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外,瘦骨嶙峋的老者雙目無神地看著龍炎和燕回沉入滾滾血浪中。
陰風掀不起老者衣擺,就連輕邁步伐都帶著那說不出的沉重,「算上這兩個已經是一百零一人,你最好能夠履行你的承諾。」
只待老者話語完畢後,血浪倒卷翻滾沸騰,接著一張蒙在血幕中的臉扭動于半空中,「放心,我既然和你做交易,就一定會做到。」
蜘蛛精驚愕地盯著血池。自打主人建立血池,她就很少接觸這間石室,更加不知道血池中隱藏著東西,它到底是誰?為何如此恐怖?
血臉猛然間湊到蜘蛛精跟前,「小蜘蛛,最好不要知道我是誰?也不要太過好奇,不然你會無緣再與烈日相見。」
唰——
老者如風般擋在血臉面前,冷冷地說道︰「你該回血池中了。」
嘩啦啦——
血臉就似傾盆而下的雨灌入血池,接著又扭動而出,「血精已滿,現在只差那截龍骨。為了我們的交易,你最好快點。」
老者帶著蜘蛛精轉臉便離開,而血臉也仰天長笑後化為滿池血浪,而被塞滿血水的龍炎只覺得全身血液像是被抽般流出體外,卻也毫無力氣去阻止。
死亡,忽而間離自己如此近,近到都感覺到它的鼻息,來的如此突然,如此之快,也讓龍炎不知所措,心底的希望成為了深深的遺憾。
曾幾何時,龍炎多麼想尋找到自己生父母,質問他們為什麼生了自己卻又無情的丟棄;曾幾何時,龍炎多麼想牽著女孩子的手奔走山間,告訴她自己想和她睡覺生孩子;曾幾何時,龍炎多麼想住上那豪華庭院,站在饅頭堆砌的山上迎風尿尿;曾幾何時……
就在此時,龍炎忽然想起五年前老神仙送給他的東西,那是一塊玉佩,他和燕回一人一塊,上面寫著不認識的字,但那圖案龍炎認識——自己的是龍,燕回的是龜。
為此燕回曾不止一次地埋怨老神仙,接著說道︰「你看你龍的頭多麼威武,而我這龜的頭總縮著,女乃女乃的,看多了估計就成不了男人了都。」
龍炎清楚的記得老神仙對他說的話,「如果遇到生死危險,可以將兩塊玉佩合在一起,它們會為你們化解一時危機。切記切記。」
于是,龍炎掙扎著從衣領中掏出玉佩,接著朝著燕回示意一番,「玉佩,玉……」
黏稠血水在龍炎張口之際,頃刻間灌滿口腔,繼而鑽入月復中,再度翻江倒海氣血沸騰,而燕回也恍然大悟地朝著龍炎點了點頭,接著也拿出玉佩。
血臉穿梭在龍炎面前,血浪滾滾層層疊疊,「你們會成為我的功臣。放心,將來的我會帶著爾等的血好好活在世上,也絕不會有人奪走我的軀體。」
龍炎和燕回耳朵塞滿血水,對于血臉話語根本毫無感覺,而是艱難地移動著雙手,努力讓玉佩相遇,可血水卻死死地拉著兩人的手。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玉佩相遇。
——
嗷噢——
嘩啦啦——
金燦燦的光芒撐破著黏稠濃郁的血池,就像漫入水中的炸彈,濺起漫天血雨。光芒氤氳處金龍盤旋,恐怖龍威震撼著整個石室。
在老者和蜘蛛精發現異樣而趕到此處時,血池變得狼籍一片,整個石室被血染得通紅,唯有那鮮血凝聚的巴掌大的小人躺在血中。
蜘蛛精蹲在地上看了看小人,接著轉頭面向老者,說道︰「主人,這小人到底是誰?為什麼……啊……」
淒慘叫聲撕心裂肺,小人就像是吸血的水蛭,撕開蜘蛛精的臉皮直接鑽了進去,接著便是從蜘蛛精的眉心處冒出來,猙獰而又恐怖。
老者雙目凝煉陰狠,死死地盯著血臉,冷言道︰「血靈,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是我的僕人。」
在百余年前,老者在苦苦尋找解救禁地之人的方法,結果在魔主墓內遇到了血靈,依照血靈所說,他可以將打破禁地遠古封印,不過條件就是老者幫助他恢復身軀。
就這樣老者便與血靈做了交易。老者按照血靈的指示,在這石洞中建造血池,接著便青池為門,將前來打獵經過此處的人全部送到血窟中。
由于奪人鮮血乃逆天之舉,故而血靈需要很長時間去消耗那血液中殘留的煞氣,也必須躲避十年一次的天劫,以至于百余年過去,血靈都尚未恢復身軀。
血靈突然鑽出體表,晃了晃腦袋,接著說道︰「血池已毀,我不能在虛空中,唯有借用她的身體躲一下。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為了禁地中那些迷失的人,老者縱然心中有氣,也只能憋著,也許等到他知道方法後,所有的怨與恨都可以爆發。
老者掃視著狼藉一片的石室,問道︰「剛剛到底出什麼事了?為何會有龍威?」
血靈變得躁動憤怒,瘋狂晃動著,吼道︰「就是剛剛扔進去的兩個小子,是他們毀了我的希望,更加毀了你的希望。所以我們必須報仇。」
「兩個毫無修為的凡人?」老者驚愕地看著血臉,道,「就他們能造成如此之大的毀滅?龍威又豈是他們能夠施展?」
「龍威好像是他們脖子上掛的玉佩產生的。」血靈操控著蜘蛛精的軀體走動著,「算算,十年天劫,就還剩下三年。我該如何躲?」
「也許你可以借助兩小子的玉佩躲過三年後的天劫。」老者思索片刻後說道。
「不錯。龍乃天地間聖物,縱然無法抗衡天劫,但助我躲避應該不成問題。那你就給我殺了他們,奪來玉佩。」血靈忽然轉身,惡狠狠地道,「現在我還不能見太陽。」
「我可不是你的僕人。」老者冷冷地說道,「條件如何?」
「條件不就是我們的交易嗎?難道你不想救出禁地中的人了?」血靈將臉湊到老者面前。
「我們的交易僅僅是為你建成血池,現在血池被別人毀了,與我無關。你該履行你我之間預定,否則……」老者大揮羅秀虛空扭曲輪轉,直接將血靈壓在石壁上。
「否則你就殺了我?」血靈的臉在扭曲變形,「你是無法將我逼出她的體外,我死她就死。而我死了,那些被困禁地的人就只有等死吧。」
——
在老者撤銷力量後,血靈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陣陣血滴。
「咳咳……」血靈揉了揉脖子爬了起來,「你我之間的交易是我恢復軀體。如果我死了,那麼陪我去死的人,會很多。」
「哼,你最好給我早點履行承諾,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等我忍無可忍的時候,你就會粉身碎骨。」老者冷冷說完後便拂袖而去。
濃重血腥味頓時間消失,股股清涼沖刷著身體,就剛剛那股可怕力道直接將兩人震暈,直至此時才被這清涼的湖水及時的喚醒,否則——
龍炎以狗刨之姿快速地游出水面,長長吸口氣後,埋怨道︰「呼……差點被淹死。」
而此時不遠處的燕回也破開水面,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接著迷茫的環顧四周,「龍炎,我怎麼覺得這湖、這環境,如此的熟悉呢?」
聞聲之後,龍炎也驚愕地看著四周,直到看到那棵樹時,便猛然驚叫道︰「燕大哥快點上岸,這就是那怪湖,會被吸進去怪地的。」
頓時燕回就像游魚般朝著岸邊直鑽而去,速度快的讓龍炎咂舌,而龍炎也僅以狗刨式快速地沖向岸,慶幸的是,龍炎離岸邊較近。
上了岸的兩人,發了瘋似的朝著寶嵐山跑去,而就在他們消失片刻後,湖水便開始旋轉,進而在渦旋之地,老者慢慢浮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