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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宴(四)

第二百零一章宴(四)

水幽寒忙擺手。這首詞是清朝納蘭性德寫的《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的前半部分。這個時代的人自然是沒听過的。如果硬要說是她自己寫的,也沒人能出來批駁。不過就她那點水平,就算歐陽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可能相信她能寫的出來吧。

「是我在一本書里看到的,我沒記全,就記住這上半部分了。好像是個不怎麼出名的人寫的。」水幽寒心里向納蘭性德道歉。好在歐陽並沒有追問下去。兩人依偎在一起,難免又唏噓了一番,又談到正事。

「要給長公主一成股份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已經說妥了,這兩天就把文書簽了。」水幽寒答道。

手工皂要成為貢品,在京城這再辦個作坊,銷售到全國,甚至是外邦,光憑沈王兩家的勢力就有些不足。水幽寒來京城,也早就打算好再吸收股東。縱觀現在朝廷的局勢,長公主是皇帝的姐姐,呼延敏之是禁軍統領。這母子兩個一貫低調,遠離是非,最為清貴。為長遠打算,他們的勢力也許不是最大的,但卻是最為穩定的。

與長公主和呼延敏之接觸多了,水幽寒更加認定這位長公主胸中有丘壑。對大大小小的事情洞若觀火。而且這母子兩人都不是唯利是圖的,只看呼延敏之肯那樣歸還歐陽的玉佩,就知道是他是正直的人。所以說,不管是勢力還是為人,長公主這一支都是合作伙伴的最佳人選。

重重宮牆內。

小蓮拿著個花樣從屋內走出來,吩咐守在門邊的兩個宮女。

「婕妤娘娘讓你們去一趟內庫,找趙公公領瓶玫瑰露來。」兩個宮女聞言答應一聲退下。

院內還有些做雜事的宮女和太監,不過都離的遠遠的。小蓮就在門口的繡墩上坐下,裝作描花樣,其實心思並不在手里的活上。這宮里人頭雜,婕妤娘娘要和範嬤嬤說些私房話,她得了吩咐在這里望風,不能讓任何人靠近。

屋內,王嫣然正壓低了聲音和範嬤嬤說話。

「……就是這樣,好不容易央告著才有機會出去一次,結果一件事都沒辦成。」

「娘娘這麼說,那位歐陽女乃女乃倒是不簡單。」範嬤嬤也同樣壓低了聲音道,「娘娘和陛下早就私下提過歐陽的事,陛下也答應了。今天當面那麼一說,陛下直接下旨。娘娘料著依歐陽的性子必然會答應,可他拒絕的那麼干脆,也不怕得罪了陛下。而且不理事的長公主還出面替他說話,這件事情是不成了,咱們以後在宮里可少了個力助。」

「是啊,所以我才和水姐姐那樣說。我想,以我對她們的了解,應該會覺得沒幫到我。心中不忍。那手工皂的事,不過是個名,她應該會答應。結果她一下子想到這是欺君,倒讓我沒了主張。」

「這是以子之矛擊子之盾,娘娘說怕人害娘娘,她便說歐陽如果進了太醫院,不僅不能幫娘娘,反倒會連累娘娘。手工皂一事,更是說出長公主已經知道內情,可真是滴水不漏。」

「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如果真有人拿我說的話做文章,栽給我一個欺君之罪,那可不得了。」

「那就按那位歐陽女乃女乃說的,先和陛下承認了這件事。娘娘正得恩寵,年紀又小,一時著急為了面子好看,就說了那樣的話,並沒想過真要佔那方子的便宜。如今知道錯了,立即認錯。如果氣氛好,陛下不僅不會怪罪您,反而會認為您稚拙可愛。以後就是有人要拿那晚說的話做文章,有陛下在那擋著。那人也討不了好處去。這倒是個好法子。」

「嗯,只是要快些。雖然水姐姐答應我,會幫我遮掩。可這事若在我向皇帝澄清之前,就傳到長公主那里,可就不妙。嬤嬤也看到了,陛下對長公主這個姐姐的話可是相當看重的。千萬不能讓長公主心里厭惡了我。」

「這位歐陽女乃女乃竟然舍得把股份讓出一份來給長公主?那可不是小數目,當初進京路上,老奴見她對娘娘那樣好,還以為她是打定主意,以後要靠娘娘這棵大樹。現在看來她倒不是這樣打算的。」

王嫣然眼望窗外,「水姐姐待對她好的人歷來大方。」

範嬤嬤沉思半晌,「娘娘,這位歐陽女乃女乃進京時間不長,卻能讓歷來不管事的長公主為她出頭,便是萊總管這些人也打點的妥帖周到。而且依老奴看來,就是陛下也對她很有好感。老奴看她行事,圓融大度,卻暗藏鋒芒,這個人只可為友,不可為敵。娘娘說她們夫婦都是知恩圖報的,娘娘曾幫過她們,那麼這兩人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

王嫣然嘆了口氣,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嬤嬤,以後,我們還是不……,嗯,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再打她們的主意的好。」

「娘娘可是有些心軟?娘娘可別忘了。進宮前夫人的話,這宮牆內的女人,心軟是最要不得的大忌。」

王嫣然點頭,「娘的話我都記得。我讓嬤嬤打听的事可有眉目了?」

「老奴都打听清楚了。那趙修容並非趙丞相正室所出,不過是養在正室名下的。趙丞相四個女兒一個兒子,太後定下的家規,趙家的女孩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都要好好教養,平時都是同樣的待遇。所以她雖然是妾室生的,所受的教育卻是一等一的。趙家幾個女孩,她是最小的,也是是太後最中意的。這次送進宮來,目標必然是皇後的寶座。而這趙修容也確實有過人之處,娘娘只看她待人接物,真真讓人如沐春風。只有世家千金的尊貴,而沒有高不可攀的架子。」

王嫣然冷笑,「越是這樣才越加可怕。在儲秀宮時她人緣就最好,連那個水清玲都和她親近。只是,這水清玲那一身疹子是怎麼來的,只怕這位趙修容是最清楚不過的。」

「水清玲容貌美艷,父親是禮部尚書,如果進宮,陛下就是以均衡勢力來考慮。也勢必最寵愛她。趙家應該算到了這一點,不過真正下手的人並不是她。」

「是啊,那麼多人搶著給她當劍用。她倒慈悲,听說水清玲回家三天,就好了,容貌完好無損。」

「娘娘,那不是慈悲,是手段。娘娘想,若水清玲真就此毀容,那水尚書可會善罷甘休。到時候鬧起來,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如今她雖沒選入宮。可以她的容貌,再找佳婿不是難事,也就沒有必要一定鬧起來了。」

「這麼說趙家的姑娘,是這位四姑娘最歷害了?我還以為是嫁到楚家那個趙欣雅最歷害那。」

範嬤嬤不屑地咧嘴一笑,「趙欣雅手段毒辣,那是頂尖的,可惜卻落了下乘。」

「哦?」

「娘娘只看她如今的境地就明白了。先是給正妻安上不貞的帽子,還把楚家的兒媳婦和女兒都拉下水。這確實讓正妻再也無法安身,也讓楚家即使明知正妻是冤枉的,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這是霸道慣了,不把人放在眼里。這樣送了頂莫須有的綠帽子給男人,又讓婆婆更恨她。」

「後來知道正妻有子,就派出殺手去。結果人沒害成,反招了人家進京來。如果換了個有城府的,或是一口咬定那孩子來歷不正,或是大方點主動提出接那孩子來。有偷/情那頂帽子在那擺著,這孩子進了府,也是無論如何都威脅不到她的子嗣的地位。好好養上一兩年,再悄沒聲地害了,誰又能怪她。」

「可她一派出殺手去,就讓楚家人確信那孩子是楚熙的骨肉無疑。侯爺夫人要接了正妻母子回來壓她一頭,侯爺和楚將軍明面上不認孩子,可實際上心里卻是為了保護那孩子。趙欣雅失去了楚家所有人的心。現在侯爺發話要為楚熙娶妻,她只能靠著娘家和太後暗地里壓制,以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若是她和趙欣榕易地而處,咱們反而輕松了。」

「嗯,那楚婉君如何?」

「楚婉君進宮前就有了意中人。」

「哦?」王嫣然眼中一亮,「是誰?既然心里有人,怎麼還來選秀?」

「因為她的意中人是二皇子。兩年前曾經有議親的打算,後來因為宮里的齊貴妃病逝,皇上悲痛欲絕,雖不算國喪,但這二皇子的親事也就暫時放在一邊。今年選秀,楚婉君便是想指給二皇子。可不知怎麼回事,陛下給二皇子指了一個正妃一個側妃,卻把楚婉君留在了宮中。」

「那她不是應該很不開心嗎?可是我看她爭寵爭的比誰都凶。」

「一個前程未定的皇子,和一個正當壯年的皇帝。稍微比一比就知道哪個好了。不過,老奴打探到,昨天二皇子進宮,踫見了楚婉君,兩人可是說了好一陣子的話那。我看,這也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範嬤嬤從王嫣然屋內退出來,讓小蓮進去伺候。

「盼了這麼久,這一天終于要到了嗎?!」到了無人之處,範嬤嬤望著遠房一處高挑的飛檐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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