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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听玲

听玲極恭敬垂著首,元荷與香蘭均面露疑惑,李沛蓉倒是淡漠的樣子,我笑著問道︰「淑妃娘娘約了我與李修儀來此,怎麼自個還未到,如今又只請我一人去明瑟殿?」

元荷絕不會看錯,淑妃方才定是出去了。如此這般,一則是她已經回去了,二則,便是真正地為著掩人耳目了。

示意元荷扶起听玲,她順勢起身甜笑著回道︰「奴婢只是奉命而行,不敢揣度主子心思。」

目光若有似無的從她臉上掃過,卻未放過她任何眼中的心思。見李沛蓉與我並不親近的樣子她似乎輕松了口氣,再不看她,見我遲疑並無跟隨她去的意思,她又訕笑道︰「二阿哥回宮後夜間常吵鬧,現在也正鬧著呢,奴婢私心想著許是二阿哥這麼些時日在陶然居住得慣了,陡地回去了心中不爽快,娘娘才讓奴婢來請林貴嬪。」

我面露憂色,「二阿哥現在如何?」

听玲見狀忙道︰「今天午睡得晚,直到方才才醒,卻是一直哭鬧著。」

李沛蓉嘴角微搐,壓著情緒低聲嗤笑道︰「二阿哥回到淑妃身邊反倒不習慣了麼?」

听玲聞言惡狠狠看了她一眼,竟是毫不避忌,香蘭見勢便要發作,元荷卻輕笑出聲,引了眾人視線,被眾人盯著不好意思,她半低下頭,垂首的樣子含著嬌羞與連我都未曾察覺過的清遠出塵,一語雙關神氣道︰「二阿哥才在陶然居多久,奴婢覺著,二阿哥定是許久未見淑妃娘娘,心中難免有委屈,就算是吵鬧也定是要淑妃娘娘親自去哄了才罷。淑妃娘娘與二阿哥母子情意重,听玲姑娘是久在身邊服侍的人,自是比奴婢明白得多。」說著又細瞧我一眼,才又道︰「恕奴婢直言,主子此時若是去了,只怕適得其反。」

元荷一言甫出,听玲的神情明顯一怔,她們都不做聲,我心中暗贊元荷,這話明顯我是不會去了,淑妃若在宮中也罷,她也可知難而退,可若淑妃不在宮中,博承那性子繼續哭鬧下去,怕是闔宮都會知曉。

听玲也想清楚始末,臉色漸白,一雙美眸不停地轉著,似乎還需仔細思量。我嘴角的笑意漸起,心中已有定奪,身後一股寒意徑直襲來,一邊的元荷已一把拉過我,驚呼︰「有刺——」

話未說完卻是被李沛蓉捂住嘴,她示意我們去一邊的樹林中,香蘭與听玲雖被嚇傻卻也不敢遲疑,也往一邊躲去,所幸今夜的月光不足以暴露行蹤,眾人一時都摒氣凝神。

待那氣息消散許久,李沛蓉才松了一大口氣回過首,精致的妝容上浮起細密的汗水,見我鎮靜的模樣先是一驚,又自嘲笑著低語道︰「總想著你的膽子能有多大,如今竟是想都不敢想了。」

香蘭與听玲听到動靜也模索了過來,听玲只是臉色略蒼白,香蘭臉龐還掛著淚水卻又不敢哭出聲,只緊緊抓住李沛蓉的手。她們習慣背後算計爭斗,即便為此很多人死去,也不如直接見到用兵器取人性命來得駭人。元荷顯得鎮定不少,勉強笑道︰「多虧李修儀機智,奴婢一時嚇傻了,差點……」

元荷不再言語,听玲忿忿道︰「你若大叫,侍衛還未趕來,我們就全被那黑衣人殺了。」

我倪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厲色讓她止了聲,「現在這里還很危險,我們先離開才是。」

即便都壓低著聲音,若黑衣人未走遠,也會用內力察覺我們的所在,不過對她們講怕也是白費唇舌了,撇撇嘴,紫寒究竟在做什麼!

在樹林中想走快也不行,何況還得有所顧忌,元荷與我走在最後,李沛蓉不時回頭擔憂地看我們兩眼,听玲膽大走在最前面,心中似很焦急,走得也快些,卻忽然止住步子,李沛蓉與香蘭便也停住,我快步走過去,卻見听玲面前的樹上正插著一把匕首,折射著清冷的月光,格外的寒涼,听玲突然拔出刀,咬咬牙嚷道︰「誰!還不快現身。」

我訝于她的大膽,但見李沛蓉與香蘭也不似方才慌張,忽覺這宮中的女子似乎都遠強于外面的女子。听玲聲音不大,卻足以將刺客引來,不過一剎那,鋒利劍氣已直逼我頸間,無人來得及反應,從另一處卻突飛來一粒石子徑自將劍彈開,「叮」的一聲刺得耳朵生疼,連著黑衣人都被那氣力震得後退幾步,手中的劍幾欲落地。我不禁蹙眉。

未來得及再思考,便被人一把拉住,不過眨眼功夫,已退至方才我們呆過的地方,不待我感嘆他輕功如何好,他便放開我冷聲道︰「有人要殺你。」

本捏成拳的手漸漸松開,笑道︰「雲將軍怎麼還未出宮?」

我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壓抑,雲靖不禁低頭看我,臉上的狐疑一覽無余,「你似乎不高興?因為是我來救你。」又轉首觀察四周情形,「皇上現在可沒空來救你。」

我心下稍稍釋懷,不由輕笑,道︰「你未打傷那黑衣人,又只救我一個,我不放心而已。」說著欲離去。

他並不阻止,一本正經道︰「我只認識你一個而已,其他人我沒有出手的理由。」

我頓了頓,轉身道︰「那我現在回去便是送死,你也要見死不救了麼?」

他將手上剩余的石子扔掉,拍了拍手上的塵土,「你自願去的,我可攔不住。」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他稍稍猶疑,道︰「她們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但那黑衣人兩次都是想殺你,你去了便絕對會死。」

方才也是因為他麼,我微微笑道︰「原是算準了他要殺的是我才將我作誘餌帶出來了麼,現在呢,那黑衣人追上來沒有?」

他目光輕掃地上方被扔掉的石子,我不禁苦笑,原是想戲弄他的竟讓自己都蠢鈍了,強自鎮定,「你失算了,她們還是有危險。」

他搖搖頭,清冷的月光也被雲遮了去,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既然未追來,她們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又轉身,似安慰道︰「放心罷,沒人會死的。」

不過走了十幾步,便被人一把握住手拉至樹後,一身黑衣的紫寒較之素日的紅妝更突顯俊俏,卻生生把人凜出幾分寒意,臉上卻是擔憂的神情,「小主沒事吧?」

我輕按住她的嘴,搖搖頭,紫寒便用輕功帶著我離去,最先踫到的是元荷,她亦滿臉擔憂,急著上前拉住我,「主子沒事吧,嚇死奴婢了。」見我淡然的樣子才放心又轉向紫寒,「紫寒姐姐呢,方才有沒有受傷?」

紫寒微微蹙眉,「傷是無礙,可小主……」紫寒望向我,「這林中的刺客不止奴婢一人。」

我知道她指的並非雲靖,讓她將身上的黑衣先換去,才問「發生什麼事了?」

「奴婢依小主所言潛伏在這林中,本欲看準時機出手,誰知劍方出鞘,竟還有其他幾人也同時出手,奴婢怕有人會傷了小主,便去追那幾人,待除去那幾人,正尋小主時听得听玲的聲音,正欲再出手,便被……」紫寒不欲繼續說下去。

「便被那黑衣人出來阻止了。」元荷接上,「定是紫寒姐姐疏露了一人。」

實則是被雲靖阻了計劃,所以我才不快,但見他似乎真的擔心我被人殺了,也沒了生氣的理由。此事不讓元荷知曉也是好的。

听玲,嘴角的笑意漸冷,看來淑妃也非毫無防範,派來監視的人未有回應便有痛下殺手的準備了,特意讓听玲前來,想萬無一失罷。那匕首怕也是她自己插到樹上去的,想來此前刺客未出現在她意料之外,所以在我們出樹林前才想故意出聲引來。淑妃禁足期間可真是有夠忙的,我與李沛蓉早因博承被下毒一事就不被她所容,若非有其他閑事困擾,恐怕還活不到今日。來行宮後她本意是想籠絡我,卻又因方才推三阻四不肯去明瑟殿看博承而決意殺我,此人心思反復,本捉模不透,如今看來卻也非毫無頭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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