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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你可是找抽麼

覃老爺的手終于緊緊地握住了柳放的手,柳放微笑著的臉突然慢慢僵了下來,本已被酒氣燻的微紅的臉也突然有些發白,眼神也突然變得復雜傷感,難以捉模起來。

他的一身功夫盡在手上,是以雙手的感覺是非常的靈敏精細,雖然覃老爺使勁握著他的手的時候,掌心只有微微的,淡淡的,仿佛被螞蟻輕噬了一下的微刺感,幾乎是微乎其微的沒有什麼感覺的感覺,可他卻立馬就知道自己中了覃老爺的暗算。

他怔怔的凝注著覃老爺,明知道自己已經中了他的暗算,可他卻並沒有立馬就甩開他的手,相反的他反而緊緊握住了他的,那雙粗糙寬厚,生滿褶皺老繭,親爹的手。雖然他已經是一代富豪,可他年輕時候辛勤操勞留下的印跡卻並沒有完全消失。

柳放緩緩舉起酒杯,嘴角牽過一抹無奈的笑容,眼神悲傷而又憐憫的注視著他,黯啞著聲音低低道︰「覃老爺,我敬你,祝你合家美滿,幸福快樂。」他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終于緩緩的松開了他的手,黯然失神的收回了目光,眼眶已有些微微濕潤。

覃老爺呆呆的望著他,他的眼神真的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覺。他終于照著丞相的意思辦了,他的救命恩人一個時辰後就會毒發,六個時辰後就會身亡,他終于那麼卑鄙的,成功的謀殺了他。

左丞相眼里閃過一抹喜悅的得色,柳放呀柳放,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場,一個時辰後等你毒發,我會拿下覃老兒陪你一起上路,我倒要看看世子殿下看到他的救命恩人就死在自己眼前,臉上又會是什麼表情?哈哈,這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你怎麼也沒有想到,害死你的人,竟然會是那毫不懂武功,而且還是你親手救回來的覃老頭,這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

柳放端起酒杯,微微瞟了一眼掌心被刺破的小孔,一滴細小的血珠已經干涸在上面,只要是稍稍粗心一點的人都不會發現這有什麼異樣,可心細如發的柳放卻已經知道自己已經中了劇毒。他暗暗嘆口氣,黯然的一連喝了好幾杯酒,這個覃老爺狠心來暗算自己,想必是受了左丞相的威脅,不然他絕不會無緣無故的來加害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從入府後就百般觀察提防,想不到竟還是著了道,這個左丞相借刀殺人倒真是高招。只是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毒,為什麼這毒並沒有立即發作?

他怔怔的望著覃老爺,這個狠心拋棄了他的親爹,一定想不到他要害死的人竟會是他的兒子,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他臉上會是什麼表情?會不會到死也不會承認他這個兒子?他已經回到座位上,神色也很是不安,眼里也有很多愧疚和無奈,他的額頭上也在冒汗,這麼大冷天的冒汗,他心里想必也是非常難受。

柳放長長嘆口氣,突然省起,既然這毒沒有立即發作,自己還留在這里做什麼?等到毒發,世子殿下必然要追究責任,那左丞相必是推得干干淨淨,全賴在覃老爺的頭上,這覃家一家難免要一起獲罪,這借刀殺人,一石二鳥之計可真被他用的爐火純青,自己還是馬上離開這里,如果有命回來,再找他算賬不遲。

想到就做,他突然一聲不響的站起,招呼也不打一個,腳尖點地,突然就沖天而起,撞破了屋頂,嘩啦啦的瓦片掉了一地,嚇得眾人紛紛躲避,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的望著那屋頂的窟窿發呆,好半天才紛紛道︰「這是怎麼了?這是咋回事呢?」

「柳公子,你這是要去干什麼?」世子殿下好半天回過神,越發的佩服這柳放的一身功夫,只是這好端端的,他怎麼說走就走?而且還走得這麼莽撞?

左丞相也呆呆的望著那窟窿頂發傻,這個臭小子怎麼會突然跑了?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可這也不對呀,如果他發現什麼應該立馬會找覃老頭算賬才是,怎麼會一聲不吭的跑掉?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他哪里想得到,這個柳放即使明知道自己中了劇毒,也還是一心顧念著覃家,生怕連累了他們,是以趁著毒發之前趕緊跑了。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世上竟然會有這樣奇怪的人,是以他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這個中的道理。

覃老爺也莫名奇妙的望著那房頂的窟窿,他也是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理由,只是滿懷焦慮壓抑的擔憂著,這柳公子已經身中劇毒,幾個時辰後就會毒發身亡,他這突然是要跑到哪里去?

柳放沖出屋頂,展開身形,幾個起落就已飄出了相爺府,那些守在院子里的侍衛兵見到突然有人破頂而出,驚慌的大喊著︰「有刺客,快抓刺客」可等他們翻上屋頂,早已連柳放的影子都已經看不見了。

躲在暗中的關媚也是不明所以,見到柳放迅即如飛的身影,不加思索地也跟著追了出去。

柳放奔行了一陣,突然就覺得胸悶氣喘,心跳加速,全身發冷,開始疼痛起來,想是妄用功力,加速了血液循環,這毒竟提前發作了。

慢形,柳放打量了一下地形,這里離相爺府已經很遠了,四周沒有人煙,是一片空曠的丘林,日頭還很高,陽光也還很燦爛,柳放就近挑了一棵大樹,在樹下盤膝坐了下來,緩緩閉上眼楮,開始運功逼毒。

尾隨而來的關媚不聲不響的掠到他的身後,靜靜觀望著。不一會功夫,只見柳放臉上已是一頭汗水,全身的毒液已被他逼到了右手上,整只右手都已經呈現烏黑色。緩緩睜開眼楮,柳放取出了一枚銀針,忍痛在五根手指頭上都分別扎了一個洞,黑色的血從指尖滲出,一滴一滴的緩緩落下滲入土里,慢慢的濕潤了一大片。

柳放的臉色越來越白,緊咬著牙關,用力將右手的烏血排擠出來,直到黑色退盡,流出不少鮮紅的血液,這才停了下來,軟軟的靠著樹干,閉目休息。

關媚輕輕地走到他面前,摘下了面紗,緩緩伸過臉去,靜靜地審視著他的面龐。他的面色蒼白如雪,憔悴疲憊,懶懶的閉著眼楮,臉上是幾許傷感,幾許惆悵,平時那張溫暖燦爛的臉蛋現在竟然變得甚是憂郁悲傷,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涼。她的目光緩緩落在他低垂的右手上,他的右手已經又紅又腫,地上大灘的黑血觸目驚心。

關媚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原來他突然跑出來是因為中了毒,可是酒水點心里面明明是沒毒的,他又是何時中了暗算的?仔細回想著先前發生的一切,除了覃老爺和他握過手之外,他也沒有和任何人有過肢體接觸,難道這竟是覃老爺暗算他的麼?

柳放鼻端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蘭花香味,倏地睜開了眼楮,果然是關媚那張絕世嫵媚的嬌顏不聲不響的正湊在自己面前凝視,心中一驚,慌忙站了起來,吶吶道︰「你怎麼也跟過來了?」

關媚瞅著他眨了眨眼楮,心思數轉之下,含笑嫣然道︰「你出了相爺府就應該回覃家,你現在跑到這里來可是想要偷懶麼?」

柳放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也無心跟她計較,望了望天色,太陽已經快落山,竟已是黃昏時候,不由道︰「我還要去一趟相府,你先回,晚點我再回去。」抬腳就要走人。

「你還去相府做什麼?是要看覃老爺回去了沒有還是要去找那個左丞相算賬?」關媚一把拉住他的手,板起臉道︰「你現在哪里都別去了,先跟我回去。」

「我不能跟你回去,我還要去相府辦點事,辦完事我再回去,你放心,差你的時辰我會補給你的。」

「我說不準去就不準去,先跟我回去再說。」關媚蠻橫的拽著他的手直接拖著走。

柳放無奈的嘆口氣,心里雖然著急,可也拿她沒辦法,勉強忍住突然襲來的一陣陣暈眩感,無奈道︰「好,不去就不去,你先放手,我自己會走。」

關媚卻只當沒听見,依然拽著他的手不放,自顧自道︰「你突然中毒是不是覃老爺干的?你好像很維護他,為什麼中毒的時候沒有揭穿他?你覺得是左丞相在威脅他,所以不跟他計較麼?你不計較我可是要計較的,你現在是我的人,他敢對我的人下毒手,我就會要他好看。」

「我的事不用你管,誰說我是你的人了?」听她要找覃老爺算賬,柳放本來是不想應她的話,卻不得不趕忙道︰「又不關覃老爺的事,你少亂來。」

「哼,你在到黃金王國之前都要替我做事,你不是我的人,又是誰的人?我知道你是想保覃家一家平安,但是像你這麼心慈手軟的,你又能成得了什麼事?左丞相一看上去就是一個陰狠狡猾,手段毒辣的奸雄,對付這種人你就要比他更狠,不留給他喘氣的機會,一擊就要他的命,俗話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直接殺了他,自然就會樹倒猢猻散,以你的身手去取他項上人頭,那自然是輕而易舉,好比探囊取物,可惜了你的性子,心腸太軟,下不了殺手,要扳倒他要走很多彎路,費時又費事,你還是要早些改改你那性子,一個大男人,心腸就是要放狠一點,放霸道一點,軟綿綿的沒有一點脾氣,你難道是想出家做和尚麼?還是想成神成佛,騙得世人煙火供奉?」

她言語犀利,毫不留情的批評數落著,卻忘了自己正是非常喜歡他那性子,嘴上雖然說得難听,心里卻還巴巴的愛著,真是自相矛盾得很。

柳放听她嘮嘮叨叨,煩不勝煩,沒好氣道︰「老女人就是老女人,里嗦一大堆,真是要命。」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試試?」關媚火大的回頭瞪著他,怒道︰「你可是要找抽麼?」

「好話不說第二遍,誰讓你耳背。」柳放才沒那麼傻,沒事找抽,還是趕緊打住,她愛嘮叨就讓她嘮叨去,跟老女人斗嘴,他又沒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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