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會會議廳可算是整個中都學院最有名無實的地方,這個看起來氣勢恢宏的大廳建成以來幾乎沒有派過任何用場,今天這個總是冷清清的地方終于久違地響起了爭論聲,但真正身在這個會議廳里的卻只有一個人。
主席台上,左右各六個座位拱衛著中央的正座,看起來氣勢逼人,除了最右邊座位空著之外,其他座位前方都被全息投影出一個「」的光幕(眾可以隨意吐槽),不知道是確實所有理事都不在學院內還是他們覺得這樣子比較能給下面的人帶來壓力。站在主席台下被質詢的,正是主持復制人計劃的第十三順位理事龍之峰帝人。
「龍之峰,你對你的失敗有什麼需要辯解的嗎?」一個垂垂老矣的聲音從主位上傳來。
「辯解?我為什麼要辯解?我對您所說的‘失敗’一詞可是不敢苟同啊。」龍之峰悠閑地轉著手中的圓珠筆,毫無被質詢者的自覺,「反正我們的目的也達到了,何來‘失敗’這個詞?」
「狡辯!」左側第三位不咸不淡地哼了一聲,「復制體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如果她們起來鬧事你恐怕是付不起這個責任吧?」
「安心安心,她們沒那個閑情逸致。又不是真正的人類,哪來那麼多復仇情結?」龍之峰自己倒是對復制體的穩定性頗為放心或者說他對復制體制御裝置的持有者李靜雲很放心。
一個能為了區區道德良心和自己的頂頭上司衣食父母(正是學院養著這幫人)做對的家伙,沒有理由看著復制體把中都學院攪亂。
「她們搗亂與否我管不著,大不了鎮壓就是了。但現在羅將軍和夸奇上校追著我跟我要一個解釋,我們拿了人家的錢,事情變成這樣,作為管理者你是要負責任的。」右邊第五位,也就是龍之峰本來位置的旁邊發出了疲憊不堪的聲音,看樣子軍方的催促和質問確實讓這位理事心力交瘁。
「哈,他們還有意見了。」龍之峰不屑地笑笑,「當初投資的時候就告訴過他們有風險,現在折了本終于想起我們這些苦力了?風險我們擔,利益他們拿,想得倒是挺美。」
「你說的我也不是不知道……但你難道讓我將這話原汁原味地對那些鷹派再說一遍?他們不掏槍把我崩了才怪。」
「他們再催,你就拿御阪戰團說事,沒了我們能力者軍方還有什麼指望?大不了我們被逼起義投向自由同盟好了,人家那邊對能力者可都是當祖宗供著的。」龍之峰這話已經可以算作叛國了。
「你…位看上去和龍之峰關系不錯的理事一嘆,「這話在這里說說可以,出去可別瞎說,你好自為之吧。」
「軍方?哼哼,那些只想要听話兵器的家伙根本沒有必要尊重他們。如果我們真的將復制體成建制地賣給他們,過一段時間面臨資金壓力的軍方肯定會強行要求我們交出制造方法,然後……」龍之峰挺直了腰桿直面那位理事的座位,「就是我們學院的末日,因為我們已經沒有被依賴的價值。到時候說不定我和各位都會被軍方的復制體大軍塞進特別監獄里面去吧。選擇與軍方合作這個計劃就是這麼個自絕活路的短視行為,所以失敗的結果反而更好些不是麼?」
這話說得大有反客為主的氣勢,仿佛他的故意失敗真的是遠見卓識的用心良苦,而質問他的理事們都成了短視者。
「……」那位理事啞口無言。
「軍方我們可以想辦法糊弄過去,至多擴大征兵令規模作為補償,那些復制體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沒有威脅我們也可以讓她們活到最後。但我們的付出是要回報的,別跟我說你主動請纓接手這項計劃的結果是一事無成。」左側第一位傳來了沉穩的聲音。
「您說得對。」一直態度輕浮的龍之峰倒是對這位很可能是第二順位理事的人非常尊敬,「想必作為理事的閣下對于我們的真正目的非常清楚,什麼軍方什麼復制體都只不過是副產品而已。關于人工生命的可能性和相關數據我已經取得並牢牢鎖進了我們的中央電腦里,很快……再需要幾個計劃,我們理事會的大願就將在各位的任期內達成。」低頭單手撫胸,龍之峰滿臉虔誠。
「恩,如此最好。」這位理事不著可否地評價道。
「那麼,還有誰有問題嗎?」理事長見沒人再問話,出言確認道。
一片沉默。
「接下來對第十三順位理事龍之峰帝人的地位進行投票,不允許棄權,同意他繼續留任的投同意,希望剝奪他位置的投反對。請各位理事慎重考慮,這不單關乎到他的個人地位和性命,還有理事會的結構組成和未來可能的方向。」
「同意。」「反對。」「同意。」「同意。」「反對。」……
「六對六麼……」理事長發現同意和反對的票數居然相同,「那麼由于我身為理事會長投了同意票,最後的裁決是龍之峰帝人繼續留任,但也請你勤勉克己反思這次的功過,我並不會每一次都支持你。」宣布了結果之後,理事長位子上的光幕隨即消失,其他位子也一個一個接著消失。
「哎呀呀,真險呢,看得我一頭冷汗。要不是老理事長投了你一票,外面那些內衛可就要進來殺人了。」最後一個光幕消失的剎那,一道黑色裂縫出現在龍之峰身邊,神出鬼沒的金發男從里面鑽了出來裝模作樣地拭了拭汗水。
「得了吧你,前世界第一神偷的你還有怕的時候?偷人家不列顛大公皇冠的時候這股怕勁哪去了?」龍之峰撇撇嘴。
「喂喂,你沒听說過小偷才是世界上膽子最小的人麼……」
如此互相調侃著,兩人踱著步子走出會議廳。
行宮?伊麗莎白宅
「那爾撒斯先生,無論如何就不能想想辦法嗎?那可是將近一千條人命,為此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李靜雲在通訊中苦苦哀求。
「真的很對不起。雖然我們珍惜您的友誼,但也請您理解大小姐的苦衷。大小姐不是溫莎家的家主也不是繼承人,無權動用溫莎家其他成員的所有物資,您第一次要求的數量已經是大小姐的極限,再多無論您怎麼要求我們也是拿不出來的。」那爾撒斯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一點……也拿不出來麼?能救一個人算是一個人啊。」李靜雲現在屬于典型的病急亂投醫,為了搞到更多的制作抑制劑他想盡了辦法。
「對不起,請您理解……」那爾撒斯重復著禮貌的拒絕,最後終于讓李靜雲放棄了他的念頭。
「大小姐,您為什麼要我推說您財力不夠呢?不過是一兩千克而已,殿下也交代過只要是用于收買‘導航員’無論多少錢都沒問題。如果控制了這一千個復制體,以本家的財力讓她們暫時恢復S級能力不是很難,您也可以提前完成大公爵殿下交代的任務了。」放下通訊,那爾撒斯對一直在旁听的伊麗莎白發問道。
「那不一樣。」伊麗莎白搖搖頭,「人類有,有所求,他們可以用金錢和人情去收買,即便為此搭上了性命也會死心塌地。至于那些復制體……她們根本不能稱之為人,除了她們自己之外沒人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導航員’工作要心甘情願才行,就算我們將復制體成功控制住也難保她們不會在關鍵時刻搗亂。我們的機會只有一次,還是萬事慎重一些得好。」
「原來如此……還是大小姐您想得周到。」管家那爾撒斯低頭表示受教。
這主僕二人至始至終都沒考慮過復制體的死亡問題,拯救他人性命似乎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需要衡量價值的一樁交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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