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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夜路里的光也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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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吳姬皺眉,「黑燈瞎火的,而且人都死了三天了,還是算了吧,怪嚇人的。要看,明早再去。咱一是看不出名堂,二是也用不著看,托了向四說情,不行就再托別人。只要麥妹妹是冤枉的,就一定能平安出來。」

采蘩不但見過死人,還親手殺過人,當然不會怕,但她要尊重魏吳姬的意思。兩人商量好明日一大早就派人進城送信給向四。

期間,采蘩想到府尹的妻子張氏,不由多問一聲,「姐姐,府尹夫人張氏和祭酒監張大人沒什麼關系吧?」

「你還問著了,張氏是張大人同父異母的妹妹,怎麼,你認識張大人?那倒也好,可以請他出面。魏府尹見到這位妻舅,不敢說不。」魏吳姬以為是善緣。

「千萬別讓張大人知道這事,我與他有點積怨,怕他報復,拿麥家兄妹開刀。」她將他那幅左伯的畫鑒出假來,讓他幫兒子娶不到媳婦,少不得要被暗中怨道。

「張大人跋扈,我還奇怪妹妹怎能跟他認識,沒好意思問你。」魏吳姬分得清好壞,但不隨意評說。

「什麼認識,交惡才是。府尹夫人和張大人是兄妹,我們就不能從她那兒走通路了。」還好她想起來一問。

「我會當心的。」魏吳姬明白了。

兩人後來又說到鄭老爺的遺孀林氏。

「我真不知道該替鄭夫人傷心還是高興。」魏吳姬說著,無奈語氣,「傷心她要為一個昏聵的老色鬼守喪三年,還是要高興她擺月兌了他從此能當家作主。」

「你說過鄭夫人家境不錯?」采蘩問。

「是啊。雖然不是士族名門,但她有一個能干的兄長,已經做到中書記事,十分了得。我說過吧,就在鄭老爺想調戲麥妹妹那日前沒幾天,她和她兄長來我百香坊,兩人說了大半日的話,鄭夫人哭得跟淚人似的,我伙計還听到和離二字。」寫下來了,魏吳姬翻出另一本書,「林大人的臉色從進來到出去全黑面。」

「林氏也嫁給鄭老爺也不少年頭了,為何過了這麼久才鬧開來?」采蘩隨口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魏吳姬眸子一轉,「要不我再往深里打听打听?」她承繼這家酒坊的同時,承繼挖掘消息的喜好。

采蘩輕笑,「那就隨姐姐的意了。」

魏吳姬見夜已深,親自挑選舒適的廂房讓采蘩住下,說道,「此事急也急不來,好在咱們不缺銀子,狠命砸下去就是,即便打水漂,也能回個聲響。至于說人情,我的和你的加起來,就不信找不到能幫忙出面的。安心睡一覺,明日就有音訊。」

采蘩送走魏吳姬,在書案上看到一本釀酒心得,便坐下讀了起來。

「又不打算睡?」央的地盤在房梁上。

「還早。」采蘩這回沒讓央睡覺去,「你到外頭看著,等吳姬姐姐房里的燈熄了,你再來告訴我。」

「干嗎?」。央有疑問。

「我還是想去林子那邊看一眼。」終是倔強性子,她改不了。

央沒再說什麼,出屋蹲點去。

約模過了半個時辰,他才回來,「差不多都歇下了,莊子里有六個護院值夜,不過我有把握繞開他們。」

「繞不開也無妨。」她沒打算隱瞞魏吳姬到底,「吳姬姐姐說話我當場要听進去,別人可管不著了。」

央不愧是行走江湖的劍客,已經將路線模清。采蘩跟著他輕松便出了酒莊,走進那片林子中。第一回來的時候,春日明麗,樹葉新綠燦閃,鵝卵石鋪的小路蜿蜒可愛,涼亭盛古意。這回來,四面漆黑,枝杈如張牙鬼獠,陰森仿佛冒出寒氣。月光將樹影投在那座石亭里,風吹得它們肆虐滋長。央在魏莊里順手抄到兩支火把,她拿了一支,在暗深的夜色中看著凋零。魏莊和林子隔著一段距離,還有百香坊擋住,所以火光不會招惹注意。

采蘩從央身邊走過去,速度不減進入亭中,舉了火光到處照。

「你還真是不怕。」央本以為她只是嘴硬。

「你在,不然我一個人可不來。」她現在做事前都有動腦,而不是照鏡子。

「人心虛則生鬼魅。即便有鬼,听你們說來,那個鄭老爺不是好東西,此刻應該在十八層地獄里開始受罪,不會來嚇唬人。」火光晃過石柱,央叫采蘩過來看,「大概就是撞這跟柱子死的,血跡洗過了,但還有些淡紅。」

采蘩拿火把去照,果真如央所說,石柱上留有一大灘紅跡,並沿石柱往下成一道寬線。而柱兩旁的紅漆長椅有暗紅色,分布似濺血。

央嘖嘖嘴,「這一撞可夠厲害的,腦殼都得碎成片。」

采蘩突然湊近了柱子,又把央拉過來,讓他面對石柱站直,「好奇怪。那大灘血跡所在比你我都高,可我記得鄭老爺跟我差不多高矮。」

「會不會是當時爬上倚欄要逃?也不對,那樣的話血跡就不會在石柱正中了。」央捏著下巴,「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有人將他整個提起來,單手按他腦袋向後撞。」還有一種呢?她看看央。

「還有一種就是有人將他踢飛,正好他的腦袋就撞上柱子。」央聳聳肩,「不過兩種可能都需要凶手會功夫。」

「所以肯定不是麥子,她不會武功。」只要排除阿肆的嫌疑就好了,「到對面的樹林瞧去。」

「那里有什麼好看的?我可以確定凶手所在不出亭外三丈。」央常常說出自己的看法。

「凶手只有一個人嗎?你確定?沒有幫凶,沒有湊巧經過的,也沒有暗中看熱鬧的?」三個問,采蘩想得到解答。

央答不出來,並承認她心思縝密,「就算那樣,不是說都死了好幾天了,你說得那些人即便留下腳印或蹤跡,還可能在嗎?」。

「我認識的一個——」母大蟲。她笑得不太自然,「她說,她習慣動手之前,在藏身的地方拿樹枝畫虎。正因為她了解自己有這種習慣,她在勘察地形時會擴大比別人廣兩到三倍的範圍,以防錯漏。」

「你認識的那個——人,她干什麼的?」還動手?還畫虎?還勘察?

「這你就別管了。」她也要將殺人現場擴大範圍來看,「誰知道呢,或許有意外發現。」說完,竟率先往對面走去。

央連忙跟上,「我說大小姐,你慢點走。先說好,你要是耍性子離開我能保護到的這個圈,出了事可跟我沒關系。」

采蘩沒有放慢腳步,「你跟你老大一樣,功夫都有點差。我走得再快,能有你輕功快麼?難不成你盡吹牛了?不過跟我這些天,我是沒看出來你有多厲害。在蓮園,你只是藏在樹上,露個劍尖嚇唬人而已。」

「我寧可你看不出來,也不要遇上麻煩。我不是蘇徊,成天扛著劍,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樣子。我這柄劍叫君子劍,君子不請戰。」央嘻嘻笑。

「又是蘇徊。既然你們都跟著那位老大,為何听起來你們不太和睦?」每次他提蘇徊,語調就往上抬。

「我們以前跟著老大的時候都蒙面,所以不認識彼此。稱不上不和,就是不熟。」央看采蘩不解的模樣,「有意思吧。告訴你,只有老大知道我們的樣子,而我不知道其他人的長相,也沒興趣知道。其他人也一樣。拿下蒙巾,誰也不認識誰,多自在。當然不服彼此也是有的,尤其是做事的時候,要搶功表現嘛。不過我們就服一個人。」

「你們的老大。」孤客啊。

「沒錯,心服口服。」央左右晃擺腦袋,「找吧,趕緊找完,我要回去睡覺。」

「你豬嗎?一天到晚睡覺。」采蘩拿火把頭指東,「你去東面,我往西面。我知道要在一個圈里,方便你救我的命。放心,一定不會離開你的視線。」

「睡覺對我來說就是練功,你不懂。」央往東去了。

采蘩往西,一手火把從地面照到樹杈,另一手揀根長枝,打開草叢,並和央保持著很近的間隔。但正如央說的,已經三日過去,找到線索的希望很渺茫。而她也不知道要找什麼,搜索了大半夜,卻一無所獲。

天亮後,采蘩起身與魏吳姬一同用膳,「姐姐,昨夜我沒听你話,還是去了林子里。」

魏吳姬為她夾菜,「倔到底的性子,怪不得會答應左大人跟西大公子比造紙,我如今一點都不奇怪了。去就去了吧,反正膽子小攔不住膽子大的。如何,有什麼發現?」

「只知鄭老爺死在會功夫的人手上,決不會是麥子。但阿肆會拳腳,而且力道大于常人,如果官府將罪強加到他身上——」除了砸錢托人情,暫時想不到辦法,采蘩還把石柱上的血跡高于鄭老爺身量的事說了。

「想不到還真讓你看出些名堂。不過,還是要爭取和兄妹倆見個面。我一起床已經派人送了帖子去六寶樓,吃完我們就進城。」魏吳姬其實內心也在著急。

現在得看向四了——

今天第二更,也是粉240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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