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寐含春水的眸子,臉如凝脂。
身上白色牡丹的煙羅軟紗,逶迤的白色拖地煙籠,一襲的梅花百水裙,很有些圓滿的腰身上系著軟軟的煙羅。
雖說大肚子出席,怎麼也覺得不太方便,可現在看來,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
當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柳姍姍裝扮完畢,一邊的侍婢笑逐顏開的說道,「夫人真是漂亮!」
柳姍姍回以一笑,再看看鏡子里的自己,怎麼也覺得自己要是這個樣子出現在眾人面前都有些不太適合嬗。
「能換一身嗎?」
「回夫人,這是皇上的意思!」
「……銪」
柳姍姍扯了扯嘴角。
這個,她可不可以以為是父皇給她的盔甲?
……
走出「雅致齋」。
眼前的天色已經漸暗,而宮燈璀璨,早已經燃亮了整個九重宮廷。
光亮當中,最熱鬧的殿內已經隱隱傳來聲響。
而就在剛到了殿門之外,眼前的路上卻正站著一個人影。
一身的五色紋衣袍,朗目星眸,本是背對著她,听到身後的腳步聲緩緩回頭。
看到她的一霎那,臉上乍然綻放驚艷神色。
柳姍姍眼底更忍不住溢出笑意,就是腳下也不自禁的快速走了幾步。
這個男人,終于出現了!
即便此刻柳姍姍的舉動仍是優雅,可腳下加快的步子還是落到了司馬昭然的眼里,他幾步迎上來。「小心!」
隨即,大掌攬過她的腰身。
即便此刻她的腰身已經滾圓,他還是雙手在握。
「你來了!」柳姍姍道。聲音嬌柔的只好似春水拂面。
原先跟在她身後的宮婢知趣的退到了數米之外,燦爛的亭廊之下,便是只有這如玉的兩人。
司馬昭然笑著勾過她的鼻頭,「不是我,還會是誰?」
「……」
柳姍姍嘟嘴,她知道自己說錯了。
可是在經過了那位父皇簡單的幾句話之後,她真的擔心了。
正想著,耳邊突然听到他的話。
「你怕了?」
柳姍姍抬頭,「你知道了?」
司馬昭然點頭,「不然我能來這里接你?」
柳姍姍扯唇淺笑。
明明剛剛在宮里的時候還忐忑不安,明明剛出來的時候還覺得自己下一步就要步入戰場的緊張。可現在卻因為他,因為他說的話,那些神馬緊張的全都成了浮雲。
她搖頭,「不怕!」
司馬昭然抿唇,幽亮的眸光中看著她的神色乍然深邃。
他早就知道她不會讓他失望。
他早就知道她定會他司馬昭然今生的妻。
「走吧——」
他緊了緊她的手,攬過她,一同前行。
而就在兩人就要到了殿堂之際。頭頂上乍然綻開絢麗的煙花。
朵朵燦爛似景。
柳姍姍和司馬昭然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抬頭看那滿頭絢麗的煙花嫵媚。
「好美!」
柳姍姍忍不住贊嘆。
司馬昭然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嗯,是很漂亮!」
「嗯!」
柳姍姍仰頭看著,沉浸在頭頂上的煙花當中。眉眼全是微笑。
她自是知道這一年是她來到這里過的最圓滿的年度,只是當真正體會的時候,才知道先前自己所想的遠遠不夠。
此時此刻,她的肚子里有她的骨血血脈。她愛的男人就在她的身邊。
而放在她腰際的手,更是昭示了他對她的愛,她的佔有。
前世的她是不幸運的,而今世,她圓滿了。
「你是說我漂亮,還是煙花漂亮!」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男人斜睇她一眼,嘴角清淺的勾了勾,「傻瓜——」
然後拽著她往前走去。
柳姍姍卻不由暗暗發笑。
切——
還不承認!
人家游族所有見過她的人都說她才是第一美女呢!
轉眸,發現男人的腳下微微一頓,柳姍姍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前面迎面而來另外一雙璧人。
女子嬌媚動人,男子俊逸爽朗。
正是昭月王爺和昭月王妃,也就是柳姍姍的姐姐柳湘湘。而且看柳湘湘身上的衣服,似乎也和她身上的略有相似,柳姍姍想,或者這也是父皇給的盔甲?
柳姍姍轉眸,往前走了幾步,「見過昭月王爺,昭月王妃!」
司馬昭然微微擰眉,跟上來,攬住她的腰,也說了聲,「皇兄!」
隨後昭月王爺夫婦二人回禮。
「皇弟。」
昭月王爺對司馬昭然點了下頭,轉頭看向一旁的柳姍姍,目光從她突起的肚子上落到她嬌柔的面上。
他早就知道她是美的,卻沒想,便是此刻身懷八個月,她仍是這樣的美若贊然。
「身子可好?」他問。
雖說力圖淡然,可語氣里仍帶出淡淡的關切。
柳姍姍覺得腰上一緊,忙躬身點頭,「多謝皇兄關心!」
丫的!
幸虧身上都披著厚重的披風斗篷,不然他的動作早就落在外人眼前了。
這個醋壇子。
只是連對面的兩人都察覺到了司馬昭月的些許異樣,便是在司馬昭月身邊的柳湘湘又怎麼會察覺不到?
她暗暗咬牙,臉上揚起欣喜的笑意。「妹妹好漂亮!」
柳姍姍背脊上寒了寒。
這要她說什麼?
夫妻兩個人怎麼話里都帶著讓她承受不起的意味?
柳姍姍面帶柔弱的咬了咬唇,側身往身邊的男人身側靠了靠。「姐姐才是最漂亮的!」
看到柳姍姍躲閃的樣子,柳湘湘詫異抬眉,「妹妹怎麼了?」
司馬昭然微嘆了口氣,臉上還是不羈的神情,
「有了孩子,難免的!」
听著這話,柳姍姍心里頭幾乎想要贊嘆出聲了。
既掩飾了她的舉動,更也還映射了某人沒有孩子的事實。
而果然,話音剛落,就看到柳湘湘的面色驟然變了幾變。
在明亮的宮燈照耀之下,泛紅的唇角都幾乎冒出妖媚的神色來。
「王妃——」
身側,那位昭月王爺及時阻止了不知道會不會下一刻就會立刻發飆的柳湘湘。「我們走吧——」
「……好!」
幾乎就是柳姍姍眼前,柳湘湘默默的吸了口氣,才隨同身邊的那位爺一同轉身,先于司馬昭然兩人踏上前面的台階。
當昭月王爺夫婦的背影在前。
柳姍姍忍不住轉頭沖著身邊的男人默默的點了點頭。剛才那位爺的話,真是太精闢了!
這話若是听在普通人耳朵里貌似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可眼前這兩位可都是身經百戰的精明之人,那當中的彎彎繞立刻就品出來了。
高——
也就是只有在高人之中才能體會出來的樂趣。
……
當柳姍姍隨著司馬昭然在昭月王爺夫婦身後現身在宮殿之後不久。
父皇,南詔國的皇帝司馬義也現身在前。
隨著洪天震耳的「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宮宴很快就開始了。
新年便在眼前。
正是和柳姍姍之前所經歷的一樣,皇親國戚圍坐在殿中主位,而百官則是按照官位,一一排列,身邊各自是自己的正室妻子,再後面才又是嫡出子女,庶出子女。
正中寬大的空地上,則是歌舞歡騰。
絲竹聲聲,熱絡的曲調在殿內的上空盤旋而過。
除了那些官員恭賀皇帝的話,也就是皇帝對一些皇親國戚的安排又或者賜婚。
回想當初她和這位爺,也是在新年的宮宴上決定的。
于是在听到那位父皇又對某些國戚賜婚的時候,柳姍姍忍不住握住了身邊這個男人的手腕。
而幾乎同時,他也反握住她的。
不由,柳姍姍忍不住抬眸看向他,眼底里的情意纏綿。
只是她不過抬眸一看,而那個家伙卻直接不顧宮中的某些個規矩,低頭在她的臉上就親了下。而且還好死不死的被那位父皇看了個滿眼。當時就笑出聲,「看看,這小兩口,現在就已經忍不住了——」
「……」
登時羞紅的柳姍姍差點兒整個人都縮到身邊這個男人的懷里。
雖說主要是為了應承她外在這個恭謙柔順的樣子,可也卻是讓她覺得有些羞澀。
這個父皇——在御書房的時候,抬眼舉眉就把她嚇得夠嗆,而現在這慈父的形象也未免太過了吧!
公開的某種段子麼?
而明知道她現在已經羞澀,身邊的這個男人還火上澆油的嘆了口氣,「父皇,您嚇到她們母子了!」
「母子!!」
窩在某人懷里勉強探出頭來的,看不到那位父皇的神色,只听到那位父皇略微沉吟,隨即便仰頭大笑,「好一個母子,那朕就等著抱孫子了!」
「柳相,你有兩個好女兒啊!」
最後一句話,是父皇對柳相說的。
而雖說柳姍姍看不到那位父皇臉上的神情,可眼角卻正好能看到柳相。
那位父親此刻春風滿面,自是意氣風發。
柳姍姍默默嘆了口氣。
只是眉眼還沒有退開,便看到那位父親轉頭看過來。
雖說目光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可已然已經在昭示著什麼。
柳姍姍心下一緊。
難怪父皇會做出這個決定!
……
柳姍姍雖說月復中有孕,可因為已經睡了好一陣子,再加上身邊的人,還有熱絡的氣氛,並沒有覺得沉重。
只是先前還以為路上就經歷了一番較量,在宮宴上或許也還會有些踫撞的,可結果卻是一直安安穩穩的直到宮宴結束。
只除了在宮宴上就要結束的時候,那位父皇看似清閑的和那兩位早就打好招呼的王爺說了句,「朕想要請你們王妃進宮住一段日子,你們沒有意見吧?」
「……」
柳姍姍坐在台下面。看著那兩位爺先後說著沒意見的話的時候,嘴角都幾乎抽搐了。
想來,那位父皇才是真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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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結束了。
就在漫天的煙花當中。
柳姍姍和司馬昭然坐著車馬回去自家的府里。
路上,不可避免的听到煙花炮竹的聲音。
稍稍掀起車轎的簾帳,也能看到外面家家戶戶的張燈結彩。還有大人孩童的歡呼聲。
整個京城,便是在新春的春意深濃中,過著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安樂王府。
明亮燭光照耀的臥房里。
柳姍姍慵懶的靠在身後那個男人的懷抱里,听著外面的炮竹聲聲。
隨著耳邊輕微的傳來掀翻書頁的聲音,半夢半醒。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猛地睜開眼楮。
下意識的往牆角的滴漏處看過去。
便是天色憐憫麼?
正好過了子時。
也便是新年的鐘聲!
嘴角移不出的欣然,再抬頭,身邊的這個男人仍在看著自己手上的書冊。
柳姍姍不知道他在看著什麼,也不想知道他在看什麼。
此刻,他就是她下一年,也應該是這輩子最歡喜的人。
「昭然……」她軟濃的嘟囔著。
司馬昭然沒說話,只是挑眉看向她。
柳姍姍眯著眼楮看過去,試圖露出自己最嫵媚的神情來,「日後你只喜歡我一個!」
「……」
司馬昭然的嘴角輕顫了下。
柳姍姍繼續道,「日後你只能有我一個女人!」
「……」
司馬昭然的眉頭忍不住抽了抽。
柳姍姍再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日後我也只喜歡你一個,我也只有你一個男人!」
「……咳咳!」
終于忍不住,司馬昭然咳嗽起來。
柳姍姍失笑。
佯裝很擔心的看過去,「昭然,你怎麼了?要不要請太醫!」
「柳姍姍——」
司馬昭然翻身,手里的書冊隨即不知道甩到哪兒去,翻身壓住了她。
柳姍姍驚呼了聲,「孩子——」
只是那位爺雖氣勢凌人,卻是乖巧的躲過了她突起的肚子。
就在她話音未落的時候,已經把她壓到在床上。
「等你喊出來,孩子早沒了!」然後又是輕嗤,「怎麼這麼不當心!」
「……」柳姍姍眨眼。
還不是這位爺您自己壓過來的?這關她什麼事?
而就在她輕輕的肺腑間,司馬昭然已經一手拂過她發間的青絲,輕嘆一聲,
「娘子,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