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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女王 第十三節 奧蘭之花(VIII)

第十三節奧蘭之花()

「怪物」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大廳里亂作一片。他們試圖用拳頭,用桌椅,用刀劍砸開緊閉的大門,但除了能制造出一些噪音之外無濟于事。他們叫嚷著,咒罵著,雙眼通紅,渾身都被冷汗浸透,最終無力地滑坐到地上,眼睜睜地看著惡魔女孩朝他們露出的嗤笑。

「法師法師去哪了」有人咒罵般地高喊,「用法術殺了她」

人群中推搡出一個人來。看他的裝扮也是貴族,穿著緊身的天藍色上衣與褐色長褲。他仿佛老人般顫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一把有著精美花紋裝飾的短小法杖。

「快念咒用法術用法術」嚇壞了的眾人慌忙催促著。

一顆仿佛綠豆芽大小的火星在那人的指尖發出噗的一聲輕響,消散無蹤。

女孩發出了輕蔑的嘲笑。她的聲音就像田地里割除雜草的鐮刀,將他們咒罵憤恨別人以掩蓋自己懦弱愚蠢與恐懼的聲音全都壓了下去。他們全都開不了口。沉悶的空氣里流淌的魔力將平日里看不見模不著的氣流凝聚在一起。仿佛一只大手掐住了他們的咽喉,讓他們只能發出「呃呃」的可笑聲音。

「你們一個也跑不了。」她說。伸出了紅潤的舌頭舌忝著閃爍著刀刃般寒芒的爪子,露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可怖神情,「特別是你,」她對蒂法威娜說道,「竟敢傷害我高貴無比的身體」她的聲音陡然拔高,縮短了的頭發仿佛豪豬身上的倒刺根根直立起來。

「把她圍起來」白胡子貴族高叫著。他也許知道些什麼,命令衛兵們采取了拖延的戰術,限制著女孩的行動。況且,就算女孩變成了怪物,可她還是他們的公主啊。

守衛們揀起掉落在地上的長槍,將身體縮在寬大的方形盾後面,腳下移動著緊緊靠在一起,卻不敢上前。

「就這樣也想擋住我?」

帕露薇忽然動了起來。她的速度比閃電梟更快,守衛們只覺得一個黑影閃過,盾牌上就傳來一股沉重的力道,發出「 」的巨響。盾牌變了形,可怕的力量折磨著守衛的手臂,撞碎了他們的骨頭並把他們穿戴著板甲的沉重身體擊飛了出去,落在了蒂法威娜的腳邊。有幾把長槍看準機會刺出,但都只刺中了一團空氣。女孩鋒利的爪子抓碎了木質的槍柄,並且抓住了金屬的槍尖投擲了出去。槍尖就像是飛射的利箭,將牢固的板甲也擊出一個大洞,從守衛的後背透了出去。

一名守衛驚恐地看著帕露薇的逼近,渾身哆嗦顫抖著,直至下面浸出了惡臭的液體。面對帕露薇眼中充斥的不屑,他尖叫一聲,扔下了手里的武器,竟然轉身逃跑。對此,女孩只是優雅地揀起了他扔在地上的長槍,仿佛手里握住的只是一個玩具,輕飄飄地將其擲了出去。長槍追上了逃跑的守衛,在他驚恐回望的眼中越放越大,他甚至來不及低頭。長槍就像是扎破氣球般穿過了他的腦袋,帶著他的身體摔在地上。

蒂法威娜解開了礙事的披風,舉著細劍刺了過去,擋住了女孩對另一名守衛的殺戮。「你的對手是我」她咬牙說道,「沖我來吧」細劍飛舞著,意圖攪亂對手的攻勢,卻被堪比金鐵的爪子牢牢握住。前一刻還能刺傷女孩的劍刃現在無論蒂法威娜如何抽*動,也只能在她的掌心里劃出幾道白印。

帕露薇的爪子鉗制住女伯爵的武器。她的右手又握住了女伯爵憤恨之下朝她揮來的拳頭。她把女伯爵牢牢地控制住,讓她無法逃月兌。只是讓她意外的是,對方的眼中仍然沒有絲毫慌亂,仍舊帶著永不服輸的驕傲。

這一瞬間,蒂法威娜才第一次有機會近距離細細打量對方的模樣。之前的數個月,她都被關在塔樓的最頂層,無人敢靠近那里一步。

公主美麗的小臉變得有些不似人樣的尖狀,凸出嘴唇包圍的獠牙看起來像是吸血鬼般駭人。但是惡魔的頭角與比精靈更細長的耳朵說明了她是遠比吸血鬼更加可怕、更加高等的種族,是名副其實的邪惡生物。

女孩的臉慢慢地靠了進來。她帶著丁香味道的身體上混雜著令人沉迷的罌粟般的味道,危險且致命。她張開了嘴巴,濃重的寒氣讓蒂法威娜打了個寒顫。

輕質鎧甲上忽然閃現出魔法的靈光,突然爆發的魔力撐起了隔絕的護罩將女孩彈開。女伯爵趁機後退了數步拉開距離。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僅僅是數秒的對視就讓她覺得仿佛過了數年之久,好像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落于了對方的掌控中︰包括身體,包括靈魂。

女孩輕盈地落在了赫安身前不遠的地方。她似乎感受到了赫安的戒備與渴望,乃至沸騰的血液,「你逃不了的。」她說,既是對蒂法威娜,也是對赫安所說。

她跳了起來,像一只海鷗舒展著自己的身體。蒂法威娜的細劍刺中了女孩的胸口,卻只將女孩的長裙弄出一個小洞,便不能寸進。細劍被爪子重重地拍開,趁著女伯爵腳步混亂的時候突到了她的身前。在對方驚恐的時候,她猛然低下頭,她的獠牙嵌入了女伯爵的脖子,仿佛吸血鬼或是蚊子般吮吸著對方的鮮血。蒂法威娜睜大了眼楮,神智漸漸模糊,瞳孔渙散,雙臂很快就垂了下去,身體也無力地倒在了女孩的懷抱中。

帕露薇放下對方仍舊有一絲生機的身體,她的喉嚨深處發出更加駭人的尖嘯。這一回,聲浪猶如實質,即使肉眼凡胎也清晰可見。它狂亂地撞擊,掀翻行進路線上的所有一切,連綿不絕,將所有人都壓在牆壁上不得動彈。

比之前更龐大的魔力狂涌而出,在帕露薇的身邊形成了一道旋風。它撕扯著一切敢于靠近的生物,甚至攪亂了空間,有某種可怕的氣息從里面滲透出來。連赫安也覺得呼吸難以為繼。他謹慎地退了兩步,站在了吊燈前面一點。在他的頭頂,魅魔仍在那里。

「小心一點。」魅魔關切地提醒,「雖然我們能夠對付她,但也十分危險。她的實力應該與我們在伯仲之間。也許還要更強。」

「沒有一場戰斗不危險的,妮可。」赫安答道,「從翻開禁忌之書那天起我就做好準備了。對今天的事件,對以後的敵人。我們以後將要應付的都會遠比眼前的惡魔之女更加危險。」他頓了頓,趁著魔力肆虐無法進攻的間隙問道,「為了天命之路,為了所謂的不朽,這值得嗎?」

「那將是被宇宙法則承認的傳奇。你我的名字會被刻在宇宙的虛空之中,被無數的生靈銘記。還有什麼是比這個更好的獎勵?最起碼,我也將是統領深淵一層的王者。」

「對我來說,這毫無意義。」赫安說,「做好眼前吧。既然命運還有那些多管閑事的神明替我們選擇了一條能與他們並列而坐,齊頭並進的前進階梯,那就一步一個腳印的前進。」

魅魔沒有回應。她的處世準則怎麼也不會和精靈——或是說人類相同。她永遠看重都將是無可匹敵的力量以及滔天的權勢,掌控萬物的輪回。她呆在這里,就目前而言,僅僅是因為赫安掌握著她的真名,並且擁有她想要翻閱的禁忌之書。

帕露薇掛在腰間的裝飾用的金鏈劇烈的抖動著。上面瓖嵌的寶石閃爍著忽暗忽明的光輝,以金線編織的魔力線條在膨脹與收縮間不斷切換。最終,它們再也無法抗拒抑制住仿佛洪流般的魔力。金線一根根斷裂,緊接著,寶石也一顆顆相繼破裂。金鏈墜落到地上,黯淡無光。

就像是被鐵籠關上的猛獸在掙月兌囚牢時發出的怒意咆哮。帕露薇的喉間唯有女妖才能發出的聲響。刺耳的音波擴散而出,幾乎將眾人都震得暈眩過去。

赫安甩甩頭,強忍著腦袋仿佛針扎的疼痛,抬頭望去。

女孩背後的衣衫撐出了兩個並排的裂口,一對蝙蝠般的羽翼伸展出來。竟和魅魔妮可的外形差別不大。她猛然轉過頭,一雙獵食動物般的銳利目光緊緊盯著赫安,流露出貪婪與惡毒的邪念。如魅魔所說,他的靈魂讓對方忍不住想要吞噬。

「我應該叫你什麼,公主殿下,帕露薇小姐,還是惡魔女士?」赫安自言自語地說道,「午夜之前你有著最好的偽裝︰柔弱的人類女孩,受到萬千寵愛不愁衣食的一國公主;可是午夜之後,你就將變成被自身邪念控制的怪物。連外表也大變了模樣。」

赫安右腳朝後跨開一步,做好了隨時都能奔行躍出的姿勢。他的兩把魔法長劍緊握在手,一把擋在胸前,另一把則位于膝上,斜指地面。

「令我困惑的是,我還不知道你到底屬于何種惡魔。因為據我所知,他們都不依靠血液來獲得力量。」

女孩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的翅膀稍微收攏垂下,顯示著她此時無意進攻。她的一對尖耳立了起來,傾听著赫安說的話。

「不過,我猜,你到底是惡魔,還是人類,就連你自己也搞不清楚。你的善良阻止著你的行動,可這不能抹消你的罪惡。陛下應該感謝你的善良,否則在第一晚就會被你吸干了血液。你要變成完全的惡魔,而不是披著惡魔皮囊的人類,你要吞噬身為帕露薇的意志。所以與她對抗著,將殺死陛下的行為作為戰爭結束的標志。如果你成功的在她的阻撓下將其殺死,那麼這幅身體就將永遠是你的。而帕露薇將永遠也不會存在。」

女孩的瞳孔一下子緊縮起來。

「我猜猜,從你第一天能夠變身成惡魔之日起,已經多久了?兩年了吧。始,直到十八歲。真可惜,還有幾個月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到時你就將成為成熟體。可是艾塞尼教派卻好心辦了錯事,他們實在是太心急了。為你安排了一出盛大的晚宴,為你設下一個有關于束縛誓約的法陣。他們想要控制你,將你的力量限制在他們能掌控的範圍之內。

「本來,艾塞尼教派,哦,也就是你們︰惡魔的崇拜者,願意用舌頭和唾液為你沐浴全身的瘋子,他們做好了一切,可你他們不知道我的到來,也不知道你遵從了本能的選擇,而不是理智。你選擇了我。我的靈魂過于美味,起碼比被酒精和油膩渾濁了的貴族好上太多。以至于你甚至不惜影響帕露薇的神智,讓她說出了不合身份的話。但是她其後的反抗,制止了你殺死女伯爵。這說明你仍舊沒能束縛住她。我說得對嗎?」

女孩微微點點頭。金色的發絲在空中顫動。她的蝠翼開始小幅度煽動,她的爪子一開一合,仿佛無法繼續忍受赫安的嘲弄。

「你要怎麼做?」女孩閉著嘴唇,嘶啞的聲音在赫安腦海里響起。「你要做什麼,精靈,殺了我?」

「不,當然不你殺不了我。我也殺不了你。」赫安握劍的雙手加大了力度,「我想要做的,只是暫時將你封印,直到我解放你的那一天。你會得到自由的,但絕不應該是現在。」

女孩的嘴角上翹著,帶著不屑與譏諷。

「就憑你?」她的聲音在赫安的腦海里尖笑,「我不會被你禁錮住的,精靈。你做不到這一點。你不是施法者」

「但我想,我知道你屬于哪一個族群。」

女孩的瞳孔緊縮。

「德洛約塔」他大喊一聲,人已經向惡魔女孩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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