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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哥哥是女神》即《殷月女神傳》篇 第四卷 羅剎有情 166 施食度鬼

葉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可當她停下來的時候,她卻因為跑步時吸進了太多這個世界的臭氣而彎著腰不停的干嘔。她的襯衣和鞋子剛才都丟掉了,現在的她上身只有一件文胸,在這個隨時隨地都呼嘯著野獸哀鳴般陰風的世界里,葉雯縮著身子、抱著雙臂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

她現在渾身冰涼,雙腳也被遍地刀片似的石子劃得傷痕累累——每走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一個血腳印。再加上剛才跑動時帶來的巨大能量消耗,現在她的肚子更是催命一般地叫喚著。饑餓、寒冷、疼痛,這些都刺激得葉雯的腦子一片空白。

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著,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充饑取暖的東西,最好還能找到些醫療用品——治治腳上的傷口。但是,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啊?!到處都只有禿山和石塊,唯一的活物就只有剛才看到的那些怪物。食物、干淨的水源——什麼都沒有。本來,葉雯還想生一堆火來祛除身上的寒意,可這里那些卡在石頭縫里的枯枝死樹卻都被臭水泡了好久,根本就不可能用它們點著火。

葉雯找了塊大石頭靠著坐下,她想閉目休息一會兒,恢復些體力。可是,遠處傳來的一陣陣「嗚——嗚——」聲卻讓葉雯坐立不安了。難道是剛才的那些怪物追來了?但不對啊,這回的「嗚嗚」分明是從她剛才跑過來的反方向傳來的。

她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串串星星點點的火光正搖曳著朝她而來。

「是火把麼?難道在這個世界里除了怪物還有人?」葉雯想著,她不由自主地站起來,瑟瑟發抖的身軀本能地往火光的方向靠了過去。

其實,那哪里是什麼「人在舉著火把」,那分明是餓鬼道里的「內障鬼」。

「內障鬼」的喉嚨細如針尖,通常得到了食物也不能下咽。即使勉強把食物咽進了肚子里,食物也會在他們的肚子里變成燃燒的火炭,使他們不但吃不飽,而且肚子被火炭灼燒,致使腸穿肚爛。所以,他們在吃進東西過後又會想要將其嘔吐出來。可是,火炭卻卡在了他們的喉頭,他們只能將火焰從口中吐出來。而且,「內障鬼」不論吃下多少食物,食物所變成的火炭都會在他們肚子里燃燒上萬年,直到他們鬼壽盡,重入輪回為止。所以,人們通常看到的「內障鬼」都是口噴著烈火的。這也是葉雯會將其誤認為「火把」的原因。

至于這些內障鬼為什麼會朝葉雯的方向過來?這也不是偶然的,因為葉雯剛才被石子劃破了腳,血腥味隨風飄散,被這些餓了千萬年的鬼怪聞到,他們自然會向葉雯這「美食」聚攏。

等到葉雯走近了,看清那些「火把」的真面目,驟然大驚失色。「內障鬼」不似她剛才看到的「外障鬼」。雖然依舊是大頭大肚子一副水腫病人的模樣,可「內障鬼」都明顯要比「外障鬼」高上許多——目測其身高都在兩米左右。他們的皮膚都是古銅色的,上面都是一道道血痕和血窟窿。有的甚至可以透過胸腔看到跳動的心髒,或是肚子里繚繞而出的火焰。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有眼楮的,他們看得見葉雯。

內障鬼們瞪著銅鈴般的大眼,口噴著烈火,如同喪尸般搖晃走向葉雯,並對她伸出爪子。葉雯想也沒想就轉身往回跑,所幸內障鬼的速度也不比剛才的外障鬼快多少,但是這麼黑壓壓一片緊追著自己不放也足以讓葉雯絕望了。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她現在逃跑的方向竟然是方才遇見外障鬼的方向。

…………

葉雯就這麼跑了一陣子,身後還清晰可見內障鬼噴出的火焰,前方卻又傳來外障鬼的「嗚嗚」的號叫聲。原來,那些外障鬼也已經醒了過來。他們的速度雖然慢,可也緊追著葉雯的氣味而來,從來沒有放過到嘴的美食的打算。

葉雯緊張得咬破了下唇,她向四周望了望,找到了一條可以避過內障鬼和外障鬼的出路。可她才要向那出路跑去,「出路」的地底下又涌出了成千上萬白森森的東西。

那是餓鬼道的「飲食障鬼」,他們只有成年人拇指般大小,外形跟外障鬼一樣,只不過渾身呈乳白色,蹦跳著前行,速度很快。他們一旦發現食物,就會像熱帶食肉蟻一樣成群結隊將其啃食殆盡。只不過,當他們將食物含在嘴里的時候,食物都會變成石子、鐵屑、碳渣等不能食用的東西。

如今,葉雯三面被圍,已然成了甕中之鱉。她逃不掉,她跑不了,淪為餓鬼的口糧似乎已經成了她注定的命運。如果現在給她一支槍,她她恐怕不會用來殺出重圍,而是用來朝自己頭上開一槍——以求得個痛快的死法,不用忍受被這些怪物活活啃咬撕碎的折磨。因為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葉雯她要生還的可能無限接近于零。

沒了活下去的希望,葉雯仿佛忽然間被抽干了力氣。她癱坐在地上,閉了眼等待死亡的來臨。

怪物們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們的嚎叫聲也清晰地在自己的耳畔環繞。葉雯甚至想象得出自己是如何被這些怪物咬斷脖子、扯掉手臂、撕破肚皮……

也就是在這葉雯心如死灰的時刻,「嗖嗖嗖……」幾道破空之聲從她的身旁擦過。葉雯猛一睜眼,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用九支黃金箭圍成的籠子里。靠向自己的怪物們被這籠子發出的金光一彈,紛紛倒了一片。

只有一兩只拇指大小的飲食障鬼跳到了葉雯身上,準備啃食她的——他們應該是在金箭把葉雯和怪物們隔離開之前就進到了里面。葉雯趕緊將自己身上的這幾只「小鬼」捉了起來,扔出箭籠外去。

待到箭籠里的姑娘安下心來,她才開始到處張望——此時,遠處的天邊正閃著一道金光。放眼望去,一頭威猛的怪獸正托著自己的表妹夢星騰雲駕霧而來。夢星側身坐在怪獸的背上,左手上持著一張黃金大弓——顯然這九支金箭就是她方才射出的。葉雯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夢星來了,她有救了,她可以安然無恙地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夢星騎著諦听獸緩緩從空中降落,站到葉雯的箭籠旁。夢星看了眼箭籠里的表姐,收起金弓,走過去拔出一支金箭,進到箭籠里。再喚出自己的神袍來替表姐披上。

華美柔和還帶有些許桂花香的金邊黑袍披在身上,葉雯頓覺渾身上下都舒服了不少。興奮中她也恢復了少許力氣,她站到夢星的身邊,隨夢星走出箭籠。

餓鬼道的眾生雖然多數時候只按本能行事,卻不代表他們沒有智慧。其實,他們的智力是間于人類和野獸之間的。因此,當夢星和諦听降落到眾鬼面前時,他們並未本能地將這一人一獸當做食物。夢星和諦听身上放出的威壓叫眾鬼雖然圍著她們,卻也不敢輕舉妄動。諦听再「嗷嗷」地叫上兩聲,眾鬼更是跪下了身來,畏畏縮縮地往後退著。

夢星掃視了腳下的眾鬼一眼,微微嘆息上前兩步。拿出地藏王菩薩給她的缽盂和水瓶,再向里面灌入少許神力,缽里和瓶里頓時裝滿了熱騰騰的米飯和清涼涼的飲水。

眾鬼見狀,紛紛渴望地向米飯和飲水伸出枯瘦的手爪。但奈何夢星的那不可侵犯的威嚴神聖,卻也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

漸漸的,夢星身上繚繞起一縷縷金氣,金氣仿佛火焰一般將夢星的衣物焚燒殆盡,金燦燦的鎧甲穿上了夢星婀娜的軀體。她的背上也一片片張開六片金光閃閃的羽翼,額上的神印也泛起光華,一對琥珀色的星眸更變成了紫金色。

夢星將她的力量完全釋放開來,大量的神力注入到她手上的缽盂和水瓶里。于是,在場所有餓鬼的身前都出現了飲水和米飯。同時,夢星嘴里念動著「變食咒」,這樣,餓鬼們得到的水和食物也不會因為業力變成不能吃喝的東西。

「南無燈光如來佛——南無寶生如來佛——南無禮敬如來佛——南無大日如來佛——」夢星每念過七便變食真言,就呼一次四方如來的名號,如此反復。

一道金光從夢星身上迸射而出,直入天際,沖破天上陰沉沉的烏雲,一個巨大的「」字佛印立時現于天上。佛印投下無量佛光,不僅僅是夢星此時所在的這片曠野——每一座山頭、每一片平原、甚至每一條臭水江——整個餓鬼世界都被這佛光照亮。

餓鬼道的眾生沐浴在佛光之下,他們的身體漸漸起了變化——他們的大肚子漸漸縮小,柴禾一般瘦小的四肢也慢慢變粗壯。外障鬼長出了眼楮,身材也長高了許多;內障鬼不再噴火,身上的窟窿跟傷口也慢慢愈合,身高稍稍變矮;飲食障鬼也都變成了正常人的大小。無論是外障鬼、內障鬼、飲食障鬼,他們的嘴都慢慢變大,喉嚨食道也得以打開,猙獰恐怖的樣貌也慢慢變得端正起來……最終,他們全部都變成了正常人的樣子。

葉雯看著夢星的背影,她這才覺得她真真正正的認識了自己的表妹——表妹不是表弟,夢星再不是那個只知道渾渾噩噩度日的呆頭小子了。現在的表妹是一位女神,神聖、威嚴、強大、博愛、慈悲、救苦救難。

在夢星念出的陣陣禪音里,餓鬼道的眾生靈大口大口吃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大碗大碗地喝著甘甜清涼的水。不知道是千年還是萬年,他們從來沒有如此滿足過。

口中溢滿食物的清香,清涼的流水滋潤著喉嚨,飽月復的感覺、止渴的感覺,他們已經多少年,多少歲月沒有在品嘗過,都近乎忘記了……

待到眾鬼吃完飯喝完水,天上的字佛印仿佛發出了某種吸引力——吸著千千萬餓鬼道生靈一起升天——往生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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