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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一三 皓月當空,群星闢易乾坤轉(19)

眾人見了這等詭異的情形,無不駭然,摘星子也是滿臉驚恐,面目猙獰,但听他怒吼一聲,左手一翻,猛地一掌向自己右臂肩胛處拍去,只听得喀嚓嚓一聲,竟一掌將自己的肩骨打斷了。眾人見他自殘身體,正自奇怪,卻見摘星子復又從懷中取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重重的向自己肩上插落。這一記端的是勁道十足,四寸長的匕首盡數插入肩胛之內,登時血如泉涌,汩汩而流。

摘星子臉上一陣抽動,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顯然這一記端的是是痛徹骨髓。饒是如此,摘星子卻絲毫不見遲疑,左手握緊匕首,用力一旋,血光現之處,那匕首登時將他的右臂割了下來。這一番舉動不過呼吸之間,眾人驚駭之余,登時醒悟到摘星子此舉乃是壯士斷腕,趁那毒水尚未蔓延的肩部,先將手臂斬落,好保全性命。此事說來容易,但事到臨頭能有這等勇氣和決心,即便摘星子乃是星宿派的妖人,丐幫眾人仍是忍不住為此擊節叫好。

摘星子身子一個踉蹌,臉色慘白如紙,復又大喝了一聲,隨即將匕首咬在口中,左手手指翻飛,接連封住右肩的幾處要穴,順手將衣袍下擺撕下,緊緊縛住肩膀以止血流,這才長長吁了一口氣。廣陵子早被他這番舉動鎮住,看得目瞪口呆,只道摘星子又從懷中取出些金創藥來敷在傷口上,這才回過神來。他心中知道今日若是不能將摘星子擊斃,只怕日後必會遭其無窮無盡的報復,當下顧不得自已也是身受重傷,猛地大喝一聲,揮舞手中鐵杖,向摘星子撲去。

摘星子見廣陵子來勢洶洶,自己又重傷在身,當下不敢硬拼,腳下一點,便向一旁閃去。他想法倒是不錯,可是他方才自斷一臂,流血過多,現下猛然間發力,登時只覺眼前一黑,幾欲暈去。廣陵子見他身形踉蹌,腳步虛浮,分明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心中更平添了幾分底氣,手中鐵杖一揮,猛地向摘星子頭上打去,左手一翻,化作爪形,卻向摘星子腰間扣去。

摘星子將將穩住身形,廣陵子的鐵杖和手爪便攻到身前,俱是奔自己要害而來,顯然是要將自己置于死地。摘星子心中又氣又怒,也不管胸腑間好似蹈海翻江一般的難過,硬生生提起一口真氣,左手先是將口中的匕首取下,隨手向廣陵子胸口射去,隨即左手拳掌變幻,奧妙無方,也不管廣陵子的鐵杖和手爪,驀地飛出一掌,猛向廣陵子額頭劈去,這一掌「靈蛇吐信」去勢奇特,迅捷異常,更是凝聚了摘星子此刻全部內力,分明有與廣陵子同歸于盡的意思,端的是剛猛無儔。

廣陵子大佔上風,又豈會和他同歸于盡,當下手中鐵杖一撥,將那匕首撥開。見摘星子來勢猛惡,閃避已然不及,當下立定馬步,橫過鐵杖,一招「鐵鎖橫江」,攔在身前,雙手各握住鐵杖兩端,向摘星子的左掌迎去。摘星子見狀並不收掌,反倒揚聲吐氣,嘿的一聲,一掌拍在鐵杖正中。那鐵杖本就被三道火線腐蝕的斑駁不堪,破損甚多,此時兩股大力相交,只听得喀喇一聲,登時斷做兩截。

廣陵子全身一震,雙手登時虎口迸裂,胸腑間一陣絞痛,眼前金星亂冒,喉口發甜,哇的一聲,口中鮮血直噴。那摘星子也好不了多少,他本就自斷一臂,失血甚多,此番更是拼盡全力和廣陵子硬踫,傷上加傷,身子一晃,當即噴出一口鮮血來,腦中只覺煙霧騰騰,神智漸失。廣陵子身子一陣搖晃,險些跌坐在地上,看著同樣搖擺不定的摘星子,心中一陣駭然︰我只道他功力與我相當,這才趁機發難,想不到他一身修為經如此了得,若不是先中了那「一元神水」,只怕我今日便要命喪此處了!

他心中對摘星子頗為忌憚,摘星子對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原以為方才那一掌不說能將他斃于掌下,至少也能將他打成重傷。誰成想他竟然只是口噴鮮血,便若無其事,這又怎能不叫摘星子心中驚惶。打眼望去,丐幫眾人兀自虎視眈眈,周遭的毒蛇更是將自己和廣陵子團團圍住,哪里有半點逃月兌的機會,倒是那「三師弟」和「五師弟」兩人,正自落在蛇群之中,被兩條大蟒緊緊纏住,動彈不得。

原來他二人方才為了躲避「一元神水」,慌不擇路,一不小心落入蛇群之中,那蛇群中有五六條大蟒當即游將過去,轉過尾巴,登時卷住了兩人,二人一時不甚,當即摔倒在地。蛇群原本只是將他幾人圍住,並不進攻,此時他二人跌落蛇群,登時砸死不少毒蛇,蛇群驚擾,哪里還听全冠清驅使,當即噬咬糾纏起來。二人一陣驚惶,當即揮舞手中鐵杖亂砸亂斬,蛇群糾纏密集,更不知躲閃,一時間倒也被他二人打死不少。

但畢竟毒蛇太多,他二人又被巨蟒纏身,動彈不得,一是慌亂,便被毒蛇咬傷了幾處。那巨蟒更是厲害,皮粗肉厚,被鋼杖砸中了行若無事,倒是吃痛之下,更猛力纏緊,只箍得兩人腰骨幾欲折斷,呼吸難為。眼見群蛇如同潮水般涌來,他二人更是驚惶欲死,巨蟒趁機在他二人身上繞了數匝,連他二人手臂也繞在其中,莫說抗拒了,便是動上一動,也是不能。

群蛇見他二人束手,更加凶性大發,紛紛游到二人身上,一陣噬咬,二人又驚又怕,偏偏動彈不得,便連呼救,也被那巨蟒箍的胸腑氣悶,喊不出聲來。不多時,他二人雖是性命無憂,不過頭上臉上盡是烏黑,顯然已經毒入五髒,要不是他二人體內毒素尚能抵抗,只怕此刻早就一命嗚呼了。此刻見得廣陵子大佔上風,二人忙不迭的掙扎呼救,那巨蟒以為二人要逃月兌,當即猛力糾纏,二人只覺呼吸難為,莫說呼救了,便是喘口氣,也是難上加難。

摘星子冷笑一聲,直盯著廣陵子,道︰「老六,想不到你的內力竟有這般火候了,當真不錯!今日我算栽了,你可不可以饒我一命,我願將這大師兄的位置讓給你,以後絕不敢再爭!」廣陵子突聞此言,微微一愣,嘿嘿一笑,道︰「哦,摘星子師弟,看來你還是有幾分眼光,知道自己不是師兄我的對手!」摘星子喟然一嘆,道︰「事已至此,師兄怎麼說都好,反正我已經是手下敗將,有斷了一臂,還請師兄大發慈悲,饒我這一回!」

廣陵子冷笑一聲,道︰「摘星子師弟,你的秉性師兄可是了解的很,今日我若放過你,日後還不知你如何報復于我,除非你自廢武功,師兄或許可以饒你不死!」摘星子听得他如此說,登時臉色一變,猶疑了半晌,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道︰「也好,廢去一身武功,能保住性命也算值得,只是我現在委實提不起半點力氣,便請師兄你親自動手吧!」說罷,身子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臉上盡是黯然之色,雙目更是緊緊閉上,顯然是要束手待斃。

廣陵子見他如此情形,登時心中一喜,當下顧不得許多,只想將他就此擊斃,也不多想,遍及舉步上前。他雖是對摘星子的話信了幾分,不過仍是小心戒備,待得他行到摘星子身後,仍不見摘星子有任何舉動,心中不由得對摘星子的話又信了幾分。當下哈哈一笑,道︰「我的好師弟,怪只怪你的手段心思太過狠毒,師兄可容不得你日後報復我,你還是乖乖的去死……」一邊說著,一邊揚起手掌,作勢便要向摘星子頭頂百會穴上拍去。

還沒等他說完,倏地听得阿紫喊道︰「大師兄小心,摘星子耍詐!」廣陵子聞言登時一愣,手掌登時頓在空中,不等他回過神來,摘星子左手在地上一撐,身子猛地倒轉過來,雙腳翻飛,連環踢出,腳腳不離他胸前要害。這一下變起突兀,丐幫眾人俱都大吃一驚,當下都以為廣陵子性命難保,不成想廣陵子倏地大喝一聲,身子猛地向後一仰,登時將摘星子踢來的雙腳讓過,右腳順勢一蹬,正踹在摘星子的胸口。

只听得「砰」的一聲,摘星子倏地倒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噴,直飛出去三四丈遠,這才重重的落在地上。莆一落地,身子又接連滾了好幾滾,這才停住不動,眾人打眼望去,卻見摘星子面色灰白,嘴角胸前盡是鮮血,半點氣息全無,分明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廣陵子見狀哈哈大笑,瞥了阿紫一眼,道︰「小師妹,對虧你喊那一聲,不然摘星子這逆賊也不會上當!」

阿紫微微一笑,道︰「大師兄早將一切算計妥當,便是小妹不喊,諒那摘星子也逃不出大師兄的手心,小妹又豈敢居功?」廣陵子聞言甚是得意,連連點頭,也不應她,緩緩向摘星子走去。走到距摘星子五尺之處,廣陵子才停住腳步,向摘星子望去,但見他滿臉灰敗,嘴角下頜間滿是鮮血,神情甚是可怖,胸腑間更是毫無起伏,半點氣息全無。廣陵子打量了一番,忽地輕聲道︰「摘星子,我在你手上吃了這麼多苦頭,你這點心思也想騙過我麼?你別裝假死來騙我上當,那龜息功可不是只有你才會!」

說著,廣陵子左手在懷中一掏,手上登時多了幾枚寸許長的鐵釘,那鐵釘烏黑發亮,顯然也是劇毒之物。廣陵子右手立掌,護在身前,左手一揮,那幾枚鐵釘登時向摘星子胸口射去。噗噗噗幾聲響,那幾枚鐵釘盡數射在摘星子身上,摘星子卻是動也不動,依舊呼吸全無。廣陵子見狀眉頭一跳,隨即又冷笑一聲,道︰「好!我看你還能忍多久!」說著,左腳高高抬起,向摘星子胸口踏去,又是喀喇喇幾聲響,摘星子的尸身登時斷了幾根肋骨,嘴角復又涌出血來。

丐幫眾人中頗有俠義之士,雖說那摘星子不是什麼好人,不過見廣陵子如此凌辱尸身,仍是看不過去,當即高聲道︰「兀那妖人,他已經死在你手上,你又何苦再辱及尸身?」廣陵子聞言眉頭一蹙,登時想起一旁還有丐幫眾人環伺,心中不由得一陣焦慮。心中一陣盤衡,顧不得調息療傷,當即拱手道︰「全舵主是麼?摘星子心腸歹毒,殺害貴幫徐長老,意圖挑起敝門和貴幫的過節,此時真相大白,誤會已然解開,摘星子業已授首,全舵主為何還咄咄逼人,莫非當真要挑起兩派爭斗不成?」

全冠清聞言微微一笑,口中鐵笛倏地拔高了幾分,尖利刺耳,那蛇群听得笛聲,紛紛後退,便連那箍住星宿派「三師兄」和「五師兄」的兩條巨蟒,听得笛聲也漸漸松開,向後游去。蛇群退後丈許,兀自將星宿派幾人圍在當中,全冠清這才放下鐵笛,揚聲道︰「我幫徐長老死因不明,還需好生查探一番,此事不能光憑閣下一句話就此作罷!」微微一頓,瞟了廣陵子幾人一眼,又道︰「況且貴派行事歹毒,來我中原意圖不明,我丐幫身為天下第一幫,可不能撒手不管,還要麻煩幾位隨我到分舵走一趟,全某也好略盡地主之誼!」

他這番話說得客氣,不過廣陵子也不是傻瓜,又豈會听不出個中要挾之意,當即心中又急又怒,尋思道︰這全冠清也是個頗有心計的小人,他言下之意分明是要將我們幾個留下,若是如此,只怕這性命便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可惜我如今身受重傷,不好再動手,不然只消將他擒下,便不用受這廝的惡氣了。想到此處,心中一陣惶急,正自煩惱,忽地身後一股勁風襲來,不等他反應過來,後心「至陽穴」上登時中了一記重擊。

廣陵子身子一個踉蹌,猛地向前撲去,心中一陣驚懼︰是誰?是誰在背後偷襲我?難道是阿紫?還是丐幫暗中埋伏的好手?怎地這麼不巧的打中我的罩門?還未等他想個明白,後背那人又是一掌拍來,又拍中他後心的「至陽穴」上。廣陵子只覺好似萬斤巨錘砸中後心,眼前登時一黑,一聲慘叫,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來。但听的砰的一聲,廣陵子遠遠的摔將出去,正落在那堆火焰旁邊,臉上忽而潮紅,忽而慘白,一雙眸子盡是血絲,雙手在地上撐了幾下,始終站不起來,只得緩緩回過頭來,惡狠狠的向身後望去。

卻見他原先站立的地方,此時正站立一人,面如金紙,披頭散發,一身白袍破了七八處窟窿,正自汩汩流出黑血來,胸月復間陷了一塊下去,好不怪異,不是那摘星子,又是何人?廣陵子一見是摘星子,登時愣在那里,好一會兒才  怪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喘息道︰「我道……是誰如此了得……竟然知……道我的罩門,想不到原來是你……」摘星子剛想說話,倏地里身子一陣搖晃,險些僕倒在地,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卻又劇烈咳嗽起來。

這番咳嗽甚是猛烈,每咳嗽一聲,都噴出不少血沫,原本摘星子就失血過多,臉色慘白,此時愈發白的怕人,便好似惡鬼僵尸一般。廣陵子見他如此情狀,登時又是一番大笑,道︰「好,好!原來你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看來此番倒是不冤!」摘星子自是無暇理會他,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止住了咳嗽,但見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火紅的瓷瓶,打開瓶塞,倒出一粒通體血紅的藥丸來,張口便服下,不一會兒藥力行開,摘星子臉色登時紅潤了許多。

廣陵子看在眼力,登時神色一變,臉上一陣抽動,好半晌才顫聲道︰「原來……原來……這顆‘血蟾丹’竟是落在你的手……手里!」摘星子陰惻惻的笑了一聲,道︰「老六,虧你機關算盡,可惜最終還是著了我的道!」那「三師兄」和「五師兄」兩人早就被眼前的變化驚得目瞪口呆,見摘星子最終還是勝了,心中登時又驚又怕,忙不迭的阿諛奉承道︰「大師兄神功了得,我等大開眼界,廣陵子目無尊長,更是犯上作亂,大師兄何不出手斃了他」「這等膿包貨色,也出來現世,星宿派的臉也給你丟光啦!」他二人平日里便是見風使舵、幸災樂禍之輩,此時見廣陵子束手待斃,登時什麼惡毒的言語都說了出來。

一旁觀瞧了半晌的鐘萬仇見此情形,饒是他早知如此,還是不禁為之一愣。略一錯愕,鐘萬仇登時計上心來,打量了一眼場中情形,當即傳音向騰雲子吩咐一番,騰雲子莆一听得鐘萬仇言語,登時喜形于色,連忙凝神謹記,待得他將鐘萬仇一番言語記熟,場中情形已然大變,但見摘星子腳步虛浮,緩緩向倒在地上的廣陵子行去,手中不知何時又提了一柄寒光閃閃的軟劍,臉上神情猙獰,分明是要取那廣陵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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