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一卷、初嫁篇 【109】、洞房

【109】、洞房

大廳里頓時安靜下來。那些舉杯閑聊的人紛紛朝一個方向望去。

平展鵬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幾位姨太太已張大了嘴巴,不知道她們這位近幾年來性格大變的大小姐">又要玩什麼花樣。

平琬瑞的模樣有點像是壯士出征,她的話更是石破天驚︰「我、平琬瑞,在這里要宣布一件事,我愛何書淮,我要跟何書淮在一起!」

一秒兩秒……大廳里靜悄悄的,然後,不知是哪個起哄的叫了聲︰「好!」便有人鼓起掌來,掌聲稀稀落落,更多的是震聾欲耳的議論聲。

方靜好本來喝的有些難受,整個人是暈的,但平琬瑞的話就像是一盆清水,讓她頓時清醒過來,一時不知不知該作何反應,怔在那里,過了半響才扭頭去看何書淮,見他也竟像是愣住了,石化一般,獨自喃喃道︰「這就是你說的要解決的方法……」忽然眼楮一亮,沖了上去。

那邊。平大會長平日里威嚴精明的一張老臉由紅變青再變白,最後扭曲起來,低喝道︰「琬瑞,你胡鬧什麼!快給我坐下!快!」邊說邊示意二姨太去拉。

二姨太瞧著平琬瑞卻像是凝注了,一動不動,連老爺的眼色都不顧了,仿佛有一絲激動,像是要落下淚來一般。

平琬瑞看了她爹一眼,朝沖上來的何書淮一笑,道︰「沒嚇著你吧?少字」

何書淮瞅著平會長的臉色,心底發苦,搓著手,小聲道︰「琬瑞,你這是……」

話還未說完,平琬瑞卻一把把他拖到平展鵬身邊︰「爹,不用我介紹了吧?少字這就是何書淮,我喜歡的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平會長忍不住咳嗽起來,月兌口道︰「你……什麼叫已經在一起了?」

平琬瑞燦爛一笑︰「我不用說的更直接了吧?少字」

一時間眾人揣測紛紛,神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平琬瑞見她爹咳嗽不止,完全說不上話來,才嘟起嘴看住旁邊另一位當事者道︰「喂,你听不听得懂我剛才說的話?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喜歡的是他,你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那位金發碧眼的小伙顯然還游移在狀態之外,扭頭去看身後的人,他身後的應該是猶如現在的翻譯一般,為難的在他耳邊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小伙臉色變得有些古怪,想說什麼,大概也表達不清楚,只是愣愣的望著平琬瑞和何書淮。

平展鵬好一會才咳嗽完畢,騰的站起來,對柳氏拱手道︰「容太太,這……唉,老夫教女無方……」他說了幾句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覺得眾人的目光跟劍似的,他叱 商界那麼多年,精干老練,何時亂過分寸,可這一回竟是載在自己寶貝女兒手中,有苦說不出,只得道,「老夫身體忽感不適,先行告辭!」

說完也不敢去看外國小伙的臉色,只是瞪了幾位姨太太一眼︰「你們負責把她給我帶回來!」說罷拂袖而去。

柳氏若有所思道︰「平會長,我送你。」

到了門口,柳氏道︰「平會長,本來這是貴府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可有句話說的好,千金求不來真心,平小姐">真性情,何公子">也是少年俊杰,一表人才,你們兩家也算有些淵源,事已至此,不如順水推舟也好。」

平會長腳步頓了頓,才大步離去。

一旁的齊叔開口道︰「太太,您這是……」

柳氏微微一笑︰「我倒不是想幫誰,只是紫嫣與書淮的事反正是成不了了,不如做個人情,何況,書淮與少白交好,平小姐">又與靜好姐妹">相稱,他們若能成事,對我們容家也未免不是一樁好事。」

齊叔不語,柳氏見了他憔悴的模樣,心底嘆息一聲︰「齊叔哪,這里沒什麼事了,你去看看女乃媽跟雨兒吧,無論如何,這是我們容家欠你們的,我會放在心里。」

齊叔眼角帶著淚,退了下去。

大廳里,平琬瑞拉著何書淮已坐了下去,瀟灑的吃菜喝酒,渾然不顧周圍的目光。何書淮倒是有幾分窘迫,不過看著平琬瑞又從心底笑出來,柔聲道︰「琬瑞,你為我犧牲太多了。」

「少跟我肉麻!」平琬瑞打斷他,「只要你乖乖的,我就心甘情願,若是你以後對我不好,我就宰了你。」

一句話,惹得身邊本來還未從驚愕中恢復過來的幾位姨太太也笑了,二姨太道︰「噯,琬瑞哪,你這丫頭可真會折騰人,一席話,把我都說的汗毛豎起來了,想當年啊,我就是沒這個勇氣……」她放低了聲音道,「才嫁給了你爹做小的。」

平琬瑞也笑了︰「二姨娘,你現在不是好好的,以後還有我跟書淮孝敬你。」

一桌子其樂融融,只剩下外國小伙獨自喝悶酒。

柳氏回來後,招呼大家繼續吃酒,一屋子人議論了一會,也就自顧自的玩樂起來。

陸曼拉拉容百川的袖子道︰「那位平小姐">倒真有些像那些法蘭西的姑娘呢。」卻發現容百川似乎有些神不守舍。

而另一邊。沈氏、胡氏、菊萍,都像是觸動了心事一般。

女人的心思本是細密的,一些事哪怕與自己無關,也會牽動起情緒來,此刻她們便是如此,一邊驚愕于平琬瑞那番驚世駭俗的舉動,內心卻又生出了說不清的感覺,平琬瑞的事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在她們的心湖里掀起一陣浪花。

沈氏似乎下了什麼決心,離開座位,悄無聲息地走出去。

胡氏看著自己的指尖。心里忽然覺得悲涼無比。年華一點點老去,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無子無嗣,剛才,她看著方靜好一口氣喝下三杯酒時,本是十分痛快的,心里頭想啊,報應啊真是報應,你奪去了我唯一的希望,現在你也要嘗一嘗滿懷希望去追尋新的生活,結果被人欺騙的感覺,你還不是要乖乖的回來做少女乃女乃?然而這一刻,她竟提不起勁來,只覺得懨懨的,什麼都不想做了。

而菊萍,心中念頭數轉,望望方靜好又望望平琬瑞與何書淮,心中也有了計較。

此刻,方靜好心里也是有著起伏,她望著平琬瑞與何書淮,良久失笑,平琬瑞啊平琬瑞,你不愧為現代女孩,真是什麼都敢做,什麼都敢說,天不怕地不怕,卻不計較後果,要知道,這樣一番話在這個時代是多麼的驚世駭俗,貞節大過天,為了貞節可以一世忍受孤寂,甚至不惜于一死表清白,若是沒了清白的,千方百計遮掩還來不及,而她卻在如此的大庭廣眾之下發表愛情宣言,這樣的勇氣,恐怕在現代也不多了吧?少字

她唇角不覺上揚。雖然心里不免為她擔心,可她的話還是叫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心忽然間跳動起來。我喜歡你,我愛你,這是多久之前的表白,可以奮不顧生,可以大聲的喊出來。那是逝去已久的勇氣。

容少白從那邊收回目光,正看到方靜好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愣了一下,忽然道︰「她倒是膽子夠大。」

方靜好一怔,不覺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回了句︰「你不覺得她是瘋了嗎?」。

不是嗎?作為這個時代的男人,該是難容忍這樣的女子吧?少字何況容少白一向對平琬瑞沒好感,當然,平琬瑞也不待見他,他們是對頭,卻沒想到他聳聳肩道︰「我倒對她改觀了,平日里凶巴巴的,沒想到對書淮倒是一往情深,只不過倒叫那些老頑固要幾天幾夜睡不著了。」

方靜好無意中望過去,果然,十三叔公和幾位輩分較高的族人正搖頭嘆息,看來被平琬瑞的舉動嚇得不輕。

容少白忽然幽幽的加了一句︰「書淮,挺幸運的。」

方靜好一愣,側過臉用余光看去,韓澈不知何時已經不在了,若他在,會是什麼想法?

想起在看戲時他與容少白分別說的兩番話,她其實早該明白,他們是不同的兩個人。韓澈,應該也是陸游那般的人吧?少字為了一些自己堅持的事會放棄其他的一切,而容少白呢?他是可以不管不顧,勇往直前的,只是,那又如何?他心里值得勇往直前的那個人已埋在黃土之下,如何也不會是自己。

韓澈堅持的到底是什麼呢?他曾說他背負很多,她卻從未問過,她一直以為,他們是有默契的,可是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她一直不曾了解他。

她忽然苦笑,了解又怎樣,知道一切又怎樣?現在說這一切都已經晚了不是嗎?

胡氏突然開口道︰「四弟妹與平小姐">是知交,怎麼看這件事?」

方靜好一愣,緩緩道︰「有些人敢于命運抗爭,有些人不敢,有些人抗爭成功了,有些人卻失敗了……我與二嫂,大概屬于同一種人。」

這句話或許只有她與胡氏能听懂,因為直到這一刻她才有些明白胡氏當日的心情,她們只不過是同樣想逃出牢籠,卻又不得不乖乖回來的同一類人而已。

果然,胡氏怔了一下,凝住了。

方靜好站起來,拿著酒杯,走去平琬瑞那一桌。容少白望著她的背影,不知怎麼也站了起來,跟過去。

平琬瑞見她來了興致更高了,拿起酒杯與他喝酒,還朝她擠眼楮,仿佛是宣告**成功一般,她逐一跟桌上的人敬酒,幾位姨太太本來就對她頗有好感,如今更是說些恭喜的話,輪到那位洋鬼子時,她頓了頓。

他神情頹然的在喝酒,一雙藍色的眼楮憂郁的跟洶涌的藍色多瑙河似的。

她拿起酒杯,他頹喪地與她踫杯,一飲而盡,想來是有些醉了,也是,洋人哪喝過中國的烈酒?

她唇邊浮起一抹淡笑,輕聲道︰「.」

聲音很輕,舌尖打了個滾,洋小伙卻像是頓時清醒一般,帶著復雜的神情望著她,她一笑,轉身離去。

不久之後,賓客才帶著滿足的表情一一散去,有酒喝,有菜吃,還有戲劇性的橋段發生,眾人當然是愉悅的,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人都是八卦的。

方靜好回到桃苑,看著紅色的燭光發呆,不一會,听到遠處響起腳步聲,她心微微一跳。

他的腳步聲她是听得出來的,懶懶散散的,永遠沒有規律,而這一刻,竟有些遲疑,腳步聲到了門口似乎頓了一頓,才推開門。

她坐在梳妝台前摘發髻上的掛墜,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在這個靜謐的夜里,單調的有些刺耳。

一個丫頭端了一壺酒和兩個酒杯走進來,恭恭敬敬地道︰「請四少爺和四少女乃女乃喝合巹酒。」

兩個酒杯用一根線連在一起,方靜好走過去拿起其中一只,容少白愣了一下,也飛快地拿起另一只。

線的兩端,兩人一飲而盡,那丫鬟才舒口氣像是完成了一個什麼巨大任務一般關上門離開。

燭光喜字,一如當日,不同的卻是房中不再是她一個人。

容少白覺得這種氣氛有些透不過氣來,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開口道︰「剛才你對那個洋人說了什麼?」

「你听到了?」方靜好一愣。

容少白點點頭︰「听事听到了,就是不明白,你確定他能听懂?」

「愛不能強求。」

「啊?」容少白愣住,一雙眼楮不知怎麼像是凝注了。

方靜好卻沒有看他,只是淡淡道︰「那句話的意思是,愛不能強求。」

那是她念大學時學到過的一句英國諺語。

仿佛漫應了聲,神情頗為不自然,半響才抬起頭道︰「是這樣嗎……」

他仿佛自言自語,卻也忘了她這話怎麼與中國話不同。

夜很深,四周靜悄悄的,只有蟬鳴聲叫人心慌意亂。

「靜好……」他忽然喚。

「嗯?」她應。

「今天早上……對不起。」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像低喃。

她卻是一怔,想起凌晨他說過的那些話,良久,唇邊浮起一抹苦澀的笑︰「不用,你沒說錯……」

他忽然站起來,飛快地打開櫃子,從里面拿出什麼,方靜好愣了一下,那個櫃子里,本已是空空如也,容少白出事之後,她的那些首飾什麼的,都拿去變賣了,包括……她最珍貴的那條鏈子。

現在想起來,當時那一刻,她似乎是毫不遲疑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對她來說,是做了多麼大的一個決定。

她低頭沉思間,眼前忽然便出現了一條鏈子,相同的樣子,一如許懷安親手為她戴上的那一條,連上面的掛墜也是一樣的,只是,鏈子完好無缺,那裂痕也似消失了,她一時凝注。

鏈子安靜地躺在容少白的手心里,他垂著睫,道︰「鏈子就是之前我買的那條,墜子……是我叫銀樓按照一點記憶打造的,記不太清了,也許不太像,你……你如果覺得不對,我再叫人去重做。」

她怔忡地望著他,這條鏈子,就是有一天她硬要送給自己那條,她不要,叫他拿去送人,他居然還留著?

一瞬間,她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愣愣的一動不動。

他伸著手,半天沒見她反應才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眼楮不自覺的眯了一下︰「桃心說,你把那條鏈子拿去變賣了,我去那家當鋪找過,老板說因為款式特別,第二天便叫人買去了,所以……」

他的話還沒說話,卻見她慢慢的伸出手,指尖觸踫他的手心,他覺得微微有些酥麻,不知怎麼,心突然跳了一下,身體竟覺得莫名的燥熱起來,抬起頭,見她拿著鏈子看著,睫毛撲閃撲閃的,小小的眼楮透著專注,仿佛一汪迷離的水,柔和的蕩漾,那臉頰上的胭脂也仿佛鮮紅的要滴下水來。

他覺得喉嚨忽然有些干澀,身體繃得緊緊的,像一根弦,她的模樣在搖曳的燭光下竟有些刺眼,叫他想移開目光,卻又忍不住去看。

方靜好凝視了鏈子半響,抬起頭,便撞見他的目光,不覺一怔。他的臉帶著微微的潮紅,眼楮卻暗的像是一潭深水,好像要把人吸進去。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不禁愣住了,心不由自主撲通撲通的跳起來。

她心亂,怎麼會這樣?這個人是容少白,她怎麼會對他有這種感覺?一定是喝了太多的酒,有些醉了,她不覺去模自己的臉頰,竟是燙的要命,無措間,听見他說︰「靜好,你熱不熱?」

臉頰感覺一絲微涼,他的指尖停住了,聲音沙啞,尾音帶著一絲莫名的顫抖︰「我們好像……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了。」

方靜好身子一僵,他不說她還不覺得,可此時只覺得渾身綿軟無力,心跳的想要飛出來,身體里仿佛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藥……她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一定是那酒有問題!她沒有研究過這種東西,可是此刻的感覺也書里寫的差不多,她頓時叫︰「容少白,你、你怎麼樣?」

他笑笑,眼楮暗的猶如窗外的黑夜,微微眯著,帶著幾分無奈︰「我……很難受……」

方靜好身體頓時一僵,眼神也不知該往哪里落,卻看到他身體某個部位的異樣,臉燙的像要火燒一般,用盡氣力站起來︰「你……你等等,我去叫梅若!」

【109】、洞房,到網址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