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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天意還是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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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秋路耳朵尖,听到了便要去理論。

采蘩神情不變,擋了他的路,「你要幫死人爭地盤嗎?」。死了,還爭什麼?

秋路也明白,「但她們也太囂張。」

「因為她們可以這麼囂張。」她被官差捉捕的那日,值錢的首飾衣物讓那些丫頭婆子搶空,就在她眼前,也是在沈珍珍刻意安排下。「人走茶涼,而且這是她們的地方,你不過是一個恩客。」

秋路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只是來喝酒。」

采蘩還是沒表情,但目光在說,「你當我傻?」

秋路皺起臉,「你又不信我!」他真是喝通宵酒,別人就不好說了。

「不信。」采蘩覺得秋路這個人是很可逗的。

「姐姐!」語姑娘淒厲的悲喊傳出來。

采蘩的腳步突然猶豫。屋子里是明姑娘的親人和愛人,她進去,雖然無惡意,卻只是因為心底好奇?還不如秋路,他至少和明姑娘認識。

「我不進去了。」她改了主意,將包穗子的手帕遞給秋路,「麻煩你轉交給西大公子吧。」

秋路不勉強,但對她說,「你別急著走,等等語姑娘。我怕她姐姐這麼一走,她會受不了,萬一也想不開。」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想她不會那麼快想回紙官署。」她卻只有半日假。

「她不想也得回去,她是官婢,出來有時限,超過時辰會受罰。丹大人雖好,但紙官署還有其他人,並不是每一個都有同情心的。」姐妹倆的命運都不能由她們自己說了算,除了死亡。而官場復雜,人踩人往上爬。

采蘩懂了。

「自己吊死的那個官ji在哪兒?」這時,大搖大擺來了幾個官差。

「這麼快!」秋路低聲道,「到底是哪個多嘴饒舌的?」

「你是相國之孫,還怕幾個官差?」采蘩給他讓位,「去報上你的名,保準他們巴結你,明天來都行。」

「這事我卻幫不得,明姑娘的父親犯得是皇上至今不能原諒的重罪。」所以大赦兩次都沒輪到這對姐妹,「我出面反而會連累語姑娘和她娘。」皇帝也不接受勸諫。

秋路雖說著不能幫,但還是往前站了,發銀子,「人在屋里,幾位稍稍通融,能讓她家里人給她換身衣服。」

秋路是有名的貴公子,官差自然認識他,行禮客氣道,「小爵爺,您該知道這個官ji和別人不一樣,上峰下令我們幾個立刻把人埋了,我們也難做。」銀子卻照收,「頂多兩刻時,小爵爺去勸勸吧。」

秋路看看采蘩,露出無奈的表情,走進屋里去了。

過了兩刻,采蘩只听見哭聲,卻沒有人出來。再過了一刻,官差們就失去耐性,打算到屋里抬人。

「幾位官爺,兩刻三刻還是半個時辰,差別並不大,但不會得罪人,只會得好處。」她想做些什麼。

「小姐,不得罪里面的,會得罪上面的。」官差耐性不足,倒也不太蠻橫,畢竟兩邊都是人物,「可畢竟誰直接發我們餉銀,我們就得听誰的。」

采蘩知道他們說得不錯,「官爺可否再等片刻,我去將她家人帶出來。如若不然,你們再進去,我絕不會多說半句。」

為首的官差點點頭,「這是最後一次了。」

采蘩入里屋,見床上直挺挺躺著明姑娘,面上遮白綾,而西騁跪在那兒,雙手死死抓著她的裙邊。那一身衣裙粉桃色,樣式和料子都顯得很舊。語姑娘伏在床頭,仍抽泣不停。

秋路見到采蘩,知道不能再拖延了,說道,「寒澈,別讓官差強行抬明姑娘走,你松手吧。我們幫不了別的,至少能讓官差順心,不會背著我們泄憤,讓明姑娘死後還不能體面。你是為官之人,應該很清楚這些。」

西騁不動,只覺聲音咬牙切齒,「明兒是我妻,我要厚葬她,不容他人污手踫觸。」

「西大公子,你現在說這些話,除了惹麻煩之外還有別的用處嗎?明姑娘以官ji之身而亡,又是罪臣之女,必須由官府殮葬,根本不可能讓你任意妄為。」秋路剛才不好說重話,如今卻顧不得許多,「你越胡鬧,明姑娘的下場就越慘,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她已經死了,還能比這個更慘嗎?」。西騁猛然回過頭來,目露凶光。

采蘩冷冷插言,「自然。你這般不依不饒,將皇命置之不理,明姑娘也許只會被草草裹席曝在亂葬崗,但她的家人可能因此遭到重罰。語姑娘如果步上明姑娘的後塵,她們的娘親如果要罰去流放千里,罪魁禍首就不是別人,而是你了。西大公子造紙,難道抄紙往牆上貼就完事了嗎?多為活著的人想,明姑娘地下有知,才會欣慰。」

語姑娘听到采蘩的聲音,轉身來看,眨眼就淚成行,「小小姐。」

「語姑娘。」采蘩能對西騁說一大番話,但對這位姑娘卻不知說什麼才好,連節哀這樣的話也不能開口。她切身體會至親離世的痛苦,不是任何安慰能撫平的,只有歲月才可緩解。

西騁看看已無生命氣息的心愛女子,又看看身旁傷心欲絕的語姑娘,終于放開了手,神情頹然對秋路說道,「你我交情雖淺,但請看在明兒的面上,幫我查出官差會把她葬在哪兒。」

秋路鄭重答應,「即便你不說,我也打算這麼做。西大公子別忘了,不說明姑娘,令弟也是我至交好友。」

官差在屋外問是否能進去了。

秋路說可以。

采蘩走到床前,扶起語姑娘,默默讓出位置來。

語姑娘看著官差將姐姐抬上竹架,只隨意罩上一片麻粗布,頓時悲從心中來。她們出生富貴,從不知饑餓貧苦,以為一生平順,即便嫁人也會是受人尊敬的少主母。然而一樁劫銀案令父親背上黑鍋,全家都成為罪人,兄弟不知流落何方生死不明,姐姐死了卻連像樣的靈柩都沒有,只得破麻粗布。究竟為什麼?老天爺對她們要如此殘酷。

「不該這樣的……」她站都站不穩,眼前天昏地暗,喃喃道,「不該是這樣的……我們沒有錯……爹也沒有錯……」

有個官差突然看過來。

采蘩心念一動,一邊帶語姑娘往桌邊走,一邊聲音略揚,「語姑娘別擔心,出了這種事,晚回去一會兒也不怕,我會為你求情的。」

那官差以為自己听錯了,便調轉視線。

等官差們出去,采蘩才提醒語姑娘,「有些話不可亂說,會讓小人搬弄。我知道你覺得冤枉委屈,但是在你沒有力量伸冤之前,千萬得忍耐。」

語姑娘恍惚道,「我不怕死。」

「我知道。」采蘩懂得,「你不怕,你母親怕。你姐姐走了,你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語姑娘一顫,神志恢復清明,用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向秋路福身,「婢子多謝小爵爺幫忙,若不麻煩,請你能為姐姐置一副棺木。」解下腰際的小荷包,「這里是婢子所有的積蓄。」

西騁沒有反應,兀自痛苦萬分。

秋路則道,「語姑娘把銀子收起來,我一定想方設法將此事處理圓滿。」他說罷,走出去布置了。

采蘩將荷包塞回語姑娘手里,「相信他的誠意。」

語姑娘點點頭,擦干淚,「小姐,我們回紙官署吧。」同時道聲大公子,行完禮就走。

到門口時,西騁嘶啞的嗓音響起,「語兒,不能叫我一聲姐夫嗎?」。大公子?太刺耳。

「姐姐舍命其實就是為了成全你。我要是叫你姐夫,那豈不是辜負了姐姐的犧牲?大公子這些年為我姐姐和我們家做得已經太多,但她承受不起,我更承受不起。今後,請你別再來打擾我們。只要你能忘記一切,重新過你的生活,我想姐姐會安息的。」說說又哭,語姑娘轉身擦淚,「不要讓她的魂魄都不得安寧。」

西騁雙掌扣在眼上,仰天哀泣。

兩人到了院中,秋路告訴她們,已經派燕思暗中跟著官差,一旦知道葬在哪兒,就會通知語姑娘。

回到紙官署,語姑娘一言不發就走了,采蘩將她姐姐的事說給左拐和于良听。

左拐本來要怪采蘩遲到,現在卻只有唏噓,「這家人到底還要多慘,皇帝才能滿意啊?」

于良心知這話大逆不道,不得不也大逆一回,「皇帝是不是老了,誰都知道語姑娘的父親是替罪羊,他卻不知道。」

采蘩成了最謹慎的一個,「師父,我昨日抄的紙干了麼?」

還是造紙吧。

此時,就在城郊一處宅子里,有兩人也說著明姑娘的事。

「死了?」一人正練射靶,「氣絕了?」

「是,絕對死了。」一人幫他遞箭。

「把她住的院子清理干淨。」一箭飛出,飄靶。

「主子放心,昨晚已經清理過,所有的人都當她自盡而死。而且,正好老鴇要找法師驅邪,我怕有遺漏,已經安排下去,會再行確認。」再遞一箭。

「那就好。要不是她追著陳年舊事不放,我還不至于要她的命。」第二箭險險射上靶邊,心里煩躁。

「萬一她妹妹也知道——」那人諂媚,「主子休息會兒吧。」

「一個官ji,一個官婢,都是螻蟻,捏死太容易。她也不過剛開始懷疑,不會那麼快把她妹妹牽扯進來。你先盯著,若沒什麼動靜,就等一段時間。姐妹倆挨個兒死,會引人注目。」順著話,不射箭了,殘酷笑道,「不過,遲早讓她們姐妹團聚。」——

親們,沒借口,就是出門了,寫不到兩章。(最近事情比較多。)

今天明天一定保持日更,星期一爭取繼續還債。

愛你們。你們快樂,我就快樂。(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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