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東蠻國的這一次動亂非常的嚴重,幾大勢力糾纏在了一起,你打我,我打你,沒有一點兒想要消停的跡象。雖然這早就在自己的預料之內,可清芷鳶卻還是覺著有些鬧大發了的感覺。

說起來,打仗,最苦的莫過于尋常的百姓了。每一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戰爭而死,餓死的更多。因為如此,很多的災民朝著四周分散而去。

有些進入南潯國,有些進入北沙國,更多的則是進入到了西夏國。倒不是說西夏國比之其他的兩個國家更加富饒,只不過是因為西夏國與東蠻國的結交範圍更加大罷了。

清芷鳶雖然派人開設的粥鋪,可這根本就于事無補。災民太多了,幾個粥鋪又能夠起到什麼作用呢?好在各地也有一些好心人開設了粥鋪,雖然不能將所有的災民救出水深火熱之中,可能幫一些就是幫一些。

開設粥鋪,她一直都打著千離的名號,短短的幾天時間之內,千離的名頭在東蠻國是徹底打響了。

現如今的東蠻國,人們可以不知道有幾個大勢力,但他們一定會知道千離這個名字。一擲千金,不為名利,只為尋常百姓,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招人愛戴?

這是清芷鳶想要看到的一切,事情目前來看是朝著好的一方面去發展的,至于之後會如何,那就沒人可以肯定了。

最近這幾天,清芷鳶什麼事情都沒做,老老實實的呆在王府之中,不與任何人接觸,也不想多管任何事。其實,她就是覺著沒什麼意思。好似自從赫連玨離開之後,她就覺著日子沒什麼過頭了。

將府中所有的事情都交托給了管家,清芷鳶開始做起了她的自在閑人。

在她做自在閑人的時候,赫連玨卻在領兵到處奔波著。因為東蠻國的動亂,邊境也開始逐漸的混亂了起來。有些人趁機就開始鬧騰著,打劫,殺人放火,各種事情接踵而至,紛亂不已。

赫連玨的大軍就鎮壓在了與東蠻國結交的小欖鎮,為何選擇這里,其實是有原因的。這個鎮子不是很大,可關鍵就在于位置極佳。小欖鎮處于西夏國和東蠻國相交之處的最中間,大軍駐扎在這里的時候,附近任何地方出事都可以用最短的時間之內趕過去。

幾天以來,赫連玨不知道帶著兵出戰了多少次。雖然都是一些在他看來沒什麼意義的小戰,可終日這樣奔波也確實是沒什麼意思。

只不過,事情該做也還是要去做,至少不能讓東蠻國的混亂擴展到西夏國。

這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最難受的莫過于對清芷鳶的想念。每一天晚上他都睡不著,一閉上眼楮腦子里就會躥出她的模樣來,越想越是睡不著。可以說,現在他最討厭的就是晚上了。白日好歹還有點兒事情做能夠打發一下時間,可到了晚上,那真真就是在熬時間啊。

「玨,出事了。」宮宴律大踏步的從門外走進來,他疾步走到了桌前,抬手端起赫連玨面前的茶杯,仰頭猛灌了幾口。「該死的,這群混蛋,真是被他們給煩死了。沒事找事,當真以為趁火打劫就可以得到什麼好處了?」

宮宴律被氣的不行,雖然有些事情做是好事,可他也不想看到有人無辜送死。那些人趁火打劫,死的只會是尋常的百姓。每次過去鎮壓動亂,他都能夠看到死了一地的尋常百姓。

每每看到這一情形,他心里就覺著難受。縱然不是見過一次兩次了,可還是覺著心中不甚舒坦。「玨,我們必須要馬上動手,否則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赫連玨將手中的錦袋收起來,點點頭,起身,「走。」

宮宴律自然是沒有錯過赫連玨的動作,他促狹的笑著,一下子跳過去,趁著他不注意,探手就要搶過赫連玨口袋中的錦袋。

他的動作快,可赫連玨動作更加的快。他瞬間出手,一把扣住了宮宴律的胳膊,轉頭,冷冷的盯著他,「你想干嘛?」

「沒,沒干嘛啊,哎呦,玩玩嘛,干嘛要這樣在意嘛。」宮宴律訕訕的笑著。心想,這個家伙也太沒趣了,不過就是開個玩笑罷了,何必要這樣在意呢?

他哪里知道這小小的錦袋不僅僅只是個錦袋,它還承載著赫連玨對清芷鳶的思念。如果沒有這個錦袋,他根本就無法熬過這麼多個寂寞的夜晚。

冷冷的掃了宮宴律一眼,赫連玨也不多說,直接走出了房間。

宮宴律撇撇嘴,模了模鼻子,道︰「不就是個小小的錦袋嘛,值當如此在意嗎?」

「你知道什麼呀?」一道清脆的嗓音在他的身後響了起來。接著他的肩頭就被人重重的砸了一下,「說你笨還不承認,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看不明白嗎?」

宮宴律回頭,愕然的望著對面的赫連明月,他詫異的轉頭看著她進來的方向,許久才回神,「你到底是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他真是快服了這個丫頭了,神出鬼沒的,總是能夠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冒出來。

老天,幸好他膽子夠大,換做膽子小點兒的,不知道會被嚇死多少次了。

「明月,這一次你又是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宮宴律無奈的丫頭,這個丫頭就跟一個跟屁蟲似地,不管他走到哪里她就能夠跟到哪里,縱然他想要躲都躲不開。

「我一直都在呀。」赫連明月一臉認真的指著內室。她早就來了,幫著赫連玨整理一下房間。她也沒想到宮宴律會突然闖進來,這都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看來,緣分這東西還是存在他們中間的。

朝著前面走了一步,赫連明月笑著道︰「律哥哥,你們要去什麼地方啊,這一次是什麼地方出事了?讓我跟著你們一起去吧,我保證,我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宮宴律下意識的就使勁的搖頭,帶著她?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這是去打仗,可不是去玩的,她一個女人怎麼能跟著去?

縱然換做了男裝打扮,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能被人給發現了。到那個時候,麻煩可就大了。堂堂一個公主居然女扮男裝的混入軍營之中,這事兒如果讓人發現了可不得了啊。

每一天,他都會想方設法的去勸著她,希望她能夠回西夏城去。可這個公主卻愣是下定了決心黏著他不走了,不管你說什麼,反正她就是听不進去。你說的你的,她听她的,左耳進右耳出的,讓你火大。

「律哥哥,你帶著我一起去嘛。」看到宮宴律又不答應,赫連明月忙捉住了他的胳膊,輕輕的晃悠著。撅著嘴,兩只眼楮輕輕的眨動著,「律哥哥,帶著我一起去嘛。」

「不行,那種地方你怎麼能去?」宮宴律死活都不答應。上幾次迫不得已的帶著她一起去了,雖然沒什麼危險,可到底還是挺麻煩的。這一次,說什麼他都不會再帶著她一起去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宮宴律不管赫連明月那委屈期盼的神色,撥開她的手,直接就走了出去。

笑話,這男人出去做事,怎麼能總是帶著一個女人在身邊?

望著宮宴律那沒有絲毫遲疑的背影,赫連明月撅起了嘴吧來。什麼嘛,不帶就不帶,難道你不帶我就不能跟著去了嗎?赫連明月瞬間就又笑了起來,她都跟到這里來了,自然不會害怕去戰場。再說,那戰場也不是第一次去了。

得意的笑著,赫連明月馬上就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頭發牢牢的盤在了頭頂,戴上了帽子,再檢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確定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之後,她這才偷偷模模的跑了出去。

之所以如此膽大,那是因為赫連明月感受到赫連玨放縱自己。他仿若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對于自己的一些過分的行為非常的容忍。雖然不明白赫連玨為何會如此,可這對自己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有些時候,在做什麼事情的時候,赫連明月第一個就在想,赫連玨會不會讓自己這樣去做。她倒是不擔心宮宴律,反正不管自己做什麼,他頂多就是黑著臉吼自己兩句,吼完了也就算了。

可赫連玨不同,如果真的將他給惹毛了,他絕對會將自己給直接打包回宮。到那個時候,別說留在宮宴律身邊陪著他了,以後能不能靠近寧王府那都是一個問題。

好在赫連玨很是容忍自己,赫連明月猜想,他應該是看在清芷鳶的面子上。清芷鳶站在自己這邊,赫連玨非常的寵愛她,自然而然的也就會站在自己這邊了。

越想,赫連明月就越覺著感激清芷鳶。幸好遇到了她,因為她自己與宮宴律之間才能夠有如此的進展。

雖然宮宴律表面上好似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可敏感如赫連明月還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態度與感覺已經發生了變化。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如自己所想那般,有了真真切切的進展。

換好了衣服,赫連明月直接追著宮宴律和赫連玨而去。她騎馬的能耐不是很強,再加上不想讓人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她只能用自己的雙腿,混在一眾士兵之間,慢吞吞的朝著目的地跑了去。

這次出事的地方距離小欖鎮並不是很遠,這也是讓赫連明月非常慶幸的一件事。她堂堂一個公主,哪里走過這麼長時間的路啊。幸好路程不是很遠,否則她絕對會被累趴下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總算是到了目的地,一個叫做小惠莊的地方。望著眼前的一切,赫連明月瞪大了眼楮。

這幾天跟著宮宴律到處亂躥,赫連明月也算是看到了不少人性的陰暗面。

可今天所見到的卻是比她之前見到的加在一起還要恐怖上許多,滿地的尸體,胡亂的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周遭的土地,乍看之下,你會覺著這土地就是紅色的。

尸體中,有老有少,有大有小,可有一樣卻是一樣的,那就是他們臉上的表情。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驚恐的神色,那是死之前的最後一個表情,因為死,凝固在了臉上,再也不會消失。

在不遠處,一對大約百人的穿著各式服裝的男人手中舉著不同的兵器,正在沖著赫連玨一隊人大聲的吆喝著呢。

他們這些人,為了生存,為了利益絕對可以做任何事情。燒殺搶掠,在他們眼中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如果沒有赫連玨,只怕這些人還真的會在附近鬧騰出點兒成績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人的數量會跟著增加,再去搶劫,再增加人數,長此以往,他們說不定就會成為讓朝廷介懷的一個勢力。

就如同東蠻國的那些大勢力一般,它們開始之時也並非就有如此的勢力,它們也是從一個小勢力開始,努力的去吞並周遭的其他勢力,一點點的壯大,擴充自己的勢力範圍,最終成為了如今這樣一個大勢力。

現如今的這些人也是如此,別看眼下他們才百十號來人,可只要給他們時間,給他們成長的機會,相信不用多少時間,這些冷酷無情只知道殺戮的隊伍就會擴充起來。

赫連明月雖然是個女人,從未接觸過這些事情。可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心中就無端的涌出了一些對那些殘忍之人的恨意。

赫連玨望著眼前的一切也是緊緊的抿住了唇,死亡,他看的多了,不過眼看著無辜的人就這樣死了,他卻是不能等閑視之。

冷冷的掃著對面的人,他在考慮著是不是應該馬上動手,速戰速決。

這些人心狠手辣,只知道殺戮,只知道搶奪他們想要的一切。給他們機會,那就是要眼睜睜的看著更多的人去死。

「玨,這些人太殘忍了,不行,我忍不住了,我想馬上動手。」宮宴律憤憤然的哼著,這些人,他們到底還是不是人啊。連孩子都不放過,他們怎麼能夠忍心?

赫連玨點頭,這樣的事情沒有必要拖下去,速戰速決最好。「還是要小心,這些人會拼命。」

他從來都不會小看任何的對手,哪怕是這些有勇無謀的粗人。說起來,這樣的人才更加的可怕。他們不怕死,在動手之時會跟你拼命,你稍微不注意只怕就會為此而送了命。

「放心吧,對付這些散兵游勇還能出什麼事?」宮宴律不屑的沖著對面的那些家伙撇嘴。他堂堂一個小侯爺難道還會怕了他們這些土匪不成,笑話。

話一說完,他不等赫連玨說什麼,直接就揮著劍朝著那些人沖了過去。

對面的人看到宮宴律沖過來,也都火了,一個個的揮著手中的各式武器,高聲尖叫著,沖著宮宴律而去。

在赫連明月那憂慮的神色中,宮宴律與那些人纏斗在了一起。宮宴律武功高強,那些人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正如赫連玨所說,那些人絲毫都不怕死。一個死了,另外個一個就沖上去,一個接替一個的位置,牢牢的將宮宴律給困在了中間。

捂著嘴,赫連明月隨著周圍的士兵一點點的接近宮宴律所在的位置。兩只眼楮就好似黏在了他身上一樣,生怕他會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出了事。

在這個時候,她真的很後悔,為什麼小時候不能多學幾招呢。如果她也會武功的話就可以陪著他一起去殺敵,一起去對付這些強盜。

在這些人動手的時候,赫連玨就那樣端坐在馬背上。一百多個人,倒還不需要他來親自動手。而且,還有宮宴律在,他放心的很。

宮宴律是越戰越勇,站在外圍,你幾乎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赫連明月憂慮的踮起了腳跟,瞪大了眼楮的朝著人圈中央看去。

人越來越多,不知道多容易的,赫連明月這才看到了宮宴律的身影。

忽而,赫連明月的眼角掃到了一抹銳利的光芒。那是一根長箭,箭頭閃著幽深可怕的光芒。

那根長箭從右側方射來,如果不是赫連明月眼尖的看到,處在人群中間的宮宴律絕對無法發現。

「律哥哥!」赫連明月驚恐之際的大喊。她拼了命似地朝著人群中擠著,不顧自己的安全,不管周遭的人是否正在朝著自己揮動武器,一門心思的就朝著人群中擠著。

近了,又近了,伸出手,赫連明月都能夠拉得到宮宴律的衣角了。

她快,可長箭的速度卻更加的快。那銳利的光芒在眼瞳中逐漸的放大,赫連明月覺著自己的心都要停止了。

「律哥哥!」驚呼了一聲,赫連明月整個人朝著前面撲了過去,用自己的後背擋在了宮宴律的身後。

痛,急劇的痛楚從後背傳達到了腦部。赫連明月覺著自己的靈魂都要飛起來了,整個人撲到在了宮宴律的身上,身子逐漸的發軟,慢慢的往下滑。

听著那熟悉的嗓音,宮宴律不敢置信的轉過了身子。望著身後的赫連明月,再看到她腳邊的那一汪紅色的小湖,他覺著自己的心在這一刻好似就要停止了。

「明月!」他驚呼了一聲,身子一扭,他回身抱住了她。手觸及到了她後背上的長箭,心猛然一顫。長箭射入體內太深,太危險了。

「明月,你……你怎麼這樣傻?」宮宴律不知道此刻心里的感受到底是什麼,痛,又覺著氣悶。這個丫頭實在是太胡鬧了,不是不讓她來的嗎,為什麼還是一個人偷偷的跑了來?

早知道這樣,他寧願帶著她來,這樣也好比她自己偷偷模模的來,將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要好。

可恨的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就算是再怎麼生氣,再怎麼去罵她也沒有了意義。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救活她,只要她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律哥哥……」赫連明月眯起眼,身子微微的顫動著,真的很難受,可,可值得,真的值得。只要他沒事,這就足夠了。「你沒事,真,真好。」

「傻丫頭。」紅著眼眶,宮宴律一把抱起了赫連明月。一只手揮舞著長劍,幾個縱身就到了赫連玨身前。「玨,明月出事了。」

「上馬,回去。」赫連玨一眼便看出赫連明月傷的很重,知道不能拖延,馬上吩咐宮宴律回去。

「那這里?」宮宴律遲疑著。

「這里無需你擔心,交給我。」

「是。」宮宴律不敢再耽擱,抱著赫連明月上了馬,快速的朝著小欖鎮而去。

在他離開之後,赫連玨這才眯起眼楮望著對面的那些人。如果赫連明月沒事,他或許還會對這些人手下留情。可如今,他卻是無法做到了。

冷哼著,他沖著身後的二十個人揮了揮手,「動手,一個不留。」

「是,王爺。」身後的二十多個人瞬間飛躥了出去,猶如一柄柄尖銳的利劍插入到了那人群之中。他們的身後極好,轉眼之間,已經將那百十號人給分散了開來,而後一個個的將其消滅。

這二十個人並不是普通的士兵,他們都是赫連玨親自教出來的,武功雖然比不上雙喜與耀星,可卻比一般人高上很多。

一般情況之下,他不會讓這些人出手。今日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傷了赫連明月,他也還是不會動用到這些人。

二十多個人下手很快,不過才片刻的功夫就已經領著赫連玨帶來的士兵將那百十個人全都就地正法了。

望著那胡亂躺了一地的尸體,赫連玨輕輕的眯眼。「整理戰場。」

「是。」耀星大聲的喊著,而後便領著人去打掃戰場。死去的普通百姓,自然是要好好的安葬。可那些土匪則就近扔去了亂葬崗,任由野狼也夠吞食,或許也只有這樣才能算是為那些普通百姓報了仇。

兩柱香之後,赫連玨領著大隊回去了。這回去的時間居然只有來時的一半時間,當他趕回去的時候,隨軍的郎中已經開始為赫連明月拔箭了。

赫連明月整個人已經昏迷了過去,呼吸微弱,如果不是胸口還在起伏著,宮宴律真的以為她已經死了。

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宮宴律擰著眉道︰「明月,你一定要撐下去,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的。」

迷迷糊糊之中,赫連明月覺著自己好似走到了一個周遭都是白霧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的走出去。

仿若這個地方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赫連明月覺著很害怕,她抱緊了雙臂,驚恐的望著周遭,眼眶紅了起來,淚水唰唰唰的往下掉落。

「律哥哥,你在哪兒,我好害怕,你快來找我啊。」赫連明月大聲的呼喊著,她磨磨蹭蹭的朝著前面走著,生怕下一刻前面就會冒出什麼可怕的東西來。

從未有像這一刻那般的恐懼,從未有像現在這樣的不安。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樣下去有什麼意義。

「律哥哥……」哭喊著,赫連明月慢慢的朝著前面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頭,也不知道走到哪里才算完。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好像突然听見了耳邊傳來了一聲聲很是熟悉的叫聲。她瞬間瞪圓了眼楮,順著那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律哥哥,是你嗎?」

「明月,醒來,醒過來,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你快點給我起來。」

那聲音又響起來了,赫連明月激動不已的朝著那個聲音的來源跑了去,「律哥哥,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的。」太好了,她的律哥哥來找她了。

不停的奔跑著,累,她不在乎,只要能夠看到宮宴律,她什麼都可以不管,不問。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赫連明月以為自己再也無法見到宮宴律的時候。眼前突然就冒出了一道白光,瞬間,一股強烈的吸力直沖而來。

她只覺著身子一晃,接著就不受控制的朝著前面撲了過去。

再醒來,她便開始覺著脊背一陣的刺痛,夾雜著一股灼熱感,非常的難受。

睜開眼,只看到蒼白的一片。恍惚中,她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明月,你醒了?」清楚的看到赫連明月睜開眼,宮宴律驚喜不已的叫了出來。

回頭,他一把揪住了軍中的隨行郎中,怒吼著道︰「快,趕緊的,快點兒,快點兒把箭給拔出來。」

那個軍醫是個一頭白發的老頭,被宮宴律這一揪,整個人都有些晃蕩了起來。

捂著自己的頭,那老頭顫抖著嗓音道︰「小,小侯爺,你就饒了我吧,再這樣折騰,我這把老骨頭可就要扛不住了啊。」

到時候別說是救人了,只怕還要麻煩人家來救他呢。

听見老頭這樣說,宮宴律瞬間瞪圓了眼楮,「你說什麼,我折騰你?如果不是你一直拖延時間不給她拔出箭來,我能折騰你嗎?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動手我,我就……」

老頭無奈的嘆息著,他這到底是倒了什麼霉啊,怎麼就遇到這樣無賴的人了?

他什麼時候說不想動手了?剛剛不是因為人不清醒嘛。有些時候,這人清醒是有好處的,需要她自己的堅持,這樣才能夠挺得住。

這些話,他之前也都跟宮宴律說了。當時他還挺贊同的,怎麼這會兒他倒是反口不認了?

搖搖頭,老頭在心中嘆息著,這年頭,怎麼做什麼都不容易啊,當個郎中罷了,怎麼就跟做苦力似地?

「我不管,你,你趕緊給我動手。」眼楮一瞪,宮宴律不再廢話。反正赫連明月不能出事,絕對不能出事。

「律哥哥,你,你好凶啊。」半天,赫連明月才算是弄清楚眼下的情況。她整個人趴在床上,脊背朝上,背部一陣的火辣刺痛,痛的她簡直就想這樣死過去。

思緒瞬間回籠,她這才想到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她給宮宴律擋了箭,所以這會兒才如此痛苦。

宮宴律一听這話忙閉上了嘴巴,整個人蹲在了床頭,拉著赫連明月的手,緊緊的盯著她瞧著,「明月,你別著急,也不要激動,我不說了,不罵他就是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堅持住,知道嗎?」

赫連明月吃力的喘了口粗氣,動都不敢動一下。太痛了,動一下她就想要死。

甚至,她覺著喘口氣都會痛。「律哥哥!我,我好痛啊。」委屈的眯著眼楮,淚水一滴滴的滑落下來。真的好痛啊,雖然為了他很是值得,可還是很痛啊。

「有我陪在你的身邊,不怕,明月,堅持住,不怕啊。」宮宴律紅著眼眶,再度抬手,一把將那個老頭給拉扯了過來。

後者一個趔趄,差點兒就沒有倒下去。他嘆息著在床邊坐下來,打開了醫藥箱,沉聲道︰「姑娘,我現在就給你拔下箭,會很痛,你忍著點兒。一定要堅持下去,只要能夠堅持,一定可以挺過去這關的。」

赫連明月慢慢的扭轉過了身子,盯著宮宴律的眼楮,認真的點頭。她會堅持的,一定會堅持下去的。她還想要跟宮宴律在一起呢,絕對不能就這樣死了。

宮宴律緊緊的拉著她的手,緊繃著臉道︰「明月,你給我听清楚了,如果你敢有什麼事情,那我一定會去陪你的。」

赫連明月被嚇了一跳,什麼意思啊,如果她有事,難道他還會自殺來陪她嗎?

「律哥哥,你,你不要亂來啊。」忍著痛,赫連明月一個字一個字的道。

宮宴律哼了一聲,「你敢給我出事,那我就敢亂來。」

赫連明月閉上了眼楮,緊緊的咬住了下唇。堅持,她一定要堅持。

見狀,宮宴律忙將自己的手伸到了赫連明月的嘴邊,「明月,咬住我的手,不要咬自己的唇。」

看到赫連明月那下唇上的一道道印記,宮宴律就覺著心中陣陣的刺痛。這個傻瓜,為了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值得嗎?

回想到戰場上回頭的那一剎那,赫連明月一身血泊的倒在自己的懷中,臉上閃著甜蜜的笑容。明知道有可能會死,她還是奮不顧身的為自己擋箭。

這樣一個傻瓜,為了自己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這樣,真的值得嗎?

紅著眼眶,宮宴律悄悄的別過臉去。他不敢去看她,他怕自己看了之後會忍不住的掉眼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其實是未到傷心時。就在剛剛他才發現忍住淚是一件多麼痛苦,多麼煎熬的事情。

那個老頭緊緊的握住了箭柄,試探著動了動後又松開了手。「小侯爺,老頭子我力氣不夠了啊。小侯爺,我看還是由你來動手吧。」

「什麼?」宮宴律瞪圓了眼楮,「你讓我出手,我怎麼出手,這是我做的事情嗎?」

老混蛋,這家伙就是一個老混蛋嘛。這種事情是他做的嗎,做郎中的不動手居然要一個不懂行的人動手,他腦袋有沒有問題啊。

老頭皺巴著一張臉,搖頭嘆息著,「老頭子我也不想啊,可是,人年紀大了,這力氣就不夠了。真的,如果你一定要我動手,這也行。萬一拔了一半卻沒拔出來那該怎麼辦,我,我可不能負責啊。」

宮宴律徹底無語了,心想,這赫連玨到底是從哪里找來的這麼一個活寶啊。

「律哥哥,你動手吧。」赫連明月吃力的說著。就算是死,她也希望能夠死在宮宴律的手中。

宮宴律一陣的遲疑,他哪里做過這樣的事情啊。換做是其他人,他倒是還可以做到。可眼下躺在那兒的人是赫連明月,一個他在意的人,這要他如何去下手?

只要一想到自己動手不利之下赫連明月就會出事,他就無法下得去手了。

「小侯爺,可不能拖了啊。再拖下去這姑娘可就有危險了啊。」其實早就危險了,只是老頭不敢說。誰讓這宮宴律太可怕了呢,他可不想一把老骨頭就被交代在這兒了。

宮宴律緊緊的咬住了牙,冷冷的瞪了那個老頭一眼,這才起身。「明月,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話一說完,他突然俯身,擋住了那老頭的視線,垂頭在赫連明月的臉頰上輕輕的印上了一吻。

清清淡淡的一吻,速度很快,如蜻蜓點水,觸踫之下馬上便移開了。

宮宴律忽而便覺著臉上燒的很,仿若有火在燒一樣。他尷尬不已的垂下了頭,心中暗想,這到底是怎麼了,不就是親了一下嗎,怎麼,怎麼感覺會那麼的不同呢?

這不是他第一次親吻女人的臉,以前就算是為了應酬,他也跟女人接觸過。雖然沒有走過最後那一步,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親密的接觸。

可從未有像這一次這般的反應那麼大,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一般的踫了一下,心中卻是起了滔天的波瀾,還有著一股劇烈的沖動,想要繼續下去。

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讓他覺著很是新奇。原來,對于赫連明月,他並非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當做妹妹般的看待,他對她是有感覺的,這可不是對妹妹的那種感覺啊。

赫連明月也是滿臉的震驚,蒼白的臉上瞬間飄起了兩抹紅暈來。她咬住了下唇,發傻一般的瞪著眼。怎麼回事,剛剛,剛剛律哥哥是親了她嗎?

好奇怪啊,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親自己呢?赫連明月想不通,她不知道為何他會突然之間會這樣……只不過,通過這一個吻,她好似覺著自己跟宮宴律之間有些不同了。

「明月,你含著這個,一定要支持住。」等了會兒,宮宴律這才讓自己的面色平緩了下來。他將一塊布巾塞到了赫連明月的口中,輕聲的囑咐著。

赫連明月急忙點頭,用眼神告訴他自己一定挺住的。

宮宴律這才放心,深吸了口氣,他緊緊的握住了那長箭的箭柄。他用眼神示意那軍醫老頭,示意他及時為赫連明月止血。而後,他便猛力一拔。

唰的一下,那根長箭被他用力給拔了出來。血,噴涌而出,好似噴泉一樣,噴了宮宴律一頭一臉都是。

軍醫老頭也是凝起了臉,他忙將止血藥倒在了傷口上,而後用布巾緊緊的按住了傷口。

宮宴律顧不得去擦拭臉上的血水,他急忙蹲下了身子,去查看赫連明月的情況。

這一看,他頓時急了,「老頭,你快看,明月暈過去了。」

軍醫老頭沒有吭聲,他心想,流了這麼多的血,又那麼痛,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這能不暈過去嗎?

「老頭,你快看看,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小侯爺,你放心好了,絕對不會出事的。」眼看著血被止住了,軍醫老頭來了信心。只要這血能夠被止住,那就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姑娘只是因為痛楚而暈過去,放心吧,休息是最好的療傷方式。」

宮宴律有些懷疑的望著這個軍醫老頭,心想,他是不是應該去找一個更好的郎中回來,怎麼都覺著這個家伙不太靠譜呢?

「明月怎麼樣了?」這個時候,赫連玨突然走了進來。

「這老頭說是沒有生命危險了,可我還是不太放心。玨,你看是不是應該再找幾個人過來給她瞧瞧?」

赫連玨沒有理會宮宴律,他只是朝著那個軍醫老頭丟了一個眼神。在得到後者肯定的點頭之後,他便放心的道︰「他說了沒事那就會沒事的。」

這個老頭可是個有身份的御醫,只是因為不喜歡太醫院的那種沉悶的氣氛這才跟著赫連玨進入到軍中做了軍醫。他的醫術自然是沒得說,宮宴律之所以懷疑也不過是因為關心則亂。

宮宴律狐疑的打量著赫連玨,看到他確實是信任那個老頭這才撇嘴道︰「行了,你既然能夠信任這老頭,那我也就不多說了。」回頭,他沖著那軍醫老頭吼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的去開藥啊。」

軍醫老頭黑著一張臉點頭,躬身行禮後退了出去。到了門外,他回頭看了一眼,撇嘴道︰「老子年輕的時候那也是有脾氣的,當真以為老子什麼人都醫的嗎?」

------題外話------

傻瓜,真的是個大傻瓜,為什麼要這樣傻?某小侯爺眼眶紅了。

我不傻,為了你,我不傻。

傻瓜,你就是個大傻瓜,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

為了你,做任何事都值得。

你……

值得!某明月扯起一抹艱澀的笑容,真的值得!注︰竹子想說,為了自己喜歡的人,真的,做什麼事情都會覺著值得,親愛滴們,你們說呢?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