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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月 第六節 夜襲

在這個流行穿越的時代,穿越似乎是很多人的夢想。尤其是穿越到一個古代的世家大族為幼子,上有長輩疼愛,下有奴僕服侍。如果再生的風流俊朗,到時候再隨便挪用幾句後世經典詩歌,再加幾番故作高雅,就是一名風流才子,還怕到時候美女不競相撲過來麼?就算相貌平凡,前世腦子不靈光沒記多少詩詞歌賦,可後世之人還沒點別的優勢?就這先知先覺一點就是別人望塵莫及的。到時候隨便利用一下,就是富貴無邊啊。

可問題是這些都是前世混的不怎麼樣的人才會去求車禍求雷擊求穿越。如果你今世就已經混的是風生水起,艷福不淺,又何必去多此一舉呢?像我們的主人公賈瑛同學一樣,他現在還是希望要麼自己是在做夢,或者身邊的人是一個飛機失事收容站的工作人員,只不過是窮極無聊在玩考斯蓓蕾。能夠在他醒來以後對他大喊一聲︰「哈哈,朋友,被騙了吧,快從穿越夢中醒來吧。現在還是2011年要玩穿越等明年12月21號再說吧。」

可惜當他幾次「醒來」又幾次「暈倒」後,仍然只有古式樣的馬車、繡花的金絲棉被、牛油的燈盞還有在一旁哭哭啼啼不時兒啊肉啊呼喚的「娘親」時候,他徹底崩潰了。

老天啊,我不想穿越,麻煩您能不能來個雷把我劈回去啊。賈某人每次模到自己瘦骨伶仃的身子和小了一截的胳膊腿時候,就不由在心中祈禱著。要不是沒弄明白所處的環境,估計就該撕心裂肺的哭喊了。

這邊賈某人還在恍惚和掙扎的時候,渾然不知改變他們整個家族命運的序曲已經開始了。

賈敢對營地的布置完全是按照軍隊扎營的方式安排的,外圍挖開一道三尺深二尺寬的壕溝,壕溝內側用削尖的木樁緊閉排列。木樁後是並列的車陣,就是將行走時候的大車逐一橫成一排,如果遇敵只需將車子推倒,就是一道屏障。有木樁和壕溝在,敵人的騎兵無法突破踏營,而己方的人馬則隱藏在車陣後既可防敵人的弓箭又可依仗車陣回射敵人。壕溝內預先鋪墊了干燥的樹葉枯枝,一旁也預備了火油火藥,一旦開戰便倒入壕溝再投入火把點燃。既能防止對方的騎兵又能阻礙對方弓箭手的視線,熊熊燃起的大火又能照亮整個戰場。這個年代夜盲的人多,很多人一到晚上就視物模糊,而營區點燃大量的篝火和火把又容易暴露營地內的人員,使之遭受對方弓箭手偷襲。所以一旦發生戰斗,索性點起大火,大家都一目了然,這樣反而對守方更為有利。

營地是整個挖通壕溝的,不留一點通道,第二日拔營時只需將當夜砍伐的廢棄木材堆入壕溝一處,便可自然成路。這個時代除了人口極度稠密的江南地區,其余大部分都有茂密的樹木,所以根本不必擔心木料的來源。

此時已經是子夜時分,營內除了二十余名守夜,其它均已睡去。白天趕路勞累,守夜也是兩個時辰一換,這幾天剛進月半,月光很好,加上剛下過大雪雪光反照,整個營地四周一片白亮,視線還是很不錯的。

這個時候,是人意志力最松懈的時段。本來還瞪大眼來回走動巡視的哨兵此刻也開始不時的離開崗位的走到篝火旁烤火,順便和同伴聊上幾句。

那個叫阿福的剛從賈敢那出來,賈敢安撫了夫人和麼子,已經歇下了。阿福是賈敢多年的跟隨,從年幼時便伴隨同樣年幼的賈敢一起出入。賈敢十九歲第一次單獨領隊押運供奉,阿福便已也已經隨隊行走,也是那一次阿福的父親死在了響馬的刀下。從此以後阿福便一直作為賈敢的長隨,隊伍的副領存在。多年來盡心盡力,是賈敢的左膀右臂。賈敢未起時,他便要起,賈敢安歇後,他還要再次巡查一下,看看哪里還有沒有任何的疏漏,方才歇下。賈敢感其忠心,把自己夫人的貼身丫鬟嫁給了阿福,後來生了一子,就是開頭的阿旺。阿旺長大後,便跟隨了賈敢長子賈 ,這家三代人可謂對賈家盡忠職守。

這幾天阿福一直心神不寧,長期做副手的他一直是把隊伍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這里不安全。但是他說服不了賈敢,也只好作罷,唯有多加幾分小心了。

阿福每走過一個哨兵,都會打個招呼或者拍下肩膀,順便提醒一聲小心著涼之類,漸漸就向賈 那走去。

賈 正和一個叫東來的小伙守著營地的最外層,這里離營地篝火遠,也最寒冷。東來不停的搓著手跳著雙腳,而一旁的賈 則全身披掛完整,手提一桿長槍望著遠方,端是這冷的透骨寒的夜,竟然是紋絲不動。

阿福嘆了口氣,這父子兩竟是一樣的執拗脾氣。

「什麼人?」聞著聲響,賈 閃電般轉過頭來,一手已經按住了槍身。一旁的東來也立即操起了弓箭,對著來人相向。

「是我,大少爺多心了,後面都有兄弟們守著,不會有賊人來的」阿福笑著說道。

「福叔,您怎麼還不安歇。」賈 見是阿福,放下心來。

「我來看看巡夜的,一會就去歇了。大少爺把這個披上吧,今夜定然大凍,留心受了寒」說著把那件皮坎肩遞給了賈 。

「這時大當家的讓我給你的,大當家不讓說。其實大少爺有時候別放心上,大當家這人嘴硬心軟的。」

「爹爹今日里責怪 兒是對的,瑛兒大病我作為兄長的確不該失了方寸,有人胡言亂語我不出門制止反而」

「莫要多想了,大少爺去歇會吧,我來替大少爺一替。三更天我再去叫大少爺,放心,大當家不會知道的。」

「不行,爹爹向來賞罰分明,我為其子自然不可失了大體。如若不然,以後還如何服眾?」

「大少爺,歇會去吧,明日里還要趕路,一夜不睡明日里該從馬上掉下來啦。」

「不,爹爹說職守一夜不得替換。」

「大少爺「

「毋須多言,福叔還是快去歇息吧,明日里,您可比大伙起的都早。」

「哎,大少爺可是和大當家的一個脾氣啊。」

「嘿嘿,可別說。依我看啊大當家的和大少爺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天生的領杠子的身子,頂天立地的漢子,就和少爺這把長槍一樣」一旁的東來搭上話來「對了福伯,您這槍法號稱關外第一,可您就傳了大少爺,听說連阿旺都沒學到。什麼時候您也傳東來幾手啊。」

「哈哈,臭小子,毛還沒長起呢就想學福伯這看家本事?」

「東來不求學您傳家本事,只求隨便學那麼幾手日後遇到韃子響馬也好有個把持啊。」

「也行,等這趟到了關內,你們幾個年輕人,也是該學點真本事了。這天下不太平啊,學幾手硬功夫日後萬一有個遭遇也好有個把持。」

「喲,這麼說您準了,那真是謝謝福伯了,東來這里可就先算拜師啦。」說完一個大禮行了下去,背後箭囊上的白羽在月光下閃著亮一晃而過。

「哈哈,這小子還真順桿子上」賈 和阿福均自大笑起來。

東來行完大禮抬起頭來,正要開口喊「師傅」。忽的一聲弦響,破空之聲瞬間傳來。一支箭便正對著東來的嘴巴一穿而過,順帶著東來整個腦袋和未說完的半句話牢牢的釘在一旁的車架上。

「敵襲!」賈 用盡全力大喊。正待回頭之時,被旁邊的阿福一下撲倒在了雪地上,深深的壓在雪坑之中。破空之聲隨即再次傳來,數支羽箭幾乎插著身子飛過,釘在身後的車架上,箭尾猶在晃動不已。

破空之聲再次接連傳來,附近的哨兵被一一射倒。整個營地頓時沸騰起來,多名漢子從營帳中沖了出來,但隨即被暗處的弓箭接連射倒,或被死死的壓制在雪地上,一時間竟然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賈 身子被阿福牢牢按在雪地上,便抬起頭往營外看去。見不遠處的雪地上,約莫五六個身影正在那接連拉弓放箭,這些射手均是挺直了上半個身子下半身掩埋在雪地中。就這五六人居然配合的十分默契,數人接連拉弓放箭竟然做得毫無間歇,營中數十射手竟然一時間被壓制的死死的。

「推倒馬車!」倒在地上的阿福一邊大喊一邊向東來爬去,爬到一半正看見遠處向壕溝爬去的阿旺,遂大喊道︰「阿旺,別去點壕溝,對面人不多。先來把大少爺帶回去。」

阿旺聞得爹爹聲音,遂棄了壕溝向賈 爬去。阿福爬到東來尸體前,一把把人扯了下來,羽箭 哧哧的折斷帶出一縷鮮血並著紅白的腦漿。阿福從東來身上解下弓,一手搭過箭就躺在雪地上滿滿的拉開弓,再仰頭細看了一會,突然暴起站直身子就是一箭射去,遠處雪地上傳來一聲悶哼。

射完一箭,阿福一扔弓便往前撲去,兩只箭立時飛過他剛才站的地方。這時阿旺已經爬到賈 面前,兩人一邊拉賈 一只手一起用力一下把賈 從雪坑中拉到了馬車旁邊。三人又一齊用力將馬車退倒,阿旺解上的弓回手便對射起來。

剛才阿福搏命般的一箭,將對方的配合生生扯開了一個空隙。營內多有生死場上過來的老手,豈會放過機會,均尋得機會回射過去。本來一面倒的形式瞬間就被掰了過來。

對手一看形式不對,便往雪下一沉身子居然就此消失不見,剛才如殺神般的幾個影子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一時竟然也驚的眾人愣住當場。

「來的這般容易,又豈能讓你走的這般簡單。」或是剛才被驚呆了有點掃面子也或許是傷亡甚大惹怒了賈 。賈 一把奪過阿旺手上的弓,一下躍上馬車,回頭大喊了一聲︰

「擲火把!」

「是,大少爺。」阿旺劈手拿下一旁的火把,單手在空中掄過數個大圈重重向營外空地拋去。亮光閃過黑暗,瞬間照亮了遠處的空地,雪地上果然有幾個拱起的土堆在急速移動。賈 凝神憋氣靜靜瞄準後一箭射出,只見羽箭劃過一個半月般的弧線直直的墜落在一個土堆移動的正上方,一股血霧隨之噴出,灑落在周邊的雪地上。

營地一齊歡呼,被壓抑的士氣終于騰了起來,當下就有數騎準備沖出去追殺逃跑之敵。卻被一聲令下停了下來。原來是賈敢從正營趕來︰「天色未明不便出擊,恐中了賊人埋伏。」

眾人應命回來,賈敢有接連下令︰「不過是幾個響馬而已,吾等有千人之眾,還會怕得他們?不必驚慌,將車子圍做一圈,大家各自回營地歇息罷了。」

「大當家的,是否加幾個守夜的?」

「不必勞事,今夜賊人膽氣已寒,絕對不敢再來,眾人全部回營休息,一個守夜的都不用了。」

「可是大當家的,若是賊人」

「听命就是,今夜絕對不會有事」賈敢面色如水沉穩,靜靜的道。

眾人見賈敢如此鎮定人心大定,都道幾個毛賊不自量力區區數人就敢來襲營。有幾個沒心沒肺的竟然對著營外大聲嘲笑起來。營內陰霾的氣氛終于為之一散。

阿福拔過馬車上的一支箭細看了看,臉色不由的一沉。正想說話賈敢走來低沉著嗓子說了句︰「不必多言,來我營帳說話。」賈 阿福阿旺並幾個心月復,都跟隨賈敢來到了位于營地中間的大帳之中。

「阿旺,你守在門口,有事通報,否則任何人不得靠近」阿福進帳後回頭說道。阿旺听令持弓立于門口不提。

進了大帳,眾人圍坐一起,阿福正待說話就听見賈敢說道︰「不是響馬,響馬未必不敢襲營,但絕不敢只靠區區數人前來襲營。」

「那是何人所謂?」營中疤臉漢子最為急躁,听了急忙問道。

「是韃子」阿福將那箭遞于眾人「這是韃子前軍卡倫配備的披箭。」

營中眾人不禁沉默起來,久在關外行走,對韃子的行徑都是一清二楚的。響馬殘暴,但是響馬只圖錢財,且響馬都是極懂欺軟怕硬之輩。你只需陣勢做足了,遇事夠狠夠硬,響馬反而會避著你。但是韃子不同,這是群見了血就定是你死我活之輩。況且韃子是正規軍隊和響馬那種只靠個人勇猛的流寇完全不同,今夜數名卡倫就敢冒險襲營依靠熟練的配合還一度打的眾人無還手之力就很能看出一般。

「今夜單這幾個韃子就傷了我們二十幾個兄弟,東來、小何、羅鍋還有周家老二幾個守夜的當先就被射死了。另外有幾個兄弟傷的很重,這麼冷的天怕也熬不下去了。」一高個大胡子漢子說道。

「他們不也折了兩個人,就這麼幾個鳥毛韃子,我看他們還敢不敢再來。」疤臉不服氣的說道。

「韃子想的就是襲擾我們,讓我們日夜提神吊膽,不能安寧。只要我們自己亂起來,他們就有機會了。傳令下去,早起四更開拔,騎手四周護衛,青壯前後照應,老弱兼于中保護。明日起全隊披掛得當,行路歇息都不得卸甲。大伙忍耐幾天吧,也就這麼幾日路程了。」

「得令」眾人兼道。

「還有,今日所遇敵乃是韃子之事,只在這營帳中知道,若有半字傳出,家法處置。」賈敢接著說道︰「 兒,今日你那一箭挫敵銳氣,當真做的好。這是你一直想要的,今日就賞給你了。」說罷拿過身後的一柄長刀擲向賈 ,賈 一把接住待近看時竟然是賈敢平日長配的家傳寶刀。」

「爹爹,這如何使得?此刀是您執掌的證物,如何……」

「說給你,便是你的了。 兒,多年來爹爹對您甚為嚴厲,目的就是要你早日成才,你弟弟年幼,家族大業早晚要落于你的肩膀。今日之事已看出你能擔當大業,又有你福叔輔助,爹爹放心了。記住,日後要孝敬你父母,善待你弟弟,盡好為人子為人兄的責任。」

賈 當即拜倒在地︰「爹爹放心,孩兒定當敬遵父親教誨」。

「恩,如此甚好」賈敢點了點頭,然後走進拍了拍長子的肩膀。

這時外頭看守的阿旺忽然闖進營帳,急急的說道︰「大大當家的,小…小少爺……」

賈敢近日最大的心病原也在麼子身上,听了便是一驚。

「瑛兒怎麼了?」賈 心中比父親更急一把抓住阿旺問道。

「他…他…」阿旺似乎語無倫次

「他什麼他,好好說話。」阿福見兒子這般,心中也是一急,順手便一下爆栗打在兒子頭上。這時忽听得帳外聲音傳來︰

「爹爹可在帳內,瑛兒求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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