦呢?你的家世,還真是不普通啊,父親是殺人犯——」

「我父親不是殺人犯,你怎麼對我都行,請你尊重他。」若惜極力克制住自己,才沒有將拳揮出去。

「對不起,我道歉。」許靖的道歉並沒有多少誠意,因為他旋即說道︰「不過有兩個人的確因他而死,酒後駕車,殺了兩個人,怎麼說都是一種罪;還有你母親,交往的男人可真多啊,你父親是最正常的一個,听說最近她和一個比她小了十幾歲的男人攪和在一起,如果見到她,記得提醒她注意身體;再說說你弟弟,十六歲就將人打得幾乎重殘,現在又做商業間諜——」許靖看著若惜,搖了搖頭︰「我懷疑你們家的基因是不是受了什麼詛咒,怎麼就沒有正常一點的人呢,這樣的家庭,就算你再怎麼優秀,我也不能接受,永不。」

這些話,如世間最鋒利的刀,刺向了若惜最軟弱的部位,一次又一次,原本以為這些再也不會傷到自己,卻原來,還是這樣的疼,這樣的傷。

若惜緩緩地站起身,沒有再看許靖一眼,轉身,邁步,她走得又快又急,因為她知道只要一停下來,就可能倒下,或者,再也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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