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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人生的第一戰

達維6歲了,不過先迎來的不是教師,而是一場戰爭。

6歲生日前一天的早上,達維得到了一件小小的,精工刺繡大師裁剪的燕尾服,女佣們一邊服侍著小主人穿衣洗漱,一邊向旁邊的撒拉夫人贊嘆︰「瞧這小家伙,長的真像夫人您,長大後一定是位英俊的紳士!」的確,達維繼承了撒拉夫人的外貌,一張小臉頗為清秀,已經可以看到日後一個英俊青年的影子。

「這小家伙長大後會迷死城里所有的小丫頭的。」女佣們繼續贊嘆著,而撒拉夫人微笑著听著女佣們的奉承,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一位女主人的高貴與矜持。而達維,在他的小腦瓜里還不明白「迷死那些小丫頭」對自己會有什麼好處,在現在的他看來,蛋糕遠比那些愛流鼻涕的小丫頭要吸引人。

吃過早飯,老康恩帶著達維走出家門,開始了飯後的散步,老康恩的腿腳已經很不靈便,小達維快跑了兩步,就已經把老康恩遠遠甩在後邊,絲毫不管身後老康恩聲嘶力竭的呼喊。北方的幾個城市遭遇洪水,目前正有不少災民涌入這個城市,老康恩擔心小少爺的安全。

「為什麼每天都要跟著我,這條大街已經走了好多次了,我又不會走丟!」小達維滿不在乎的想,雙腿開始向更遠的街道進!路邊店鋪的老板認得這位馬丁家漂亮的小少爺,紛紛向他微笑致意,一些大嬸會走到他的旁邊,掐掐他的臉蛋,塞給他幾塊糖果或蛋糕。達維向這些大嬸甜甜的笑著,彬彬有禮地感謝她們慷慨的贈與,恭維著她們的善良和慈愛,惹的大嬸們哈哈大笑!狡猾的小達維知道,討得這些大嬸的歡心,以後的糖果會更多的!

就這樣,小達維手里塞滿了今天的戰利品,歡快的向前跑去,渾然沒有現,危險正在逼近!

「把你的糖都給我,還有那些蛋糕,我是這條街的老大,這所有的小崽子都得听我的,誰不听話我就把他打扁!」路邊沖出了一個七、八歲大、滿臉油忽忽的小胖子,一雙貪婪的小眼楮眨也不眨的盯著達維手中的食物,口水滴答滴答的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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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老康恩帶著達維回到了家!撒拉夫人驚訝的現,早上出門時還干干淨淨、漂漂亮亮的小達維已經變了副模樣,燕尾服被撕開了兩道口子,衣服上滿是泥土,嘴角破了一塊,左眼一片烏青。

「是一個長的象狗熊一樣的胖子干的,他還搶了我的蛋糕和糖。」沒等撒拉夫人問,達維就搶先哭訴。

「是隔壁那條街上開雜貨鋪的那家的小崽子,好象是叫貝京什麼的,要搶少爺的蛋糕,少爺不給,兩個小家伙就打了起來!那小崽子長的象頭魔獸那麼壯實,少爺這麼弱的身子怎麼打的過他,便吃了不小的虧,我上去阻攔他,反讓他用石頭打了一下,真是個沒教養的混帳!」

老康恩在一邊解釋,一邊恨恨的揉著腦袋上的一個大包,好不容易追上達維的康恩看到達維正被個小胖子壓在地上痛扁,便要教訓下那個小胖子,不想腿腳不靈便,人沒抓到,反爾吃了一家伙。

「媽媽,你要幫我報仇,幫我教訓一下那只狗熊。」小達維可憐巴巴的求母親,滿臉的期待。

頭疼,撒拉夫人以手扶額。「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管教小孩子,更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小孩子之間的糾紛。」撒拉夫人痛苦的想,「要是我母親還在,她應該怎麼處理這種事呢?」

于是腦中慢慢浮現出小時候母親那粗壯的身影。「去打還他,你要是打不贏他今天晚上就別吃飯!」撒拉夫人打了個冷戰,出身小市民的母親鐵定會這麼說的,她才不耐煩管這種孩子間的屁事,不過,也正是這種管教方式造就了撒拉夫人好強與獨立的性格。

「可是不能這樣教育達維,達維得成為貴族,不能象泥腿子那樣在地上亂打,得有貴族的修養︰」

撒拉夫人刻意忽略了當今貴族的修養問題,經過了幾百年大體上的和平,當今的貴族,尤其是貴族子弟早就沒有了先祖的美德,他們中的大多數換一身衣服,就和街頭最爛的小痞子沒有什麼區別,好酒如命,嗜賭若狂,追逐女人是唯一的消遣,眨眼間就敗光了祖先留給他們的產業……和貴族打過不少交道的撒拉夫人知道這點。

「達維一定不能成為這樣的敗家子。」撒拉夫人想,「得換一種教育方法。」

撒拉夫人親自去廚房挑了塊蛋糕交給達維,然後溫和的教導︰「仇恨只能換來仇恨,惟有寬恕才能獲得友善,光神是這樣教導我們的,達維寶貝,不要仇恨那個貝京,你要饒恕他,用自己寬廣的胸懷來接受他,試著和他做朋友。去,把這塊蛋糕帶給他,告訴他,你願意和他和平相處。」

撒拉夫人的眼楮都有點濕潤了,她還是頭一次現,自己有做牧師的天賦。

目送著達維走出家門,撒拉夫人阻止了老康恩跟隨達維的念頭。「讓他自己去吧,他應該從小就學會自己處理事情。」撒拉夫人有點沾沾自喜的想,自己真的是個好母親!

半個小時後,達維再次出現在撒拉夫人面前,這次,身上的土更多,衣服更加破爛,右眼上也多了片烏青。

「那個胖子說,他想要更多的蛋糕,不然就打我!我該怎麼辦呢,媽媽?」

撒拉夫人頭痛、無語,「難道要我帶人去砸掉那間雜貨鋪?」撒拉夫人郁悶的想,「該怎麼辦呢?」

還好另一件事情打斷了撒拉夫人艱難的思索,僕人進入房間向撒拉夫人稟報︰「馬車準備好了,撒拉夫人,按計劃,25分鐘之後,您應該與商會的負責人見面。」

撒拉夫人松了口氣,終于可以從教育孩子的難題中解月兌出來,還是生意上的事情比較簡單,這一年來,撒拉夫人覺得打理家族產業並不如原先那般困難。「我在進步」,撒拉夫人想。臨走時,撒拉夫人交代達維︰「試著自己處理這件事情,達維,你自己能行!」說罷,急匆匆的出門,有些像逃!

「我自己處理這件事情?天啊,好難!」達維沒有什麼好主意,或許可以拿把水果刀去找那位狗熊先生決斗,這是听了女佣所講了無數騎士故事的達維的第一個想法。有了想法就要實施,帶上了刀子,穿上一件冬季外套作為鎧甲,達維騎士踏上了征途。

半個小時後,達維返回了家中,腦袋上又多了兩個包。在童年有過豐富打架經歷的朋友都應該知道,年齡相差一歲在體力上意味著多麼大的差距,這可不是靠一把刀子所能抵消的。

「我得怎麼辦?」沒有被同一個人三次痛扁後的氣餒,隱藏在達維性格深處的執拗爆了,「我一定得揍扁那只狗熊」,達維恨恨的誓。這一次,目光轉移到了嘟嘟身上,嘟嘟是一年前達維在大街上撿到的流浪狗,好心的達維把它帶回家,用一年時間把它從皮包骨頭養到體胖如球。

「嘟嘟,去咬那只狗熊,為我報仇!」召喚士達維帶著他的寵物出了,召喚士這個詞依舊來源于女佣們的床頭故事。

半個小時後,達維一個人爬回了家,可憐的嘟嘟被狗熊捉住了,狗熊揚言要扒掉嘟嘟的皮作條口袋,用來裝達維的人頭,如果達維還來找麻煩的話。

「我不能看著可憐的嘟嘟死,我和那只狗熊拼了,可是我打不過他。」達維絕望的想,目光無意中的望向窗外,于是慢慢的,達維的目光亮了起來。

達維家的大廚,管家康恩大叔的老婆康恩大嬸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把一鍋剛剛出爐的蛋糕放在桌子上,在一次轉身後驚訝的現,蛋糕不翼而飛。「神啊,鬧鬼了不成?」康恩大嬸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大街上,幾個因為洪水流浪到柳林城的小乞丐正糾纏著一個路人,苦苦的哀求著一點施舍,得到的卻是無情的拒絕。正當乏力的小乞丐們躺在路邊,絕望的眼楮無神的地視著天空時,一盤蛋糕出現在他們的眼前。蛋糕的後面,是達維那張已經變得鼻青臉腫的小臉。

「幫我一個忙,這些就都是你們的。」達維用惡狠狠卻又充滿誘惑的聲音說。

整整一個小時,達維忙碌地穿行于廚房和大街之間,廚房里的食物被達維這只內鬼瞞著康恩大嬸偷了出來,放到大街上的小乞丐手中,而老眼昏花的康恩大嬸居然沒有捉到達維這個家賊,只能不停的高呼「見鬼了」!

終于,達維的雇佣兵團已經達到了規模,那麼現在,復仇的時刻到了。佣兵頭子達維率領著三十余名小乞丐踏上了復仇之旅!在大街上堵住了正在游蕩的小胖子,幾十名小乞丐一擁而上,將小胖子打成了豬頭三。小胖子何時吃過這麼大的虧,一向可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又怎麼能甘心受辱,于是舍棄了返回城池固守的念頭,在大街上和達維的雇佣兵團打起了游擊戰。

某位軍事家說過︰「要在戰爭中學習戰爭。」達維正在忠實的實踐著這一點。在整個下

午的戰爭中,雇佣兵團的戰術水平有了飛的提高,達維的統帥能力更是得到了極大的鍛煉!

「給我狠狠的教訓那只狗熊,晚上有更多吃的東西。」達維先拋出了一個美好的誘惑,極大的提高了隊伍的士氣。

「那家伙長的壯有什麼用?我們這邊有幾十號人!」于是,隊伍有了必勝的信念。

「今天出力最多的,以後我每天都送他東西吃。」沒說的,整個隊伍現在已經瘋狂了。

這只隊伍不僅擁有讓任何對手顫抖的士氣,更有讓對手恐懼到極點的戰術水平。沒有人知道達維那個小腦袋里究竟裝了些什麼,不過整個下午隊伍的行動被他安排的可圈可點,鄙人相信,即使是帝國元帥,又或者是聖殿騎士團團長親臨此地,也無法做的比他更好。

幾十名小乞丐被分成了三組,跑的快的充當斥候,分散開來偵察胖子的動向,一次次的把胖子從水溝狗洞中翻出來,讓胖子無法逃遁埋伏;力氣小的負責掩護攻擊,用石頭把胖子趕的到處亂跑;力大的則充當格斗兵,十多人呼嘯而上,拳腳交加,打的胖子苦不堪言。

整個下午,整個柳林城的人看到鼻青臉舯的馬丁家的小少爺帶著幾十號人馬追打一個同樣鼻青臉舯外加面目可憎的胖子,無不目瞪口呆。直到幾十年後,老人們依舊津津樂道馬丁?達維當年的壯舉,無數版本的傳奇故事應運而生。

可是當年的達維可沒有心思想什麼以後,他可正在痛享復仇的美味,看著前邊那個狼奔豕突的胖子,心中說不出的快意。戰斗持續到太陽落山,雙方都無力再戰,于是約定今日罷兵,明日再分勝負,跑的勞累無比的達維跑回家,倒頭就睡,還好撒拉夫人深夜方才返回家中,才沒有追究達維偷竊食物的罪行。

第二天早上,達維連早飯都沒吃就帶著他的雇佣兵團堵在胖子家門口,卻驚訝的現胖子早有準備。今日胖子也在家中偷出不少食物,同樣武裝了一只軍團,雙方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也不說話,吆喝一聲,立即開打。

達維方面昨天經過協同作戰,內部配合嫻熟無比,胖子則倉促成軍,系統磨合不足,結果甫一交手,便遭遇斬戰術,苦大仇深的達維可不管別人,上來便招呼部下合力攻擊胖子一個,胖子雙拳如何能抵擋這麼多手,更何況還有腳,于是只能落荒而逃,主帥既逃,部下自是有樣學樣。于是這天一個上午,又是達維在追亡逐北,打了個酣暢淋灕!

中午時分,胖子偷竊家中食物的事情東窗事,被其老爸捉回家一通毒打,從這時起,胖子軍團的補給算是斷絕,手下們見沒了好處,立刻分崩離析,聰明的立即臨陣倒戈,投奔到達維的隊伍中來,胖子重回孤家寡人一個!

多年之後,達維意氣風的說︰「軍隊打的是什麼?打的就是後勤!」旁邊的胖子點點頭,深以為然。

胖子既然沒有了部下,決定獨自死守城堡雜貨鋪。達維卻也不敢沖進去打殺,只好選擇

長期圍困。幾十個小乞丐蹲守在雜貨鋪周圍的各個路口,象幾十只小狼一樣,兩眼放出綠光

,死死的盯著雜貨鋪的動向,盯的胖子全身冷,盯的胖子如墜冰窟!

達維已經作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可是達維高估了胖子抵抗的決心。黃昏十分,胖子走出城堡挑了白旗,宣布投降,並且希望達維能夠遵守騎士規則,善待俘虜,簡而言之就是五個字「別打我的臉」,胖子已經崩潰了。

達維大喜,戰爭到此宣告結束,達維取得完勝,不僅擊敗了敵人邪惡的胖子,更拯救了人質小狗嘟嘟!勝利者總是胸懷寬廣的,達維此時想起了母親所說的「寬恕」二字,于是大度的表示不記前嫌,並邀請胖子來自己家做客,胖子欣然同意。

胖子跟隨達維到了家中,早已等待達維回家等的著急的撒拉夫人看見兩個人的慘樣,連忙一邊處理二人傷勢,一邊驚問緣故,達維簡要說明了兩天來的戰斗過程,全府上下都樂的前仰後合。

胖子羞紅了臉,支吾了片刻,居然一改平時的憊懶嘴臉,正色對撒拉夫人說︰「撒拉夫人,我很抱歉昨天對達維所做的一切,我不應該依仗自己的力氣來欺負弱小,所以我受到了教訓,而達維今天懲罰了我,卻並沒有在我認輸後羞辱我,我很感激達維的仁慈,也更為我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感到羞愧。所以,今後達維若是有了需要我幫助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決不退縮!」

胖子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可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傷痕實在讓他的話沒有什麼說服力。

旁觀的女佣們再次大笑。撒拉夫人明白胖子語出真誠,可是她並不把一個八歲小孩子的言語當作認真,于是她溫和的笑著,對胖子說︰「那就謝謝你了,我的兒子身體很弱,請你幫我看好他,不要讓他受別人的欺負,你們握一握手,從此,你們就算是好朋友了。」

胖子鄭重的點頭,這是無聲的承諾!

達維似乎感受到了胖子的決心與誠意,于是他伸出手,說︰「那麼,現在我們就是朋友了,從此以後,我們有東西一起吃,有架一起打。」

于是胖子伸出手,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

于是屋子里再次爆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于是,兩個人長達一生、不離不棄的友誼,就此開始!

撒拉夫人留下胖子共進晚餐,一同慶祝達維的6歲生日,並熱情的為胖子布菜,讓年幼喪母的胖子感動不已。席間,達維終于忍不住開口向母親懇求,希望能夠照顧那些因為洪水流落此處的小乞丐們。撒拉夫人很為達維的想法開心,稱德行善事是馬丁家的傳統,我們日行善事,光神必定會賜福給我們。

那頓晚餐並沒有吃完,達維已經急不可待的要去看望自己白天的戰友,和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們!孩子的心靈總是善良的!

撒拉夫人同意了他的請求,並馬上讓僕人們去倉庫準備足夠食物和衣物。那天晚上,撒拉夫人、達維、胖子,所有的僕人,提著燈籠,走遍了柳林城的每一個角落,將食物和衣物送到每個背井離鄉的逃難者面前,並承諾將在盡量照顧這些無家可歸的人。

看著那些感動得流下眼淚、大聲訴說著自己的感激的逃難者,達維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突然長大了,隱約地明白了很多自己以前所不明白的東西。或許這兩天所經歷的一切都將成為一筆寶貴的財富,在記憶的最深處默默指引自己的路途!

這是個幸福的夜晚,對所有人。

最後,在城中最偏僻的一個角落,達維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那是他白天一起戰斗過的小伙伴,達維不知道他的名字,卻記得他曾經用身體替他擋住了一塊胖子扔過來的石頭。

此時的他正瑟縮在一大堆的垃圾旁,打著哆嗦,偶爾出一聲申吟。

達維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好吧,我的朋友?」他卻沒有回答。

撒拉夫人走到他跟前,模了模他的額頭,「他在燒,很燙!我們得把他帶回家去治療。」

她用水壺中的水淋濕手帕,輕輕擦了下他的臉,然後出一聲輕微的驚叫,「呀,是個女孩子呢,長的還滿可愛的!」接著把她抱進懷里,用體溫溫暖著她,輕聲問︰「你叫什麼名字,可憐的小姑娘?」

「娜娜。」懷里傳來微弱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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