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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九章 父親

此時兩個人已經置身在一處人造山洞之中。這所謂的山洞其實並不大,也不過三、四平米的面積,只不過是人工造就四周倒是平坦順滑,宛如一個小小的房間一般。

蘭若雅打量了一下這里,雖是山洞但並不黑暗,那四周角落都有縫隙漏進點點日光。

「若雅,你先在這里躲避一會,此處很是隱蔽,除了我的父親和那王叔以外再無旁人知曉。我現在出去看看,如果兩個小時我還沒有回來,你就離開這里,記住一定要把文件**去。」王先生說這話的時候將那文件取出遞給蘭若雅。

「王先生,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那王叔呢?」蘭若雅接過那文件,但王先生的語氣還有被王先生突然從那房子帶到此處,讓蘭若雅有些驚疑不定。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也知道,小心行得萬年船。這份文件如此的重要日本人自是要極力的搶奪回去,雖然我已經查探過鎮子中沒有現日本人但也不能就此肯定,所以我還要再去看看。記住我的話,小心。」王先生說道後來語音有些低沉。

「可是」蘭若雅剛想說話,王先生卻搖了搖頭,指了指蘭若雅手中的那文件,轉身離開。

蘭若雅的心情頓時沉重了起來。在這亂世之中,不經意的分離很可能就是永別。這種滋味蘭若雅已經品嘗多次,如今自己所最愛的王先生又這麼突然的離開,蘭若雅不知道這一去意味著什麼。心中情緒涌動,蘭若雅努力壓抑,雙目下垂,蘭若雅看到了手中的文件。此時,這文件的安全已經過了所有的一切,蘭若雅縱是思緒萬千,也不敢胡思亂想,當下收好這文件靜靜的等待。

這種等待最是讓人焦心,心中忐忑呼上呼下。蘭若雅閉上雙目,心中祈禱,祈禱著王先生會平安歸來。

王先生悄悄的出了這假山,閃躲著來到父親的臥室之外。這里王先生極為熟悉,記得童年之時,自己經常跑到臥室找父親玩耍。那個時候父親的身體便不甚好,經常躺在一張竹靠背躺椅上處理著家族中各項事物。而自己那個時候對于父親所做的十分好奇,經常躲在那躺椅之下沖著來稟報各項事物的人做鬼臉。記得那些人看到自己的鬼臉想笑,但礙于父親的威嚴又只能拼命的忍住,那副模樣現在想來還感覺想笑。

自己所做事情根本瞞不過父親,但為人嚴厲的父親偏偏對他十分的溺愛,盡管自己胡鬧,父親也對他听之任之。自己的童年其實是十分快樂的。後來自己去省城年洋學堂,離家路遠便回得少了,更後來去了法國,一去數年那更是不曾回家。等到戰爭爆,父親避世的態度令自己對父親十分的不滿,這父子之情更因此而疏遠起來。後來自己回國參戰,自那以後顛沛流離,轉戰千里,幾乎就和父親斷絕了來往。直到自己回家鄉籌款,父子之間的隔閡才算化解。再往後戰火蔓延,自己去了重慶,而父親卻堅持不肯離去,這一別又是四年。雖然其間也想通書信,無奈敵我地域相隔,這書信也不得其便。這父子聯系可說也是斷絕了。自己每每思之,常常傷懷,生怕自此以後再也見不到父親容顏。而今突然回歸,又從王叔那里得知父親還健在人世,心中的喜悅實是難以形容。但自己多年歷練所形成的喜怒不形于色讓自己將這份喜悅深埋心中,就如早些時日自己對蘭若雅的感情一般。

本來王先生極為想與父親相見,因此一出來便先來到了父親這里。但此時自己就在父親臥室之外,看著那熟悉的景物,這腳步反倒有些猶豫了。王先生不知自己此番進去,父子相見又會如何?王叔言說父親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如若冒然進入,這事情展可就不是可以預測和控制的了。

此次回來,事突然,而自己身負重任又不能久留,不若偷偷看看父親,不要驚擾了他。此時事情可以說是危極之極,自己能不能求得性命還屬難說,如若相見又惹得父親悲痛,那自己心下更是難安。王先生想到此處便下了決心不與父親相見,只偷偷看看父親便可。

王先生晃動身形來到旁邊一處窗口,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見四下無人,偷偷伏在窗口向內看去。

那屋中安靜,偌大個房間之中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板床,往日里的繁華已經不再,此時只有落寞的破敗感。王先生仔細的將整間房間掃視了一遍,令王先生失望的是房間之中空蕩寂寥,全然無父親的身影。

莫非父親搬到他處居住?王先生心中猜測著,但看那房中板床之上還有被褥,那桌面上還有一把青花茶壺,雖然房中陳設簡單,但都收拾的干干淨淨,不似無人居住的模樣。

王先生頓時有些疑惑。正在這個時候一陣淡淡的香氣飄了過來,這香氣聞起來是那般的熟悉,這不是花香不是脂粉香而是自己小時候常吃的白米粥的香氣。自己小時候最喜歡吃父親為其熬制的白米粥,父親熬制的白米粥可以說烏鎮的一絕,色香味濃,黏而不膩,滑而不沉,米的香味都熬制其中,那濃濃的米香讓王先生至今而不能忘。

王先生心下似有所動,悄悄的伏著身子向香氣的源頭--廚房跑了過去。

離那廚房越近那香氣越是濃郁,不一會王先生便來到了廚房旁。王先生偷偷望去,見廚房之中兩個身影正在那里忙碌,其中一個還算步履矯健的是王叔,另一個

那人背對著王先生,身穿一件洗得白的長衫大褂,顫顫巍巍的在用一個木勺在鍋中滑動。這人身材甚高卻極為消瘦,那背彎曲,頭花白,衣袖之外的手,枯瘦嶙峋。這人不是旁人正是王先生的父親。王先生雙目盡濕,就感覺胸口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那里,讓自己整個人都沉重起來。

「老王,這粥也差不多了,你去把碗拿過來,成了給他送過去。」這個時候王先生的父親喘著氣息艱難的說道。說出這幾句話仿佛耗盡了他的氣力一般,整個人用手支撐著那鍋台喘了幾口粗氣。

「老爺,您還是休息吧,這里我來就行了,您的身子再也經不住折騰了。」那王叔忙扶住王先生的父親說道。

王先生的父親緩緩的搖了搖手,「快去吧,他們一定餓壞了,一會給他們收拾一下房間,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王先生父親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仿佛已經累極了,雖時都會倒下去一般。

那王叔見王先生的父親這般說法也不再勸說,照著王先生父親的話做了,取來一個瓦盆將鍋中的米粥盛入其中。

過了片刻王先生的父親問道︰「盛好了沒有?」

「盛好了,老爺,我這就給少爺他們送過去。老爺要不我先送您回房休息?」王叔將那瓦盆放到一邊想要攙扶王先生的父親。

「不用,我能找到回去的路。」王先生的父親微微晃動了一下枯瘦的臂膀,顫顫巍巍的在鍋台邊上模索了一下,找到了一根木棍用手握住,緩慢的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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