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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鈺微笑著連連點頭表示理解鹿公公的難處,隨後輕聲一嘆,說道︰「這各人資質不同,訓練起來也難免會參差不齊呀,還有上好的教習老師也得慢慢的訪著打听了來呢,要細算時間,還真是不好說,公公這麼問,顯見是為難小女子了!小女子已是說了,大不敬之罪玉霞記擔當不起,是萬萬不敢馬虎的!不過,公公說的也在理,哪兒有讓娘娘們久等的道理呢?不如,公公另外找別的繡坊如何?在這上京城中,比玉霞記好的多得是,哪里瞞得過公公,只不過娘娘們沒注意到罷了!」

鹿公公氣得腦門一陣陣發暈,他從不知道,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竟也是這般的難纏!照她這麼算下來,怕是三五年之內都是沒影了!過了三五年,誰知道會是個什麼光景?就算到時候不是不了了之,她也可以繼續找別的理由推月兌著,只要一句「大不敬之罪擔不起,萬萬不敢馬虎!」便可理直氣壯的將一切往後拖著。

柳嬪娘娘怪罪下來,他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鹿公公不由懊惱,早知如此,他當初何必那樣干脆利落的答應柳嬪娘娘?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抽嘛!

「甄二姑娘此言差矣,」鹿公公心里權衡再三,終究不敢跟柳嬪反水,干笑著道︰「甄二姑娘知書達理,豈不知一句話說得好。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娘娘既有要求,做奴才的自當萬死不辭為主子分憂解難,甄二姑娘伶牙俐齒,這般說辭分明就是推月兌,恕咱家冒犯,姑娘這番話這本身便是對娘娘大不敬了呀!不如這樣,咱家回去跟柳嬪娘娘好好稟報稟報,就給姑娘三個月的準備時間,姑娘覺得——」

鹿公公一番話還未說完,只听見「 !」的一聲門被人重重的踢開,二皇子夏見澤怒氣沖沖的從外邊闖了進來,瞪著鹿公公厲聲喝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做奴才的自當萬死不辭為主子分憂解難’?鹿忠全,誰是君、誰又是臣?誰是奴才、誰又是主子?你倒是給我說說看!」

鹿公公被夏見澤怒氣沖沖的瞪著唬了一大跳,想到夏見澤不過是個沒權沒勢的皇子心頭略定,干笑著道︰「二皇子這是明知故問,自然是——自然是——」鹿公公頓時結結巴巴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因為他發現他根本不能說。君只有一個,那就是皇上,他能說柳嬪是君嗎?他也不能說甄鈺是臣!

主子奴才那一說就更荒唐了,不過是他順口牽了出來的。甄鈺是西昌縣主和戶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嫡女,親叔叔是手握重權的封疆大吏,她分明是被捧在掌心的千金大小姐,哪里是誰的奴才!

「大膽刁奴!」夏見澤上前揚起手就狠狠的扇了他兩個清脆響亮的耳光,打得鹿公公暈頭轉向眼前金星直冒,那白白胖胖饅頭似的臉上頓時紅腫起來,白里透紅,紅中泛白,倒比先前瞧著更順眼了些。

「你叫本王什麼?你再叫一遍來听听!見了本王不上前行禮,還敢出言不遜頂撞本王,你先模模腔子上長了幾個腦袋!」夏見澤陰沉著臉厲聲喝罵。

「奴才見過定郡王,奴才給定郡王請安!」鹿公公身邊那兩名小太監唬得魂飛魄散、兩腳發軟,頓時撲通跪倒,顫聲請安。

鹿公公一驚,也慌忙跪了下去,扎扎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求道︰「定郡王恕罪,老奴年紀大了記性差,沖撞了郡王,請郡王恕罪!」

他只是叫順了口而已,沒想到卻被夏見澤逮了個正著!夏見澤就算再不得寵、再沒權沒勢,那也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照樣一根手指頭便能將他徹底壓垮!

對于已經有了封號的皇子,鹿公公仍那般稱呼,這是大不敬之罪。夏見澤只要一句話遞到內務府,鹿公公總管的路也就到頭了,一頓板子下去沒準連小命都丟了!

夏見澤冷哼一聲,徑自走過他身邊,大模大樣的坐在上首,冷冷道︰「本王不管你回去怎麼跟你主子交差,玉霞記的主意,你還是別打了!否則,別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鹿公公滿頭是汗,順著臉頰一道道的往下流著,慌忙膝行扭轉身子面向著夏見澤,狼狽的擦了擦汗,磕頭連聲應道︰「是、是,老奴明白該怎麼做了,定郡王放心,老奴再也不會找玉霞記!」

夏見澤哼了一聲,盯著他冷冷道︰「還在這兒做什麼?滾!」

「是,是!」鹿公公大大松了口氣,身體松弛下來才驚覺背後衣衫已經被汗浸濕透了!他狼狽的爬起來,帶著兩名小太監逃似的倒退著出去。

整個過程,甄鈺和白延曲目瞪口呆,還不及反應過來,屋子里已經恢復了清淨。

「定郡王、二姑娘,屬下也告退。」白延曲起身拱手行禮,識相的避開。夏見澤來過玉霞記多次,白延曲心知肚明他為的是什麼,哪里會這麼沒眼力勁?

夏見澤的兩名近身隨從相視一眼,亦默默的垂首倒退著出去了。

夏見澤壓根沒注意到他們離去,也沒注意到白延曲說了什麼,鹿忠全滾出去之後,他的目光便一直膠著在甄鈺身上,眸中的冰冷之色迅速被溫柔取代,關切道︰「鈺兒,你沒事吧?那老閹人有沒有對你不敬?」

甄鈺搖搖頭,深深的吐了口氣,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眨了眨眼避開視線,問道︰「你,你怎麼會來了?」

夏見澤說道︰「我本來進了宮要去給慧妃娘娘請安,不想不經意听到兩名大宮女在議論這事,所以我就忙趕過來了!那狗奴才實在欺人太甚!」

甄鈺心里不由苦笑,擔心道︰「其實你真不該來!你平白這麼摻合進來,萬一柳嬪在皇上面前進讒,你該怎麼辦!我不想因為自己的事連累了你!」

夏見澤如今才剛剛領了差事,雖然只是這麼一件與他的身份大大的不匹配之差事,可是這也是他踏入朝堂的正式的第一步,如今他什麼成績都沒有做出來,卻又為了自己這事等于公開得罪了柳嬪,想到這甄鈺心里邊有些不安。

夏見澤听她這麼說心中卻甚是喜歡,笑道︰「無妨,不過是個奴才,翻不起什麼風浪!這事我既知道了,怎麼能夠不管!」

甄鈺一時倒不好說別的什麼,笑了笑,又道︰「我只是有些奇怪,那個柳嬪,我又沒招惹過她,她為何偏要一再的刁難我?你在宮里,可曾听說過什麼不曾?」

「沒有,」夏見澤搖了搖頭,又沉吟著道︰「不過,我倒是听慧妃無意中提起過,柳嬪和太子妃走得有些近!五皇弟時常還去東宮練習騎射。」

「太子妃!」甄鈺眸光一沉,心道「難怪!」。柳嬪倒是個有主意的,她的兒子資質平平,皇位她是不敢奢望了,倒懂得早早的向太子拋出了橄欖枝,將來這擁立之功,封一個親王想必是不難的!

這就難怪了!她既然要討好巴結太子妃,自然要為太子妃分憂才是!

想及此甄鈺不禁冷笑。

「你別擔心,」夏見澤見甄鈺不說話,便溫言安慰道︰「這事本就是柳嬪居心不正,我想設法告訴慧妃娘娘,讓慧妃娘娘出面。」

甄鈺望著他,點點頭道︰「只此一次,以後,休要如此沖動!」

夏見澤見她同意,心中甚喜,忙點頭笑道︰「好,以後我會想清楚了再行動。鈺兒,我一听到這消息心里太著急了,一時也沒多想,所以才這麼急沖沖的趕來——」

甄鈺嗔了他一眼,止住了他繼續往下說。

夏見澤見她眼波流轉,黛眉似蹙,薄面含嗔,俏麗無不,早已呆在了那里,微張著嘴,腦子里空蕩蕩的,只管怔怔的望著她。

甄鈺被他瞧得有些羞赧薄怒,干脆一偏身側過了身體,說道︰「定郡王若無他事,還是快點回去吧!你如今可是有差事在身,不必往日!」

夏見澤心道,往日無差事在身,你還不是一樣變著法的要趕我走?

不過,听她說著這冠冕堂皇的理由,自己心里還是好受了不少,遂點點頭,笑道︰「那我先走了,等過些天,我再來找你!」想了想這話生怕甄鈺听了會生氣,忙又加了一句︰「我和阿媛還有玉中一起來找你!」

甄鈺正欲出口的話只得硬生生的吞了下去,點點頭「嗯」了一聲。

轉眼到了三月份,草長鶯飛,桃紅柳綠,上京城中處處洋溢著新春的盎然生機,天氣也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起來。

三月十四,甄克禮便要攜著新婚妻子方晴一同離京,前往山西孟縣上任縣令一職。

兩人成親時,二夫人便與方家商量好了,大件的東西勉強過得去就行,主要以金銀細軟和田莊鋪子為主,這夫妻二人的行李因此倒也簡單。大件家具桌櫃箱籠、屏風帳幔、瓷器玉器等,甄夫人命王媽媽帶人一件件都登記造冊,替他們封存著;田莊、鋪子的地契房契亦造了冊,鎖在箱子里,鑰匙交予方晴自己拿著,暫時由甄府的管事代為管理;夫妻兩人只帶著銀票和一些金銀細軟上路,倒也輕便。(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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