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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隨著李炫奕揚手,檀溪水面上落下一物,並發出清脆的聲響,李炫奕得意洋洋,挑釁般凝視蕭琳。

蕭琳眼楮眯起,轉身向檀溪走去。李炫奕得意洋洋的神色在蕭琳除去斗篷時僵住了,蕭琳單薄的襦裙裙擺,衣抉飛揚,此處的檀溪極寒,李炫奕離著不近,寒氣撲面,他染如墨色的眸子多了一分的疼憐,「蕭琳。」

「那是我娘給我親手編的,親自帶到我頭上。」

蕭琳走到檀溪邊上,悠長的聲音讓人听了隱約有感傷,縴細小巧的背影讓李炫奕向前垮了兩步,腳邊是她甩掉的斗篷,淺淺的絨毛磨蹭著袍袖一擺,「蕭琳。」

「我娘明天就要成為丹陽真人,我高興,很高興,在娘面前我不能哭。」

李炫奕又忍不住上前了兩步,俊臉上除了心疼之外,多了燦爛耀目的笑容,但凡他如此笑著,沒有女子能逃月兌得過,母妃說他的笑容能讓忘記憂愁,「蕭琳,看看我。」

「我•••我跟著娘不後悔,可是我•••我不知道蕭家的人會不會喜歡我,不知道表姐會不會欺負我,不能同娘說,不想讓她分心•••」

李炫奕的手搭在蕭琳的肩頭,他的手很美,不同其父常見持劍磨礪出的繭子,手指如玉,骨節分明,「讓你看看我,沒听見?」

他用力擺正蕭琳,另一只手握緊手心里的絨毛頭繩,打算在蕭琳轉身的那一刻,垂放到她眼前,手下的蕭琳如同蝴蝶翩然旋轉,蕭琳的手抵住他的胸口,李炫奕錯愕看到了蕭琳含淚的笑顏,雖然他受女子追捧,然除了近身伺候的奴婢,秦王世子只是眾多女子遠觀的對象。

蕭琳身上有青草露水的味道,李炫奕同她水亮的眸子對視,「蕭•••」

「我說得是真的,我很傷心,但我是娘的女兒,沒有誰耍我不付出代價,不管你是誰!」

蕭琳雙手用力,直接將李炫奕推到檀溪里,冰冷的溪水瞬間濕了衣服,寬幅的袖口浮蕩在水面上,李炫奕半跪再檀溪中,許是因為氣憤,因為不敢相信有人膽敢推他入水,站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李炫奕一拳擊打溪水,飛濺水滴濕了墨色的發絲,水滴沿著俊臉留下,他的俊彥比檀溪還冷,如同高山上的千年不化的寒冰,「蕭琳。」

「頭繩是娘親自給我的,我沒有騙你,但我娘還在,即便她成了丹陽真人還是我娘,還會再做給我,我焉會因為一根頭繩就冒險下水?折騰病了自己,娘會不高興的。」

蕭琳眼睫的潮濕尚未散去,下顎微微的揚起,略帶幾分的輕蔑看向水里的貴公子。

「我不知你是誰,先生上課的時候,你一定沒有認真,木浮于水,絨毛頭繩亦會浮在水面,如何都不會有沉入水下•••咚得聲響。」

蕭琳撿起地上的披風,穿戴整齊,眼角掃過檀溪中不知生她的氣,還是生自己氣的李炫奕。

「你有祁陽侯俊美無雙?你有司徒尚才高八斗?僅憑著一副尚可的皮囊,憑什麼讓我看你?你母親沒教導過你,才德才是人正身立足之本。」

「蕭琳,你給站住。」

「傻蛋。」

蕭琳沒有轉身留下了一句傻蛋,李炫奕再次擊打檀溪,水花飛濺,「可惡。」

她敢說他是傻蛋,誰給她的膽子?誰?香蹤遠去,李炫奕沉入檀溪中,冰冷溪水消弭身上的火氣,岸上匯集到一起的侍衛,焦急的喊道︰「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李炫奕荒唐的事情做多了,他們不知眼前這位小主人到檀溪中做什麼,不敢靠前,跪在岸邊,苦勸︰「世子殿下有個好歹,王妃會心疼的,世子殿下•••」

「 。」

李炫奕躍出水面,站直了身子,衣服緊緊貼著他修長的身體,精麻的領口隱隱露出一片白皙,他一步步向岸上走,身上的水珠滴落,陽光映襯成七彩之色,在旁人會很狼狽,但對俊美的李炫奕,檀溪似拂去了他身上的奢靡浮華,雕琢出絕俗秀美。

直到李炫奕走到岸上,隱藏在密林深處的蕭琳唇邊露出笑容,食指點了點李炫奕,輕輕的蠕動嘴唇,「謝謝。」

不是他,她會哭的。蕭琳歪頭想了一會,世子?不知是哪位王爺的兒子,總算他沒被淹死,蕭琳從沒想過傷人性命,娘說過,無論生而高貴,還是生于低微鄙俗,每個人的性命都是最寶貴的。

蕭琳放心的離去,李炫奕垂頭,濕潤的發絲垂下,擋住他半邊的臉,遮蓋住右眼,「你,寬衣。」

「殿下。」

「寬衣。」

「喏。」

侍衛將身上穿得細布麻衣,李炫奕的白玉一般的手勾住了干燥殘留著體溫的外袍,「松手。」

外罩迎風飛揚,落在李炫奕的身上,周圍跪地的侍衛看著猶如神之子的世子殿下,高齒木屐伏在檀溪水面上,李炫奕笑了「果然木浮于水上。」

赤足,身披細布麻衣,小冠橫斜,長發垂肩,李炫奕如此走在三清到中,往來的香客皆遠遠的看著他,在他走過的後面,有膽大的女子投以手中的荷包,花枝•••李炫奕走到廂房之後,秦王見到兒子這幅模樣,慢慢的起身,手中的兵書竹筒垂落于地,「奕兒。」

「父王,兒子不是傻蛋。」

秦王扶住李炫奕的身體,見懷中的兒子臉色泛白,秦王惱李炫奕,亦疼他入命,裹緊瑟瑟發抖的兒子,「誰敢說你是蠢笨的?父王摘了他的腦袋。」

秦王抱起李炫奕,安放在軟榻之上,高大身軀跪坐在軟榻旁,李炫奕嘴唇泛白,那雙黑如點墨的眼楮緊閉,拳頭亦攥緊,指縫間隱現一根絨毛,「兒子會讓•••她將•••這句話吞回去•••」

「奕兒。」

秦王親執絲絹,擦拭兒子臉上的水珠,在竹簾之後,十幾名侍衛單膝跪地請罪,隨扈李炫奕身邊的侍衛,皆為秦王親自挑選。

「屬下該死。」

秦王凝視昏厥過去的兒子,指月復點在兒子不服輸般擰緊的劍眉之上,李炫奕唯有這對眉毛像足了他,不是因李炫奕最後那句話,不是秦王看出他些許的不同,秦王會帶兵圍了三清道觀,後背對著竹簾,冰冷的聲音飄出︰「下不為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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