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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中毒

這樣的平靜不過幾日,元荷回宮時大驚失色。

「周昭儀竟去對二皇子投毒,宮中上下一片嘩然。」元荷亦吒舌,聲音都不敢過大。

紫寒先是一驚,面露不解,遲疑道︰「周昭儀這些日子來雖恃寵生驕,卻也不至如此糊涂,這可是殺頭的死罪,皇上可知道了。」

元荷定了定心神,才憂心道︰「二皇子可是在皇上面前中毒的,現在闔宮都知道了,皇後替周昭儀求請,皇上念其有孕才不予計較,只下令先禁在絳雲殿中,無詔不得外出,一切待產下龍嗣後再行定奪。」

我蹙了蹙眉,「若她的孩子保不住,她便再無翻身之日了。」

紫寒小聲道︰「周昭儀再不辨事非也不會有天大的膽敢在皇上面前投毒。」

我點點頭,若有所思,「你都听說了些什麼?」

元荷認真道︰「不止主子,就連奴婢也覺得此事太過蹊蹺,才多留心了些,不過宮中口舌多,一傳十,十傳百的,到奴婢這可能就不剩多少實情了,奴婢仔細考慮了下,事情的大概倒是能弄個清楚。」

見我頷首,元荷才接著道︰「二皇子的生辰方過,皇上這幾日都是留宿在承乾宮,周昭儀亦同往日般又聲稱身子不適,命人去請皇上。淑妃娘娘自然不是好欺負的主,連著兩日讓她的人見都見不到皇上,周昭儀心中憋屈,今日一大早就親自拜訪承乾宮,與淑妃言語間的爭論自是不必說,哪知沒過一會兒,二皇子突然倒地,呼吸急促,大汗淋灕。此事一下就驚動了還在承乾宮用早膳的皇上,皇上見此情景再無往日溫和之態,面露慍色,眾人豈敢再吵鬧,急忙招呼了二皇子又命人請來太醫。」

紫寒突然插嘴,「二皇子現在情況如何?」

元荷拍了拍腦門,「瞧奴婢一時糊涂,竟忘了先稟這個。」元荷見紫寒目光迫切,不再解釋,道︰「二皇子中毒並不深,不過現在還未清醒過來,皇後和淑妃都陪同在側,殿外有好幾個太醫守著。」

紫寒松了口氣,才又問︰「皇上也還在承乾宮嗎?」。

元荷搖了搖頭,「奴婢听說前朝還有急事要與皇上商議,皇上雖擔心二皇子,還是先去宣政殿了,現在不知道是否還在忙于國事。」

紫寒略思忖道︰「二皇子既是在承乾宮暈倒,與周昭儀又有何關系?」

元荷皺了皺眉︰「奴婢亦不解。听聞二皇子是近幾日都服用了含有茺蔚的雞蛋羹才會如此,可承乾宮中也存放了一些,為何僅僅從周昭儀的侍女身上和絳雲殿搜出了茺蔚便認定是周昭儀所為?」

紫寒也不由蹙眉,「奴婢雖不懂醫術,但也知道每個宮中都會備些茺蔚,用以調理氣血。」

她們目光一齊看向我,我本淡淡听著,只好道︰「茺蔚用來調氣血不錯,不過是用來活血的。既懷有身孕,對此類藥物應該避之不及才對,可不僅她的侍女隨身攜帶,居住的殿中還有,當然就月兌不了干系了。」

見她們若有所思,我才又道︰「常人若是服用少量,是沒有影響的,可竟是讓二皇子突然暈倒的劑量,周昭儀未免也太心狠了。」

元荷立刻搖了搖頭,「奴婢方才還不解,听主子這樣說便明白了。其實二皇子自生辰那日後便偶有月復瀉,淑妃只當是小孩子一時貪吃,並不介意,今日請了太醫來診斷,才知茺蔚是每日都加在膳食當中的,如主子所說,茺蔚毒性不大,又是藥物,用銀針自然查不出問題,宮人食用後亦覺沒有不適,才敢放心給二皇子食用,這樣幾日下來,二皇子當然會最先中毒。」

紫寒更加疑惑,「既是每日加在膳食中,周昭儀今日才去,不應該懷疑周昭儀才對啊。」

元荷點點頭,帶了俏皮的笑意,「所以周昭儀也並非愚鈍,相反心思頗重。查出膳食有問題後最先查的當然是小廚房,結果就查出茺蔚被研磨成粉,混在食料當中了。」

紫寒亦含了笑意,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二皇子自生辰後身體才開始不適,那日去承乾宮參加二皇子賀筵的人就都有了嫌疑,而周昭儀在那日大庭廣眾下,自稱在承乾宮中多走了些地方,如今證物亦在身上,難怪這麼快就被皇上責罰了。」

元荷收了收笑意,道︰「話雖如此,可此事未免疑點太多了。」

「周昭儀現在情況如何?」我開口問道。

元荷神色黯然,「似乎並不太好。」

「到底是什麼情況?」我聲音陡地大了兩分,元荷突然抬首,一臉驚恐。

「小主……」紫寒拉了拉我的袖口。

我回過神,才緩緩道︰「你知道嗎?孩子有沒有事?」

元荷扯了扯嘴角,終是咬了下唇,思忖片刻才道︰「周昭儀雖經常以胎動不安的理由請走皇上,但也並非空穴來風,這次是真的動了胎氣,皇上才未嚴懲,現在已送回絳雲殿,依舊是文太醫在侍候,孩子能不能保住,他亦沒有十足的把握。」

我不屑道︰「不過些見利忘義之人,牆倒眾人推,周昭儀如今失了寵,他們自不會放在眼中了,這胎能不能保住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紫寒亦帶了兩分戾色,「若細查此事確實疑點太多,最後周昭儀是否有罪現在還未可知,可周昭儀這胎能不能等到那時候就說不定了。」

元荷唏噓,「紫寒姐姐的意思是她們根本不在乎此事最後的結果,只想讓周昭儀自己承受不住,這樣不需她們出手,孩子就沒了。」

紫寒點了點頭,我卻思緒混亂。天祺何等聰明,自然能看出這事情的結果,可他依舊毫不心軟地要執行宮規,若非皇後求情,他真的會放棄自己的孩子而讓人對這些宮規噤若寒蟬嗎?

天祺的孩子,她們爭斗的犧牲品,指甲嵌進肉中,痛得讓人漸清醒過來,攤開手心,幾條清晰的指甲印觸目驚心。突然發笑,我在惱怒什麼,是天祺與別人的孩子而已,又不是天祺與我的孩子。

偏偏,我永遠不能有天祺的孩子。

「去絳雲殿。」我冷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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