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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卷 紅梅葬曲 44 女神的後繼者

維多利亞的不期而至讓夢星如坐針氈,再想到明天一早就可以與之重逢,這就更讓夢星輾轉反側,無法入眠。說真的,她好想在明天一早見到維多利亞的時候,能夠一把將她摟在懷里,然後滿眼幸福地對她輕聲說上一句︰「我回來了。」但是,如今的局勢卻告訴她——她不能;她如今的立場卻告訴她——她不能;她的理智也告訴她——她不能。

「謀定而後動,三思而後行。」這是夢星給自己的座右銘。自打她接掌了忒彌斯的天職之後,她也是從來都要求著自己要做一個「理智」的人。無論面對著什麼事,都要理性地去思維,全面地去考慮。可是,熟悉夢星的人們卻都一致的認為夢星是個有著敏銳的感情,非常「感性」的性情中人。

而如今,夢星就是在極力地用自己的理性壓制著自己的感性。她不停地告訴自己,現在的她是天界的逃犯,沒有和維多利亞相見並且相認的立場。即使她不顧後果地將維多利亞摟在懷里,可之後又該怎麼辦?讓維多利亞抓著自己回海格力斯山向神王邀功?還是策反她同自己在一起?

維多利亞不同于艾尼雅那般理智、冷靜,在見過自己之後還可以如同無波的古井一般在人前鎮定自若,讓人查不出一絲破綻,神不知鬼不覺。維多利亞的脾氣就跟某些時候受了強烈刺激的自己一樣,如同她那頭鮮亮的紅頭發——沖動莽撞,風風火火,不計後果。無論是高興、悲傷、憤怒、迷茫,她都統統清清楚楚地掛在臉上——什麼秘密都藏不住。且不說讓她知道自己回來了容易在其他的天使合神抵面前走漏風聲,單是她會不會在見過了自己之後不顧一切地留在自己身邊不走,不再回到天上——單是這,夢星都不敢保證。

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天與地、生或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大多數人在讀這句話的時候,容易斷章取義,單純地把這個「愛」字理解成男歡女愛。殊不知,這個「愛」的分量和範圍卻要比大家的理解要沉重和廣泛得多。而在這里,我們可以把它理解為夢星和維多利亞之間那份既是師徒,又是姐妹,還酷似母女的情誼和牽絆。

就這樣,夢星整夜都在冰與火里煎熬,進行著自我催眠和自我麻醉。有多少眼淚,有多少思念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今夜,殷紅之月正好當空,夢星默默地望著窗外,對著這月亮喃喃自語︰「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呢?為什麼不乖乖的呆在家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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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夢星此時恍若風吹柳絮、雨打浮萍的心聲,殷紅之月的裁決神殿里卻也亂成了一鍋粥。

「這叫什麼話呀!!!——」從女神的書房里響起了一陣高八度的女性尖叫聲。

這位尖叫的女性名叫伊娃,是夢星的座天使……不,現在的她應該是維多利亞的座天使了。在裁決神殿里,她算得上是除了女神之外另一個舉足輕重的存在。首先,她統領著除了戰天使部隊之外,神殿里的一干大小人員。是裁決神殿的內政總長,也是照顧著女神飲食起居的大管家。同時,她還替女神掌管著裁決神殿的至寶——真知之眼。這是大約三百年前,夢星讓伊娃替自己掌管的。那時候,伊娃本來是統帥一支戰天使兵團的大天使長。可她卻在一次遠征之中受了重傷,好了以後就無法再戰斗了。于是,夢星才把她調到自己身邊來執掌神殿的內政,還將真知之眼交給她,以示自己對她的重視和信任。

真知之眼是可以窺探過去未來,辨別是非善惡的法寶。無論任何人如何隱藏,在真知之眼面前都無所遁形。往日里,裁決女神要制裁某些窮凶極惡的罪犯,都會用真知之眼一覽他們所犯的罪狀,然後再依法判處他們相應的刑罰。

有道是蛇無頭不行,想當初夢星出逃之後,留下了裁決神殿里一大家子近萬人,這里面總得找個主事的。當時,神王打算把這些人全部打亂,分配到別的神殿里去從事。可艾尼雅卻說,夢星執掌著懲罰世間萬惡的天職,這位置關系著人間乃至天界的安定,絕對不能空缺。而裁決神殿里那些固有人員,因為長年追隨夢星,在處理起審判、懲罰等事宜方面得心應手。是其他神殿的天使和神抵所不能及的。她建議神王另派一位神抵去統帥他們,接掌忒彌斯的天職,懲罰世間的罪惡。而她的這個建議也得到了時空之神拉塞爾的復議。

最開始,神王派了哥德爾接掌殷紅之月。可後來,哥德爾被貶謫,但他臨走時,向自己的父親和艾尼雅舉薦了維多利亞。維多利亞被夢星親手教了多年,後來又得到哥德爾的賞識和教導。致使她的神力、武藝和魔法都達到了天使和神抵里的頂尖水平。又有艾尼雅和拉塞爾作保,順理成章的,她就成為了在哥德爾離開以後,殷紅之月的第三位主人。並且,被賜封「正義女神」,繼承了夢星的衣缽,審判並懲罰著人世間的罪惡。

看著維多利亞留給自己的羊皮卷上那幾行工工整整的字體,伊娃的眉頭被擰成了疙瘩,秀美的臉龐上青筋不斷跳動。她非常不顧形象地大吼大叫道︰「什麼叫‘我沒事’、‘很快就回來’、‘大家不用擔心’啊!!!……咳咳咳……」吼完,伊娃的額角滲出絲絲細汗,她本人也撫著胸口止不住地咳嗽。自從她在那次遠征中受傷落下的病根,如今的伊娃不能動怒或是劇烈運動,要不然她的肺葉就像要炸開了似的疼痛。哥德爾在裁決神殿當家的時候還對她的這種情況用過藥,可是也一直沒有治好。

這時,一位剪著碎發,武官模樣的天使趕忙端了一杯茶水過來讓伊娃喝下,又替她抹了抹背順順氣,勸慰道︰「好了伊娃,就別生氣了。你也知道你這身體……哎!——」

「我能不生氣嗎?薩沙!」伊娃憤憤然道︰「這裁決神殿前前後後換了三個主人,除了哥德爾先生以外,其他沒有一個是讓我省心的。以前忒彌斯大人是這樣,現在維多利亞小姐也是這樣。都是留張字條就神神秘秘地失蹤!」

听著伊娃的嘮叨,薩沙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比起性格謹慎到有點兒古板的伊娃,她的思維活潑開放得多。心下嘀咕道︰「維多利亞小姐是忒彌斯大人一手教的,她們倆的行事作風能不一樣嗎?」不過,盡管心頭如此想,她臉上的表情還是立刻嚴肅了起來——主要原因還是看到了伊娃正橫眉豎目地等著自己,雖說薩沙作為裁決神殿殿衛軍的侍衛長,身份和伊娃,以及戰天使部隊的六位兵團長不相上下。但是,私下里還是對在神殿威望很高的伊娃有幾分懼怕的。她清了清嗓子,有些尷尬地說道︰「對,這實在太不像話啦!伊娃你也不要太操心……」說到這里,只見伊娃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可是,薩沙那有點調皮活潑的性格又讓她想在這里小小的戲弄伊娃一把。于是,她接著說道︰「操太多的心可是會老的很快的——」

「……」伊娃一听,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慌慌張張地用兩手朝自己臉上模去——那樣子很明顯,她是在模自己的臉上有沒有長出皺紋來。

確認了自己那一臉光潔順滑的皮膚,伊娃總算舒了一口氣。卻看到眼前薩沙欲笑還休的樣子,伊娃的心頭又不由得燒起了一把無明火。可是,口舌之爭顯然不是伊娃的強項,也就只有吃了這個啞巴虧。而後拉長了臉,一本正經地同薩沙談起了正事︰「維多利亞小姐在留言上說,她去萊克茵國的瘋魔嶺抓火鳳凰。」

說起了正經事,薩沙也不再開玩笑,說︰「去年的時候,忒彌斯大人的三只火鳳凰全部逃走了。戰天使兵團花了好大功夫,才查出來其中之一躲在萊克茵國的瘋魔嶺。維多利亞小姐由始至終都相信著總有一天忒彌斯大人會回來,所以她拼了命的要把神殿維持得跟忒彌斯大人離開的時候一個樣子。去年三只火鳳凰逃走的時候,她自怨自艾了好多天。現在好不容易知道了一只的下落,她怎麼可能不去把它抓回來呢?」

「可薩沙你也該知道火鳳凰有多厲害!當年忒彌斯大人抓它們的時候都受傷了,維多利亞小姐即使要去,也該帶上戰天使部隊一起去……」

「沒想到伊娃你這麼不了解維多利亞小姐啊!」薩沙打斷了伊娃,賊兮兮地說道︰「作為忒彌斯大人的學生,維多利亞小姐一直在追隨著那位大人的腳步。她總是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趕上她,乃至于超越她。當年忒彌斯大人雖然受了些輕傷,可還是僅憑一張金弓就把三只火鳳凰都治得服服帖帖。如今,維多利亞小姐只是去對付一只,以追趕和超越忒彌斯大人為目標的她會帶上戰天使部隊去嗎?」說到此,薩沙頓了頓,看伊娃搖了搖頭之後繼續說︰「可是,她要是單人匹馬得去狩獵火鳳凰,又怎麼能取得你我的同意,正大光明的離開裁決神殿呢?所以,她也就只好學當年忒彌斯大人一樣,留書出走了。」

伊娃把薩沙的話細細品味一番,覺得確實有幾分道理。可是,火鳳凰的厲害她可是清楚的。盡管現在的維多利亞已經成為了可以獨當一面的「正義女神」,但對上了火鳳凰,勝負也不過是五五之數。裁決神殿先去了忒彌斯,後走了哥德爾,實在是經不起再失去第三位主人了。于是,一咬牙一跺腳——「不行,我還是得去把她找回來!」

既然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伊娃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薩沙明白,現在已經無法改變伊娃的主意了。于是,也不阻攔,問她道︰「要不要我帶上殿衛軍和你一起去。」本來,薩沙是想說帶上「戰天使兵團」的,可是,早在夢星還在的時候就有過嚴令,沒有女神的首肯,任何人不得動用戰天使兵團。以前有這個權力的是夢星,現在,這副擔子自然落在了維多利亞身上。

「不,神殿不能沒人鎮守,殿衛軍更不能沒有首領。」伊娃應聲道。

「可你的身體……」

「放心吧!我雖然不能戰斗了,可只要見到維多利亞我就能帶她回來。盡管現在她是‘正義女神’,可畢竟還是我一手把她帶大的啊!她會听我的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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