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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曉晨腦子里像電視台下面緊急加播的滾動條一般,來來回回播放的都是雷宇晟剛才離去時那邪魅參半的話語,「小豬……我若今晚留了下來,就絕對不會……住客房!」

神馬意思?他不住客房,難道他要睡沙發嗎?諸曉晨腦中其實早听出這話外之音了,可她偏偏卻要矯情地誤解。

床頭的台燈泛著粉色的光茫,諸曉晨承認,自己心里像被扔進了小石子的湖面,漣漪一波接一波的。

回到熟悉的環境里,她嘗試著關了燈,沒睡著時尚且可以,可剛睡著不久,便夢見自己被困在一個看狹長幽深的古墓里,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幾盞清油燈照著亮,後面狀似黑白無常一樣的厲鬼吐著長舌追著自己,她夢見自己拼命的跑,卻怎麼也跑不動,眼瞧著厲鬼那骨瘦如柴的手指就要觸到自己時,耳邊似乎傳來靳偉的聲音,接著便是靳偉與黑白無常打斗的聲音。

夢里,靳偉似乎是一個俠客,她看到黑白無常模樣的厲鬼拎著劍,冷酷地告誡靳偉不要多事,他們似乎無論如何也要捉走眼前這人騭。

諸曉晨覺得自己無處遁形,黑白無常那鋒利的爪子一觸到自己便能封喉,靳偉似乎也不是他們的對手,與他們打斗的動作因為時間的不斷拉長而漸漸的有所遲緩。

「年輕人!不要意氣用事!你本不在我們要緝拿的花名冊內,我們也不想濫抓無辜,但我們也不能不成上頭下達的KPI指標任務……在陰朝地府里混也不容易的,我們也是要靠績效說話的,績效差的話,老婆孩子也是要挨餓的……」

「如果你們真的只是要捉一個人回去交差的話,那麼,我跟你們回去……」靳偉攔在諸曉晨的前面,一臉的凜然昴。

黑白無常相視一眼,黑無常道︰「也好,到了閻王那里,你可別喊冤!這可是你自己願意的……」

「不要——」諸曉晨大喊了一聲,靳偉回過身來,諸曉晨便看到黑白無常的一黑一白的四只手刺穿進靳偉的身體,汩汩的鮮血向外滲著,可靳偉卻好像根本無所謂一般,始終向她微微地笑著,最終隨黑白無常消失在黑暗中……

諸曉晨醒來便被嚇得一身的冷汗,床頭的小鬧鐘此刻正指向凌晨兩點鐘,她再也無法入睡,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發愣。

夢里的場景太過的清晰,特別是靳偉受傷的樣子,特別是他背後那不斷流血的樣子。

——————————我是場景分界線————————

瑪格麗特醫院的VIP病房內,各種醫院儀器設備發出的聲音在這靜寂的病房內顯得格外的清晰。

師和平從外面走進來時,負責在這里看護的老周站了起來。師和平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老周見師和平風塵僕僕的樣子,便令底下人給師和平沖了杯醒神的茶。

「情況怎麼樣?」師和平揉了揉眉心。

「很是慶幸!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刺中的那些地方,全不在要害處……而且,病人的求生意識也生強,目前身體機能恢復情況也好……目前還沒有醒來,是由于當時身體虛弱時的缺氧引起的……Mark說,醒來後才能準確判定有沒有什麼後遺癥,比如說,部分肢體的神經有可能……不如以前靈活……」

師和平點點頭,「能活下來,已屬命大了!」。

老周不明就理,以為師和平說的是在地震中,能活下來實屬命大了,附和地點頭。

師和平站了起來,向病房內走去。

一進病房門,便遠遠地看到病床上,那橫七豎八的管子像五花大綁一般,病床上的那個人,安安靜靜地躺著。

師和平仔細盯著他的容顏,雖說平日里,也偶爾會跟底下這個叫「靳偉」的ACI中層管理者交匯,當然也曾經听說過,大哥首度對諸曉晨失控也是由于眼前這人。

師和平承認,這個年輕男人,雖然普通,卻全身洋溢著積極、進取、陽光。不似他們,儒雅斯文的背後,即使外表再聖潔,翅膀還是黑色的。他們經歷的事情太多,背景太復雜,不似他,那麼干淨純粹。

師和平承認,當他看到靳偉拼了命地用自己的肉身保護好諸曉晨安然無恙時,從那一刻起,他對這個年輕男子是懷著一種敬畏之情的。

對,這所有一切的敬畏只是發生在靳偉這個單獨的個體身上,可當他被定議為大哥的情敵時,一切似乎變得棘手起來。

這樣的事情,大哥會不會讓諸曉晨知道呢?

諸曉晨在知道靳偉如此的舍生為她時,會不會對他產生了情愫呢?畢竟世間情愛,有幾個人能在生死關頭,會選擇舍生而保護對方?!

大哥會怎麼做呢?其實大哥已將靳偉的事情,放到了相當重要的位置,從他那天晚上,能從那樣的溫柔鄉里抽身而出,只為了約見靳偉的主治醫生便可窺一斑。

Mark跟了進來,他與師和平已極為熟稔,沒有客套話,便聊起了靳偉的病情。

師和平從Mark這里,了解到靳偉極有可能在這一兩天內醒來,還附帶的夸贊了師和平是個好老板,肯在員工身上,花如此巨大的代價。

師和平對這種贊場卻之不恭,的確,曾經出現在ACI辦公會議里以及各種公開場合ACI的代表人確實是他,盡管他平時很少去ACI,很多決定都是大哥雷宇晟通過電子流程處理的,但需要決策者出面的公開場合,從來都是他。

在公眾的眼里,他才是ACI的首席。

地震發生以來,ACI的員工在N國一死四傷,ACI給了受傷員工非同一般的救助醫治,公司老板親赴災難現場,救回受傷的員工,並不惜一切財力給了受傷的員工最優質的醫治,這件事在ACI以及同行業間已傳為佳話,ACI的股票從那日起便一直呈增漲趨勢。

就在師和平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的儀器傳來極為異樣的聲音,師和平扭頭,便看到靳偉微微晃著頭,一幅極為難受的樣子,師和平便按了救助鈴,Mark等人進來,看完儀器的各項指標,興奮地沖師和平渾道,「太好了!目前看來,這已是最理想的狀態了。」靳偉醒來的時候,兩個特護正陪在床前,在看到病人醒了之後,特護便雀躍地將這消息報告醫生和一直等在室外的病人家屬。

靳偉懵懂的眼神就像個初生的嬰孩一般,師和平初見心里微微一頓。

「……師總——」

對于靳偉能準確的認出自己,師和平長舒了口氣。如此情形,最起碼表示,靳偉的大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嗯——,靳偉——,快別動,你身上有傷……」

「哦……」靳偉微微一笑,笑容里竟有些受寵若驚的羞澀。

Mark等人聞訊率著醫療隊趕了進來,幾個人采取了相關數據看了靳偉的病情後便到病房外去商量最佳治療方案去了,病房內,又留下了師和平和兩個年輕的特護。

師和平拉了把凳子坐了下來,兩個特護如隱形人一般安安靜靜地做著自己份內的本職工作。

「師總——,我們一行其他人呢……」

「嗯?」

「就是跟我一起去N國的其他人。」

「他們……」師和平頓了頓,「他們都得到了最好的醫治!」

「……諸曉晨有沒有事?」

「嗯?」師和平一愣,「誰?」

「諸曉晨……師總你可能不認識……她是我們ACI一位特別出色的員工,《戰國紅顏》的創意就是源自于她,她……有沒有事?」靳偉的眼神里,充滿了虔誠的期待。

師和平若有所思地盯著他,腦中正盤算著如何跟他聊起關于諸曉晨的事情。

靳偉卻在師和平這種沉默里,錯誤地得到了一種另外的信息。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有事……她說過的……她說過如果我們大難不死……出去後要我們要在一起的……她怎麼可以……食言……」

師和平從靳偉這種自言自語里,得到了一個令他震憾的信息,這個信息,將他原本已到嘴邊的話語生生地逼了回去。

「你說的……可是那個被你用身體護得周全的女子?」

靳偉愣愣的,像瞬間被抽走了靈魂一般,他那失魂落魄猶如失去了全世界的樣子,這樣的狀態令師和平的心不由得又沉了幾分。

靳偉的表情幾近絕望,「這個世界如若沒有她……,我寧願在地震中死去……有什麼意思呢……到處都是斷壁殘垣……」

「呃……靳偉——,你所說的那個諸曉晨,是你們六人中,唯一一個沒有受傷的人……」

師和平的話語如同最良好的藥物,醫得靳偉當下便精神了幾份,考慮到靳偉的身體狀況,師和平決定將有些話放後再說。靳偉很配合醫生的醫治,不管是物理治療還是精神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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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宇晟是在第二天下午來到諸曉晨和妞妞住的地方,他幾乎在進門的瞬間便察覺出諸曉晨精神狀態的不佳。

「怎麼了?臉色不好?晚上沒睡好?」

諸曉晨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雷宇晟便鄭重問道,「晚上還是會做噩夢嗎?」

諸曉晨便敘述了昨晚的那個夢,當然,她提到了靳偉,雖說在提到靳偉的名字時,她還特意地看了眼雷宇晟。

「小豬——」雷宇晟從背後攬緊了她,「靳偉就在紐約的瑪格麗特醫院……我真的很感激他,因為在那場地震中,他保護了你……正如你夢里夢到的一樣,靳偉確實是背部受傷了,那些殘缺的支架刺傷了他……當然,曾經的缺氧或許會引起其他的問題。昨晚我與和平專程約見了他的主治醫師Mark,他是瑪格麗特醫院最好的神經外科醫生……他說,靳偉的狀況目前來說,態勢還比較好。」

諸曉晨仰起頭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干嘛用這種眼神看我?好像不認識我一般,Mark說了,他這兩天就有可能清醒,我們一起去看看?正好,我覺得你需要一個心理輔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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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大哥帶著諸曉晨出現在瑪格麗特醫院靳偉所在的VIP病房,師和平听聞老周的匯報後,微微有些驚詫,隨後也驅車趕往醫院。

諸曉晨走進病房時,是正午陽光最燦爛的時刻。病房里很安靜,午後的陽光射進病房,可以清楚地看到空氣中的顆粒。

靳偉斜靠在床邊,閉著眼楮,年輕英俊的臉上略微顯得有些蒼白,支架上的點滴一點一滴地注入他的身體,陪在他身邊的,是兩名掛著特護工作牌的年輕女子。

諸曉晨剛剛走到靳偉床邊一米內的距離時,靳偉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突然睜開了眼楮。

當看到出現在床前的竟是自己日思夜寐的人時,靳偉的臉上浮起的盡是狂喜,他幾乎忘了自己還是正在醫治中的病人,也不管不顧自己手上是否有針管的束縛,一下子便從病床上躍下床來,將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諸曉晨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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