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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零六章 曾頭市見聞

披著朝霞,眾人騎馬而行。

行了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茂密的樹林,曾涂從懷中取出一支骨笛吹了起來,和玉笛的聲音不同,這骨笛的聲音低沉厚重,能傳長遠。

不一會林中便傳來一陣鷓鴣聲,曾涂復將骨笛收入懷中也不說話揚鞭便走。

就在他身後的史文恭心中訝異,道︰「曾小哥,你這是干嘛呢?」他們昨日里是和曾涂一桌的,畢竟都是年輕人,喝著喝著就聊上了,彼此又都是好武之輩,這便有了話題。有了話題,兩杯酒一喝那便成了酒友加知己了,所以史文恭心中不明,當即便問了出來。

曾涂也沒有隱瞞,他對史文恭的本事還是很佩服的,他也練過弓箭,但是經過錢管家的一說,眾人的一聊,卻是知曉了史文恭的這箭法遠勝于己,他平生最好已武會友,這事情又沒什麼好隱瞞的,一般人稍微一想便能明白。當下便道︰「這林子里有我家的探子,我發出聲音便是告訴他們,沒有什麼情況。」

史文恭點點頭,道了聲︰「厲害,佩服。」心中卻是思量︰這便是洞察先機啊,這片林子中的路是必經之地,他人不管從什麼地方來,必定會被發現。是敵非友,不發出訊號的立刻就會傳遞回去,那便有了準備,果然是好方法。不過如此一來,這曾頭市卻也果真不凡了,普通的小鎮上哪里需要這等陣仗?當然這種話他不會去問,這樣的話問出來不亞于直接就是問「你們是不是想造反?」這種意思了,他又不是傻瓜怎麼會去詢問這些。

陸仁甲這個小家伙昨日里才喝了一點酒,到了現在還昏沉沉的,被史文恭帶著,醉眼朦朧中卻看見林中人影晃動,當即叫道︰「有山賊來了!」

好家伙,他這一叫,只讓眾人瞬間頓住了,道︰「賊寇在哪里?速速列陣!」說話間曾弄和曾涂已經下得馬來,從得勝勾上取下鋼槍嚴陣以待,便是黃達和柳飛也是下了馬。這個時候還呆在馬上,就成了暗中敵人的靶子了。

便是丁一和巫行雲也驚住了,周圍根本沒有察覺到惡意啊,卻哪里來的敵人?卻又不能妄下定論,提高了戒備問道︰「小甲,山賊在何處?」

陸仁甲晃了晃腦袋,掏了半天將自己的刀取了出來,指著听見動靜沖出來的一群漢子道︰「這不是嘛?」說完就要從馬上躍下去迎戰,卻是一個跟頭掉了下來,所幸被史文恭單手給提溜住了。

「放我下來,我也要上前殺敵,放我下來……」說著話的時候手中的刀還在不停的揮舞,刀尖直指林中現出身形的這些人。

丁一撫頭道︰「你小子還說喝過酒,這才多少?」

史文恭道︰「一碗,不過我們給他的是普通的碗。」

丁一搖頭順手一指點去,點了陸仁甲的睡穴將他放到了自己的馬上道︰「抱歉,抱歉,我徒弟酒量不佳卻讓諸位見笑了。」他可是看得清楚這些沖出來的人衣衫上可以都繡著「曾」字的,而且一上來就護住了曾弄、曾涂等人,自然不是什麼山賊。怕是小家伙醉眼朦朧,看見了人影就說是山賊了,平白的讓大家虛驚一場。

曾涂笑了笑道︰「無妨,昨日里這孩子還說自己能喝下一壇,卻不想一碗酒到了現在還沒醒來。」頓了頓,揮手道︰「沒事了,你們下去吧,你們做得不錯,卻還是需要小心戒備。上馬,我們走。」他父親低沉著頭不說話,邊上就是同樣沉默不語的黃達和柳飛,那股氣氛讓人靠近便覺得難受,說到底畢竟還是都有著心結。曾涂心中明白,所以代父發令。

沖出的人立刻道了聲「是」,然後齊齊的退去了,一會時間已經消失在了林中。

再次上路,這次卻是再沒出現什麼事。

一路上,走在最前面的三人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過了林子後,走了有半個時辰已經可以看見遠處有炊煙繚繞,有屋檐脊梁,卻是終于到了這曾頭市了!

當先的便有一隊人馬從里面沖了出來,首當其沖之人紫紅面皮,身壯卻矮小,正是曾弄在中原所生的第三子,名喚作曾索。雖身材矮小,卻因為勤奮過人,論刻苦遠勝其他四子,因此武藝高強,年級二十不到,卻已經是一身好本事,使一柄三股托天叉,騎著一匹棗紅大馬仿佛猛虎下山、蛟龍鬧海一般的沖將過來。

來到近前,忽然一收馬韁,那大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後蹄「」直響,卻始終沒有將曾索摔下去,這人卻是一手好馬術。只見他單手一按,棗紅馬吃他力重新落了下來,便在這時他單腳一跨一個漂亮的側翻,已經躍了下來,道︰「爹,大哥,你們回來了。」頓了頓轉向了錢多,問道︰「錢管家,什麼事情居然需要放響炮,可是那伙賊寇又來了?」

這時候山賊已經有許多都紛紛散去了,但是剩下的依然不少。而曾索說話又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自然被對方听了個明白,當即人群中就有人高喊︰「什麼東西,憑什麼說我們是賊寇?我們是劫富濟貧,我們是綠林好漢!」

曾索目光掃過,見他們中高矮胖瘦都有,各種衣衫,唯一相同的便是那臉上的凶蠻之狀,冷笑兩聲道︰「一群賊寇,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當真應該將你們剿滅。現在居然還敢到這里來了,來人啊,給我圍起來。」

「是!」隨著曾索的話音落下,跟隨他而來的幾十名著甲的壯漢揮舞著長刀就走了過去。

曾涂急忙止住,不管這些山賊當不當殺,至少現在不能殺。不然的話,這事情傳言出去,說是自己等人蒙騙他人入莊再伏殺,那平白的丟了名聲還得不到一絲的好處。眼角余光中已經看見這些山賊,開始結陣,心知絕不能在此發生大戰,要打的話那還不如出去打,當下便道︰「都給我住手。」頓了頓,拉住走過來的曾索道︰「三弟,這些人是來給咱爹做個見證的,今後怎麼樣另說,過了近日他們要還敢來自然不會饒過他們。但是不管怎麼說,今日里卻不能動手。」

曾涂听到自己的大哥如此說,卻是扭過頭去看自己的父親,見其仿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等人一般,眼神木楞楞的,一步一步直往莊中走去,心中疑惑道︰「大哥,爹他怎麼了?」

曾涂道︰「你莫要管這些了,你去請黃大娘和柳大娘他們倆家的人出來,就說有要事相商。」

曾索雖然應該認識黃達和柳飛,但是畢竟他不像曾涂那般一起出去采集過人參,當初又年幼對他們沒有那麼相熟。而此時兩人的相貌變化又極大,即使黃達那魁梧的身形有些熟悉,但是這世間如此身材的人雖然不多,卻總有幾個。如自己家剛請來的馬夫頭子,那身材便是毫不遜色,自然沒有認出兩人來。嘴里嘀咕道︰「為什麼要請他們兩家出來?」

曾涂道︰「叫你去你就去,一會你就知道了。」

曾索對這個大哥還是很信服的,當下點點頭,現掃視了一眼這些山賊,他心中早惦記著要將這群時不時的來騷擾自己鎮子的家伙給滅了,但是此時有大哥相阻卻是不好動手,當下轉身便走,道︰「你們先下去吧。」他也不騎馬,那兩家離此不遠,抄個近路立馬就到,騎馬的話要走大路卻都是差不多的速度。

曾涂看著自己的三弟離去了,這才吐出一口氣,這父親和兩位叔伯的事情,能不能重歸于好便要看兩家人能不能及時趕到了,不然等一會要是動起手來,打出了真怒,那便是想放下也放不下了。

想到這又想到了丁一等人,當下邊轉過身,引丁一往前走去道︰「這便是曾頭市了,前面便是我曾家大宅,諸位還請隨我來。」

丁一點點頭也不說話,目光透過人群,落在了周圍古色古香的建築上,遠處一片朦朧中似乎有一高高的寶塔屹立在那。不遠處的一片市集上人聲鼎沸,熱熱鬧鬧的模樣;那右邊的林中更是隱隱有喊殺聲傳來,顯然是個演武場似的地方。

走出了一會,便是一條河流穿越而過。曾涂指著這河水道︰「這是黃河的分支,我父到了這里的時候,這村上遠沒有現在這般的繁榮,卻是連這條河都不過是取了一個俗號,還是我父想到自己身在大宋,其故土大金,便給這條河命名為‘宋金河’。沿著這河上去不遠處,有一座寶塔,曾听說那浮屠也是古物了。」說到這卻是搖頭沉思,好半晌道︰「錢管家,你來說說。」畢竟他初來此地的時候听說過,現今卻早已忘了。

錢多呵呵一笑道︰「這塔的確有些來歷。這浮屠啊又稱觀音寺塔,傳說那托塔李天王與哪吒父子之情日深,天王遂將制伏哪吒的佛賜寶塔斷為三截,棄下天門,霎時狂風四起,直刮得天昏地暗,塔底降鄆城,塔身落于巨野,頂端飄往金鄉。故此三縣之塔如出一轍。」頓了頓,來到一處高地,比了比那塔又道︰「這觀音寺塔為八稜四門樓閣式磚塔,現存四層,由精美的磚雕斗拱組成塔檐。東、西、南、北四面各設一券頂坤門,其余四面為磚雕景窗。塔心室和佛龕頂部,由層層磚斗拱環砌成拱頂,斗拱制作精良,層層內收,結構嚴謹,錯落有致,有鬼斧神工之妙,連塔內回廊頂部,也由磚斗拱精砌而成。卻是不可多得的游玩賞景的好去處,諸位一會可以去欣賞一番,說來這塔似乎是……反正是有些年頭了,怕是都有個五百年的歷史了吧。」說到這卻是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這塔到底建造于什麼年代了。

丁一點頭道︰「五百年?果然是古物了,听你這麼一說我到起了前去一游的興趣。」說到這快走幾步,來到一位坐在旁邊的老丈身邊道︰「這位大爺,問您個事,這觀音塔您老可知啥時候有的?」

老丈自然看見了丁一是從曾家的隊伍中走出的,心中知道他不是曾家的人也是曾家的客人,雖然這曾家來了此處後,這鄉鎮的確比起往日來興盛了許多。但是心中還是頗有不滿的,本來不想告之,但是看丁一對自己的恭敬,暗道一聲︰算了,也是外來客,不是曾家人,便給他說上一說吧。

想到這于是站起身,將自己下地的鋤頭放到一旁,道︰「這話你算是問對人了,小伙子挺不錯。如今有你這樣身段的,還能對俺這種老頭如此客氣的卻是少見。你且听俺跟你說來,這觀音寺塔,又叫做唐塔,高七層,正是對應七級浮屠,本是那魯成公築城為鄆,便有了這里的鄆城之名。而在這城中,卻屹立著一座古塔,便是這觀音寺塔!距今已有千年的歷史!」老者說完,拿起東西便走,听見背後丁一的道謝聲,揮揮手道︰「不謝,這不過是俺看你謙遜有禮才說的,便是那曾家……」說到這不再說話,自顧自的走了。

他不說了卻是讓丁一為之一愣,這老者話中有話啊,看了看曾涂的臉上卻並沒有什麼變化,暗道︰難道是我多心了?正思索間,只听前面一聲大喝,正是那巨漢黃達的聲音,心中知道雙方肯定是到了低頭,被自己壓下的怨氣爆發出來了,看來就要大打出手了。

曾涂急道︰「莫去管這個怪老頭了,諸位且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說著話,轉身就跑,其速甚快。

到的近前,卻發現三人並沒有打起來,不過那混身的氣勢已經將整個場地給充滿了,人一進去其中便會覺得十分的壓抑。三人都是高手,而且還是久經生死活下來的那種,這廂心中的殺氣一起,邊上沒有感受過那種沙場或者沒點勇氣的人立刻就被嚇退了出去,只敢遠遠的觀望了。

曾涂看見三人並沒有動手,先是一口濁氣吐了出來,然後急急的走上前。這氣勢雖強,但他也是膽氣過人之輩,自然不會受到太多的阻礙。但是憑他的實力,也無法走到三人的正中,這三人的中間是氣勢最凝練的地方,一旦走入勢必會引動氣場,說不得便會引得三人同時出手。當下來到他父親身後,抱拳道︰「諸位,且听晚輩一言……」卻是話未說完,就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因為自己的說話已經驚動了三人平衡的氣勢,這股氣勢的平衡被打亂,瞬間就往自己這邊來了。

當下哪里還顧得上說話,立刻大喝一聲雙臂運力就是接連四拳揮出,肉眼可見的他身前的空氣被拳勁震出道道波紋,那便是三人凝練而成的氣勢。所幸曾涂站在邊上,實力也不差,瞬間洞察分毫拳勁打出已經破開了氣勢,卻只覺身上的壓抑盡去,心中知道這氣勢已經被自己化掉了,或者說這氣勢已經連自己都同化進來了,當下就要接著說話,他知道如果不想辦法打消三人的戰意,莫說自己父親以一敵二會怎麼樣,單說一會那兩家大娘來了看見了也不好收場,但是還未等他說話,柳飛就說道︰「曾弄,你不是說到了這便會給我們個答復嗎?這答復又在何處,是要用這曾頭市你曾家的強盛來打壓我等?還是炫耀給我等看?」

曾弄冷哼一聲,道︰「不知所謂。」

黃達冷笑兩聲道︰「怕是這中間也有一半算的上是我二人的功勞吧,卻不知我那分財產是被你用來招兵買馬,還是擴建市集了?」頓了頓,伸出手來一比道︰「旁的我現在不去想,我想要知道的是我的孩子,我的老婆他們被你賣去了哪里?」

曾弄原本在這里可以解釋,但是他心中更是恨這兩人,多年的好友居然如此不相信自己,當下冷冷的說道︰「不知道!」

這句話算是點著了黃達的內心的炸藥,但听他怒吼一聲道︰「莫不是你趕盡殺絕?」說著話,碩大的拳頭就對著曾弄的腦袋砸了過去,但听風聲呼喝,便可知這一拳之力何其威猛。

巫行雲看了丁一眼道︰「師兄,你不去阻止嗎?」

丁一搖頭道︰「怎麼阻止,昨日里我就說了,今天再去不大好吧。」頓了頓微微一笑道︰「何況,真相如何一會便能見分曉。」

巫行雲疑惑的問道︰「什麼真相?」

丁一道︰「便是這三人的恩怨,剛才我登高望塔的時候看見了遠處有人影趕來,而且還不少。不過卻不是整齊而來,也沒有那種煞氣,想來便是剛才那曾家的三子去請來的人,這些人有可能便是這兩人的親眷。等他們一到,不是什麼事情都能明了了,又何必我再去插手?」

巫行雲點點頭,扭頭眺望遠處,果然看見有人跑來了,而且當先一人便是剛才的使鋼叉的青年,他背上還背著一名老嫗,正一路狂奔而來,口中不停的呼喝︰「住手,停手……」想來也看見了場中的情況,立刻高喊出聲同時加快了自己的奔跑速度,仿佛一陣風似得直直的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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