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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換新鞋

蕭水寒突然急匆匆的走掉,大家雖然驚愕,但是也都來不及問他些什麼。林靈羽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真恨不得破口大罵,只是他走得實在是太快了,連呼喚聲都來不及出口,他就走得連人影都沒了。

蘇夫人憤恨厭惡的瞪了一眼柳放,站起身,一甩袍袖,怒聲道︰「馬上給我滾出這院子,以後都不準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飯也不吃了,怒沖沖的走回房間,「砰」地一聲重重地摔上了房門。

林靈羽扶著柳放站起,心疼的望著他那腫的老高的臉蛋,取出香帕幫他擦淨唇邊鮮血,珠淚盈眶,哽咽著柔聲道︰「大哥,我先送你回房間。」

柴六娘,安平,安泰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暗暗嘆氣。這個蘇夫人,還真看她不出,平日里慈眉善目,和和氣氣,笑臉迎人,想不到凶起來的時候竟會這麼這麼潑辣,下手這麼重,一點余地也不留。

柳放望著她那扇房門怔怔發呆,這個蘇伯母對自己積怨已深,想得到她的認可,恐怕是真的再也無望了。

回到房間,林靈羽忙著打了一盆涼水過來,濕了毛巾,擰了擰,遞給他道︰「大哥,你先敷敷臉,消腫會消得快一點,這個臭老太婆,我非得也教訓教訓她不可。」

接過毛巾,輕輕貼在臉上,柳放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了,忍著疼勉強道︰「我沒事,你不要胡來,不然我可要生氣的。」

林靈羽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取下掛在牆上的鏡子照著他嚷嚷道︰「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都把你打成什麼樣子了?跟個豬頭似的,你還要護著那個老太婆麼?」真不知道大哥心里在想些什麼,就那麼想做人家女婿麼?那個臭老太婆那麼凶,這要真做了她的女婿,打也要被她打死了,可偏偏大哥還跟護寶似的護著她,真是想想就讓人生氣。哼,今天晚上非得去教訓她一頓。

瞅了瞅鏡中的自己,那張臉還真是已經腫的面目全非,有些可怖。暗中嘆了口氣,不敢再看,聲音含糊著緩緩道︰「我沒事了,你先回房去吧,我想早點休息。」

林靈羽嘟著嘴放下鏡子,不悅道︰「天色還那麼早,你睡得著麼?就知道趕我走,你這麼多天都跑去哪里了?無聲無息的,你不知道我們都會擔心的麼?還有那個葉醉秋,怎麼沒看見他?你們神神秘秘的,一走這麼多天,也不知道打聲招呼,你們還懂不懂什麼叫做禮貌?」她咕咕噥噥的,滿肚子都是牢騷,真恨不得找根繩子把他給拴起來,讓他再也沒辦法偷跑。

提到葉醉秋,柳放的心情不由變得更是沉重。葉醉秋送他去了聖手回春堂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這幾天一樂呵,竟然給忘了,晚點還是得出去打听打听,別真的出什麼事才好。

林靈羽見他默不出聲,只道他嘴疼說不出話來,心下又心疼起來,柔聲道︰「大哥,你先歇歇,我去找幾個雞蛋過來幫你揉揉臉,那樣會好得更快。」也不等他回話,撩起裙擺就走出房間。

門口守著的柴六娘,安平和安泰一見她出來忙詢問道︰「怎樣?總教頭沒什麼事吧?」

林靈羽搖搖頭,掩好房門,小聲道︰「臉腫的跟個豬頭似的,可能不會隨便出門了,你們都在這守著,別又讓他偷跑出去,我去前面找幾個雞蛋,一會就回來,你們可千萬守好了。」

柴六娘笑眯眯道︰「放心,我們再也不會讓他偷跑的,你記得把那兩雙鞋子也一並帶過來。」

會心的一笑,林靈羽點點頭,匆匆的去了。柴六娘,安平,安泰互望一眼,都忍不住微笑搖頭。這個大小姐,為了總教頭可真是花盡了心思。出門也快有月余了,她也不想回家。他們本來是奉命帶她回家的,但是在外面逍遙自在,悠游快活,他們也就拖拖拉拉,也不著急把她給請回去。在外面多玩一段時間也不錯,反正山高皇帝遠,林老爺子也管不著,晚一點回去最多是被訓斥一頓,也不會掉了飯碗,更何況還有大小姐在前面頂著,他們也樂得多過一些自在日子。

不一會,林靈羽拎著個布囊,托了個紅木托盤,托盤里放著一塊白色紗布和一個紅花瓷碗,碗里放著三個煮熟的白白女敕女敕的雞蛋,熱騰騰的直冒氣,匆匆的走了回來,沖著柴六娘眨了眨右眼,瞟了瞟手中的布囊,柴六娘會意的微笑著,也沖她眨了眨右眼楮,幫她推開房門,又幫她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安靜的在外面守候著。

進到房間,柳放正敷著冷毛巾坐在桌前對著鏡中的自己發呆,這腫的跟豬頭似的臉,怕是要好幾天都不能見蘇那柔了。唉,真是命苦,一回客棧就挨打,這以後可要怎麼算?如果還呆在梅花別院那該有多好。真是懷念那三天呀,溫馨甜蜜,幸福快樂。小蕭那里究竟出什麼事了?猴急的跟火燒似的,瞧他那樣子都快要跟伯母解釋清楚了,卻又莫名其妙的跑走,難道還真是好事多磨不成?只希望這小子快點回來跟伯母說清楚,不然我以後的日子可就真是太難過了。

「大哥,別再照了,再照也是一個豬頭,這幾天你就不要到處亂跑,安心在房間呆著,別跑出去到處嚇人。」放下手中東西,她現在倒是有心情調侃起他來了。

用紗布包好一個雞蛋,拿開鏡子,道︰「你坐好一點,頭昂高一點,我幫你揉揉。」扶著柳放的肩膀,把他身子往下按了按,又抬了抬他的下巴,令他擺好姿勢。

「給我就好,我自己來。」伸出手,去拿雞蛋。林靈羽卻推開他的手,嬌聲道︰「我來,你自己哪里會弄。」不由分說,扶起他下巴,就在他臉上慢慢滾動著雞蛋。

「啊,好燙,疼呀,你輕點。」那熱乎乎滾燙的雞蛋挨在臉上火辣辣地疼,柳放忍不住叫了起來。

林靈羽沒好氣道︰「那老太婆剛才打你的時候你怎麼不叫疼?現在就知道叫疼了,活該。」嘴上雖然斥責著,手上卻又放輕柔了一點,這個臭大哥,就會自討苦吃,什麼時候對我爹娘也這般好就好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真是個好女婿。想到不快處,手上不由又加大了幾分力度,惹得柳放又一陣哇哇大叫︰「啊,疼疼疼,你輕點輕點,你跟我有仇呀,這麼大力做什麼?」

林靈羽望著他那張豬頭臉,不由「噗嗤」笑出聲來,道︰「知道了,小力一點,小力一點。」又輕輕地給他揉著。

柳放沒好氣道︰「很好笑麼?見我挨打你心里很痛快是吧?」

哼了哼,林靈羽也沒好氣道︰「就是,誰讓你自討苦吃來著?誰讓你動不動就偷跑來著?挨打也是活該。」

柳放突然不做聲了,閉著眼楮生悶氣。臭丫頭,就會落井下石,看他笑話。

林靈羽見他不講話,忙又小心翼翼道︰「大哥,你生氣啦?怎麼不講話?你真的生氣呀?我跟你說著玩的,你怎麼那麼小氣?」

嘆口氣,柳放指了指嘴唇,含糊道︰「嘴疼,講不了話了。」

瞅瞅他那破損的嘴角,林靈羽也不講話了,默默幫他揉臉,好一會才道︰「大哥,你以後別去找那個老太婆,找她也只有挨打的份,她是不會把女兒嫁給你的,你就別再痴心妄想了,你知道麼,這幾天你不在的時候,蕭水寒可是和她住在一塊的,每天同進同出,同吃同睡,就等著那個蘇那柔回來拜堂成親,那老太婆把日子都訂好了,說是她女兒一回來,就在這個客棧里給他們簡單的補補婚禮,然後馬上讓他們洞房,她可是急著抱孫子呢。」

她半真半假的說著,就想著讓柳放死了這條心,別對那個蘇那柔抱著什麼幻想。

柳放雖然听得心里大是不痛快,卻也還是閉著眼楮不吭聲。先前挨打的時候不怎麼覺得疼,現在卻覺得快要疼死了,臉疼,頭疼,牙齒疼,連舌頭都在疼,如果再多挨得幾巴掌,怕是滿口牙齒都要被打掉了。

嘆口氣,林靈羽停下手走到桌邊,打開紗布,換了一個雞蛋包好,又幫他開始慢慢揉臉,接著道︰「大哥,過幾天我們回家去吧,再留在這里也沒有意義了,人家女兒女婿馬上就要團圓生女圭女圭了,留在這也是徒惹傷心,還不如眼不見為淨,回家好好過日子。」

她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說得柳放心煩意亂,頭疼不已,不由拿過她手上的雞蛋,道︰「好了,小妹,不用再揉了,我想睡了,你先回去吧。」

嘟嘟嘴,林靈羽知道他不想听她嗦,所以借故趕人,沖他做了個鬼臉,反正他閉著眼楮看不到,怎麼做也沒有關系,又道︰「好了,我也不吵你了,你自己多想想清楚,有句俗話怎麼說的,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蕭水寒是你的好兄弟,剛開始不懂事喜歡胡鬧,現在他迷途知返,要改過自新,你這個做兄弟的是不是也應該要祝福祝福他?婚姻大事豈是兒戲?都上了花轎,已經就是夫妻了,你又何必再去破壞?還不如退出來好好地祝福他們。」

她 里啪啦的一番連珠炮,柳放真是被她氣得不行,站起身,一語不發的走進臥室,才幾天不見,這小丫頭怎麼變得這麼會說話?這麼會折磨人?盡會說一些讓人噴血的話,真要活活被她氣死,難道這都是六娘教她的?

林靈羽瞅著他的背影閃了閃眼楮,面上浮起一絲得色。大哥呀大哥,你別巴巴地指望著能娶蘇那柔,你是我的,除非你能先娶了我,我倒也不介意讓你再娶個蘇那柔,哈哈,讓你娶兩個老婆,我可是天底下最大方的千金大小姐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蘇那柔不先嫁給別人,你是怎麼也不會死心的,看來,你還是只能娶我一個。

拿過桌上的布囊打開,取出了兩雙潔白似雪的棉質長筒靴,掀開臥室的竹簾,也走了進去。

柳放已經月兌了鞋子和外衫躺在了床上,見到她突然走了進來,嚇了一跳,忙翻身坐起,道︰「你還不回房,進來做什麼?」

林靈羽笑盈盈的走到床邊,將鞋子放到腳踏上,然後拎起那雙舊鞋子,道︰「我幫你買了兩雙新鞋子,這舊鞋子不能再穿了,你以後就穿這新鞋子吧,好了,我也不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轉身就往回走,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下,反轉身又走回到床邊,道︰「大哥,你還是先試穿一下,我看看合不合腳先。」

柳放愣愣的望著她,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麼想起給自己買鞋子?

見他發傻,林靈羽好笑的催促道︰「你快試呀,要是不合腳的,我再去換。」

「我穿舊的就好」容不得他繼續往下說,林靈羽已經蹲子,拿起鞋子,抬高他的腳就要給他穿鞋。

柳放忙彎,只好道︰「我自己來。」拿過鞋子試穿了一下,居然不大不小,剛好合適,而且鞋底還厚厚的非常柔軟舒適,仿佛踩在地毯上一樣。

「怎麼樣?合不合腳?」林靈羽頗有些著急的問著,深怕這鞋不合他的腳。

「還很合腳的,只是你突然買什麼鞋子?我那雙鞋也沒穿多久。」柳放不解的問著,一邊月兌下鞋子。這丫頭,古古怪怪的,沒事買什麼鞋?而且還買了兩雙,哪根筋又不對了?

林靈羽放心的笑了笑,甜甜道︰「沒什麼,我只是想讓大哥穿著我買的鞋子而已,好了,你睡吧,希望你明天起床的時候,你那個豬頭臉就完全好了。」拎著那雙舊鞋笑眯眯的走了出去。

柳放望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躺回床上怔怔發呆。很多煩心的事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走出房間,掩好房門,柴六娘接過她手中的鞋子順手就扔到了樓下的垃圾竹簍里,丟的還真準,不偏不倚,丟個正著。

「好了,搞定,大小姐,這以後你不用擔心他偷跑,再也找不著他了吧。」柴六娘喜笑顏開的小聲調侃著,林靈羽不由紅了紅臉,回頭望了望房門,小聲道︰「走,我們回房看追追去,這以後可都要看它的了。」

又對安平,安泰道︰「你們先在這里守一會,晚一點沒什麼動靜再回去休息。」

「沒問題,我們會幫你把總教頭看得牢牢的,再也不讓他偷跑。」安平,安泰笑呵呵的,這個大小姐還真不是一般的痴情,這總教頭恐怕是逃不出她的手心嘍。

林靈羽不好意思的白了他們一眼,挽著柴六娘的胳膊親親熱熱的走回房間。

房門才一打開,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狗就慌慌的跑了上來,圍著林靈羽的裙擺直繞圈子,一雙烏黑溜溜的大眼楮直瞅著主人,狗鼻子里還「嗯嗯嗯」的直哼哼,模樣還真是超可愛。

「追追,我的寶貝,你好可愛喲。」林靈羽躬將它抱了起來,坐到床邊逗弄著。

柴六娘關上房門,放好紅纓長槍,找出狗糧遞給她,道︰「小姐,這以後你可要多擔心嘍,千萬別讓追追被人抓去炖了狗肉煲喲。」

接過狗糧,林靈羽一邊喂著小狗,一邊嬌笑道:「追追這麼小個,誰會抓它去炖狗肉煲,你別盡嚇唬我,我才不上當。」

柴六娘好笑的躺倒床上,看著她逗弄小狗,緩緩道︰「我們訓練這只狗也有六七天了,它也熟悉了君子草的香味,以後只要總教頭穿著你送的鞋子,無論他走到哪里,追追定都能找得到他,這下你總放心了吧。」

「多虧得六娘你想出這麼好的辦法,回去後我一定讓我爹給你加俸祿,怎麼樣?不吃虧吧?」林靈羽開心的嘴都合不攏,哈哈,大哥,看你還能溜到哪里去。

原來她送給柳放的鞋子是做過手腳的,她將買來的鞋子交給六娘又加厚了一層底格,在底格里放置了不少的君子草粉末。這君子草的香味非常淡,放在鞋里,人聞不出味道,狗卻能夠聞出味道來,然後再將鞋底用最細的繡花針戳了密密麻麻的小洞,走路的時候,那君子草的粉末就會慢慢地滲出,一點點的撒落到地面。

然後六娘又不知道從哪去弄了只狗回來,為了讓這只狗盡快的認林靈羽做主人,弄回來的時候,還特意在狗脖子上拴了根繩子,故意栓得有點緊緊的,讓這小狗覺得不是很舒服,然後交給林靈羽喂吃喂喝,幫它洗澡,養了一天後,再由林靈羽幫它解掉拴在脖子上的繩子,讓這小狗舒舒服服的松了口氣。這小狗果然立馬就認林靈羽做了自己的主人,整天追著她轉,一會功夫不見她,就急得到處尋找,滿地打圈,真是把林靈羽樂得不行。這狗原來是這麼乖巧,知恩圖報的。如果她和六娘坐一塊,六娘抱著它的話,這小狗會掙開她,不要她抱,即使她不抱這小狗,這小狗也非要挨著她身邊坐不可,真是太有意思,太有趣了。

接著她們就開始訓練它的追蹤技能,給它熟聞君子草的香味,然後由安平,安泰穿著裝了君子草粉末的鞋子,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讓這小狗去找。幾天訓練下來,這乖巧的小狗果真聰明得不得了,無論你跑得多遠,它都能帶著你找上門去,頓時身價大增,林靈羽把它當作了最寶貝的寶貝,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追追」,就是每天都要追著柳放的意思。然後每天都給它吃最好的狗糧,又給它弄雞蛋,弄肉湯,弄肉骨頭,把它當大爺似的供奉了起來,就等著柳放回來給他換新鞋子,今天她終于如願以償,大哥再也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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