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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7,鏡中花 水中月

7,鏡中花水中月

「啊,綁匪哥哥,我當然會快一點。接下來我數硬幣,這東西簡單,只要排在一起就可以了。所以,我們似乎有時間好好的聊聊。」

「………………………………」

「那麼,綁匪哥哥,你綁架了我的老爸。不過我相信,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就拿生命去冒險。我看得出來,哥哥你是一個曾經十分有地位的人。是什麼,促使你跑進我們家的藏寶庫呢?」

「………………………………」

白痴略微沉默了一會兒。他看著康斯坦丁在那里擺放硬幣,一個,一個。之後,他緩緩點點頭,開了口

「我,曾經是一個王國的王子。」

「哦?王子殿下?」

「我的父母是國王,可是,他們卻在一次宮廷政變中被迫害。父親被殺,而我的母親辛辛苦苦的帶著我逃了出來。」

「嗯,真是可憐的身世……哥哥。」

「………………辛苦的平民生活不適合我,我是一個王子,根本就不可以像那些平民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應該擁有錦衣玉食,享受被所有人服侍的感覺。」

「嗯~~~看得出來。您很喜歡貴族化的生活。」

因為聊起天來,康斯坦丁手中數錢的手不由得慢慢停頓下來。在約書亞的咒罵聲中,白痴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這個拖延時間的舉動,而是繼續說道

「我,不僅僅是貴族,還應該是國王。」

「我在休息的時候應該打打獵,享受一擲千金的生活。而不應該穿著這麼丟人的服裝,在這里,和你們這些低等的民眾對峙。你知道,我喜歡打獵,那種圍捕獵物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康斯坦丁向著白痴行了一個禮,說道︰「那……還真是遺憾,我的陛下。其實,如果僅僅是打獵的話,我也有興趣。您知道嗎?我喜歡將我的獵物解剖,看著它們體內露出來的那些粉紅色內髒,我就會感覺興奮」

「啊,是啊……不過,我和你有些區別,我喜歡那種徘徊在危險邊緣的打獵過程。」

「哦?怎麼說?」

「我之前,獵捕的都是猛獸。你知道猛獸嗎?」

「我知道,猛獸,甚至是魔獸。強大的生物。」

「有的時候,你一個人在街上行走,那些潛伏在草叢中間的魔獸就會突然沖出來襲擊你。你和那些魔獸其實是在互相扮演著獵人與獵物的角色。在真正的結果出現之前,任何一方都有可能從獵人的角色轉變成獵物。」

「哈哈哈,綁匪哥哥,你的形容真是有趣。那麼……你現在有了這筆錢之後,還會去打獵嗎?」

「會。」

「哦?真的是很會揮霍嘛~~~」

「有些獵物,更是喜歡成群結隊的行動。即使有的時候我們也有著人手,但獵物有時候會相當的狡猾,始終不肯暴露出這群魔獸的頭領。但如果一天不殺掉頭領,那些魔獸就極有可能繼續尾隨著我們,趁著我們這些獵人在放松警惕的時候,施以致命的一擊。」

康斯坦丁從懷中拔出那把短刀掌上反復的揣摩,微笑著,不說話。

「綁匪……哦不,王子哥哥。您對于打獵還真是熟悉。你一定是一個十分了不得的獵手嘍?」

「不。」

白痴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身高還沒有完全長高的男孩,聲音冷冷的說道

「面對危險的魔獸,你在出擊前的任何一秒,都要把自己當成獵物,而非獵人。就好比現在……我,就是一個獵物。」

「哈哈哈哈沒錯,你就是獵物」

康斯坦丁將刀子在自己的長靴上擦了一下,嘴角再次露出邪惡的笑容,大聲嚷道

「我很喜歡你的比喻。我相信,我父親也會很欣賞我們的比喻那麼,我們就繼續來數這些錢吧。相信再過個十幾二十分鐘,一切就都會解決了」

這個年輕的孩子轉過身,將手中的短刀直接插在那只放錢的皮箱上。也正是這一刻……

「喝啊」

終于,一個平時很受巴蘭斯照顧的流氓再也沉不住氣了。他趁著白痴和康斯坦丁說話的瞬間,突然從側面撲向白痴察覺到這一攻擊,白痴急忙將匕首轉移,格開那個流氓手中的長劍,可也僅僅是這一瞬間……

「保護老大」

隨著那名流氓的一聲呼喝,這些流氓們終于再也支撐不住,一擁而上而看到這一幕發生之後,康斯坦丁突然從皮箱上拔出短刀,面色驚慌的,朝白痴撲去

「住手全都不準……」

?

「上」

一聲槍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響起。

那訊如奔雷的導力子彈幾乎是燃燒著空氣,朝白痴和他面前的巴蘭斯撲去

事不宜遲,白痴立刻將巴蘭斯攔在自己的身後,暗滅頃刻間化為長劍形態,直接揮劍正面迎向那道毀滅的光芒

但……

蘊含著導力石全部能量的導力子彈,其力量,實在是太重,太大。

白痴的劍被迫躲閃之際他背後的設計圖紙也被子彈劃過的真空拉起,在那半空中的火焰中燃燒。

而那子彈……

則是準確無疑的,射入了巴蘭斯的心髒,將這個黑社會頭目整個的擊飛,死死的,壓在了藏寶室的大門之上。

這一變化,來的太快。

實在是太快。

快的就連白痴也為之驚訝,快的甚至還來不及讓康斯坦丁嘴角的笑容收斂起來。

伴隨著血花飛濺,那個為禍沸水鎮的胖頭目,此刻終于走到了人生的盡頭。他就那樣被深深的陷在牆壁之中,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

「……………………老爸」

一聲喊,這個一直以來都十分鎮定的男孩立刻哭了出來。他飛撲到巴蘭斯的面前,雙手驚恐的捂住父親那已經被完全洞穿的胸口剛才還在散發著邪惡笑容的雙眼,此刻,確實被恐懼,和淚水所填滿……

白痴和乖離一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兩人互望一眼,立刻拔腿沖向那棵大樹在那些流氓的咆哮聲中,兩人如同猿猴一般跳上牆壁,翻到樹上,輕輕巧巧的落下。在這里,除了那把簡直可以說是累贅的槍管之外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約書亞現在也不知去了哪里,想來已經是率先逃跑了。

「叭叭叭叭?」

听到槍聲,一直在暗中行動的小面包和胡桃立刻從陰影處鑽出白痴不容胡桃發問,立刻拉起她橫抱在懷里,直接朝酒館沖刺。小面包心領神會,迅速放下閃馬當先的迎頭開路,乖離也是緊跟其後,片刻都不敢馬虎。

到達三杯酒旅店,沒有什麼復雜的說明,一行四人迅速收拾東西,將蘇拉往櫃台上一扔,找零都不需要,直接跳上馬車走人。等到那些流氓搜索到這家三杯酒旅店的時候,白痴等人早已經跑出了小鎮,消失的不見蹤影了。

……

…………

………………

天,亮了。

灰蒙蒙的天空,似乎也在訴說著什麼。

這座已經熱鬧了一個晚上的沸水鎮,現在終于冷卻了下來。從沸水,化為燙水,再到平靜溫水……

巴蘭斯會長的別墅中,正在舉行著一場簡單,而又肅穆的葬禮。

康斯坦丁,這個新一任的黑社會老大盡管並不怎麼年長,但臉上,卻早已經掛滿了歷經滄桑的成熟,與干練。

「哇~~~~哇~~~~」

在這灰蒙蒙的天空之下,康斯坦丁懷中所抱的一個女佣,此刻卻在大聲的哭泣著。

就像是為了代替康斯坦丁流下那些已經無法流下的淚水一般,哭泣著……

葬禮,真的很簡單。

這位新繼任的年輕教父讓自己的手下們離開,孤身一人墓碑面前。

他沒有哭。

因為早在自己的父親還在世時,老爸就已經告訴過他,做這一行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死亡。不管是今天,還是明天。如果你隨時隨地都能做好迎接任何人死亡的心情的話,那你就會變得無比的堅強。

是的,他,堅強了……

堅強到不會哭泣,也堅強到,那看似瘦弱的身軀,已經可以扛起許多人難以想象的悲傷,與責任了……

「喵~~~」

一只小貓從墓碑的後方鑽了出來,看到康斯坦丁後,湊到他的腳邊,開始蹭著。

除了這只小貓之外,還有一些小狗,小鳥,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飛至這個只有十四歲的教父的身旁。也許,是由于周圍的動物的聲音實在是太吵了,康斯坦丁開始慢慢的晃悠著懷中的這個小女嬰,輕輕地,唱著搖籃曲。

「…………………………請放心,我還沒有那麼虛弱。」

面對墓碑,康斯坦丁緩緩說道。

片刻之後,在他的身後就傳來另一個聲音

「我知道。不過,要讓如此善良的泥變得如此殘忍,從某些方面來說,卻是一件更為殘忍的事情。」

「善良是相對的。並不是絕對。」

「呵……就和你的演技一樣,可以根據各種不同的狀況,調整著自己的演技嗎?」身後的那人用開朗的聲音說道。

「在這個圈子里生活的人,戴著面具,永遠都比不戴面具活的更久。」

康斯坦丁蹲,輕輕撫模著一只小狗的腦袋。那只小狗輕輕蹭著他的褲管,輕輕叫喚。此刻,一只小鳥更是自然而然的落到他的頭上,就像是安慰一般,歌唱起來。

背後那人望著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少年的背影,從他那堅強的背脊上,似乎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他嘆了口氣,說道

「善良的人也會殺人,只要有必要。善良的人也會扮演惡人,只要有必要。在很多時候,內心善良的人其實都是在做著一些邪惡萬分的事情。一般的普通人很難分辨眼前所見的究竟是善還是惡。因為我們無法預知,更無法知曉所有的一切信息。我們經常會被我們的雙眼所蒙騙,不知不覺中了錯誤的位置上。」

听完身後那人的說話,康斯坦丁默默的點了點頭,他輕輕晃動著手臂,讓懷中的那個女嬰能夠安睡。這時,他邁出腳步,隨著他的移動,那些小生靈們也是緊跟著這個男孩,朝別墅走去。

「那麼,痔瘡叔。你認為我的前進道路,扭曲了嗎?」

「靠怎麼你們每個人都這麼叫?我沒有名字嗎?」

「哈哈,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您,我還能夠開玩笑。父親的死對我的打擊很大,但還沒有能夠打擊的我無法站起來的地步。」

「這樣啊……你放心,在我這雙眼楮看來,你的道路,還是如此的筆直,沒有絲毫的歪曲。」

「…………………………謝謝。」

話音了,人影消。

寂靜的墓地之中,不知何時,已經不再有任何一個人影。只剩下天空中那灰黑色的雲霧,似乎,還掩蓋著一切……

……

…………

………………

約書亞也在逃。

他滿臉興奮的,在逃。

他成功了,不僅成功的殺掉了那個黑社會頭目,咳一並破壞了那張設計圖

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接下來,就只剩下逃跑了完完全全的逃跑

……………………

咦?

這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哪里去了?

都到……哪里去了?

約書亞身處一個天井之中,他的面色有些慌亂,疑惑的看著四周。她的眼神中流露出詭異與驚訝,再等了一會兒,直到他確定自己想要的那個結局真的沒有出現之時……

「這是怎麼回事……?」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應該是這樣啊……」

「不應該……絕對不應該……」

「絕對絕對……不應該這樣啊???」

呼啦啦啦

天空中,傳來衣襟因為空氣的流動而鼓動的聲音。

伴隨著風聲鼓起的,還有一道利刃從鞘中彈射而出的聲音。

不等約書亞回過頭,他就感覺自己的肩膀上突然被一個什麼凌空而降的東西一按在下一個瞬間……

他的身體,就已經被身後的力量完完整整的壓在地面之上。而一把袖劍,也已經是同時的刺入他的咽喉,切開了血管……

一切,都顯得這麼悄無聲息。

就像是夜色中等待獵物的野貓一般,不出則已,一處,則必中。

這頭野貓將約書亞翻了過來,抱在懷里。約書亞那還沒有來得及閉上的眼楮驚訝萬分的望著眼前這個披著白色斗篷的男子,嘴巴開開合合,顯然是想要說些什麼。

「這……不可……能……是……你…………是你…………?」

「很遺憾。並不是我。」

澤倫斯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憫,聲音也顯得很溫和。

「雖然我追殺了你那麼多次,但你身邊的護衛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而且,你的戒心非常強,我壓根就無法靠近你。」

「那……我的……護衛…………???」

「我不知道。」

澤倫斯緩緩說道

「剛才,你的防範松懈了。而在你防範松懈的時候,我卻突然發現,那些平時緊跟在你身邊的護衛,此刻竟然通通消失不見。所以,我成功了。」

「咕……我…………這…………不可………………能……………………」

不管對方有多麼的罪大惡極,但對于一個即將失去生命的人來說,什麼都不重要了。

澤倫斯伸出手,緩緩搭在約書亞那雙不肯緊閉的雙眼上,輕輕的禱告起來。

「這……不可能……陛下……萬歲……我的事業……絕對……會有人……繼承…………你……你們……阻止不了……女神的……憤怒……陛下……會以女神之名……清洗……這個世界」

最後的咆哮聲,從約書亞的嘴中流了出來。隨後,他怒睜著雙眼,瞳孔中定格著這名刺客那最後的身影。

「安息吧,我的朋友。」

澤倫斯伸出手,輕輕撫下這個人那不肯合上的雙眼。

「在美好的天堂之中,沒有罪惡,也沒有善惡。那里將會是最美好的樂園,願你往生的世界中,充滿了安靜與祥和,平安與喜悅。」

撫平約書亞的雙眼之後,天空中,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

澤倫斯呼出一口氣,三兩下的跳上房頂,斗篷底下的雙眼遙望著白痴一行人所離去的方向,凝視片刻。

當天空中的細雨開始真正飄灑起來之時,他的身影,卻是再一次的消失了……

……

…………

………………

「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馬車上,胡桃一邊抹嘴,想盡辦法去掉嘴里的腥味,一邊十分不滿的看著白痴。

太多次了……已經是太多次了每一次,白痴不管設定什麼計劃,自己都會被排除在知情者之外。這次雖然還算好,自己多多少少也算是參與了。但對于自己完完全全不知情這一點,依然是十分的惱火。

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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