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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澍清死了。
收到這個消息後，桑桑拿著畫筆足足愣了好幾分鐘。
按桑桑的打算，雖然沒準備讓胡澍清拖上十年八年再死，但三五個月的預計是有。如今滿打滿算，胡澍清落到她手里只有十天。
太快了。
超出預計。
難道是畫的磁場又有了變化？
桑桑想著，聯絡上在太空陪天帝鍛煉異能的小金，詢問他這些天囚室中的磁場變化。因為現在房間已經變成了侍衛隊另類的鍛煉場所，幾乎時時刻刻都有人，她很少去囚室查看胡澍清的情形。倒是小金對她的畫感興趣，常常去逛一圈。
夏邑一路報告胡澍清死前的情況，以及死亡的確切時間，還有初步的死亡報告。
精神力衰竭是因素之一，基因崩潰是因素之二。
這兩者都是桑桑提前做了手腳，不過桑桑相信，她用的那些藥，只會讓胡澍清無力反抗，連咬舌的力氣都沒有，絕對不至死。
起碼在一年半載內不會死。
地獄之門外面，有兩個穿工作服的醫務人員，正在交頭接耳，看到桑桑和夏邑來，行了個禮，拎著工具站到旁邊。
桑桑疑惑的問︰「他們是？」如果是驗尸，不用等她來，可以直接開始，而且這兩個人的表情太嚴峻了些。
夏邑的神情也有些微妙，解釋道︰「里面的情形有些古怪。」
桑桑站在門口沒動，不是害怕，而是小金剛好傳來了信息。
‘磁場已經完全融合，胡澍清的精神力變異了，被畫吞噬後連同部分思維記憶一起融進了畫里……’
畫可以吞噬精神力她理解，但思維記憶一起融進畫里，這就比較奇怪了。
另類的勾魂筆？
房門無聲無息的向兩邊滑開，里面的光線比較暗，桑桑眯著眼楮細看，就見一道灰影子沖過來，不過近至眼前時忽然消散。
桑桑皺起了眉，走了進去︰「公主，關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效果。」
公主的聲音清脆響亮，里面帶著兩分疑惑︰「已經關閉，這是磁場變異產生的幻影，俗稱靈異現象。」
「這就是我說的古怪。」夏邑跟在桑桑身後，解釋︰「事實上，從昨天開始，就有人在黑霧中發現胡澍清的影子，只是里面的鬼影太多，他們沒在意，以為是光影效果升級了。但二十三分鐘前，胡澍清死亡，所有特效關閉，空中的影子依舊存在，才覺得不對勁。」
房間里很冷，明明溫度上顯示是二十三度，但骨子里莫名的竄出涼颼颼感覺。
桑桑停在原地，模了模手臂，沒看地上的尸體，反而看向牆上的畫。
只一眼，就覺得火海群魔異獸瘋狂撲來，想要將她撕成碎片。那些似人非人的鬼影中，不少長著胡澍清的臉，有的是戴眼鏡時微胖的樣子，有的是取下眼鏡後干練的樣子。更多的，是他受盡折磨之後眼窩深陷充滿血絲干瘦瘋狂的樣子。
桑桑後退一步，腦中弦維矩陣飛速運轉，結成精神力屏蔽網，將幻影彈開，這才沒被影響。
「胡澍清死後，室內危險性忽然上升，有幾人受了影響，不自覺的將精神力輸入畫中，戴上精神力屏蔽器也沒用，導致精神力枯竭暈了過去。」夏邑回頭看了眼站在門邊的兩個醫務人員。
桑桑上前兩步，感覺到陰冷的氣息更嚴重，而且《地獄圖》造成的幻覺越來越明顯，就好像真實存在，連光腦都能攝錄下來。她皺眉停下來︰「公主，開主燈。」
「磁場異常，主燈光不受系統控制。」
上次師傅看時，說四幅畫的磁場正在連成整體，現在已經完全融合到一起了，就是所謂的磁場異常吧。
桑桑不再看畫，走到胡澍清身邊，讓小鑫掃描過後，確認身體跟腦電波都已死亡。
有機器人照顧，按時注射營養劑，胡澍清除了瘦了點，看起來並不狼狽。畢竟這房間出入的人不少，為了空氣的清新度，自有人給他做全身清潔，哪怕多次大小便失禁，身上也沒有異味，只是衣服被徹底清潔太多次，有些褪色並且起毛。
《聖歌》的音樂聲響起，稍微驅散了點屋中的邪惡氣息。
歌聲來自夏邑的光腦，桑桑發現夏邑所到之處，以他為中心，幻影在向後退，但始終連成一個整體，沒有退回畫中，而是貼著牆壁游移，仿佛在伺機而動，隨時都會撲出來。
越來越靈異了。
難怪現在有些新教利用特殊磁場制造所謂的神域和地獄，去文明比較低的星球欺騙教徒，哪怕星網上屢次公開騙局的真相，但總有無知之人受騙。
如果不是知道原理，恐怕她也會覺得胡澍清死了，還留下了鬼魂要找她索命。
因為屋內的氣氛實在古怪，桑桑用遙控器打開胡澍清四肢的鐵鏈鎖扣，拖出去讓人檢查，她繼續探索四幅畫的磁場究竟怎樣融合到了一起。
空中出現一條黑線，黑線如刀砍出來的口子，然後擠出兩只手，將口子往兩邊掰開，露出天帝的臉，笑容很囂張。
小金從裂縫中飄出來，落到桑桑肩上。
天帝朝桑桑揮了揮手，兩手一合，空中的裂縫又合攏了，轉瞬之後，連空間波動也恢復正常。
夏邑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天帝厲害，可以用異能折疊空間，進行短途的空間跳躍，但沒想到已經厲害到能強行將兩個空間點折疊對齊。更重要的是，位置能抓得那麼準，而且做得這麼毫無煙火氣，沒造成巨大的波動，這簡直是堪比聖域的能力了。
「這里面太古怪，我去外面看他們的檢驗結果，出來了及時通知您。」
夏邑知道眼前的小機甲玩具就是網絡之神，將空間留給桑桑，自己後退三步，轉身離開房間。
門悄無聲息的合上，屋內只剩桑桑和小金。
「天帝突破了？」桑桑重生後對空間波動很敏感，剛才天帝送小金過來時，那一手撕裂空間看起來非常霸氣，實則產生的空間波動並不強，比以前天帝折疊空間瞬移時平穩多了，這代表天帝在空間控制上有了新的提高。
「嗯，不過還沒到聖域。」小金邊掃描檢測屋中的磁場變化，邊解釋︰「這幾天他一直試圖制造兩個黑洞，將空間點對應起來，就像現在的星際跳躍，以後可以形成固定的穿越門。今天成功了。」
「穿越黑洞……」桑桑抽了口冷氣︰「他親自試了？膽子也太大了吧！」
小金說︰「空間原理用說的他沒辦法理解，只能親自體會，我計算過，成功率超過百分之六十他才親自穿越。」
桑桑仍然覺得太冒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現在已經很強，沒必要這麼急。」
小金說︰「穿越黑洞危險性不比你畫暗黑作品高，你心里有數，他心里也有數。」
這話的意思是，你別五十步笑百步，兩個人都一樣冒險心急。
桑桑不發表意見了，轉移話題︰「為什麼胡澍清的思維記憶會被畫吸收？像跟勾魂畫嗎？」。
小金眼中閃爍光芒︰「不是勾魂畫，古德畫了的靈魂有自主意識，你這里的只是影像。人的思維以及記憶，在情緒波動強烈時，可以通過精神力感知。畫吸收胡澍清精神力時，連帶把他的思維記憶一起吸收了。」
「有人通過某幅畫看到了畫的前任收藏者，這種事情屢見不鮮，你的只是更加明顯。而暗黑作品能吸收精神力增強效果，以前也有畫出現過這種情況……」
「暗黑作品的磁場具有非常強的不穩定性，現在四個不穩定的磁場融合一起，導致變異，形成一個獨立的磁場，有獨特的運行路線，以及非常低的機械性智能。很有趣，四種運行路線，以地獄圖為主題，形成一個病態的平衡……」
桑桑听小金解說，覺得眼前的幻象越來越嚴重，意識漸漸模糊，連精神力也不自覺流失，知道還是受了影響，讓小鑫播放《聖歌》，感覺才好了點。
小金說︰「精神力可以促進磁場融合，四幅畫放在一起，效果不是相加，而是四的倍數。」
桑桑揉了揉眉頭︰「所以胡澍清提前死了，是因為來這里送精神力的人太多，導致畫的效果提升得太快？」
小金點頭︰「這個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八十。」
桑桑問︰「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
「他拼著痛苦十倍，主動把精神力全部送進畫里，直到精神力耗盡，核心衰竭，自殺。」
桑桑想想胡澍清的性格，點頭︰「是有這個可能。不過畫能加快基因崩潰的速度嗎？」。
小金飛到《問心圖》前︰「連精神暗示都能加速基因崩潰，更別說你的畫。有趣，四幅畫，《地獄圖》效果最強，《問心圖》的效果最弱，但磁場運轉的連接點卻是這一幅圖，沒有它，磁場融合不起來。」
桑桑想了想，說︰「問心，心有愧疚，從而痛苦絕望，陷入地獄。這是我最初的想法。」
「對，融合後的磁場運行路線跟你說的一樣。」小金停止運算，回到桑桑肩膀坐下，問︰「你打算怎麼辦？把四幅畫留在這里，保持一定的精神力輸入，磁場會越來越穩定，一種很危險的不平衡穩定，甚至形成一個獨立的空間。到那時，就算是你的《聖歌》在里面能起到的作用也很輕微。」
桑桑來到《問心圖》前，腳下彈出伸縮飛板，飛起來將高高懸掛的圖扯下來。
融合的磁場如同一座危樓，支點消失，便崩潰四散，屋中的幻影扭曲，化作黑霧漸漸消失，倒是胡澍清的影子，仍然在《地獄圖》前徘徊。
「師傅說這些不算畫，是瑕疵品，就用來給胡澍清陪葬吧，讓他死了也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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