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詭異相處模式
「全都是你的錯。」沒有抑揚頓挫，然而低沉的聲音的確充滿了不爽的情緒，響徹夜間急診室安靜的走廊。
「全都是你的錯，鐘江君讓我說你什麼好。」葉堇嘴里不斷反復這些話，兩個人坐在一起，男人忍不住碎碎念。
鐘江君癟癟嘴什麼都沒說，她早有了覺悟，這個時候自己說什麼都是白費力氣，況且現在她也沒力氣去爭辯。
窗外一輛救護車呼嘯，救護警笛讓她的脖子不自然的縮了一下，兩個人的身影映照在醫院潔白的牆面上，這是第幾輛車，鐘江君耳朵里都是這樣的聲音，看來浙大附屬醫院的急救中心，即使是半夜仍舊盛況空前。
「現在幾點了？」鐘江君捅捅身邊不太愛搭理自己的男人，後面很快補充一句，「我忘帶手機了。」
在昏暗之中葉堇看得出女人臉色蒼白，雖然對這葉堇，不過硬是避開他的視線，葉堇不在意的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快十二點了。」
算來葉堇從知道事情到開車飛奔而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前的事了，心情沮喪的鐘江君感到一股濃濃倦意，不知不覺小聲嘆了口氣，一旁的葉堇看著女人灰白的小臉也跟著嘆了口氣，用手模了模她的額頭，「要不你先回去？明天還有課不是嗎？」
葉堇是顧慮她的疲倦才這麼說，然而
鐘江君一下子把男人的手打開，「要走你走，他是我兒子。」低沉的聲音猶如匍匐在地，瞬間兩人之間像是彌漫了血腥氣味，鐘江君黑眸之中發著青光，倔強的看著地板。
葉堇看著甜美標準的美麗側臉，不像普通大學生的獨特氣質，縴瘦又火爆的身材，還有突然出門來不及換下的純棉家居服，再加上絕對無染的黑色柔軟長發，鐘江君整個外表精致得過分，猶如綻放的鮮紅玫瑰，可惜這朵奇葩現在臉色難看的要命，眼圈泛黑。
哎葉堇嘆了口，雙手揉了揉眼楮，看著急救室一直亮著的等，很累，不是身體上的累，雖然他的體質異于常人，甚至可以解決一般人難以想象的難題，可是凝視著緊閉的急診室大門還是無計可施，在這昏暗的走廊等待，拿出他最大的耐心，可是醫生到現在還沒有出來，到底在進行什麼治療，有多嚴重，兩顆高高懸掛的心無從得知，只能任由時間流逝，時間推移，葉堇的不安不斷加深。
就在葉堇幻想著最糟糕的情況，急診室大門打開。
「葉先生在嗎？請里面進。」
葉堇听見自己的名字連忙站起身，「一生，情況怎麼樣？我」
「總之先進來。」那個摘下口罩的男人，對著這對焦急的青年男女淡笑，看著他們年歲不大，可孩子還真就是不小了，真是一對粗心的家長。
葉堇拉著身邊的鐘江君快步往里進，一時間里面的光線讓他眩暈，看著眼前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葉堇只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耳朵開始嗡鳴。
不會的。」看著面前一動不動的小人，覺得心里拔涼拔涼的沒了暖意和生氣，緊緊跟在葉堇身後的鐘江君屏息凝氣，只是拉著男人的手顫抖不休。
醫生奇怪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兩位年輕爸媽，手拍了拍男人肩膀，「你們不舒服？」
「你們搶救我兒子求救這麼長時間，然後告訴我他沒救了？信不信老子拆了你們這家醫院蓋廁所」葉凰眼楮瞪得大大的，雙手緊緊揪住醫生，一把舉起這位體重明顯比他自己多一倍的老男人。
「放開我我什麼時候說他死了。」手緊緊抓住葉堇的醫生驚恐的看著突然爆發的男人。
「爸，你干什麼，我好困。」一邊蓋著白床單的葉一生坐了起來，懶懶的看著自家老爹激動神情，打了個哈氣，聲音啞啞的。
「一邊去。」鐘江君推開葉堇，還有些瘸瘸的腿多少有些使不上勁，但又毫不客氣的一把揪住醫生，「醫生，他到底那出問題了。」
「我們給他檢查了全身，甚至專家會診，可你們家的孩子只說左邊肚子痛，因為一直說太痛，可疼的又很特別，我們排除了闌尾炎，急性腸炎」醫生報出一堆有的沒的名稱，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兩位明顯有暴力傾向的夫妻，咳嗽了一下，「我們一致認為他岔氣，雖然沒有病，不過我們也要批評你們沒病亂投醫的習慣，不要看著孩子稍微有點不舒服就急著往醫院送。」
「身體沒問題」鐘江君的聲音蓋過喋喋不休的醫生，「也就是說他在裝病。」鐘江君俯視自己尚未完全清醒的兒子，取人，垂落的長發遮住她的臉，葉一生一再干笑著往床內挪。
「媽媽，人家那時候真的好痛。」
「裝病，你竟然裝病，讓我擔心自責的要死，開車午夜狂奔，結果你只不過是個岔氣，葉堇，你說好笑不好笑。」鐘江君看著兒子，臉色沒有一絲表情。
葉一生撲通又倒了回去，只不過在白熾燈的照耀下，葉堇清楚的看見豆大的汗從自家兒子臉上留下。
「鐘江君，既然沒事，咱們回家吧，兒子也困了。」葉堇上前隔開母子倆的視線，把軟弱無骨的葉一生抱在懷里。
「葉堇你少管閑事，都怪你太寵他，今天晚上我臨時有事才讓他自己在家隨便吃點，可是他居然給你打電話謊報軍情，害得我自責了一晚上，今天我必須矯正他的劣根性。」鐘江君揮舞著拳頭就要往葉一生腦袋上敲。
「好了，你餓了沒有？我家里小火炖著雞湯，你多喝點，不給臭小子。」模模自家兒子額頭的冷汗，擋住女人的憤怒，安撫的攬住她不讓她再上前。
之後用只有葉一生能听得到的聲音道，「好險，明明沒生病卻差點被你媽干掉」
「你說什麼？」鐘江君跟著男人的腳步，可這時候全部的注意力竟然在被男人攬住自己肩膀的手。
「沒什麼，反正現在宿舍關門了，你到我哪里湊合一下。」
「不然你以為我會去哪里。」鐘江君給了個白眼給葉堇，自己掙月兌男人毫無脅迫的鉗制，想要快點趕到自己停車的地方。
葉堇看著自己空了的手，「同志還需努力啊。」一直趴在自家老爸肩膀假睡的葉一生開口。
「臭小子，我是你爸爸，我要是同志，你是什麼？」
「**不分先後，見面都叫同志，葉同志，我想吃蛋炒飯。」
「加蝦仁嗎？」
「可以加，可以不加，我是听話的好孩子。」
「下回不許這樣，你媽媽很擔心你。」葉堇敲了下兒子腦袋。
「知道了，可是我想天天吃你做的飯，她老是攔著，你倆不是領證了嗎？為什麼不住在一起。」
「很多事不是你想就可以的。」葉堇愣了一下，沒想到兒子居然是因為想見天吃他做的東西才出了這麼一招，雖然動機不純，不過目的是好的。
鐘江君背著父子倆滋溜滋溜的喝著湯，默默的不做聲，葉堇和葉一生也不敢說話，只能靜靜吃飯。
「爸爸，我是住這間房嗎？」葉一生比平時早很多吃完飯，指著那間小了一點的房間問道，不待別人搭話，自己逃了進去。
然後屋子里只剩下葉凰，還有對這里很熟悉經常來蹭飯的鐘江君，懶洋洋靠在餐桌邊喝著濃湯，屋子里只有電視機的聲音空虛的響著，鐘江君執意盯著另一個不去看葉堇。
「我給臭小子拿件睡衣。」葉堇找出一件自己的睡衣想要送過去。
「不用管他。」
「還是換一下。」
「我說不用就不用。」
「為什麼不用？不好？還是麻煩？」兩個人對著一件衣服爭吵拉扯。
「我明白了，你還在生氣。」葉堇用肯定口吻道。
「我生氣？我看起來像在生氣？我因為兒子站在你這邊生氣？還是因為你得意的認為我就應該生氣，然後你幾句話就可以讓我對著你傻笑？我是個可悲的黃臉婆，你是個明事理的好男人，讓我嫉妒，郁悶，妒忌，然後你看我笑話。」鐘江君一口說完，緩慢往後退了一步，卻馬上撞到了自家潔白的牆面。
「鐘江君，你冷靜點，我根本沒有那些想法，你別生氣了，對你身體不好。」葉堇往前一步似乎更靠近女人。
「你剛剛明明再說我生氣，你自作主張的說我生氣，現在又來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明明對兒子擔心的要死，可是沒想到都是他在騙我，我想要教訓他，你卻不讓，你算什麼男人，你算什麼父親。」鐘江君抬起下巴，看著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的男人，好像要和情人解圍，可是聲音確實前所未有的冷漠，靜靜看著葉堇。
「鐘江君，你困了沒？」葉堇突然轉移話題。
「不困」女人晃了晃身體。
「可是我困了。」葉堇靠近有些緊張的女人，伸手把她推到另一間房間，「早點休息。」
「那你怎麼辦。」
「賓果」葉堇指著客廳里松軟的沙發。
「進來。」女人看了眼對著葉堇招手。
「不怕我變成禽獸？」葉堇嘴角高挑，順從的跟著進去。
「你認為我能打得過你？」
「肯定不能。」
「既然不能，還防著你干什麼。」鐘江君白了他一眼，指著衣櫃，「給我找套睡衣。」
「怎麼都行嗎？」
「我不願意。」女人志說了這一句，掀開被子給了葉堇一個背影，葉堇聳聳肩進了浴室。
兩個人折騰了大半夜，都有些累了，鐘江君剛換上葉堇遞上的衣服倒到床上沒五分鐘就睡了過去，洗完澡出來的葉堇，看著女人毫無防備的睡姿，不知道怎麼的心情就是好。
擠進另一邊，關上燈，周身繚繞的都是她的氣息。
清晨當葉堇睜開眼楮的時候，懷里已經多了一團肉呼呼的東西，看著趴在自己胸膛上毫無隔膜的小臉，眨眨眼，依舊還在。
小心翼翼從女人熊抱之中掙月兌，起床穿起衣服，看著趴在凌亂被窩里的女人，樂呵呵的出去做早餐。
直到一聲怒吼傳出，鐘江君頭發凌亂衣衫不整從葉堇的房間沖出，對著正在享用早餐的一對父子咆哮，「這麼晚了為什麼不叫我」
「很晚嗎？」葉堇看著對面剛過七點的指針。
「八點了，八點了」鐘江君指著手中的鬧鐘，砰的一聲仍在桌子上。
葉堇看著還沒睡醒的鐘江君，像是孩子一樣揉著眼楮，吸著鼻子，嘴角甚至有口水，用手擦過直接抹在自己那件純棉夏季睡衣上，下半身沒有穿褲子露出兩條又長又白的**，她似乎還在犯迷糊。
「那個是晚上八點。」葉堇喝了口自己早晨新熬的雞肉白粥淡定道。
人用力揉了揉自己有些打結的長發，瞪大眼楮看著時鐘。
「快點去洗臉刷牙，本來想再過五分鐘叫你的。」葉堇把女人推到洗手間。
「爸爸，你溫柔起來好可怕。」葉一生雞皮疙瘩滿地。
「我和你媽現在是合法夫妻，難道你讓對她說話都是用吼的？對了，過幾天我要出國一次，記得在家照顧好你媽。」
「去哪里？我也想去。」
「美國，不過一點都好玩罷了。」
「是不是要跟瑟兒一起去，我也要去。」
「多管閑事。」葉堇把收拾妥帖的鐘江君牽到飯桌邊，遞上一副碗筷。
「晚上學生會聚餐，不會來吃了。」鐘江君享受的喝了口粥，對葉堇道。
「嗯，我給你送完午飯，我就去公司，過幾天要去美國，你一個人吃飯要注意點。」
鐘江君本來挺歡快的吃著爽口小咸菜的手頓了一下，滿不在乎道，「知道了，你去幾天？」
「還不確定，只不過拿點屬于自己的東西，我想不出一個月就應該有結果。」
鐘江君突然覺得眼前一切讓人流口水的食物全都成了嚼蠟，筷子一扔，「我要上學去了。」
「我送你。」
「不用」女人不搭理，想要從葉堇身邊經過。
「不行」葉堇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
「放手」
「你今天腿上還沒上藥呢。」
「不上了。」
「」葉堇只是看著鐘江君。
兩個人僵持不下，直到鐘江君被葉堇盯得心慌，才不情不願道，「快點。」
「很快。」葉堇笑眯眯去拿藥箱。
坐在車子里的鐘江君看了眼身邊的安靜開車的葉堇，望向窗外，腦海里全是葉堇，粗暴的，絕情的，花心的，更多的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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