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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砸了也不給你

門外,被扔阿九無情扔在地上的大少爺捂住胸,痴痴地看著頭也不回,轉身進門的阿九,那雙木門吱呀一聲合住,將他和阿九隔在兩個不同的空間里,他甚至還能從門縫中看到阿九飄動著的素色衣裙,胸中一陣鈍痛,小九,小九,你好狠的心啊,我的心,你為什麼不懂呢,就算我娶了永寧,我愛的,也只是你,只是你呀,我曾說過,你是我的命,果然,你這樣對我,比要了我的命還難受,也許,小九,我的命是你給的,也就這樣還給你可好?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又噴涌而出,素來清潤整潔的他,竟然就那樣不顧不管地躺在地上,任鮮血飄灑墜落在自己的衣襟,臉上,臉上又浮現出了絲清淺,卻絕然的笑容。

「相公……」永寧公主自牆角奔出來,將大少爺的頭抱進懷里,哀求道︰「罷手吧,相公,我們回家去,別求她了,別求她了。」

第一次見到他,當時他剛高中金榜,那樣清潤飄遠月兌俗,如外來的謫仙,只是一眼,永寧就愛上了他,她向父皇母後提出,要招這位探花郎為附馬,可當宰相大人親口提親時,卻被他婉言拒絕,他說,他有妻子了。

可是,她卻從某種渠道得知,他的妻子不過是個沖喜的農家女,一個與他的身份學識極不相稱的村姑,她又有了希望,她相信,以自己的才貌地位,沒有男人可以拒絕得了,何況,他家的那位還如此卑微,于是,她不顧女兒家的羞澀和自尊接近他,與他交好攀談……終于,他突然同意尚公主了,卻明明白白告訴她,他要先與那個小妻子圓房,才能再與她成就好事,婚事在京城里辦了,卻很秘密,他沒有解釋,她也不問,什麼都依著他,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她雖是公主,但也知道他不是那等愛慕榮華之人,他驕傲,自信,自尊,自強,她不敢用公主的規矩來待他,只要他能愛她,疼她,寵她,他多一個妻子又如何?

但是還是會嫉妒,會吃醋,會心酸啊,在知道他回京就是想與小妻子圓房時,她的公主脾氣終于犯了,千里迢迢追蹤而來,在他的婚禮上出現,果然,他那位小妻子發火了,永寧還是頭一回看到那樣決絕而勇敢的女子,她竟然用鳳冠砸他,撕碎了她為他而穿的嫁衣,她竟然當著他的面,就跟另一個男人離開,還敢掐住他的脖子……

那是一個火一樣的女子,很特別,很驚艷,卻也讓永寧妒嫉得心痛。

最讓她受不了的是,他愛的是她,他竟然為她口吐鮮血,徹夜不眠,為她低聲下氣,為她苦苦哀求,為留下她想盡千言百計,可那個人,卻無情絕情至如斯,竟然將病重的他扔出門外……

她憑什麼!不過是一個賤民罷了,憑什麼棄他如敝履,憑什麼不拿他的真心痴情當一回事,永寧出離的憤怒了,楊玖,你敢辱我永寧公主的夫君,這個後果,我會讓你無法承受。

大少爺漠然地看著,永寧的淚一滴滴墜落在他臉上,他卻毫無知覺。

「回去吧,我們回京城去,我要找最好的御醫為你治病,相公,她不值得的,不值得你去挽回,我們不想她了可好,回去好好過日子可好?」永寧長這麼大,從沒有哀求過人,可這幾,他的傷心和痛苦讓她崩潰了,看著他沉淪痛苦,她真的很想殺了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回去?回去小九怎麼辦?她會嫁給思敏的,不,小九是我的,她是我的……」大少爺終于有了一絲反應,他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幽靈一樣向前飄去,看也不看永寧一眼。

「啪!」永寧一拍掌打在大少爺臉上︰「林思捷,你清醒點,她不在乎你,她不愛你,若真的在乎你,又豈能不體諒你的苦衷,若她真的愛你,就算你有再多的女人,也會為你忍受,她若心中有你,就該以你為,就會因你開心而開心,因你難過而難過,而不是如現在這般,苛求你,拋棄你。」

這話觸到了大少爺最敏感的神經,他瞪大眼楮凝視著永寧,突然瘋了一般掐住她的脖子道︰「不是的,不是的,小九不是這樣的,小九她是在乎我的,她說過,因為在乎,才不能分享,因為在乎,再不能容忍自己的愛人與別人歡愛,小九不喜歡三妻四妾,小九說過,她不要榮華富貴,她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我給不了她這個,我給不了,原想著,等我和她圓了房,生米煮成熟飯後,她會妥協,可是,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出現在她面前,你破壞了我所有的計劃,永寧,我真想掐死你。」

「掐吧,你娶我是為了林家,掐死我,就等著林家滿門抄斬吧。」永寧淡淡地盯著大少爺,冷冷地說道。

大少爺頹然地松開手,踉蹌地向林家走去,永寧看著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一陣疼痛,忍了忍,還是上前扶住他︰「你若真舌不得她,還是有法子追回她的,可別忘了,我是公主,你是駙馬,還是翰林大人,咱們有權有錢又有勢,難道就沒法子讓一個村姑屈服麼?」

大少爺木然地繼續往前走,並沒有理睬永寧。

林思敏一連幾都在為軍糧的事情忙碌,前方的催糧大軍已經到達了長沙,他能呆在長沙的時間就不多了,隨時都有可能去前線。

阿九離開了林家後,就著力打理自己的小鋪子,好在從林家出來,一件衣服都沒有拿,自己的私房錢還是早就存到桂花嫂手里了的,進貨出貨都有資金周轉。

只是如今她也林家鬧翻,就不知道雲繡坊的活計還會不會給她做。

這一,阿九將最後一批活計做完,清點衣物後,就和桂花嫂一起去雲繡坊送貨,平日里收貨的管事娘子與阿九早就熟了,因為阿九是林家的媳婦,又是大太太的心頭肉,兩家的生意說白了,原就是一家子的,多多少少的,也就不太在意。

但是今,來點收的管事娘子卻換了人,以前的那位王全家的不在,來的是一位陌生的,說了口京片子,做事利索卻挑剔,將阿九送來的衣服共點了三遍,硬說阿九多報了十件活計,桂花嫂氣得與她爭,又自己再去點了一遍數,竟然真比方才少了十件。

「九姑娘,說起來,你原也是林家的老人,我不該為這十件衣服認真才是,可如今您也離開林家了,太太仁慈,不會計較你一次兩次的短缺,這經不得長久啊,長久下去,雲繡坊虧的可不止是工錢,還有衣料和裁縫工錢呢,要說得好听一點,您可能是落下了十件沒拿來,您回去再補上就是,說是不好听,若是我方才沒清點出來,那十件衣服你是不是就給昧下了,自個拿去賣了再賺筆銀子啊。」那管事娘子似笑非笑,一臉挑剔地說道。

這話听著可能誅心,阿九在家里點得清楚,明明一件不少的,到了這里來,雲繡坊的人七手八腳的就上來了,究竟怎麼少了,不用猜也清楚,如今話說到這個份上,阿九自然是明白她在找茬,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問道︰

「媽媽看著面生,以前不是府里的繡娘吧。」

那管事娘子眉頭一挑道︰「怎麼?姑娘是想拉近乎麼?對不住,我是剛從京城來的,如今太太病了,無法理事,公主又不耐煩管這些,就讓我家小姐來管著了,都是林家的兒媳,我家小姐自然是要維護太太的利益的,九姑娘若以前還是林家人,這事倒也好說,我睜只眼閉只眼當沒看見就好,如今既是兩家做生意,那就得丁是丁,鉚是鉚地算清楚,姑娘,十件衣服,要麼你現在就派人回去拿來,若是不見了,那可就得折成現銀賠了。不然,以後這生意可就沒得做了。」

原來府里的事情如今是由著英姑在管呢,英姑上回就陰過自己,這一回,當然又是她在做手腳了。

「這樣啊。」阿九笑了笑隨意地翻著自己的送來的衣服,神情淡然從容︰「原來是新來的呢,慣道很陌生啊,可是趙家的家生子?我記得英姑姐姐嫁進門時,沒見著有你嘛。」

阿九邊說就邊往倉庫里去,那管事娘子將手一攔道︰「九姑娘,你不能隨便進去,我越是新來的,就越該小九謹慎,不能壞了我家姑娘的名頭。」

「不進去我怎麼能找得到我那無故失蹤的十件衣服呢,雲繡坊的衣料素來都是上等品質的杭綢,我的小店沒日沒夜趕了十貨,工錢還不夠賠一件衣服的呢,不找到,我喝西北風去啊。」

阿九手一揮,將那管事娘子推開,徑直往里走。

那管事娘子道︰「衣服分明是你沒送來,都在車上還沒下貨呢,怎麼可能在庫房里?姑娘莫非想耍賴,到庫房里偷十件來補上不成?」

「哈哈。」阿九仰一笑,冷下臉來凌厲地瞪那娘子一眼,那娘子心頭一震,這小姑娘不過才十四五歲,怎麼嚴厲起來時,有股好懾人的威勢?

「我若在里面找出我丟失的十件衣服,你說怎麼辦?」

「不可能,這兩次的衣服都是一種衣料,一個顏色,一種款式,姑娘在庫房里隨便拿一件來,說是姑娘丟的,我也說不清楚不是?就這麼著讓你進去,我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那娘子一派自得,篤定地說道。

幾次送來的貨都堆在一起,很難分得出來,她根本就相信,自己剛才順進庫房里的阿九能找得出來。

「我若找出來,你不僅要把工錢全都結算給我,還要別賠我十件衣服的銀子,這是對你損我清譽的賠償,我楊玖雖然離開了林家,但也不是一團軟泥,任人想搓圓就搓圓,想搓扁就搓扁的,尤其是那些沒眼力介的下人。」阿九冷厲地瞪那娘子一眼說道

「好,你若找出來,我賠你十件,若找不出來,那我們就長沙府衙公堂上見。」那娘子似乎正等著阿九這句話,冷笑著說道,一時,雲繡坊里不少繡娘听到吵鬧都出來看熱鬧,听了那娘子的話,都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有與阿九相熟地就勸阿九︰

「九姑娘,算了吧,這事擺明了就是在坑您呢,真鬧到衙門里去,于您可沒有一點好處。」

「是啊,我們與您可早就熟了,若不是您把縫衣的活計接過去,我們每可要累死去,如今只用裁衣刺繡,可就輕省多了,工錢也不少,九姑娘,您還是走吧,算了,不過十件衣服罷了,就別爭了。能賠就賠吧。」

「就是,那些衣服就算在庫里頭,與舊貨兩下一混,怎麼查得出來啊,就是我們自個,也找不出區別來呢。」

七嘴八舌的都勸阿九不要再找,賠了衣服算了,阿九听了心中卻越發有氣,憑什麼賊喊捉賊,離開了林家,已經再沒有靠山了,但做生意的聲譽卻是更為重要了,真讓人傳出偷竊的名聲去,以後誰還敢跟自己做生意啊?

就算與林家的生意就做這一筆了,以後再不往來,今這事,也得弄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多謝幾位大姐大嬸的一片好意,小九做事做人從來都是以誠信為本,今這件事情不是十件衣服的事,而是關乎到小九的名聲清譽,人要臉,樹要皮,做人若是為了錢不顧品格名聲,那也不用活在這個世上了,所以,小九今是一定要在庫里找出丟失的十件衣服。」阿九就向關心她的繡娘們福了一福道︰「請各位大姐嬸嬸們為阿九做個見證,今日阿九若是在庫房里找出那十件丟失的衣服來,就請這位管事娘子賠阿九十件衣服的銀子,若阿九找不出來,那阿九寧願對薄公堂。」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別到時又告到太太那邊去,說我們家姑娘欺負了你。」那管事娘子就冷笑著說道,竟然還拿出一張紙來,要與阿九寫上文書。

阿九正求之不得,兩人寫下文書後,又請了個德望較高的繡娘作中間人,阿九就帶著桂花嫂進庫房里找,到底是暗中動手腳,短時間里,那幾件衣服就不可能轉移,只是與前批次的貨混在了一起,阿九翻翻撿撿,很快就找出十件衣服來。

那管事娘子淡淡地看了一眼道︰「姑娘這不是說笑麼?你說這十件衣服是你的,就是你的呀,這滿庫房的衣服都一個樣兒,你怎麼不說那全是你的呀。」

做中間人的繡娘也是一臉疑惑,小聲道︰「九姑娘,你說這是你丟的衣服,可有憑證?」

「自然是有的,阿九也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沒有確切的把握,怎麼敢亂說。」阿九自信地說道。

「那好,你且說出證據來證明這是你的衣服,這里可都是有經驗的繡娘,你不說出個一二三四來,可別怪我手下無情,送你去衙門了。」

那管事娘子陰戾地看著阿九道。

「你可能不知道阿九有個習慣,每一批次的貨都會做上標記,縫在衣里子邊上,記好清點數目,又能辨認匹次,若有質量問題,還可以追查繡娘的責任。你雖然手腳動得很隱敝也很利索,但卻沒來得及把衣服轉移走,所以,阿九找出來很容易。」

「不可能,這衣服看著都一個樣,哪有記號?」那管事娘子看阿九一臉的篤定,心里就有點發慌了。

阿九就把衣服打開,別開時襯,給那中間人看︰「王師付您請看,這是阿九做的編號,這是今的日子,冬月二十,這是貨號,第五十六件。」說著,又進庫里拿出上一批的來︰「您再看這件,十月初九的貨,這里我也是有編號的。」

那王師府看不懂阿九編的奇奇怪怪的號,卻也很訝異她能準確說出日期貨號來,阿九又翻出自己車上的其他衣服給她看,果然所編日期都是同一的,就算看不懂,一樣的符號在那,傻子也能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真是你偷拿了九姑娘的貨,還污陷九姑娘。」那王師付也是個忠直的人,氣得將那衣服一甩,對那管事娘子道。

其他的繡娘也紛紛上前來查驗,她們以前也做過阿九送來的貨,對阿九的東西也熟,有些人曾經也注意過那隱著的小標牌,就道︰「真是的呢,以前我還說,不知九姑娘做這個小牌子是什麼意思,原來是這個用處啊。」

「還真是黑了心肝呢,九姑娘就算不是林家人了,她以前也是正經主子,這樣賊喊捉賊,也太無恥了些。」

「是啊,敗壞大太太的名聲呢,太太做人做事可是厚道得很,要不然,雲繡坊的生意也不會一直這麼紅火。」

「賠吧,你自個掏腰包出來,賠九姑娘銀子,還要還九姑娘好名聲,向九姑娘道歉。」

繡娘們都是憑苦的手藝人,心思單純善良,自是看不過意此等作奸耍滑,畜意害人之事。

那管事娘子被大家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扭頭就想逃,十件衣服,少說也得幾百兩銀子,她哪里賠得出來?

桂花嫂眼尖,上前就捉住了她。

就在這時,英姑帶著涂媽媽進來了︰「吵什麼?出了什麼事?」

那管事娘子一見她就躲了過去,涂媽媽皺了皺眉道︰「怎麼都不做事,站這鬧什麼?」

英姑還不知道事情結果,就冷笑道︰「是不是庫房里丟了東西啊,瞧這陣仗像在搜查呢。」

阿九就听得一陣冷笑。

英姑對那管事娘子道︰「貨物都清點齊了嗎?可對好了數目!」

一邊說,還一邊拿眼瞪那管事娘子。

那管事娘子有苦說不出,這一切原就是算計好了的,她裁髒阿九,然後再鬧著要將她送衙門,這個時候英姑再出來調解,作張作喬,目的就是將阿九趕出顧家繡坊。

可現在,結果正好相反啊,姑娘再追查下去,只在自討苦吃的。

她就不停地 涂媽媽,搖頭示意英姑不要再說下去,英姑卻沒看懂她的意思,冷冷道︰「問你話呢,怎麼不吱聲,有什麼照實說就是,不管多大的事,自有你家姑女乃女乃為你作主。」

涂媽媽就詫異地問阿九︰「九姑娘,出了什麼事了?」

「說我昧了府里的十件衣服呢。」阿九就冷冷地說道。

涂媽媽听得一怔,就看向那管事娘子︰「九姑娘又不是才和太太作生意,你這是什麼話?可不能亂說。」

英姑就道︰「媽媽,是不是亂說,看看證據就是了。」

「是啊,看過證據就好,涂媽媽,這位管事娘子不止是說小九昧了府上的衣服,還說要把小九當賊拿了,送到衙門里去呢。」阿九說道。

涂媽媽就來了火道︰「多大個事,要弄得這麼嚴重,林家還要不要臉了?」

英姑也來了氣︰「我今兒可是頭回替太太管事,難道認真也有錯麼?竟然是有人作賊,想挖林家的牆角,佔太太的便宜,我自然是不能饒她的。」

「好,說得很好。」阿九就笑著上前,把先前寫下的那張文書給涂媽媽看︰「媽媽可要替阿九作主,若是阿九沒有偷,那就得把那始作勇者送進衙門里去。」

涂媽媽看連文書都出來了,心里更是生氣,她是看著阿九長大的,最是清楚阿九的為人,而且,英姑是二房的人,涂媽媽可是也差一點被二房害死去,就更加不待見英姑,既然有人要拿阿九作伐,涂媽媽也不介意把事情鬧大,給二房一點顏色瞧瞧。

「好,就九姑娘說的辦。」

阿九就道︰「事情已經查完了,剛才也請王師府作了中間人,就請王師付把經過告訴涂媽媽吧。」

王師付就詳詳細細地把事情說了一遍,英姑這時才知道,她的計謀已經敗露,臉色立即就白了。

阿九道︰「十件衣服,一件值七十兩,十件七百兩,就請快點拿出來吧。」

涂媽媽就冷笑著看著英姑,這兩大太太沒起床,二房的人還真是無法無了,尤其是阿九一走,大太太就沒有了主心骨,與二房斗起來,更是力不從心。難道又讓阿九捉住,非給英姑一個沒臉不可。

英姑瞪了那管事婆子一眼道︰「沒用的奴才。還不向九姑娘道歉。」就想用這法子躲了那賠償。

「道歉是應該的,錢也不能不拿,英姑,若不是你指使,你的奴才也沒這個膽子來污陷我,我告訴你,我楊玖就算離了林家,也一樣頂立地,神鬼不怕,不管是誰,想來踩我,就要稱量稱量自己的斤量。」

阿九一點情面也不講,直接就向英姑伸手︰「拿錢來吧,而且,這份文書和這些衣服,我都要一並送到衙門里去,大老爺不是向來自詡清正麼?那就讓他來判判這個案件,看是誰要挨板子進大牢。」

英姑一定要鬧到大老爺那里去,立即就軟了氣勢,又看涂媽媽一副虎視耽耽要吃了她的樣子,也怕涂媽媽去告大太太,只好道︰「我也沒這麼多現銀啊……」

「我替九姑娘出了,只是二女乃女乃,要麼你回去就把錢還來,要麼呢,就月月扣你的月例銀子吧。」涂媽媽就先拿了幾張銀票給阿九,又把阿九以前的帳目結清了。

扣月例,那大太太豈有還不知道的事?英姑都要哭了,哀求涂媽媽道︰「媽媽,等二爺回來,我找二爺要了還到公帳上吧……」

「二女乃女乃這話說得,怎麼能讓二爺還,二爺才上任,能有多少銀子啊,呀,還是找老爺吧,跟老爺說一聲,到公帳上支。」

英姑終于知道什麼叫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只好道︰「別,我回去賣首飾就是……」

阿九冷不想看看她的嘴臉,臨行時,阿九對英姑道︰「當初,你一心想嫁大少爺,可大少爺卻騙了你,害你不得不嫁給二少爺,所以你心存怨恨,恨大少爺,更加恨我,如今我與大少爺已經被拆散了,你應該如願了才是啊,為何還要對我趕盡殺絕呢?」

這話真說正了英姑的痛處,她怨恨地瞪著阿九道︰「當初,若不是你量小心狹,連櫻桃都容不得,他又豈會推開我?如今的大少女乃女乃就是我才是,楊九,我是恨你,也恨他的無情……」

「二少爺對你一片痴心,你卻為了個不愛你的人變得如此惡毒,英姑,你以前真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不珍惜眼前人,要去追一份虛無縹眇的情感呢?那個人,真有那麼好?值得你丟去本性麼?我對他還不好麼?他又如何待我的?真沒有我,他就會娶你了麼?」

阿九說完,再不遲疑,抬腳離開了雲繡坊。

第四上,阿九正在自家鋪子里做事,一隊衙役沖了進來,為首的拿著一張契書道︰「來人,搜鋪子,有人舉報說,此間鋪子有人私藏軍械。」

阿九請的十個繡娘嚇得都站了起來,那些官兵沖來就一頓亂砸。

阿九心中一陣發寒,林思捷,你是要逼得我走投無路,然後再去求你收留嗎?

「住手,你們知道我是誰嗎?還不快快出去。」阿九冷厲地喝道。

那為首的官員就道︰「不管你是誰?私藏軍械都是大罪,本官先找出證據來,若真有私藏,那就請姑娘去衙門里一趟。」

說著,就去搬阿九的縫紉機,阿九臉上就露出一絲冷笑來,果然,有人在肖想她的縫紉機了。

「我看這就是軍械,來人,帶走,作為呈堂證供。」那官員不由分說就讓人搬阿九的縫紉機。

「我是林總督的女兒,你們誰敢動我的東西?」阿九就大聲喝道。

那軍官听得一怔,果然就放下了縫紉機,眼里就帶了一絲笑容,走近阿九小聲道︰「姑娘早說這話,下官也不用得罪姑娘了。」

阿九就笑道︰「我與翰林大人從小青梅竹馬,為點小事賭氣也是有的,大人何必介入林家的家事呢,到頭來,我們和好了,大人妄作了小人。」

那官員听得頭皮一炸,急出一聲汗來,小聲道︰「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少女乃女乃不要見怪。」

「算了,我也知道你們為難,麻煩大人去請公主殿下來吧,就說楊玖還有些事情要說清楚,不然,是不會回林家去的。」阿九就笑著說道。

那官員就帶著人出去了,阿九就立即給十位繡娘都發放了銀子,讓她們趕緊回家去,又在桂花嫂耳邊說了幾句話,桂花嫂擔憂地看著她,阿九示意她不要擔心,桂花嫂這才急急地出去了,阿九就坐在鋪子里等永寧公主。

幾刻鐘過後,永寧公主果然帶著兩名護衛過來了,阿九平靜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永寧,她這是第二次見永寧,那一的永寧一身華麗宮裝,雍容高貴,清麗逼人,不過只過了幾,她就清瘦憔悴了很多,看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愛上林思捷的女子,就沒一個過得好的。

「公主殿下,請進。」阿九也不行禮,挺直脊梁坐在屋里,明澈的大眼淡淡地看著永寧道。

兩名護衛也要進來,阿九手一擺道︰「我與公主有些女兒家的私房話,你們二位就不要進來了,我也是有家當的人,公主金枝玉葉,我若敢動她半分,我們全家都會身首異處,我不會冒這個險的,所以,公主殿下,你請單獨進來吧。」

公主听得淡淡一笑道︰「你們兩個退下,沒得還以為本公主怕了一個村姑呢,我量她也不也對我如何。」說著,跨步進來,在阿九的對面坐下。

「楊玖,你好大的膽子,見了本公主禮都不行?」公主進來後,大聲喝道。

「你若不想我進林家,大可以用公主的派頭壓我就是,只是出此一來,你不是白費了許多苦心麼?若是惹惱了我,我就此浪跡涯,讓林思捷再也找不到我,只怕知道了這個消息,林思捷又要吐血一升吧。」阿九就似笑非笑地對公主說道。

公主果然臉色陰沉,憤怒地瞪著阿九道︰「原來你也會恃寵而驕,知道相公舍不得你,你就用這個來拿捏我?」

阿九冷冷一笑道︰「有人以愛的名義來逼迫我,不讓我有安生日子過,那我以他的愛來要脅一下你,也不為過吧,誰讓你對他死心踏地呢?你不也心甘情願嗎?不然,以你堂堂公主之尊,怎麼屈尊降貴到我的小店來與我面談?」

公主听得一滯,越發的惱怒,可一想起臥病在床,魂不守舍的林思捷,她又強壓怒火道︰「說吧,你要如何才肯回林家?」

「我不會林家。」阿九斷然說道。

「你……楊玖,你敢戲耍本公主!」公主听得赫然站了起來。

「你真的想讓我回林家麼?你不怕我一會去,他從此以後眼里心里就只有我麼?你也是女人,我真不相信你能大度至如斯,如果真心喜歡,又怎麼忍受心愛的人懷里抱著別人?何況,你又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這種事情,應該比我這個升斗小民更能忍受才是吧。」阿九笑著喝了一口茶,也站了起來,逼近公主說道。

「你……」公主的眼神果然明明滅滅地閃了幾下,「若不是相公為你病重,我怎麼可能來接你回去,楊玖,你不要不識抬舉,本公主肯來接你,是你大的福分,你再嗦,可別怪本公主不客氣了。」

「哈哈哈。」阿九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大笑出聲︰「你現在對我還算是客氣的,真正不客氣的事情,應該是等我回了林家才會做吧,永寧公主,英姑那種簡單的腦子是想不出那許多害人的法子來的,有的人,就算因愛生恨,單純的還是單純,就算要變,也不會變得那麼惡毒,若不是你指使,在任家,我又如何會被人污陷,若不是你指使,前幾在雲繡坊她又怎麼會裁髒我?皇家出來的人,果然是不簡單啊。」

「你胡說些什麼?」永寧的眼神又變了變道。

「胡說嗎?讓我來分析你的心事吧,今這事,我若一味強硬,那我的這幾台縫紉機就要被你侵吞,這兩你通過英姑肯定也了解,全下,只有我楊玖的鋪子里有這種縫衣機子,這種東西搬回去,就是賺錢的利器,你雖是公主,也一樣愛錢,有了這種東西,以你的人脈和權勢,你能開出比雲繡坊更大的作坊出來,誰會嫌錢多啊,你是公主,也不能免俗。」

「我若被逼無奈,屈服了,跟你回去,那林思捷的心里定然是很感激你的,你的大度與賢良,定會讓林家,讓林思捷尊敬,而我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後,你想搓圓搓扁,下毒還是陷害,那就輕易得多了,你幾乎都可以自己不用出面,我就能被你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皇家出來的人,最會的,不就是耍手腕陰斗麼?而你我身份如此懸殊,你斗我,簡直不費吹灰之力,我楊玖如果真會去,那才是送羊入虎口,自尋死路。」

永寧公主被阿九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口銀牙緊咬,明艷的美眸里射出陰戾殘狠的光來,她冷冷譏笑道︰「果然聰慧過人,頭腦冷靜,心思敏捷,只可惜,你猜到了又如何?我與你,一個是上的鳳凰,一個是地上的烏雞,雲泥的差別,你能耐我何?」

「無可耐何!」阿九也冷冷地說道︰「兩條路,不過哪一條,對我楊玖來說都是死路,今兒我不回去,這幾台機器就要被你霸佔不說,我也會被打入大牢,跟你回去,也是等死,所以……」

「所以,楊玖,乖乖就範吧,民不與官斗的道理你應該很情楚才是,我看你,還是老實地回去給相公做良妾,讓相公心情好些,或許,我能開開恩,真與你做一對親和的姐妹呢。」公主得意的,傲然地附視著阿九道、

「錯,所以,我要做的就是一件事!」阿九一轉身,就拿起一個鐵錘來,對著一台縫紉機就用力砸去︰

「我楊玖雖然出身寒微,可最不喜歡別人強迫我,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今,這些機械,我就是砸爛,也不便宜了你。」

說著,只是幾下,一個機頭就被她碎破,公主嚇得大喝道︰「楊玖,你找死!」

阿九才懶得管她,一氣砸了下去,等公主叫來外頭的兩名侍衛時,四台機頭已經毀壞了,公主氣得都指都在抖,「好,好你個楊玖,你敢如此冒犯本公主,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阿九砸了一氣,實在有些累了,听了這話倒是笑了起來,走近公主兩步道︰「不是我瞧不起你,公主殿下,你殺我的心,我相信是絕對有的,可你現在敢殺我嗎?只要你還愛著林思捷一,你就不敢明目張膽地殺我,因為,你要在他面前扮演大度,賢惠又善良的好妻子啊,哈哈哈。」

「你,放肆!楊玖,你在逼我殺你!」

「那你來呀。」阿九笑著往椅子上一坐,譏誚地看著公主。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大少爺虛弱地扶著牆,站在門邊,眼神陰戾地看著永寧公主。

公主臉一白,張口結舌地看著林思捷。

阿九冷笑著起身,走近林思捷道︰「這就是你疼我,寵我的方式麼?林思捷,你還真有本事啊。」

大少爺的身子晃了一晃,臉色蒼白如紙,沉痛地說道︰「小九,你明知這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的意思?你娶公主回來就應該知道,就算我不離開林家,就算我肯做你的良妾,她會容得下我嗎?」阿九厲聲喝問道。

「永寧不是那樣的人,永寧她……答應過我,會對你好的。」大少爺無力地分辨道,剛才他在外面,已經听到了阿九和永寧的一對段話,所以才跑得更急,可如今公主已經進了門,他又還能如何?

「她會對我好,今就不會指使衙役來砸我的店了,林思捷,你非要逼得我走投無路嗎?你以為,我走投無路了,就會回到你身邊?」阿九冷笑著走過林思捷,明澈的雙眸看著她熟悉的,看了七年的清俊眉眼,心里一陣抽痛,原本,她想靜靜地離開,不想恨他,也不想再怨他,只想過自己簡單的的生活,可他卻不肯放手,不肯讓她自由,非要逼她……為什麼,非要鬧到情人不成成仇人呢?

阿九的鼻子一陣酸澀,看著滿屋的狼籍,自己幾年的心血全化作泡影,一切連從頭再來的機會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林思捷,不要逼我恨你。

「回去吧,小九,我保證,永寧再也不會傷害你,就算你……不肯嫁給我,回去再當娘的女兒也好啊,娘她……真的很想念你,已經病了好幾了,小九,難道你就真這樣狠心,連大妹妹和四妹妹都不要了麼?大妹妹寫了信來,說是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好像又懷了一胎,四妹妹她……」

林思捷眉眼溫柔,痴痴地看著阿九道。

「不要跟我說四姐姐,你不配,當初,就是你促成了四姐姐與許明鸞的婚事,你知道四姐姐並喜歡許明鸞,你也明知道許明鸞也不喜歡四姐姐,你為一已之私,你只會綁住我,怕我嫁給別人,你連親妹妹的終身幸福也不顧,林思捷,你真讓我瞧不起。」阿九截口喝道。

「四妹妹嫁給表弟有什麼不好?表弟家世顯貴,她嫁過去就是正經的世子女乃女乃,這樁婚事,別人求還求不來呢,要是給了三妹妹,她會喜不自勝,四妹妹自己不听話,想違抗父母之命,原就不該,女兒家,就應該尊守三從四德……」

林思捷大聲分辨道。

他就是個封建的衛道士!

「我跟你無話可說,林思捷,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愛如何就如何吧,如今我是一無所有了,店也沒了,父親還在你手上抓著,你要麼,就抓我回去關起來,讓我在林家混吃等死,要麼,就放開我,讓我自由流浪,選一條吧。」

「回去吧,我不再逼你嫁給我,你以前,不也叫過我大哥哥麼?我……我當你是妹妹可好?就如小四一樣,當你是妹妹待著可好?你在外頭,我真的……真的放心不下,小九,你憑良心說,我除了不該娶公主讓你傷心外,做你的哥哥也不稱職麼?」

阿九的眼前又浮現出過去的點點滴滴來,她手冷時,大少爺會握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懷里幫她暖著,她喜歡吃外頭的點心,他從書院回來,總會帶上一包,連四姑娘也不能吃到,看她喜歡雜書,會四處搜羅回來給她看,還會去寶林齋給她打最新最好的首飾……

若真只是哥哥,他確實做得很好,七年來,阿九就是沉浸在他的溫柔呵護里舍不得離開,就算明知他功利心重,還是貪戀那份溺得死人的溫柔,就算……就算那個火一樣熱情的少年將軍,寧願背叛全世界也只要能娶她,她也殘忍拒絕,就是舍不得眼前這個人的溫柔啊,這該死的溫柔!

阿九好不容易修築的堅硬外殼又嗶嗶剝剝地碎裂著,抬起盈盈雙眸,細細以看著大少爺,看那熟悉的眉眼,看他眼里那抹疼惜和痛楚,看他嘴角還沒抹去的那線血絲,看他蒼白如紙的俊臉,看他清朗又越發削瘦的身軀,淚,還不爭氣地掉了下來,鼻子努力吸著氣,想要止住那不斷掉下的金豆,可怎麼止得住啊,這些來的委屈,憤怒和痛苦全都集中在眼眶里了,說過再也不為他哭,再也不為他掉眼淚的,林思捷,你太狡猾了,又用糖衣炮彈來軟化我……

一只修長干淨又瘦削的手,拿著帕子溫柔地,慌張地替她試著淚︰「別哭,小九,都是大哥不好,大哥不該逼你,不該騙你的,可是大哥也有苦衷啊,你知道,大哥人看見你時,就喜歡上了你,你知不知道,大哥那時候,以為必死無疑的,我的小九從而降,救了大哥,從此小九就進入了大哥的生命,大哥再也……離不開小九,京城三年,大哥的日子如在煎熬,一下子怕你會忘不了表弟,一下子又擔心里會喜歡思敏,就怕你會不要大哥了……大哥的命是你救的,小九,沒有你,大哥肯定不會活得很長,作不成夫妻,做兄妹也好吧,算了,我認輸,我不逼你了,真的,不逼你了,回去吧,回去看看娘,等大哥回京城時,你也跟著去看看大妹妹的兒子,咱們還是一家人,好不好?」

溫柔的輕言慢語,小心翼翼地道歉著,耐心地勸解傾訴,親情友情一齊來感化著,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要被他融化了,阿九差一點就點了頭。

「我的店子被砸了怎麼辦?」阿九吸著鼻子問。

「大哥賠給你可好?」

「我爹還被你抓進京城了怎麼辦?」

「回去我就寫信,讓人送他回來好不好?連著那份身契也作廢了。」

「那我還不喜歡冬梅怎麼辦?」

「那就給她配人吧。」

「那我還想嫁給三哥怎麼辦?」

「……」

沒有了聲音,阿九抬眸,就看到林思捷眼中的陰戾一閃而過,他猛然捉住了阿九的手腕,厲聲問道︰「你真的喜歡老三?你是因為心里有老三,所以才不願意嫁給我的嗎?」

「我若說是呢,大哥會不會成全。」三哥,對不起,原諒我拿你來試探他。

「妄想!」林思捷一把扯住阿九大聲道︰「來人,捉她回去,關起來。」

「你捉我的尸體回去吧!」阿九撥下自己頭上的釵子抵住自己的喉嚨,冷笑道︰「林思捷,告訴你,我從沒想過要嫁給三哥,你剛才說那麼多,讓我真的好感動,我不過是在試探你罷了,你果然又在騙我,讓我回去,不過是權宜之計,你還是不會放過我的。」

「抓住她。」永寧公主在一旁喊道。

兩名護衛就向阿九逼近,阿九手運氣,脖子上就劃出一條血絲來,林思捷看得心頭一顫道︰「住手,不許逼她。好,小九,除了嫁給老三,我什麼都依你,你跟大哥回去吧。」

阿九冷笑一聲,一個縱身躍起,踏著他的肩,跳出屋外。

再落地時,正一匹馬兒狂奔過來,阿九猝不及防,想躲又來不及了,真背時,娘的,沒死在林思捷的手里,難到要被馬踩死嗎?

那馬兒卻在她面前強行止步,馬蹄高高厥起,人立起來,馬上的人緊拉著僵繩還不忘罵阿九︰

「楊玖,你找死!」

好熟悉的聲音,阿九抬眸,就看到一雙冰冷如霜的眸子,冷酷而驕傲地看著她,許明鸞,他怎麼來了?

突然眼淚就有要出來的架式,阿九深吸一口氣,把淚水逼回眼眶,頭一低,鑽過馬蹄向前奔而去。

她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許明鸞。

「楊玖,你還敢跑。」那人打馬就追,身子向下一彎,長臂就把阿九撈住。

這時,大少爺的手下已經追了出來,阿九用力推了許明鸞一掌,跳下馬又提氣奔,這回許明鸞沒有再追來,而是提韁將馬兒一橫,攔住那兩名侍衛道︰

「宮里來的?兩個大男人追一個弱女子,好身手啊,前線正差將士,二位,何不去邊疆為國殺敵,追一個女子不覺得丟臉嗎?」

「見過世子爺,在下等也是奉命行事。」那兩名侍衛行禮道。

「奉命?誰的?永寧那臭丫頭的嗎?」許明鸞傲慢地問道,手中長槍卻還攔在兩人前面。

兩名侍衛面面相覷,世子爺連公主也敢罵呢,他們哪里還敢得罪。

這時,林思捷和永寧已經雙雙走出了屋子,看到許明鸞在,林思捷的眉眼低了低,永寧則一臉是笑地迎了上去︰「明鸞哥哥,你怎麼也來了?」

「再不來,你又要當街行凶了麼?」許明鸞跳下馬來,雙手抱胸,復雜地看向林思捷。

「妹夫不是在前線兒戰麼?怎麼擅離職守了?」林思捷的皺了皺眉道。

「擅離職守?好大一頂帽子啊。大舅哥,你不會連你地妹夫也要彈駭吧。」許明鸞笑容晏晏,眼神卻是冷厲地磣人。

大少爺臉上就有了笑︰「明鸞這是說什麼話呢,你難得來,先回家去坐坐吧。」

「不用,我還是告訴大表哥的好,免得有御使亂參,遼東大雪,冰災嚴酷,前線將士缺衣少棉,本將軍來湘,就是催軍服來的。」許明鸞淡笑著說道。

「軍服?前方二十萬將士,你還缺多少棉服?」

「至少十萬件,再不急著趕出來,我大周的將士沒有死在戰場上,就會活活凍死。」

「十萬件,就算將湖南所有人的棉衣全拿出來,也不夠啊,短期之內,如何能湊得齊?」

林思捷雙眉緊蹙道。

「所以,我來找大表哥來了,岳母大人不是有雲繡坊麼?」

「雲繡坊從沒作過軍服,而且,就算所有的雲繡坊全停下來趕制軍服,手工制作,又能做得了多少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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