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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北地風雲(五)

的津門。暑與漸盛,自隸總督府花廳內。屋角都放兒。房中仍然炎熱難耐。

上了年紀的李鴻章在光緒的相勸下,換上了月白長衫坐在光緒下。滿臉笑意和身邊的袁世凱、孫毓漢等人輕聲談笑著。光緒依舊是那身漿洗的干干淨淨的軍便服,手里拿著袁世凱呈遞上來的北洋推行新政的條陳,一邊踱著步,一邊細細的審閱。

從旅順檢閱完北洋艦隊後,光緒便帶著李鴻章、陳卓、孫毓漢等人。在袁世凱的陪同下馬不停蹄的回到津門,查看北洋推行新政一年多來的成累,這些日子幾乎就沒有好好休息過,雖然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可此刻也掩飾不住淡淡的喜悅之情。

「這幾日聯看了北洋推行新政的成果,電報局、郵政局、制造局,還有開辦的各種新式學堂,都已經是初具規模,京城至津門的鐵路如今也已開始動工修建了,一派如火如荼的景象,聯心里也是欣慰之極,袁世凱,這一年多來,北洋做的不錯啊。當為天下督撫之表率!

听到皇上的褒獎,一直坐在屏息靜氣一旁,也是累得黑瘦了一圈的袁世凱心中一熱,趕忙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說道。

「皇上謬獎了,微臣不過按照光緒新政的方略在直隸先嘗試著干了一些,時間倉促,微臣也沒有什麼經驗,就如皇上方才所言,直隸現在僅僅是初具規模,要談到實效。恐怕距離皇上的期望還為時尚早

光緒望著袁世凱點了點頭。「嗯,你能有這個見識就很不錯,新政所以新,就因為這些東西前人都沒有做過,誰也沒有現成的經驗,所以只能模索著一乒一步走,聯心里也明白,你能做到這一步也是遇到了不少的難處,不容易啊!關于北洋的新政,聯也沒有太多東西要講,只提一余「時局艱危,國家千瘡百孔,振作自新其實就是把我們落後于洋人的差距都補上,可是這里面也有很多實際的困難,欠的帳太多了,什麼先做,什麼後做,什麼為重,什麼為輕,你袁世凱心里都要有個明確的章程,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以我今日之大清為例,振作自新的當務之急便是莫定工商基礎。綱舉目張,工商便是新政的綱。這一點,聯看北洋做的還不夠,條理也不夠清晰,袁世凱,聯回京後,在這些方面你和你的北洋還要多動動腦筋,比如商貿之道,兩江吳紹基那里已經開始逐步取消厘金了,可在北洋聯還沒有見到。你們大家想想看,洋人的物品在我大清只收取那麼一點點關稅,可我們自己的物品卻要面對各地重重厘卡,長此以往,我大清之商品何以與洋人競爭啊?沒有這一條,實業辦的再好都是空談」

「微臣謹記皇上的教誨,只是驟然之間取消厘金,直隸也是有很多的難處袁世凱面露難色。低著頭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的難處聯心里清楚,北洋推行新政,要花錢的地有多了去了,你袁世凱善財難舍也情有可原。聯也不是讓你驟然之間全都取消了。但是你心里一定要清楚,這是我大清將來必須要做的事情,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北洋既然要為天下之表率,在這些方面就要爭取走在前面。至少你這個直隸總督北洋大臣心里要有數

光緒輕輕一笑,對袁世凱心中的那點計較他還能不明白。真要說起來,袁世凱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也不能太求全責備,如今的朝廷能夠找到袁世凱這樣的實干和見識的人,已經是很難得了。

口氣說了這許多話,光緒也有些口渴,拿過桌上的茶水喝了工口。掃了屋子里眾人一眼又說道。「北洋艦隊也檢閱了,北洋的新政你們也都看了,大家說說看吧,聯也想听听你們的看法

听到皇上問,眾人都是微微一怔。正在心中斟酌著言辭,陳卓忽然站了起來,一如往常般肅然的神情,透著一絲焦慮。

「皇上,微臣主管著軍事,既然皇上問,微臣就談一點自己的想法。這次檢閱北洋艦隊,目光所及之處,確實給人耳目一新之感,不過新則新矣,我北洋艦隊的面對之困境卻並未有多大的改善,確切的說。危險迫在眉睫。」

陳卓此話一出,屋子里頓時鴉雀無聲,剛剛還一片喜氣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凝重了。剛剛還為了得到皇上彩頭的袁世凱,正準備借著皇上心情好的機會,乘熱打鐵把自己展布北洋的想法濃墨重彩的描述一番。此刻听到陳卓如此一說,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侃侃而談的陳卓。

「諸個大人都看到我北洋新增了兩艘戰艦,可諸個大人可知,日本早在甲午前,便已經花費兩千多萬日元向英國訂購了富士和八島兩艘裝甲巨艦,日前已經編入日本聯合艦隊。再加上日本去年向英國訂購的三艘巡洋艦,日本海軍的實力較之甲午有增無減。反觀我大清北洋艦隊。除去新增的致遠和經遠,其余艦船也只有定遠、鎮遠和濟遠尚可勉強一戰,即便加上年底我大清新增的三艘巡洋艦,日本海軍的實力仍然在我北洋艦隊之上,若不奮起直追,購置新式軍艦,擴充北洋艦隊之實力。甲午黃海慘敗便是前車之鑒!

「這還只是其一,微臣于海軍其實所知也不多,但是微臣也略微知道。海軍不同于陸軍,一個合格的海軍軍官的培養,往往需要耗費大量時間。所以洋人才有三十年培養一個優秀艦長的說法。我北洋艦隊要真正過日本,缺少的恰恰就是合格的海軍人打微臣這些日子反復想過了。要短時間內培養出大量海軍人才恐怕很難做到,故而微臣建議,從北洋艦隊的軍官中定期抽調部分,赴英國學習,這些軍官都有實際掌管海軍艦船的經驗,若能在像英國這樣的海軍強國深造實習,對于拓展眼界,提高軍事素養將會有很大的幫助。」

陳卓的話網一說完,眾人都僵在了那里,就連剛剛還滿臉笑意的李鴻章,此玄也是皺緊了眉頭一言不。

陳卓剛才的一番話,不經意間摘到了這位曾經的北洋大臣的痛處,甲午黃海慘敗之辱,于李鴻章是刻骨銘心之痛,此番回想起來,陳卓所言句句都是切中要害,可真的施行起來,別的不說,朝廷又從哪里弄那麼多銀子出來添置軍艦?

「陳卓的話並非危言聳薦啊,我北洋艦隊甲午之敗,不就在于固步自封因循守舊,6年沒有添置新式軍艦,方才落在了日本人的後面,吃過可

「正…女長談性。聯絕不專以前的老路一一先緒咬著牙州焦,聲,一臉的苦澀。

這些日子里,又是北洋艦隊,又是北洋新政,看眾人臉上都不免有些喜形于色的樣子,光緒今日原本也是想借著新政的話題,給眾人提斤,醒。沒有想到陳卓到先說了出來。于軍國大事上,看起來陳卓的大局觀已經較之過去成熟了不少,只是道理可以講,如何去做卻是難之又難。

「海軍人才培養的事情,聯都準了,陳卓,你管著總參,這些事情你來安排,回去後立刻擬一個詳細的條陳。至于購買軍艦,聯也反復想過,可是眼下我大清財力拮據,要擴充北洋艦隊的實力,起碼也要有一千萬兩銀子,聯這些日子煩惱之事也正在于此啊,難啊!我大清推行新政,處處都要靠銀子說話,實業、教育、鐵路、哪一件哪一樁離開得了銀子?今日找你們過來,其實也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見,怎麼才能為海軍籌措款項?」

在光緒的話里面,其實還有一層意思沒有明言。這次之所冉把日本公使叫上,很大程度上就是想借檢閱北洋艦隊刺激日本,可以想見,光緒那日說出的擊沉吉野號,于日本國內會帶來怎樣的震動,也勢必會刺激日本進一步擴充軍力,購買軍艦備戰。

而這一點,恰恰也正是光緒希望達到的目的。日本沒有拿到歷史上甲午那筆高婦萬萬兩銀子的賠款。以日本現在的國力要擴軍備戰談何容易。站在國家戰略的高度,從軍事上擊敗日本只是一方面,從經濟上拖垮日本才是真正的目的。這不過是光緒把後世的軍備競賽拿過來用而已。然而此時的大清,畢竟不能等同于後來的那個強國,真正要實現這樣一個戰略目的,當真是困難重重。

說到銀子,在座的眾人都面露苦澀。這幾個人都是朝廷重臣,對于大清的家底何嘗不是一清二楚,往遠了說,這幾個年的時間,大清何嘗沒有一日不是為銀子頭痛。真要是有銀子,李鴻章早就給北洋添置軍艦了,甲午何嘗又會敗給日本人?

「微臣冒死陳奏,請停旗餉以充軍備!」一片沉默當中,陳卓猛地挺身望向光緒,胸口不停的起伏著,似乎有許多話要噴涌而出。

「朝廷每年撥付的旗餉高達兩千萬兩之巨,于朝廷實是不堪重負,于旗人也是百害而無一益。倘能停撥,我大清的新政,我大清的北洋艦隊將由此真正重獲新生!」

屋子里驟然間死一般的沉默,眾人震驚的都有些懷疑自己听錯了。

請停旗餉?這話從陳卓這樣一個漢臣嘴里說出來,是何等狂悖之語?旗餉的弊端在座的人行人不知。何人不曉,可這麼多年來,誰敢在這個涉及滿漢的問題上妄言半句。

荒唐!荒唐!荒唐!李鴻章眉眼一跳,臉色鐵青的望著陳卓,心里一連聲說了三句,半是驚詫,半是惋惜,這樣不知輕重將來恐怕難以善終」

「陳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光緒也是滿臉驚愕,猛地轉身盯著陳卓一言不。

「微臣知道這話一出微臣的嘴。將來微臣可能死無葬身之地,但是于大清卻或許有涅巢重生之功,微臣死不足惜,惟願我大清能振興自強!」

陳卓毫不退縮的尊著光緒,決絕中是那份雖千萬人吾獨往矣的慷慨。

光緒的心忽然抖動了一下,一種莫名的熱氣直沖胸間,竟有些站立不住。

陳卓啊,你可知道今日這番話會讓你死多少次?此話一旦傳了出去。你陳卓立玄便會成為滿朝親貴的眾矢之的。這里面的這些弊端,在座的這些個朝廷重臣,滿朝的那些督撫官員,即便是恭親王,誰心里不是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個人生死是小,國家氣運是大,多少人能做到?多少人都做不到啊!

「陳卓,這樣的話你以後不要再說了」光緒默然的嘆了口氣。一臉苦澀的搖了搖頭。

陳卓咬著牙還想再說,光緒擺了擺斷了他的話,也不敢讓他再說了。自己手里就這麼一個陳卓。絕不能讓他栽倒在這些事情上面。

「你說的道理聯都明白,想讓旗人自立的事情從雍正朝就做過,可是一直都沒有做好,也做不下去。恭親王臨終之際,也向聯提過這件事情,聯反復想過了,這件事總歸是要做的,但是要徐徐為之,不能動搖了朝廷的根本。朝廷的根本是什麼,是如今的新政,矛盾都攪在了一起,就會什麼事情都做不好!況且你是漢人,這些話不能由你來說,這也是聯對你的保全。」

「聯回京後,會找奕助來商議此事,李鴻章、孫毓漢,你們二人得空的時候,也可以進園子去听听太後是什麼說法。至于籌措軍餉的事情,眼下還指望不上旗餉

「這個猝然听到光緒點自己的名,又是為了這件事情,李鴻章和孫毓漢都是一愣,滿臉的畏難之色。

「放心,聯不會讓你們來做這個惡人的,聯誰也不讓,就是聯來做。也只有聯能做的了。你們不過就走進園子陪太後聊聊,順便听听她的意思,就當是聊天解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正在兩人頗為躊躇之際,總督府的從人悄然進來,在袁世凱身邊低語了幾句。

「皇上,林啟兆剛網從上海趕了過來,現在在外面求見皇上。」袁世凱趕忙稟報道。

「讓他進來吧。

光緒掃了一眼猶豫不決的李鴻章和孫毓漢,心中也是暗自嘆了。

皓月當空的津門,于繁華嘈雜中透出幾分北地的市井味道。

沿河兩岸垂柳依依,測字打卦的小曲賣唱的、相聲、竹板、唱大鼓的人聲鼎沸,中間還不時夾著高一聲低一聲天津口音的吆喝︰「老豆腐!熟熱的老豆腐,清鹵澆汁,誰要嘿?」

光緒帶著陳卓和幾個貼身侍衛沿著河渠一邊走,一邊默默的望著眼前的景象,心思有些恍惚。

黔百姓,生計尚且不易,巴巴望著的不過是碗里的口糧,田里的莊稼,希圖眼前這份太平時節的繁華熱鬧。這些人不會知道國家已經到了怎樣風雨飄搖的地步,也絕不會了解日本人買了多少艘軍艦,什麼時候會卷土重來。對國家的生死存亡。壓根就渾渾噩噩一無所知。

而滿朝衰衰諸公與眼前這些小民又有多大區別呢?眼楮里面裝著的。也就是地位、權勢、俸祿、官職,所求者不過名利二字,即便是李鴻章,在剛剛提到旗餉的事情時,也是

,「;這個國家是老的腐朽了,可難道連那麼一點奮圖強的心氣也沒有了?當真要等到有一天山河破碎。鐵蹄席卷大地,列強的兵艦刺刀如林。才會奮然勃,鼓起心中的男兒熱血嗎?,,

想到熱血,光緒看了一眼走在身邊的陳卓。剛剛在直隸總督府冉。陳卓不計榮辱生死直言廢掉旗餉。令光緒對這個平日敏于行而訥于言的陳卓,很是有些刮目相看。說的出這樣一番話,已經不全然是有干見識了,那份年輕人的熱血和抱負才是這個時代最缺少的東西。

以前光緒只是把陳卓擺在一個軍事指揮的位置,此刻對于陳卓的格局又是提高了幾分,心中一動,竟然有了另外的一些想法。

「陳卓,這些天一直忙的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今天得空,你陪聯去見一個人。」光緒停下腳步。望著遠處的鬧市淡淡說道。

陳卓微微有些不解,剛想開口詢問,光緒卻將話題岔開了。

「剛才林啟兆說的馬克沁機關槍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啊?」

林啟兆匆匆忙忙從上海趕過來。帶來兩個好消息,其中一個便是江南制造局已經試制成功了能夠射無煙火藥的馬克沁機關槍。這件事情在甲午之前,光緒便讓林啟兆盡心操辦,無奈當時林啟兆接手江南制造局不久,萬般事務一籌莫展,連馬克沁機關槍是什麼都不知道,光是整頓江南制造局就花費了不少時間。現在經過三年多的時間,銀子像水一樣流出去,還專門修建了無煙火藥廠,購買機器設備,騁請美國技師反復改進,終于試制成功了。

「微臣知道的也不太確切,只是以前听霍斯特提起過,據說是能夠連續射的槍械,至于實薦作戰效用,微臣要實地見過後才能回答。皇上能不能改天搞一個實彈射擊?

對于馬克沁機關槍,陳卓確實了解的並不多。即便是那個德**官霍斯特,也是甲午那年為了躲開榮祿等人請其幫助編練新軍,躲到上海後听林啟兆偶然提起的。此刻陳卓再聯想到才網在總督府內,皇上一臉興奮的樣子,心中也是不免很有些好奇。

光緒笑了笑,一臉的寬容。他要不是穿越來的,恐怕也是連听都沒有听過。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總參了,你回京後立刻抽調人員對于馬克沁機關槍的各項性能進行測試演練,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及時和林啟兆那邊聯系。聯希望最遲兩年內,馬克沁機關槍就要列裝陸軍各部,尤其是旅順威海的防務。尤其不能放松,這件事情還是總參來牽頭,記住一點,切記注意保密,尤其是不能讓日本人知道,明白嗎?」

听光緣說得如此鄭重,陳卓也是一臉肅然的點了點頭。瞧著這斤小難得和光緒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便將總參擬定的近期新式陸軍的編練計哉大致的說了一遍,並將心中思考許久的,打算今後將一年一度的秋操,改為抽調各部在遼東遼南各地展開實彈演習,以提高部隊的軍事實戰能力建議也給光緒提了出來。

光緒對此也是頗為贊同,兩人一邊走一邊低聲議論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口。一直走在前面的侍衛任福成,此時悄然走到兩人身邊躬身說道。

「啟稟皇上,前再便是顧思渝住的小宅院了。」

光緒點了點頭,任福成便帶著幾個侍衛散了開來,把住了小巷進出的通道。

陳卓起先還有些懵懂,不知道今日皇上帶自己究竟去見誰。猛然听到顧思渝的名字,心中一驚,他就算平日里再埋頭軍事心無旁鶩,對于光緒和顧思渝之間的關系也是有所耳聞的,此刻慌忙躬身說道,

「皇上,微臣還是就不過去了,」

瞧著陳卓那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光緒不免心中好笑,擺了擺手說道。

「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的嗎?聯是去看顧思渝,你又如何不能陪同聯了?況且今日聯來的目的倒不全然是看她,聯是想帶你去見一個人。剛才在總督府里,林啟兆不是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在美國的艾任予準備回國投資實業,林啟兆說艾家不僅在國外頗有實力,祖上便是江南的富商,和江淅一帶的富商關系斐淺,究竟如何聯也不確實,不過聯听說他的女兒此刻便在顧思渝家中,今日你我君臣二人便先去見見這位艾家的千余艾蒿住在顧思渝家中的事情。早有軍情處的人稟報給了光緒,最開始的時候他也沒有多少在意,以為不過是顧思渝在美國的好友罷了。今日听林啟兆如此鄭重其事的介紹艾家,並且還特意把艾任予請到了津門來,心中便萌生了幾分好奇。

倘若艾家真有如此大的實力,可想而知對于正在推行的新政,乃至于籌措軍費將會有何等大的幫助。別的不說,至少在財力方面利用艾家的實力和影響力」必將會吸引到大量的資金投入。大清實業推行艱難。其中很大一個原因便是資金分散;再加上商人目光短淺,缺少一斤,登高一呼之人。再往遠了說,歷史上那個委員長依賴的,不也正是江淅財團的鼎力資助?雖然眼下所謂江淅財團還遠遠談不上,但是江淅向來富庶,其潛力的確不可等閑視之。

而那個艾家的千金艾蒿,軍情處的奏報里面也提到過,艾任予無子。只有這一個女兒,眼下已經開始幫助艾任予打理家族生意。興之所至,光緒也忽然想先從這個艾家千金身上看看艾家真正的分量,至于今日叫上陳卓,其中多少也有著對陳卓的一番歷練,倘若日後陳卓真能成大器,其格局倒也不一定就局限在軍事上了。只是這里面的深意,現在光緒還不想說破。

兩人信步走到那處小宅院門口,光緒上前輕輕敲了敲門,不免又回身囑咐了一句。「記住了,聯叫楚越,你是淮陰人,就叫陳淮如何?不要露了身份,明白嗎?」

不一會兒功夫,一個老媽子打開了院門,望見門口兩個陌生人正有些詫異,光緒含笑說道,「去稟報顧小姐,就說是故人來訪。」

老媽子盯著兩人足足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才略微放下心來,說了聲稍等,便匆匆進去稟報了。光緒拍了拍陳卓的肩膀,也不等老媽子回話。信步便走了進去。

月光如水,寂靜的院落里面,不時傳來一陣夏蟲的鳴叫。顧思渝和艾蒿兩個女孩子坐在擺著一大堆吃食的小桌旁,大抵是無事在院落中賞月。此刻听著老媽子的稟報,正在詫異間,猛地抬頭看到走進來的光緒和陳

「你們怎麼說進來就進來了啊?」老媽子一見兩人忽然闖了進來。不覺大驚失色,急急忙忙便上前攔阻。

光緒也不以為怪,只是面帶微笑,靜靜的望著一臉驚異的顧思渝。

猛然間看到那個讓自己情思牽絆的楚越忽然出現在面前,顧思渝一下子站了起來,捂著嘴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直到望見老媽子上前攔阻。顧思渝才反應過來,壓住心頭一陣慌亂,帶著些不自然的神情對老媽子說道,「李媽,你下去吧。是我在京城認識的朋友,不是壞人。」

雖然不是深夜,但是兩個陌生男人就這麼闖了進來,怎麼看都顯得唐突。可看顧思渝不僅沒有生氣,還滿臉說不出的扭捏和慌亂。站在一旁的艾蒿心思縝密,瞧著這份古怪已經略微有些看出了端倪,抿嘴微笑著站在一旁也不說話。

「你怎麼會在這里?」顧思渝望著光緒那份明亮的目光,心頭一陣忤枰直跳,期期艾艾半天冒出了這句話。

「跟著皇上去旅順檢閱海軍。剛剛才回到津門,听總督府里的人說你住在這里便過來了,這一向過的可好?」光緒溫和的笑著解釋道,望著顧思渝臉上那份驚喜中帶著羞澀的神情,心中也是一陣漣漪。

京城一別便是大半年的時間,這個清秀可人的身影到是時常出現在腦海中,說不想那全是鬼話,但總是強忍著不去想,千頭萬緒的事情一大堆,也真沒有多少空閑去想。此刻面對面望著,竟然有些分不清真實還是虛幻的感覺了。

見顧思渝低著頭,一副慌亂無措的神情,光緒也不忍心讓她過于難堪。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不住打量自己和陳卓的艾蒿,裝作恍然的樣子,轉過身指著陳卓說道。

「這位是我軍中的好友陳淮。不知道這個是?,」

目光掃去,艾蒿大大方方的迎著光緒的目光,嘴邊帶著幾分古怪的笑容打量了光緒一會兒,自我個紹道。「我叫艾蒿,是思渝在美國的好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那個楚越吧?」

旁的顧思渝頓時皺緊了眉頭,一副羞惱不已的樣子,艾蒿的這句話。倒是無意中把顧思渝這個小女孩的心思袒露無疑。光緒頓時揚眉笑了起來,也不說破,毫不拘束的向四周看了看說道。

「來者是客,怎麼連招呼客人的椅子都沒有啊?」

顧思渝狠狠的瞪了尖蒿一眼。急忙招呼李媽搬來椅子,四人便圍著桌子坐了下來。

夜闌人靜,四人坐在院子的樹蔭下面,心思神情都是不同。顧思渝就不說了,打從看到光緒心頭的慌亂就沒有停下來過,又當著這麼多人,滿月復的心緒和羞澀混在一起,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件是艾蒿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一邊和光緒隨意的閑聊著,一邊暗自用女孩子的心思打量著眼前的這兩個人。

面前這個叫楚越的年輕人看起來相貌並不算出眾,可舉止談吐卻顯的從容不迫,隱約還透著一份雍容的氣度。艾家是世家,來往接觸的都不是平常人等,此刻見到光緒這份自然而然的灑月兌,全然不像是一斤,普通軍官,一時也有些驚異。而光緒身邊的那個陳淮,落在艾葛眼中又是別樣的感覺,稜角分明的臉上陪上那雙漆黑的眸子,愈顯得英氣勃,只是似乎顯得沉默了些,反不如楚越隨性灑月兌。

光緒倒也不在意艾蒿那份好奇的目光,言談間除了聊起這次檢閱北洋艦隊的種種場面,听得艾高和顧思渝興奮好奇不已,間或也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起艾家的情況。

對于眼前這個楚越問起艾家的情況。艾篙隨口便答,一點也沒有女孩子的扭捏作態。從艾蒿的回答豐。光緒也略微明白了艾任予老爺子這次回國的意思,內中一多半還是祭奠祖陵,畢竟艾蒿從出生還沒有回祖籍看過。至于林啟兆提到的投資一事,似乎也在猶豫不決之間,老爺子還沒有確實的態度。

「倒沒有想到你是第一次回到母國,既然如此,更應該多走走多看看。萬里河山雖然破舊了些,可幾千年物華天寶的底蘊在那里,江山如畫啊!光緒淡淡笑著,並不提艾家投資一事。

個客居國外多年的世家豪族,絕無可能倉促間就做出選擇。況且在這個風雲變幻的時代,大清又是這樣一個現狀,投資實業的風險足以讓任何一個商人望而卻步,這其中的火候還得慢慢來。不過今日見到的這個艾家千金,而且還是將來極有可能接掌艾家產業的人,倒是讓光緒頗有幾分欣賞。

雖然只是聊聊數語,可言談間並沒有多少扭捏拘謹的樣子。這個時代的女子,能夠像艾蒿這樣坦然自若的和兩個男子相處,確實並不多見。更加難得的是嬌柔的容顏中還透著一份爽朗,令人不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看著天色不早了,光緒也不便久坐。又隨意的說了會兒話便起身告辭。抬頭瞥見顧思渝望向自己那份目光。小女孩復雜的心思全在里面了。心頭不由得涌起一絲歉意。雖說今日來這里,報的也是公私兼顧的念頭,可坐了這麼半天功夫,竟是沒有和顧思渝說上一句話。

「這個我」當著陳卓和艾蒿的面,光緒一時也有些拉不下臉面來。

還是艾蒿反應快,望見光緒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偷笑,轉頭看著陳卓說道,「那個陳淮,我們到旁邊去等吧,讓他們兩個說幾句話。」

顧思渝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還沒等她開口嗔怪艾高,艾蒿和陳卓已經知趣的躲到了遠處。

「今日天色已經晚了,明天,明天我來接你,當初我陪你在京城轉了大半個城,明日你也當一回東道如何?」光緒走到顧思渝身邊輕輕說道。

顧思渝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低下頭小手捏著衣角遲疑了半天。

「明日是禮拜日,學堂里面沒有課」顧思渝紅著臉說道,這句答非所問的話,無疑是應允了光緒。

「一言為定!」光緒望著顧思渝清秀的容顏,溫柔的一笑。

回轉身走了幾步,猛然抬頭見到遠處的陳卓站在艾蒿身邊,兩人隔著一段距離並沒有說話,可陳卓的神態竟是說不出的手足無措。

光緒一愣,隨即心頭一陣好笑。想不到在疆場上面統帥千軍萬馬的陳卓,居然也會有害羞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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